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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痛(七)

作品名称:阵痛      作者:陋石      发布时间:2009-08-09 22:00:40      字数:7834

十一

于杰当了工作组长,本想大显身手,这第一炮就没打响。
许丙魁死了,纵火案并没有结束。雷公庙有人公然纵火,而且是在工作组进村之后,显然这把火是针对工作组的,是向“四清“运动示威,不揪出这个暗藏的阶级敌人,不把阶级敌人的猖狂进攻打下去,工作组在雷公庙就站不住脚,也无法向广大群众交代。
经过一番仔细调查,终于发现了一些线索。在麦场着火的当天下午,小学老师张汝年去过麦场。而且张汝年的历史也有污点,他曾在伪乡政府里当过半年文书,因而也就成了纵火案的重大嫌疑对象。
对于张汝年这样一个历史上有污点,在纵火案中有重大嫌疑的人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开大会批斗就是了。
群众一听说麦场的火与张汝年有关,大吃一惊。张汝年平日里不吭不哈,却啥事都干得出来,因而也就更加义愤填膺,会场上的气氛也就越发地紧张。
于杰开门见山地:“张汝年,大前天下午你去过麦场没有?”
“去过”
“你去麦场干什么?”
“弄麦草活泥。”
“几个人去的?”
“就我自己。”
“怎么不叫个学生帮你?”
“只用一把麦草,我就自己去了。”
“你抽烟不?”
“抽。”
“你去麦场时带火柴没有?”
张汝年本想照实说,带了,可他一想,如果说带着火柴岂不与麦场着火更有关了,就说:“没带。”
“你平时抽烟不带火?”
“那天我没带。”
“为什么没带?”
“我是去弄麦草,就把火柴放在窑里了。”
于杰“哈哈“大笑,这笑声里透着一种戏虐与轻狂,就像一只飞虫轻易地撞在了他早已布好的蛛网上。他很是得意地:“你去弄麦草就有意地不带火柴。你的意思很明白,你没带火柴麦场那火就与你无关,你咋知道麦场要着火?你问问大家,哪个人去麦场是先把火柴放到家里再去的!”
张汝年暗暗在心里叫苦,他本想回避火柴这一事实,经于杰这一分析,他就更难自圆其说。此时再想改口已不可能,大张着嘴无言答对,就浸出了一头冷汗。
人们觉得于杰的分析确实有道理。无论谁去麦场也不会把火柴放在家里再去,不做贼为啥心虚?此时的张汝年那惊慌失措张口结舌的样儿似乎他已理尽词穷,只不过没有承认罢了。
接着就是一阵响亮的口号声。
张汝年头上那汗就滚下来。他本来就有点口吃,一着急就更说不出话来。他越是嗑巴,交代事情就越是含混不清,群众的火气就越大,情绪就越是激昂。一连斗了三个晚上,张汝年死不改口。对于他过去在伪乡政府的事,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抄抄写写,跑腿打杂。
公然与四清为敌,这还了得,县公安局介入了这起纵火案的调查。
公安局果然出手不凡,很快就发现了烧过的草灰里有纸的成分。在雷公庙来说小学校的纸最多,这就加大了张汝年作案的可能性。
首先张汝年到过案发现场,交代的事实经过不能自圆其说,最主要的是他不能证明自己没放火,历史上又有问题,于是公安局以拘留审查给张汝年带上手铐押走了。
公安局发现草灰里有纸的成分是正确的,但谁也不会想到这纸与二踢脚有关,真正的纵火者是二踢脚,确切地说是刘富才。他点着念子后就吓得扭过脸去,只听见“砰”地一声响,二踢脚就钻进了麦草垛里,他才没听到第二声响。连刘富才自己做梦也想不到,麦场那一场大火真正的肇事者就是他这个贫协主席。
麦场纵火案胜利告捷。这便大长了工作组的威风,灭了阶级敌人的志气。雷公庙阶级斗争的气氛也就更加地浓烈了。
雷公庙小学是这方圆几十里唯一的一所小学。不到30名学生分为四个年级,原有两名老师,另一位女老师休产假,就剩下张汝年自己。如今张汝年被公安局铐走了,学校也就停了课,聘请老师便成为当务之急。
南山公社范围内只有两名高中生。一名是许廷秀,另一名的政治条件比许廷秀还差。只好矬子里头拔将军在初中生里找,于杰便找到了淑贤。
放下锄把当老师,风不吹日不晒,当然是一件好事,淑贤又推荐许廷秀。于杰并没有马上答应,只说了句:“可以考虑。”
淑贤跟许廷秀早是县立一中的同学,许廷秀读高中,淑贤读初中。淑贤的母亲是高中班数学老师,许廷秀是数学课代表,两人常见面。淑贤早就知道许廷秀是年级的高才生。
于杰说可以考虑就有是希望,淑贤便去找翠翠,只要翠翠肯帮这个忙,十有八九就成了。
翠翠正收拾晾在院里的玉茭,淑贤就进了门。
淑贤跟翠翠住对门,倒也不见外。一人撑口袋一人装就便当多了,不一会玉茭就收拾停当。歇下来,翠翠问:“你不会是专来帮我收玉茭的吧?”
