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志》第三十五章

　　
　　反正母亲早已经起来去做饭了，似乎没有注意到她。
　　张离都会说：“起来啦起来啦，小懒猪，听话。”
　　“你才是猪哪？”
　　情侣间的话语总是那么的相似，听上去也总是那么的幼稚，但两个人还是陶醉其中。尽管他们还没有点破这层关系。却已经标准的甜腻腻了。
　　晚上的时候，她也是在张离的问候中入睡。不过，为了不惊动父母，张离都是在发短信：“露露睡了没？”
　　“没有啊。哪会睡得那么早。”
　　“不是告诉你早些睡吗？睡晚了，小心不漂亮了。”
　　“我本来就很丑吗。睡多睡少都一个样。”
　　“怎么会，多漂亮的姑娘啊。听话，早点睡。听话才是乖宝宝。”
　　韩露看着手机，就甜蜜地笑了。连睡梦中，都带着笑容，梦里都是些幸福的场景。
　　订好出发的时间，是周五。这样还有周六周日两天假日。不过每一天，韩露都在准备着东西，总觉得有什么没有准备好。
　　她还悄悄地去买了新的内衣。从前的胸罩都变形了，内裤也旧了，没法示人。她去内衣店。精心选择了精美的内衣，有蕾丝花边点缀着，那些细微的装饰，显现出设计者的用心。尽管价格很高，不过好的内衣就是不一样，能够使她生育过的身材，也呈现出更好的视觉状态。
　　晚上，她悄悄试穿这两套新的内衣时，不知不觉中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肌肤。心里涌起对前夫吴涵的怨恨。可惜了这些年的韶华，全部浪费在了他的身上。
　　又想到去见张离的时候，会不会发生一些事情……又紧张，又有些期待。毕竟是成年人了，如果说，她对见到他会出现什么状况，一点准备都没有的话，那纯属撒谎。
　　然而，她实在不明白一些细节的问题。比如说，他们到时候如何住店呢？是开一间房，还是两间？如果他对她有那种要求的话，她如何反应呢？是像淑女一样强烈反抗拒绝，还是半推半就？如果她半推半就的话，他是否会对她印象不好，觉得她是一个随便的女人？
　　不过，做为一个男人，这更应该是张离考虑的问题。自己不用烦心，到时候看他怎么做，再临场发挥就行了。
　　想着这些，一种久违的欲望，居然在体内升腾起来，让韩露觉得陌生。她已经很久，失去这种欲望了，让她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是否为性冷淡。可是现在，在暗夜里，她突然很想象花朵一样，在张离的温情里释放。她用力抚摸着自己的胸，突然觉得它们两个仿佛活了过来，充满饥渴的需索。
　　韩露选择的是周四晚上的火车。这样到达哈尔滨时，是凌晨。能够在那里多停留一段时间。
　　深夜上车的时候，感觉到在夜色里的孤寂。只不过，她的手机一直在闪烁，张离的短信一直在发过来。“快发车了吧？我的心情好紧张，好期待啊。”
　　她看着手机，不由笑了起来。觉得他傻傻的，象第一次掉进陷阱的兔子，象第一次做新郎官的小伙子，象……
　　她知道，这个男人已经陷入情网。而这其中，自然有她的功劳。是她在窒息的时候，捕捉了他，从他那里，获得她生存下去的氧气。
　　为了见到他时，能有个好的状态，她选择的是卧铺。不过，没有买到下铺，而火车上的空间都是人民币堆砌出来的，狭窄的上铺，让人根本没法抬头，也只能勉强容身。
　　空气里，也有污浊的味道。有人在泡方便面，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吃东西。混杂了香肠、榨菜的味道。最让韩露无法忍受的是，对面的旅客解放了他的脚，使得空气都让人想要呕吐起来。难为还有人能用这个来佐餐。
　　而手机那端，张离还是那么浪漫：“露露，我觉得今晚特别的美好，好象天上的星星都在对着我笑呢。”
　　“你看星星做什么啊。”
　　“想找一颗流星许个关于你的愿望……你不会笑我吧？估计你已经笑了，不过是幸福的笑，象现在的我一样。”
　　韩露确实笑了。她没有办法不笑。
　　张离的温情，使她渐渐忽略了火车上的环境，重新又对旅途的尽头期待起来。
　　火车到达哈尔滨的时候，是凌晨。韩露已经提前去洗了下脸，看到自己眼中隐藏不住的红血丝。她到过道的座位上坐下，掏出镜子，仔细照了照，看了下重新梳过的马尾辫，是否平整光滑。
　　她觉得镜子中的自己，因为舟车劳顿，看上去脸色不好。就重新化了下妆。这些化妆品，也是出发前，临时去买的。她只在和吴涵恋爱时用过化妆品，后来，吴涵就不许她再用了。
