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志 第十一章

　　 韩露和吴涵在饭店那次别后相逢，两个人都有反省的心意，谈了很长时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沟通过了。
　　 韩露对吴涵约法三章：“第一，你不准老玩电脑，要花一些时间在家庭上面。我就不太明白，游戏那么好玩吗？又不给你钱的，玩着玩着，还要倒搭钱。游戏又不能陪你过日子的，至于那么义无反顾吗？第二，你要和我经常沟通。你不和我沟通，谁和我沟通？即使老夫老妻了，也应该有点话说吧？不能住一个屋里，跟房客似的。第三，你要关心我和孩子。毕竟我俩才是你最亲的人，将来是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我不明白，你不关心我俩，那你还关心什么？游戏吗？老是这样下去，有意思吗？咱俩又不是七八十岁了。”
　　 这自然是她在无眠的夜里，早就考虑好的。也是她的母亲，提醒过她的。否则一时之间，她哪能说得如此之全。不过她越说越起劲，有点据理力争的意思。
　　 而吴涵的表情却越来越不耐烦，就象洞穿真相的人，想要拆穿她一样。但他竭力忍耐着，也一一答应。“你真是烦，女人就是事多。行了行了，我都同意行了吧？你以后少闹，好好的过日子！”
　　 他答应得这样痛快，让韩露不太敢相信，疑似梦中。也怀疑，他能否真正的做到。然而她的心里，毕竟又升起了一丝希望。毕竟这是相伴了六年的爱人啊！
　　 吃完饭，韩露作势要走。吴涵拉住她，她也就没有再推却。两人打车回了自己家。
　　 推开久违的家门，韩露心里感慨万千。虽然快一个月没有回来了，家里一切还是那么熟悉。甚至连客厅的混乱，厨房没刷的碗碟，都那么熟悉。
　　 可是吴涵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大概就是缺少了自己的妻子。现在他觉得安然了，毕竟她又回来了。
　　 一进屋里，吴涵就抱住她。开始吻她。或许是刚才吃饭时喝过一点酒的原因，或许是这段时间，他一直禁欲的原因……他表现得有些激烈。
　　 韩露没有躲闪，然而她心里，还是有些陌生感的。她也在配合他，也在回吻他。可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当两个人如此近距离亲吻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睁开了眼睛，看着另外一个人仍旧闭着眼睛沉迷其中，会发觉象电影里的近镜头一样，他的五官都放大了，有些丑陋。
　　 而通常，电影里面把一个人的面目放大来看时，基本上是一个强奸犯在试图强暴女人。
　　 韩露没来由的一阵厌恶，又闭上了眼睛。可是仍旧没有沉迷。这样一分心一折腾，已经有旁观者的冷静了。
　　 他们从小雪出生之后，很少过夫妻生活。开始的时候还在一起睡，后来吴涵嫌孩子吵，她半夜还总起来给孩子喂奶。明明孩子还小，却占了好大一个地方。他索性搬到另一个卧室去住了。
　　 本来在一个床上，就有很多亲近的时刻。而分居两室，只有强烈需要时，他才过来找她。又常常看到她不是疲倦睡去，就是不在状态。两个人也不知道具体从哪一天起，就这样冷淡了起来。
　　 甚至很久也没有肌肤相亲过。
　　 韩露早已经习惯，甚至有些时候，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性冷淡。为什么和他一起做爱的时候，会盼着他快些做完，快些离开自己的身体？
　　 可是这个夜晚，他们对彼此有劫后余生般的珍惜。
　　 吴涵的动作和平时不太一样，似乎在用他的爱抚，他的吻，来表达着对她仍有的感情。
　　 而韩露也感觉到了，觉得他的手指，他的嘴唇，都在传达着一种脉脉温情。
　　 是她那么久以来，一直求而不得的温情。可是真的得到了，却不完全是自己想象的感觉。反而让她有一种想哭的欲望。
　　 吴涵很快进入了她的身体。他一向不太喜欢浪费时间在前戏上面。
　　 而她的身体，和往常一样，还没有完全打开。
　　 还有些干涩疼痛。
　　 他的耕耘激烈，甚至一边还吮吸她的胸。吴涵很久以来，就已经对吻她的胸乳失去了兴趣，顶多是用手摸几下，就直奔主题。
　　 韩露呻吟了一声。对他这些和平时不同的动作，有所反应。
　　 他在她耳边沉声问：“感觉好吗？”是那种陷入欲望的扭曲的声音。
　　 她撒谎：“恩，很舒服。”
　　 其实，她正在仰头望着天花板，完全没有在其中得到享受。只是能看到，吴涵在她身上律动。