淑贤笑笑说:“翠嫂真是个明眼人,我是有事来求嫂子的。”
“啥事?说吧!”
淑贤把她的意图合盘托出。
翠翠说:“是他叫你来的?”
“是我自己来的。”
“你对他咋恁关心?”
“我是觉着他合适,没有别的意思。”
翠翠冲淑贤一笑,说:“我看意思大着哩!”
“真的没有。”
“死妮子,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
“翠嫂!”淑贤那脸就红了,勾下头不再言语。
“他对你咋样?”
淑贤摇摇头。
翠翠长叹一声:“女人呵!天生的贱骨头,对哪个男人好,恨不能把心掏给他。行!这事我包下了。”
翠翠之所以如此痛快的答应淑贤,是她想起了自己。他跟敏哥是多么的般配,老天不长眼偏把她嫁给了现在这男人,窝囊了一辈子。她觉得这村里只有淑贤跟许廷秀最相当。她从心底里同情淑贤跟许廷秀,也是一种内心的伤痛促使她答应了淑贤的请求。
于杰接到翠翠捎得口信便急忙赶来。他早有心拜访这位翠嫂,碍于翠翠和栗敏书记的神秘关系和一些关于翠翠的传说,使他轻易不敢涉足。
这些传说都是些大体则有,具体则无的风流韵事。有一点似乎可以证实,翠翠确实嫁给了一个与她既不相配又不相爱的男人。在这一点上,与于杰的家事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于杰的姐姐很俊秀,也是因为娃娃亲嫁给了一个既没相貌又没本事的男人。在这个伟大的国度里讲究郎才女貌,夫妻不般配也会招惹无端的是非,姐姐常为此以泪洗面。也正以为姐姐的优势,才有能力资助家境贫寒的于杰读完大专。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爱乌及乌的原因,于杰对翠翠的经历反倒寄予同情,对那些关于她的传说先入为主的予以否认、谅解。即便有,也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对不幸婚姻的反抗。因而他对翠翠没有丝毫的鄙视,只是顾及群众影响,无事不登三宝殿而已。
于杰一进院门就闻见一股香喷喷的味儿。他没有贸然往屋里闯,而是站在院里很殷切地喊道:“翠嫂!”
翠翠不紧不慢地从北屋走出来。其实于杰一进院子,她就透过窗户上的玻璃看见了他。但她没有马上出来,也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位年轻英俊的县委干部就多看了两眼。她发现于杰长得有点像她敏哥,清癯儒雅,还有那种高贵的气质。她越看越顺眼,就出来得晚了些。她紧忙招呼:“于组长呵!快进屋坐。”
于杰指指身旁的小凳,说:“就坐这儿,敞亮。”
翠翠走过来坐在另一个小凳上,
“翠嫂,以后你就叫我小于吧!”
“那合适吗?”
“合适,我在翠嫂面前永远都是小弟。”
翠翠笑了,笑得又响又脆,少时,她止住笑声,说:“不愧是县里的干部,嘴上抹了蜜似的。你要不是工作组长,我还真想认下你这个弟弟。你以后就叫我姐吧!”
于杰略一沉思,喊道:“翠姐!”
“哎——”她有意地将这声答应拉得长长的,小院里充满欢畅地笑声。
“翠姐,找我有事?”
“有呵!你等着。”便起身去了伙房。不一会儿她就端来一个火锅,扑鼻的香味从火锅盖下“噗噗”地喷溅出来。她掀起锅盖,随着锅里热气的腾起,浓浓的鸡肉香刹时就弥漫了整个小院。
锅里那酱红色的汤汁上下翻滚,鸡块、粉条,山蘑随着那“噗噗”声不住地颤动,锅边上那汤水“吱吱”地叫唤。
翠翠又拿来半瓶晋垣烧和两个酒杯。
于杰望着锅里那馋人的鸡块,真想用手去抓。下乡两个多月了,顿顿清汤寡水,从没见过荤腥。如今这美味就在眼前,却还要忍着,不得不假装斯文地端坐在那里,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然而,他很讲究分寸,更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就像刚才翠翠让他叫姐,他很巧妙地加了一个“翠”字,这样既显得亲近,又不丢面子。等翠翠坐定后,于杰笑着说:“翠姐,无功不受禄呵!”
