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被征服了

　　下了公交车，我慢慢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大概五分钟的路，我故意拖长着脚步慢慢地走。我在思忖王姐的话语，看能不能找出破绽。真可惜我不是狄仁杰，也不是福尔摩斯，只能郁闷地敲着脑袋抱怨自己笨猪头。我怎么才能让沈越对我坦白从宽呢？有了，生气！对呀，沈越最怕生气，我就偏偏惹他生气，一定要看看，他生气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推开门，一眼就望见桌上的饭菜，我有些许的感动，一遍一遍告诉自己相信他，不要考验他了，哪怕我真的是被利用了，也无所谓，我爱他就应该为他付出。考验会让爱情跌入深谷，支离破碎。但是，我又不死心，我必须知道一些我想要知道的。必须！
　　 饭菜上还冒着热气，看来刚做好。卧室里传出键盘声，那一定是他在写论文。“我回来了！”我换好拖鞋，跑到桌前先看都做了什么菜。晕死吧！和昨天的一模一样，连汤都是一个成色。
　　沈越穿着肥大的裤头，光着膀子走出来，仔细看我有没有早上的情绪，一脸的严肃。
　　“沈越，你太不文明了！”我坏笑着坐下来吃饭，目光却时不时偷窥他健康的肌肤，脸热乎乎的。他坐到我面前，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吃饭。
　　“你干嘛？”我发现他的怪模样，有些纳闷。
　　“你今天回来晚了？”他盯着我开始凌乱的眼神，脸上更加严肃。
　　“路上堵车。”我躲开他的目光，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
　　他笑了一下，给我盛碗汤，叫我慢慢吃，然后就回卧室继续他的工作。我心事重重地吃着饭，一点胃口都没有。在心底里盘算，写好的剧本全部都乱糟糟的，好像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别这样，栀子，千万别这样！但是我不能，我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和他在一起。如果他真的爱我，就不会介意自己的身份，也不会隐瞒自己的身世。一个连身世都隐瞒的人，一个连出身都介意的人，在他的世界里会介意很多，比如：我回来晚了。真糟糕！要是这样的话，我会崩溃的。
　　饭菜都凉了，我一碗米饭只吃了一半。放下碗筷，收拾一下，然后洗碗、刷牙，冲凉，睡觉。
　　走进卧室，见他全神贯注地打字，我的心又开始动摇了，算了算了，还是别疑神疑鬼了。这时候任贤齐就在我耳边唱“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我咬咬牙，鼓足勇气，走到他身边。他感觉身后有人，也不回头，反手就把我揽到了他怀里，坐在他腿上，一只手扣住我的腰，眯着眼望着我。
　　“你天天在写什么呀？”我扭头看着电脑文档里的文字，大段文字都跟医学有关。
　　“论文呀。”他觉得我问这个问题太幼稚，嘴角藏着一丝嘲弄般的笑。
　　“你们老师现在都要论文的吗？”那还是做小学老师比较轻松，不过现在好像小学老师要晋级的话也要论文。唉，论文的时代！
　　“我这是在读研究生论文。”沈越觉察到自己说的不恰当，急忙转移话题：“今天很累吧？我帮你按摩一下。”他说着推我起来，又拉我到床边。我懒散地随着他的脚步，走到床边时打住了。
　　“你在读研究生？”难怪还不结婚？可是他读研究生还会和我结婚吗？我内心里突生出一股很潮湿的落寞，犹如被人抛弃到了一个无边的沙漠，没有水，没有食物，最重要的是没有活着的思想。沈越回转身，抬起我低垂的头颅，轻轻抚弄着我的下巴，抱歉地说：“栀子，我已经读两年了，今年该是复试了。所以比较忙一点。”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我甩开他，悲愤地责问：“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考研究生也就算了，我不介意。可是你的家庭，你的生活方式，你的人际交往，这一切的一切你都瞒着我！沈越，我在你这里算什么？你圈养的金丝雀吗？还是你觉得生活太枯燥，太寂寞了，找我做你消遣的对象！”我说过我爱哭，不是一般的哭，是哭的让周围都感觉罪恶的那种哭。我的眼泪到处纷飞，我的心却疼得彻骨。
　 “栀子，你这是怎么了？”沈越上来要抱我，被我狠狠甩开，无意间甩了他一巴掌。那清脆的一巴掌，像一鞭鞭炮诈响在爱情之间，炸碎了我所有的憧憬与美梦，也清楚地提醒我，栀子，你真是天真烂漫的太二了！
　　“栀子，你怎么能这么想？什么金丝雀、消遣的对象。你可是太爱幻想了！我是个很实际的人，我没有什么要瞒你。要说瞒你，其实是为了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我的家庭影响到我们的关系。我绝对有能力、也可以独立养活你，有资格爱你！再说，栀子，你要爱的人是我，不是我的家庭，也不是我的个人生活方式，是我们两个人来面对的一个全新的生活方式，这里可不可以忽略我的父母。”沈越的话更让我对他的家庭，对他的生活充满着怀疑。是，我承认，在两个人相爱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父母的插手，可是在中国普遍的家庭里，又有几对情侣能逃过家庭的束缚？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但是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我能不介意吗？静下来，静下来！稳住！你是在让他生气，怎么倒把自己弄得泪流满面的。栀子，你做人太失败了！我还没有达到目的，我还没有成功的让他生气，我还要继续加重语气，然后故意放射导弹来袭击看似无辜的沈越。谁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在爱情里没有对与错，只有认真和玩弄。
