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志》第四十一章

　　
　　他在那端跟着哼唱。有幸福放松的神情。
　　寂宇很少会有这样的神情。太多的时候，他都严肃、戒备、紧张，象即将狩猎的野兽。
　　尽管隔了千山万水，这一幕还是温馨。
　　两个人意识不到他们相隔千里。每日密切的联系，就仿佛触手可及，彼此都住在手机和电脑里一样。
　　寂宇：“今天怎么好多次没有接电话？还以为你的手机坏了。”
　　梅朱政：“我都不敢让同事看到我这样频繁接电话。她们很八卦的，会多想。将来有了男朋友，更容易引起对方的误会。”
　　寂宇顿时面沉如水：“那不等于说，我拥有你这个妹妹是短暂的？只是现在两个人高兴一下？”
　　梅朱政：“我没有这样说。”
　　寂宇：“那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是有区别的。那区别在于，是自愿放弃，还是不得不割舍。
　　梅朱政看着屏幕上，他难过的样子。突然心生疼痛。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痛的感觉了。
　　哥哥，有一天，你和我自然会不再联系。难道你以为会天长地久吗？
　　我从未想过你会有这样天真的念头。
　　她用手指抚摸视频上，他的脸庞。轻轻滑过他的五官，突然很想哭。
　　寂宇：“我的心凉快凉快的，比下雪天还要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妹妹，却有这样的风俗。”
　　他似乎要哭了。
　　哥，你还没有见过下雪天呢……
　　他：“我在等你说话。”
　　他：“我想听你说。说什么都行。”
　　他：“有两个问题你都没有回答我。第一个，你以后会来看一下哥吗？”
　　她：“我不知道。”
　　他：“好了，第二个也不用问了。你一定也是不知道。”
　　寂宇的笑容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侧过脸，仿佛在忍住眼泪。让她觉得他很受伤害。
　　他：“你还没有吃饭吧？这样会不会耽误你。”
　　梅朱政：“嗯，那我走了。”
　　他：“你走吧。我下线了。”
　　当寂宇说“走”这个字的时候，梅朱政知道他的心门已经在那一刻关上了。
　　他也许还会来找她，但再也不会那样热诚，百分之百去投入。他已经知道这个女人早晚是会离开他的。
　　她毕竟不属于他。
　　梅朱政没有走。艾斯在。
　　艾斯在济南，他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已经相识多年，无话不谈。
　　艾斯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性感的女人做情人，温柔的女人做朋友。
　　可能与一开始的定位有关，两个人之间的友情属于无性别状态，很多时候更像哥们，兄弟。
　　梅朱政：“我是他第一个网友。”
　　艾斯：“你在愚弄菜鸟。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别在意了，在网络上谁没受过伤啊，这是他成长的必经阶段。”
　　梅朱政：“他是一个商人，心本冷硬。我想他会很快恢复冷硬。”
　　艾斯：“呵呵，俺不知道。反正……那这样说吧，你愚弄菜鸟未遂，哈哈。你为什么不早点制止他。”
　　梅朱政：“我刚认识他不久。”
　　艾斯：“他在网上相当于婴儿。他还会找你的，直到有一天他认识到自己很傻才会变的。”
　　梅朱政：“他已经天天在说自己傻了。”
　　艾斯：“现在还没深刻认识。他还陶醉在自己的‘傻’里面。要相信菜鸟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你们在玩两小无猜的游戏。这个游戏我五年前就玩过了。”
　　梅朱政：“我不信任两种人，商人和政客。”
　　艾斯：“你错了。这样的人情感跟你没什么区别。当然表达方式不一样。”
　　韩露坐周日晚上的车从哈尔滨返回小城。过了中午十二点，两个人退了房。
　　吃了午饭，张离问她：“我们做点什么？”
　　韩露眯着眼睛对他笑：“不知道呀……”
　　他情难自禁，又带她回了宾馆，开了临时休息的房间。
　　两个不约而同，还是想睡在同一张床上，拉上窗帘，缠绵悱恻，不分昼夜。那仿佛是生命中最好的时光。
　　即使什么也不说，韩露也想赖在张离的怀里。倾听着他的心跳。
　　当然，她更喜欢和他变成纯粹的男人和女人。
　　尽管张离昨夜已经透支了体力，可是他感觉到韩露还是想再做一次爱，感觉得到她的欲望，透过她的指尖，在他的胸前挑逗，纠缠。
　　而他也愿意为她再累一次，毕竟这样的事情，女人虽然享受了，说到哪里，都是男人占便宜了。