“尝尝姐的手艺!”她便拿起筷子在锅里搅动着。
于杰刚抓起筷子,翠翠就夹起一块鸡肉递到他嘴边。他身子稍稍地往后一闪,那块鸡肉就进了他嘴里。热乎辣的鸡肉烫得他紧忙搅动舌头,鼓动着腮帮。他嘴里热,心里更热。
喝到酒酣耳热之时,翠翠脱去外衣,露出粉底白花的衬衫,两个高高挺起的乳头仿佛要从那薄薄的衬衫下窜出来。她脸上泛着红晕,目光中凝着柔情,不时地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他脸上泛着淡淡的红光,一口雪白的牙齿特别招人喜爱,看上去比原先越发地英俊潇洒了,和她当年的敏哥一般无二。在四目相撞的一刹那,她那炽热的目光烧得他浑身发烫。
她又斟了两杯酒,端起一杯高高地举着,痴痴望着他。
他也像她那样高高举起了酒杯。
她那手倏地勾住他手腕,弯回来,酒杯挨住了嘴唇,很是特别地瞧他一眼,“吱”地一抿,把那杯子倒过来,笑吟吟地瞅着他。
他先是一怔。这交杯酒是夫妻之间的一种礼节,他不知道当地是否有姐弟交杯这种习俗。他不想问,也不愿问,弯回胳膊一口吞下了这交杯酒。
相互敬酒,推杯换盏,三旬之后,她那笑吟吟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一种炽热撩人的目光从那条窄窄的缝隙里毫不掩饰地喷溅出来,直直地射在他脸上。
他清楚地知道,这位姐姐与县委书记栗敏的关系太特殊了。有她的关照就等于得到了栗敏书记这个靠山。他不会拒绝她任何的善意,迎合还惟恐不及,岂敢违背。他虽觉得脸上发烫,却并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很是恭维亲切地目视着她。
她略有几分羞涩地朝他一笑,起身去关了院门。转身走回来时,突然身子一晃蹲在了地上,不住地:哎哟——
他急忙走过去扶她。她一脸的疼痛:脚扭啦!走不成了,抱我回去。他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抱起了她。她两手勾住他脖子,脸偎在他怀里,舒服地眯上了眼睛。他把她轻轻放在炕上。
她说:把酒拿来给我擦擦。
他去院里拿酒,当他返回屋里时,她已脱光衣裳钻进了被窝里。
他把酒倒在碗里,划着火柴,碗里升燃起蓝莹莹的火苗。他用手指沾着这火苗在她脚腕上揉搓。
她温声地:往上些。
他手移到膝盖。
再上一些。
他那手在她大腿上游动。
他揉一下,她轻轻地哼一声。那娇柔颤栗地呻吟挠得他心里痒痒。
她慢慢地掀开被子,露出那高高挺起的两座火山,眸子里散射出一束束炽热的火焰,脸上迷幻出淡淡的红晕,双唇微微地颤抖,猛地挺起身,抱住他。
他立即感到两个富有弹性的东西挤压在胸前,轻柔而顺畅地拨开他那燃烧着的心扉。他毫不犹豫地紧紧抱住她。
……

十二
第二天工作组就通知许廷秀去学校当老师,感动得许廷秀眼泪都掉了下来。他感谢工作组对他的信任,为了表示真正站到贫下中农一边,把自己家那五孔砖窑留下两孔自己住,其余的三孔捐出来做学校,因为学校那土窑洞实在是太破旧了。
两孔窑洞做教室,另一孔作办公室。许廷秀带三、四年级,淑贤带一、二年级。新校室,新老师,一切都焕然一新。学生们欢天喜地,淑贤与许廷秀也劲头十足。秋日的阳光洒满院子,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这天课间休息,学生们和老师都在院里晒暖暖,有说有笑好不快活,榆钱晃晃悠悠进了院子。
榆钱很神气地看着许廷秀和淑贤,说:“不赖呵!当老师了。”
淑贤斜了榆钱一眼:“你更不赖,都混进工作队了。”
“你——”榆钱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胀红着脸喝道:“许廷秀!我现在命令你向工作组汇报思想。”
欢笑声戛然而止,学生们全围过来,一双双小眼睛惊慌地瞧着许廷秀,又瞧瞧榆钱。
这突然的意外使许廷秀不知所措。他不敢违抗工作组的旨意,却又不知道如何汇报,尤其是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他什么也没说,很无奈地勾下头去,脚尖下意识地拨弄着一片树叶。
淑贤喊道:“同学们!上课了!”一刹时学生们愣住了。她又高喊一声:“没听见,上课了!”学生们这才慢慢腾腾向教室走去。她推了许廷秀一把,说:“许老师,上课了”。
许廷秀抬头瞅瞅榆钱,又瞅瞅教室,无所适从。
榆钱望着淑贤喝道:“才下课就上课?”