　　“忽略？你可以把你父母忽略掉！还是你压根就没有打算和我长久相处下去？还是你觉得我这样的女孩，你拿不出手！”我也算是无理取闹到了极点，什么话都照着脑子的原意开始往外捅。只要他生气，我就成功了！
　　“是不是王姐给你说什么了？我打电话问她。”沈越说着就去找电话，我看大事不好，冲过去夺过手机，藏在身后，有些羞怯地说：“不管王姐的事，这些都是我想到的。”
　　沈越闪着敏锐的目光，嘴角开始往上翘，笑意开始布满脸颊。糟糕，他是不是看穿了我的把戏？我后退了一步，还想继续把打好的腹稿一吐为快，结果他走近，一把把我裹在怀里，固定着我乱扭动的身子，火热的双唇霸道地吻下，让我的挣扎看起来苍白无力。
　　真是郁闷！我没能让他生气，反倒让他产生了无限柔情，用他独有的温存冲开我瀑布般的情感，我在这种暴雨般的情感里缴枪投降，被彻底征服。没有人能拯救我，拯救一个沦陷在爱情花园里的女孩，在她眼里，到处是盛开的玫瑰，到处是爱情的甜蜜，到处是情人的呓语。她沉浸在爱的情海里，不想清醒，不愿清醒。
　　像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浑身疼痛。缠绵留在身上的烙印，火辣辣地灼热。我竟然真的失去了自己，单纯的自己。从今之后，我拿什么去鄙视那些随便的女孩？原来我跟她们没什么区别。我睁开眼睛，一片灰暗。不知道几点了，感觉口干。我动了一下，弄醒了沈越。他沙哑着喉咙问我：“怎么了？”“口干。”我想坐起来，被他拉下，他摁亮台灯，起身出去倒了杯水进来。我只扬起半身，接过水，咕嘟几下喝完。沈越一直在看我，看我喝水的样子。我把水杯推给他，脸色发烫，急忙躺下拉被单蒙头。沈越放好杯子回来，扯开被单，好笑地说：“睡觉蒙头不好。”躺下后，又把我裹在他怀里。“沈越，我不习惯。”我想拿开他的手，却被他抱的更紧。“你得习惯我抱着你，栀子。这样我才踏实。”我趴在他胸口，听着从他胸腔里传出来的心跳声，突然很平静。慢慢地，我又在一个很美妙的梦境里失去了意志……
　　随便吃了点东西，我要走了，临走时，告诉他被单留着我回来洗。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很有深意地冲我笑，笑的我想掐他两把。坏蛋，害我失去了贞洁，还这么嬉皮笑脸！就这还不算，刚到门口又被他拦下，硬是吻了我一下。真服了这个人！在哪个剧情里学来的这些肉麻麻的东西呀！
　 “放心做你的事吧，家里有我。”我瞪了他一眼，快速跑了，真怕他又磨磨蹭蹭地耽误我时间。要是让他去演琼瑶里的某个腻歪男，估计都不用走镜头了。
　　王姐还真够意思，月子后，一下子给了我一万块。当时我看着她手里拿着那么厚厚地一沓钱，心潮澎湃。要知道我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拿这么多自己劳动挣来的钱。“王姐，是不是太多了？”有谁嫌钱少，除了任栀子吧！
　 “不，一点不少。你别忘了你还要教我跳健美操呢！”王姐月子后，更漂亮了。
　　我点着头，许诺一定会继续来教她怎么瘦身。
　　太开心了！我可以不用向我爸伸手要钱交学费了！
　　“我回来了！”真是有些王者归来的豪壮，用劳力换取劳动所得，原来可以让一个人这么的意气奋发。
　　沈越猜到我领到工资了，很殷勤地跑出来给我一个温暖地拥抱，而后递给我一张信用卡。“栀子，你的钱还是存在卡里的好。”主意不错！离开学还有两个星期，再说我一向也不喜欢身上带这么多现金的。我接过他手里的卡，问：“我的账户？”
　　“我的。”沈越低垂头，有意无意地追问了一句：“怎么？你该不会不相信我吧？”
　　“谁说的？”我豪爽地晃了晃手里的卡，在心里告诉自己相信他。我发现我越来越神经质了，我总喜欢先相信一些事情然后再去怀疑。这样是不是挺不好？不管怎么说，人与人相处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如果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那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我很听话的把八千块钱存在了卡里，不可否认的告诉你，在存钱的时候，我甚至又开始了自己的小心思，我想验证一些自己的遐想，哪怕最后只是我自己疑神疑鬼。这大概就是我的毛病吧？一边说着要信任为先，一边又不得不在自己心里加上一些考验。人的心在生活里走的越深，心机就会越成熟。我显然还不是后者，但是我已经开始了朝后者迈进的脚步，每走一步就丢失掉一分天真与童趣，然而你没办法阻挡成熟的进程，那是一场灾难，却没有人能逃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