　　她只是简单的描了下眉，涂了一点口红。然而仍旧没有信心，还是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完美。不知道张离见到她，会不会失望。
　　一下火车，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尽管是盛夏，清晨还是寒气逼人。这或许就是北方的特色。再加上她为了轻装简行，根本没有带外套。
　　然而她的心里纷乱，顾不上想太多关于寒冷的事情。而是不时看一眼手机，张离的电话打过来，还是那么熟悉，期待而又焦灼。
　　她的脚步却走得一点也不快，甚至还有些迟疑。这毕竟一个陌生的城市啊，他毕竟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她甚至有一点点的后悔，然而开弓没有回头剑，她也不可能再中途逃走。
　　快到出站口时，她躲在拐角那，又停下来，掏出了包里的小镜子，看了一眼自己。不甚满意，又弄了一下头发，总觉得哪里有些凌乱。
　　但她还是向着出站口走去了。尽管是清晨，还是有那么多接站的人们。而这其中，哪一个，又是他呢？
　　她握着手机，又不想显得太左顾右盼，那样太没有气质了。她假装淡定地站在显眼的地方，还是忍不住在人群中，寻找着。
　　她想象了很多次相遇的情景。不过真正发生时却又短暂，又平淡。还没等她认出来，一个男人走到她面前，对她笑着：“冷吧？”
　　是张离。和视频中一样，只不过，他因为寒冷，在原地跳着脚，让她觉得这个举动不那么成熟，而有些亲切。
　　尽管冷，他还是在把他的外套递过来，裹在她身上：“看你穿得这么少，再感冒了。”
　　其实他是有些老的，有些丑的，有些……然而当他过来接过她的包，拉着她的手臂走向一辆车时，她甚至没有躲闪。或许因为，他拉着的是她的手臂，而不是手？
　　张离带着她，开始发动车。“你饿吗？”
　　“不饿。我就是有些晕车，都是汽油味儿……”韩露的声音娇弱，用了惹人同情的腔调。有点象撒娇，有点象委屈。
　　“辛苦你啦……那先不去吃早餐。我先找个地方，领你去休息一下吧？”
　　“恩，我就想好好地睡一觉……”女人在男人面前，说话的语气自然就变了。她现在类似于林黛玉的可爱版。
　　然而她的心里，也会有一些戒备。她毕竟是第一次见他，他会带她到什么地方去，做什么事情，都无法预料的不是么？
　　可是，看着他开着车，她却莫名的觉得可以放心，可以去依赖。
　　她懒懒的，想闭上眼睛，又不能完全放松下来。只是把身体，往座位上靠了靠，自己觉得自己象一只疲倦的猫。
　　车停下来时，韩露还在因为汽油的味道，而觉得恶心。抬头望了一下，是一家旅店。和他站在前台的时候，她还有些不适应。担心地窥测了一下服务员的神情。
　　好在服务员根本没有仔细注视他们，只是向张离要着身份证，做着必要的登记。
　　而她还是有些别扭，不知道这种尴尬是否因为，一会要和张离在同一个空间里……他只要了一间标间。
　　张离体贴地要了一瓶水。进屋里，他象主人一样，告诉她：“先休息一下吧。”
　　韩露迟疑地望了一下屋里的两张床，又看了看张离，不知如何是好。
　　张离会意，转过身去找电视摇控器，韩露在这个时候脱下他的外套，换了旅店的拖鞋，钻进了被子里。
　　他坐在另一张床上，看着无声的电视。他担心吵到她，把电视静音了。
　　韩露还是有些辗转反侧。张离问她：“怎么了？还有晕车的感觉吗？”
　　“好点了。只是，那个，你在，我睡不着。”
　　“那我出去转转吧。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听着张离蹑手蹑脚地离开，又轻轻地关上了门，韩露才彻底放松下来。脑子里昏乱地想了些事情，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韩露醒来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最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似乎，又回到了结婚很多年的那个家。然而醒悟过来，不是和吴涵的家，也不是母亲家，而是身在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