淑贤不屑地:“这你管不着。”
“你这是破坏革命!”
“你才是破坏教育呢!”淑贤也不示弱,喊道:“同学们!课不上啦!回去告诉你们家长,榆钱不叫许老师上课。”
学生们一听不上课了,呼啦一下就像炸了群的羊满院子疯跑。
榆钱慌得展开胳膊拦挡,有的学生已从门里蹿出去。他一扭身奔到门口身子一横挡在那里,指着淑贤,说:“你等着!”“咣”地一声关上了院门。
按说一个四清工作队员决不会被一个临时教员吓跑,只是榆钱今天来的不地道。
淑贤跟许廷秀在一个学校当老师,同一个窑里备课,进进出出常在一起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别人并没觉得什么,榆钱却看在眼里恼在心里。
他觉得许廷秀是一个地主分子的儿子,凭啥和淑贤在一起。只有他才配和淑贤这么漂亮的闺女成双成对地走在一起。他今天来就是要给许廷秀一个下马威,给他个难看,叫他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却没想到淑贤会公然站出来袒护。他看得出,淑贤对许廷秀好,还故意跟他作对,这就使他越发恼火。许廷秀算什么东西,敢和他抗膀子。他本想好好整一下许廷秀,却又不敢把事闹大,是他自己决定叫许廷秀回报思想,工作组并不知道。他见事不妙就脚底抹油——溜了。
榆钱咽不下这口气就回油房找于杰。于杰不在,他就直奔翠翠家。
翠翠家门关着,榆钱轻轻一推就启开了一条缝。门并没有插严,他手指伸进去拨开门栓。进了门没走几步就听见灶屋里有“嗵嗵”擀面的声音,他知道这是翠嫂在擀面。他想到翠嫂人长得那么水灵,擀面那姿势一定也很好看,便躲在墙后斜着朝屋里看,顿时他就愕然了。
他看见于杰站在翠翠身后,搂住她腰。翠翠光着屁股在擀面,擀面杖一进一退,她那身子也一前一后地晃动。拌着擀面的“嗵嗵”声响,她“哦哦”地轻声叫着,不时甩一下散在脸上的头发,显得很急切的样子。于杰“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屁股一蹶一蹶地好像是在吃力地推小车。
榆钱立时就明白了是咋回事,就觉周身着了火似的,烧得他狂躁难奈,急急退出门去,轻轻的划上了门栓。
“过了九月九,农家操起手”,是说重阳节过后地里的整庄活没了,就剩下一些积肥垫圈,修渠补堰的零碎活了。
今天队里的活是补堰,就是把地坎上豁豁牙牙的地方用土补平了,冬天雪水一洇,来年就瓷实了。按劳力的强弱,挣工分的多少分段包干,谁干完谁回家。
这种活对火圈来说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才半上午他就收工了。他扛着铁铣悠达悠达地往回走,巧莲叫住他,说:“上麦场等我。”
“干啥?”
