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沈老师的年龄

　　沈越没课上的时候就喜欢打篮球，个头虽然不高，但是灌篮却很精准。我拿着几个常见的问题来找他解答，其目的就是问他的实际年龄。你要知道，我们毕竟是孩子，如果我们稍微再大一两岁就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篮球场里，只有几个人在打球，没有看见沈越。
　　奇怪？不是有人说他进了球场吗？我正在纳闷，有个大高个子跑过来，笑着说了句：“认错了，我以为我女朋友呢？”他不好意思地转身，我急忙借机喊住他：“学长同志！”这称呼有点别扭。“请问你有看到沈越老师吗？”那男孩听完笑的更怪了，然后用手指了指观众席。这沈越竟然跑到这里睡觉来了？我谢过学长，快走几步来到沈越旁边。他躺在并排的椅子上，用西服盖住脸颊，睡得很踏实。
　　“沈老师……”我轻轻推推他。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扯掉盖在脸上的西服，眯着眼望我。“栀子，是你呀。”他揉着凌乱的头发，拼命地保持清醒。
　　“对不起沈老师，我是来向你请教问题的。”我必须忍住不笑出声。这个在我们面前总是衣冠楚楚的男人，这一刻好像是个被人捉住了隐私的坏孩子。有些羞涩，有些不知所措。
　　“问题呀？什么问题？”他像猫一样先用手使劲搓自己的脸颊，这样可以赶走瞌睡的困扰。
　　“关于人的长相和实际年龄的问题。”我还是单刀直入吧，别这么饶来绕去的折磨人。
　　“长相和实际年龄？”沈越也被我这个问题给惊呆了。
　　“老师，你说这人要是化完妆后，跟实际年龄有多大差距？比如刘晓庆，你看她都是五十多岁的女人了，还像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这跟人体的机能有关系吗？”真是很无聊的问题！
　　沈越那双犀利的眼神大概看出了我的动机，把我手里的本子夺过去看了看。本子上面写的是关于女性健康的小问题。他笑着抖着手里的本子，“栀子，你跟她们学坏了是吧？在这个班里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好学生，没想到你还会跟我玩这个？”他脸上的笑终于不见了，露出了一副很严肃的表情，刀子似地盯着我。
　　“老师，我其实是想问……”露马脚后的样子真是糗大了！汗水都滚下来了。
　　“问我的年龄是吧？”他好笑地扭了扭脖子，然后把本子塞我手里，站起来靠近我，在我耳边说：“明天我会让你知道的！”
　　我吓得一下子蹲坐在了椅子上，他温柔的气息饶在我脖颈上，有种凌乱的迷惑。在我的印象中，他从来没有对那个学生有过这种举动，唯独对我。从一开始收走我的书本后，他就能很熟练地叫出我的名字。那时候，我认为他把我当作了坏学生，今天我才感觉到了不一样，他对我真的不一样。天，我怎么又跌进了这种爱情漩涡里？最让我不解的是，我到底有什么地方让他们那么轻易的对我产生爱？乱了乱了乱了，我崩溃了！
　　从球场跑出来，我沿着球场旁边的柳荫小路走下去。这里是大学最浪漫的地方——花园。成排的广玉兰树，成排的座椅，还有四季开着的花圃。在这里经常会遇到情侣接吻，拥抱。这就是大学！你看，就在不远处的一把座椅上，有一对情侣正在放肆地厮磨。那男孩的手在女孩背上游弋，慢慢地朝下滑。我急忙躲开视线，从他们跟前匆匆走过去。很多人说，大学就是最混乱的时期，不管爱不爱都要找个女朋友，这样可以排解忧愁——生理的、心理的。要说全怪男孩也不对，女孩子也很疯狂。
　　我刚跨过花园门，听见沈越在打电话，急忙退后躲起来。
　　“我不管你怎么说，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语气很坚定，也很铿锵。
　　“你就别忽悠我了，这该不会是你在社会上学到的东西吧！”
　　“不是要你对我负责，是对生命负责！”
　　“全换！不然的话兄弟没得做！”
　　“我在别人眼里成什么了？你必须给我全换。我不想这事惊动老爷子！我是当你兄弟才对你放心的……好吧，就这么说。没有下次！拜拜！”
　　我偷偷探出头想要看一下他走了没有，谁知道他关掉手机时，无意朝这边望了一眼，刚好对上我一双探究的眼神。我急忙龟缩过了，直骂自己笨！不过从他的语气里不难听出来，应该跟那批假药有关系。沈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那么坚定、那么不容质疑的口气，分明就是一个刚正、真实有魄力的男人！难不成是我太多疑了？猛然又想起了南宫纯，那样一个有血气有感情有才气的男孩，在我片面的理解里被无情的伤害，直到他和盘托出所有才解开我对他的误解。现在我是大人了，不能再凭直觉和单方面的一些东西来判断好坏，更不能靠看到的一点和听到的一点去概括一个人的好与坏。对，就这么着吧！
　　“啊——”我冷不丁转身，撞上沈越那双犀利的刀子般的眼神，吓得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声。眼泪都给吓出了。