　　 她心里渴望他花很多的时候，慢慢让她陷入温柔的泥沼。然而，韩露又清楚，如果他花太多时间在前面，那他深入她其中时，就坚持不了多久。
　　 而现在，他做了半天，她才感觉自己湿润起来。密切结合的私处开始有了些默契。
　　 有了鱼儿畅游水中的自如。
　　 可是这个时候，吴涵已经结束了他的冲锋陷阵。
　　 已经把汗湿的头，埋在她的脖颈边了。
　　 他迅速就离开了她和身体，去卫生间冲洗。
　　 她说不出的失望。
　　 每次都是这样，她其实和杂志里的女人一样，希望男人在事后抱自己一会。不是一发泄完欲望，就匆匆抛下她，不再需要她。
　　 而韩露，感觉自己象在和吴涵登山。他独自到了山顶。而她还刚刚起步。她仰望独自离去的他，充满哀怨。却又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失望。怕他反而会抱怨。因为，他的性能力和他的性方式，是身为妻子的她，要为他维护的自尊。
　　 长久以来，她都在质疑，其实他做得够久，也够有力，为什么她却没有太多的感觉。难道是自己有问题？
　　 韩露象鸵鸟一样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吴涵回来后问她：“怎么不去洗一下？”
　　 她有力无力地哼哼道：“累。”
　　 吴涵感觉到她的累，不像是那种得到满足之后的累，而是有些身心俱疲的样子。
　　 就象她平时总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让他心里的阴影，又开始涌现。
　　 就象从前，并不是她伪装性高潮，他就一定相信的。虽然他很愿意相信。
　　 他背对着她，心里有些空虚。但还是带着这种空虚和失望，入睡了。
　　 她也一样。尽管又独自胡思乱想了许久，终究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韩露没有象平时一样起床做早餐。
　　 她也不想去洗厨房那些脏盘子脏碗。
　　 好在吴涵也明白一开始不能从重蹈覆辙，建议两个人去外面吃包子，喝豆浆。
　　 正在吃早餐，接到母亲的电话。
　　 韩露觉得在吴涵面前接电话，肯定有些话不方便和母亲说。但也不能不接，那样看着更不自然。
　　 母亲的声音很尖锐，从那端传过来：“昨晚就回去了？”“恩。”韩露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吴涵。
　　 好在吴涵仍旧在埋头吃东西，没有表情。
　　 “你就是贱！怎么也得让他去家里接你回去啊，让他父母出面啊！闹了这么大动静，又离婚又回娘家的，他请你吃一顿饭，说回去就回去了？以后再有什么事，他家里还能拿你当回事么？你这么不争气，气死我了，以后我也不管你了！”
　　 韩露很担心让吴涵听到，一个劲用手捂住手机，只想挂掉，又不敢。
　　 她也不是第一次让母亲骂了。似乎她的所做所为，母亲一向颇有怨言。倒象是她一直不懂事，累得母亲跟着操心烦忧。
　　 吴涵动作如常。不过她知道，他明白她家里人都是怎么一回事。
　　 好在母亲骂完了她，直接挂断了。
　　 她顿时没有胃口吃任何东西。
　　 吴涵不可能听不到，也不再吃什么了，叫服务员结了账。一边看了她一眼：“你妈就不能盼着咱俩好么？”
　　 “我妈怎么了？你家里又做过什么了？有一个人出来劝解吗？他们有个象老人的样子吗？亏我平时还总想着他们！”
　　 “你说闹就闹，难道还纵容你老回娘家？少挑老人的毛病，你这样事多，搁谁身上，谁没有意见？爸妈以前对你是什么样，现在也都寒了心，不都是你自己闹的么？”
　　 “到底是谁的责任？你好好的，我能闹？我没事做啊，老回娘家？你以为我家里就不跟着上火么？”
　　 “算了算了，不和你吵。”吴涵先妥协了：“虽然你这么烦人，不过下班还是早点回来吧。日子不管怎么样，咱俩还得过下去啊。。”
　　 韩露去上班，他休班，直接回家。
　　 上班的路上，韩露还在走神，一边想母亲的愤怒什么时候才能平息。从小到大，她做的事情，母亲就没有几件满意。总是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态度。
　　 而休班在家的吴涵，会不会把屋子收拾一下，会不会把碗洗了。会不会象往常那样玩游戏……
　　 是否她回来之后，家里还是那样一团糟。他还是从前的那个他，没有她期望中的变化。
　　 她是不是继续回来当吴涵和小雪的保姆。默默地做那个不招人喜欢，甚至不招待自己喜欢的老妈子。
　　 她要不要和他复婚，重复着从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