巧莲神秘兮兮地:“给你好吃的。”
火圈不很在意地“嗯”了一声,心想,除了酸枣还能有啥。蹶达蹶达走去。
巧莲望着火圈那背影心里就觉得美滋滋的。火圈壮实得像头牛,庄稼人有个好身板比啥都强。火圈心眼实,还勤快,无论谁家有啥活,打声招呼就行。别的小伙们总耍笑她,火圈从来都不。小时候藏母鸡窝,城里的孩子叫捉迷藏。男生被抓住要找媳妇,女生被抓住就要找女婿。有次巧莲被抓住了,当然就要找女婿。孩子们觉得火圈傻,就起哄地齐声喊:“火——圈!火——圈……”这会儿巧莲心里只剩下“火圈”两个字,就说道:“火圈”。从那时起,巧莲就觉得她跟火圈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巧莲今年十七了,在山里像她这年龄当娘的有的是。她是独生女,翠翠一定要找个上门女婿。巧莲觉得在家里娘当家,找个上门女婿也得她说了算,能管得住才行。相来相去只有火圈最合适。
山里女孩儿没有那么多浪漫蒂克,既是对你有情,也不过是偷偷地一瞥,甜甜地一笑,趁别人不注意时往你兜里装一把好吃的。巧莲约火圈去麦场就是给他好吃的。
巧莲来到麦场却不见火圈,在心骂道:“又死哪儿去了”。便坐下来等。
正午的日头暖融融的,撒落在麦秸垛下的麦草散射着金属的流光。巧莲干了一晌活也有点累了,索性躺在这热乎乎的麦草上。她嫌日头晃眼,就掏出手帕蒙在脸上。
她知道火圈一定回来,因为她有好吃的。
早上,她碗里的荷包蛋没舍得吃,找了块油纸包起来,就等着火圈来了给他吃。她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他说,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吃完就走,这回要给他把话挑明了,甚至她还想到了叫他在脸上亲一下。一想到这儿她就觉得脸上热辣辣地发烧,张开两手捂住蒙在脸上的手帕,她怕火圈看见她那通红通红的脸。
榆钱从翠翠家出来,他浑身就像着了火,烧得他发躁。裤裆里顶着一根棍儿,走道绊绊拉拉地难受。他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就来到了麦场。
巧莲听见脚步声以为是火圈来了。要在往常她早就坐起来迎上去,今天她没有。一是生火圈的气,叫他等着他没等。二是她想到今天火圈要在她脸上亲一下。从来没有哪个男人亲过她,她猜想那是一张热乎乎的男人的嘴,还有毛茸茸的胡子,对着她那脸蛋儿,“噗”地一下。她没起来,也不想起来,就那样躺着。
榆钱走到了她跟前,她还是那样躺着一动不动。
榆钱见巧莲直挺挺地躺在麦草上晒暖暖,两手捂着蒙在脸上的手帕。胸前那高耸着的两个半球形浑圆引逗得他眼睛里直冒火,她那腹部一起一伏地在向他招手。他蹲下来蹴在她身旁,手搭在她胸脯上,她没有反应,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躺着。他抚摸着她那坚挺而柔韧的半球形,她身子在抖抖,是那种非常细微地颤抖,倏地抓住了他手紧紧按在球体上。
难耐的欲火在他周身的血管里冲荡迸溅,他匆匆扒下褂子盖在她脸上。
立刻就有一种很诱人的气味窜入她鼻腔,是男人的汗液和力量混合的气味。这气味使她神往,使她痴迷。
他那手像鱼一样游向她腿裆。
她抓住了他手,只是嘤嘤地哼了一声便慢慢松开,蜷回双臂严严实实地捂住了脸。
他倏地爬在她身上,紧紧地裹住她。
……
村子的上空竖起一缕缕炊烟,正上午静得连一声鸟叫都没有,只有融融的日光依旧泼洒在麦场上。
榆钱在巧莲身上一阵忙活之后,拎起褂子仓皇地溜去。
巧莲没有睁眼,也没起来,倦态地躺在那里想心事。她头一回发现火圈是那样的聪明,他抓住她奶子,她浑身麻酥酥的像过电一样。他啥都懂,只是他连吃奶劲儿都使上了……她系好裤子还是那么躺着不起来,等火圈回来。她要问他咋知道这些,跟谁学的。
火圈刚端起饭碗就想起巧莲还在麦场等他哩!便撂下碗二话没说直奔麦场。
巧莲还是直挺挺躺在麦草上晒暖暖。他走过去在他脚上踢了一下:“挺尸哩!”
她瞥了他一眼又合上,懒洋洋伸出一只胳膊把手递向他。
火圈“啪”地一掌拍在她手上:“自己不会起?”
巧莲嗖地坐起,火乍乍地:“你咋用人脸朝前,不用人脸朝后?”
火圈不解地:“我用你啥啦?”
“咋!你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了?”
“认啥账?”
“你耍赖!”她大张着嘴却说不出来,哇地一声哭着说:“你欺负人——”
火圈越听越糊涂:“扯鸡巴龙蛋!”脖子一梗,走去。
巧莲觉得实在委屈,被火圈欺负了还不认账,便跑回家哭着把这事告诉了她娘。
翠翠一听巧莲被人欺负了,当时就红了眼,抬脚就要去找火圈,又一想,大白天就在麦场上——便问:“你咋不喊?”
“我没喊。”
“你为啥不喊?”
“我不想喊。”
“你——”翠翠听出巧莲是自愿的。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得了谁?嚷嚷出去反而自己闺女不好嫁人,这不是给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吗!他还是怒气难消,恨火圈敢做不敢当,不由得咬牙切齿地:“火圈呀火圈!非活剥了你小狗日的不可!”
巧莲紧忙说:“娘,不要,打他两下就行了。”
“你给我闭嘴!”翠翠喝道:“还想着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往后离他远些。”一抬脚把那凳子踢得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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