　　毕竟，这个女人马上就要离开他。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这一回，韩露说得最多的话是：“快啊，快。”和“不要停，还想要。”
　　据说女人在最开始和男人交往的时候，都会说：不要嘛。
　　而到后期，男人最怕女人说的就是：我还要。
　　“你会不会对我有不好的印象？觉得我是坏女人？”韩露事后问他。
　　而张离疲倦，只想睡觉。应付着她：“不，你美丽、纯洁、高贵。”
　　“不过你是催化剂，知道吗？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女人的本能。”“是他，把你浪费掉了。”张离心里无比同情她的前任。
　　有些傻瓜大概还不知道女人骨子是个什么东西吧？你要挑逗她，调戏她，玩弄她，占有她……她才欢喜。否则她只会闹别扭。而最纠结的是，她会做了床上的荡妇，还想以清纯的外表示人。
　　不过，他喜欢。
　　就象现在，韩露正一脸无辜的望着他，仿佛这一切都是他的责任，把她给影响坏了一样。
　　而他偏偏喜欢她这种矛盾横生，喜欢她的复杂多变。喜欢她的不同面具。
　　既然她扮淑女有瘾，但就满足她吧。如果你能满足一个女人的很多无法吐露的心理需要，那么自然就能够轻而易举控制她们了。
　　分别之前，张离去超市，给韩露买了一些火车上吃的东西。一边在她手心里轻轻挠着，一边恭维她道：“知道吗，你现在特别漂亮。比来的时候还要漂亮。”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呢？”韩露娇笑着打了张离一下。
　　“当然是夸你啦。我家宝贝这么动人，你走了我怎么办啊。现在就开始想你了。”张离最擅长的就是情话绵绵了。毕竟，情话是打动一个女人最直接，最有效，最方便快捷的方法。也省时省力，绝大部分时候都免费，经济实惠。
　　“切。”
　　不过一说到告别，韩露也打不起精神来。虽然哈尔滨之行历时不久，可是这短暂的几天，因为经历了新鲜的、不同的事情，而把有限的时间充满了无限的体验。对她来说，已经可以冲击过去几年的生活了。
　　已经到了火车站，张离想起忘记给她买纸巾，就去室内的售货处购买。韩露在原地看包，望着张离的身影。他在为她忙碌着，而再过一会儿，她的视线里，就不会再有他。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有些伤感。
　　检完票的时候，她回头看着他。他冲过来，隔着栏杆，最后一次紧紧拥抱她。
　　她即将拐弯的时候，回头望去，张离仍在原地伫立，没有离去。
　　她随着人流，默默地向着火车走去，一切恍然如梦。
　　她知道，自己从此又将是一个人。自己拎着包，自己上车，自己找座位……
　　没有他在身边，觉得孤单了。
　　她的座位果然是临窗的。张离买票时，特意对售票员说过，“她晕车，能卖给我一张临窗的票吗？”
　　售票员一向都是不耐烦的。根本没有抬头，没有理他。只是打出了一张票，把找回的零钱扔还给他。
　　韩露想着张离的细心，象小孩子一样委屈起来。就象一个人刚刚被亲人认领过，又在人海中失散了，又像没有人疼爱的孤儿。
　　然而这时有人拍她肩膀，她不悦地回头一看，居然是张离！不由又惊又喜。“你怎么上来了？”
　　“我要跟你私奔啊，呵呵。”张离笑了。
　　其实，他是买了一张站台票。
　　她身边已经有人坐在那里，两个人只好站在过道。有上车的人推挤着他们。
　　而火车上的广播，在提醒大家，车马上就开了。
　　张离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下了车。
　　他一直站在她的车窗旁。两人隔窗相望，易于感动的韩露，顿时觉得自己眼睛湿了。
　　火车开动的时候，张离追着车在奔跑，一边跑一边喊：“露露，露露！露露……”
　　象是电影里才会发生的一幕。韩露没有想到，在自己已经结了一次婚，又离了一次婚的情况下，还能遇到这样的浪漫场景。她站了起来，向后面望着。天色昏暗，远方的张离飞快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却还在那样徒然地追着火车，然而列车终究带着她远去。
　　　　　　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一切，想起初见时，张离问她：“你冷吗？”
　　　　想起在饭店的时候，他说：“你都瘦了，多吃点吧。”
　　　　想起在游戏厅，他看到她不适应，就提议：“那我们走吧？”
　　　　想起翻云覆雨时，他在她耳边的呢喃：“舒服吗？叫我啊，叫啊。”
　　　　她：“叫什么？”
　　　　“老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