　　“做贼呢？”沈越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
　　“沈老师，你怎么不吭一声呀？”人吓人，吓死人的。
　　“没做贼你怕什么？”他故意逗我。我生气地一把把手里的本子甩他身上，扭头跑了。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感到那么委屈，有种想掐人的冲动。
　　身后传来沈越的声音：“算你撒娇啊！”
　　不可理喻！到宿舍门口，我停下来。那句‘算你撒娇啊！’还在我耳边回荡。他让我想起了明若斐，一个总爱逗我玩的家伙！可是，沈老师你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爱逗人？真没救！
　　第二节是观摩课，今天不知道会是哪个学校的大师来给我们讲观摩课。奇怪的是，观摩课老师没来，来的是沈越。大家一下子笑了起来。
　　“肃静肃静！”沈越学着审判长的口气，手打着禁音。“这一节本来是观摩课，但由于这位裴老师临时有事没办法来。有我来给你们上一节与众不同的观摩课。”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见他把优盘放进电脑里，打开多媒体，画面上出现一个男人的身份证。
　　“沈越 男 汉族1984年3月16出生 身份证号412825*********“
　　大家又开始窃窃私语。2010年的沈越只有26岁。
　　“天哪！他才26岁！”
　　“沈老师真是年轻！”
　　“我以为他三十好几了呢？”
　　沈越似笑非笑地扫视全班，我分明感觉那道光束直射在我身上，我却没有勇气抬起头看一眼。
　　“好了，这是本人的实际年龄。我再补充一下：未婚，至今没有女朋友。谈过，分了。如果有学生对我有兴趣，欢迎骚扰！我电话是139****4612，QQ号：14***745。”
　　接下来播放的是他的个人简历。很奇怪的是，在他的公开介绍里始终没有涉及到家庭。难道他很在意自己的出生吗？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草根？唉，都是我惹得事！
　　观摩课就在沈越的‘自白’中过去了。晚上休息时，陈莉可就有话说了。
　　“原来沈老师才二十六岁，真年轻！”她这句话已经说了八百遍了。
　　“就是，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型的老师了！”董贞也跟着花痴。
　　“个头中等，有什么好的。我男朋友1米80，我都觉得矮了些呢。”安洛洛一出口就讨人厌。陈莉不服：“沈老师的个头是我最喜欢的！太高的我还看不上呢！”
　　“不是看不上，是怕有压力吧！”董贞嘲笑陈莉。
　　“大概比她高一点的男人她都会崇拜。”安洛洛这话最毒！
　　陈莉生气的一把把书甩在了董贞脸上，刮了道红色痕迹。董贞跟着也咆哮起来。
　　“够了！”我捂住耳朵吼了一嗓子。大家全愣住了。
　　“人家拼爹、拼钱、拼机遇，你们在干嘛？拼男友！”我质问她们这样有意思吗？
　　“洛洛的男友就是高福帅，不服不行。现在拼的就是长相！”董贞一脸的傲气。
　　“有本事自己交一个高福帅呀！拿人家男朋友出来顶缸算什么？羡慕嫉妒恨！”陈莉不让步。
　　董贞指着陈莉，傲慢地说：“这个学期谁拿下沈越，谁就是咱宿舍里的第二美女。敢不敢比？”
　　“比就比，谁怕谁呀？”陈莉也不示弱。
　　“沈老师又不是高福帅，你们至于吗？”芸凌翻着眼看着这对冤家。
　　看热闹的官婷拉开董贞，笑着问：“洛洛的男朋友真的很酷吗？”
　　“那是当然！”董贞自豪的像是说自己的男朋友。
　　“你见过？”
　　“照片呗！”董贞为了使大家心服口服，给安洛洛要了她男朋友的照片，在宿舍里炫耀。陈莉看着照片，果真佩服地拍手叫好：“哇！真的呀！太酷了，像哪个明星王子，又像王力宏！栀子，你看！”陈莉居然把照片贴到我脸上来了。照片里是明若斐，他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托腮，眼神迷离地望着前方。白色的西裤，配着白色T恤。唯美中有些伤感，透着帅气。
　　“如果是我，我也做的到。”这句话又重复在耳边，却没想象的那么疼痛。也许岁月留给我们的只是遗忘。
　　“是很帅。”我算是正式对明若斐做了评价。说不上心如止水，总之感觉不到了那份温馨。过去的永远都过去了，谁也回不去，那就勇敢朝前走。
　　安洛洛一直盯着我，看我的表情变化，直到在我脸上再也找不到任何伤感时，才起身抓过照片。对大家炫耀：“这是我男朋友，在北师大读书。他妈妈说，大四之后就给我们举办婚礼。”
　　“真的呀！”宿舍里一片唏嘘、赞叹、羡慕、崇拜声。
　　我收拾好书本，在大家诧异的目光里走出宿舍。我不是不能忘却，是无法忍受安洛洛的那种自以为是。我曾经也自以为是过，没她那么拽，也没那么赤裸。她怎么就不懂得低调呢？人呢？总是这么虚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