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征文★庆元旦】紫烟天堂（28）

紫烟在鸟唱鸡鸣中醒来。她娇慵地伸伸腰，揉揉眼睛。她看看在旁边门板上正在熟睡的飞天哥，甜甜一笑，起身轻轻走过去，悄悄地偎在飞天哥的怀里。李飞天在睡梦里轻轻地搂住她。她陶醉得象冬天阳光下的小猫，眯上眼睛。
紫云娘走进屋子里，见紫烟安静地躺在李飞天的怀里，不禁为眼前动人的一幕深深打动了。她呆呆地望着两个安静熟睡的人，不禁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紫烟听到娘的叹息声，睁开眼睛，望着她娘顽皮地笑着。
紫云娘皱眉说，懒丫头，醒了还不起来做事，也不知道害臊。
李飞天听到说话声就醒了过来。他见自己搂着紫烟，又见紫云娘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忙翻身起来，怯怯地叫声秀英婶。
紫云娘笑说，还叫婶么。
李飞天低头不语。紫烟仍偎着他，说，得改口叫娘呢。
紫云娘笑骂道，不害臊的丫头，也不问人家愿意不愿意。哪有这样强迫人家的道理。
紫烟小嘴一噘，满脸柔情地望着飞天哥，说，飞天哥当然愿意了，是不，我的亲哥哥。
李飞天爱怜地揉揉紫烟的秀发，微微一笑，点点头。他怕紫烟要他喊娘，到时难为情，忙对紫云娘说，秀英婶，我们将陈叔的银子藏在地窖里，让小青在那里守着的。
紫云娘听说银子，想起一件事情来，回房里从箱底找出一个花布袋来，将里面的银元哗啦一声倒在床上，一五一十地数起来。她数了两遍，刚好一百块。她吐了一口气。这一百块银元是光远卖兽皮和紫云娘做手工活等积攒起来的。紫云娘将银元收起来，喊李飞天和紫烟进来，吩咐两人去把付大叔找来。
李飞天的伤完全好了，现在又开始了他喜爱的飞翔。紫烟常常缠着让他带自己一起飞。李飞天试了几次，但每次只飞起一两丈高就沉沉地坠了下来。摔了几次后，紫烟只好作罢，要飞天哥教她自己飞，可练了十几天，仍然毫无进步，她最后也就放弃了。
从紫云娘的房里出来后，李飞天对紫烟说，你别去了，我一个人飞下山去要快得多。
紫烟撒娇说，不行，我们两人一起去，骑马去，你带我。
李飞天也一会儿离不开紫烟，便牵出马，让紫烟坐在自己怀里，下山去付大叔家。紫烟见了付大叔，说，我娘让你去一下。说完就拉着飞天哥的手到隔壁付三婶家找紫云姐。
紫云和小兰在付三婶家里陪付三婶说话。紫烟风风火火地闯进去，高声喊姐。她抬头见到付三婶和小兰姐，忙笑着和她们打招呼。
小兰一把拉过紫烟说，你怎么这么几天不来看我了。嘿，你躲在家里长得更好看了，可惜现在不选皇后娘娘，不然，皇帝见了你，非晕过去不可。
紫烟抿嘴而笑，说，我才不稀罕什么皇后娘娘和皇帝呢。
小兰啧啧说，呵，小丫头口气倒不小，那你说说，你稀罕什么。我知道了，你心里已经看中了某个少年郎了，你得给我老实交代。
紫云心里正纳闷，紫烟怎么会舍得她的飞天哥，一个人单独跑这里来了。她抬头朝窗外一看，看到李飞天牵着马站在外面。她对小兰说，你朝窗外看看就知道了。
小兰看到窗外站着一个漂亮得有些晃眼的男孩，微微惊讶。她用胳膊轻轻碰一下紫云，悄悄问，他是谁。
紫云轻笑说，这就是天堂寨上那个一直想飞到天上去的李飞天呗。她看看紫烟，补充说，紫烟丫头被他迷得神魂颠倒，非要嫁给他呢。
紫烟满脸的自豪和喜悦，她打了一下姐姐，说，不准说。
小兰好奇地说，紫烟丫头什么时候学会不好意思了，是你的什么飞天哥教的么。
紫烟将嘴巴凑到小兰姐的耳边，轻声问，小兰姐，你说他好不好。
小兰忍着笑说，好，很好啊。我看啦，和他比起来，你这漂亮的小公主就变成丑小鸭了呢。
紫烟的小脸因幸福而红扑扑的，笑问小兰姐，你说的是真的么，可不准骗我。
小兰轻轻拧一下紫烟的脸蛋，说，小兰姐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她想逗逗紫烟，说，今天你可不准回去，得留下来陪我玩几天。
紫烟望望外面的飞天哥，问，那他呢。
小兰说，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让他一个人自己先回去。
紫烟跳起来，咯咯笑着跑到门外说，那可不成，我和飞天哥一起回去，我姐留下来陪你就行了。
紫烟跳到飞天哥的身旁，拉着他的手，骑上马一溜烟似的跑了。小兰从窗户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赞叹说，真是天生的一对鸳鸯。
紫烟和李飞天两人在路上一边走，一边玩，回到家时，付大叔早到了。
紫云娘自上次在山里的潭水边和光远说过心事后，回来就断绝了和付大叔的情缘。付大叔虽然心中难舍，但还是尊重了紫云娘的决定。他早知道紫云娘的一颗心全在光远身上，不免心中悲哀。这些年来，他不仅在感情上对紫云娘掏心掏肺，倾情相爱，而且在物质上也十分慷慨大方，使光远和紫云娘这紧紧连在一起的两家能够度过艰难时期。刚开始，付大叔是因为真心喜欢紫云娘才帮助她的，紫云娘说以身报答，他只是当作说笑，根本没有当真。他希望紫云娘能对他以情相许，而不是以身相许。后来紫云娘没能凑足还他的银元，坚决要兑现自己的诺言，两人才慢慢走在了一起。付大叔心里明白，紫云娘这样做，其实是在用身体来为她心爱的人做出牺牲，而她的心却只在光远那里。每每想到这些，他就不免要黯然神伤起来。
今天，付大叔在路上就不停地猜测着紫云娘找他的目的，可左猜右想，总也想不所以然来。
紫云娘见付大叔进门，忙客气地招呼他喝茶，并为他炒了一碟南瓜子儿。付大叔有些受宠若惊起来。这些年来，紫云娘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热情客气地对待过他，总是一副履行诺言的态度。他疑惑地说，紫云娘，你这是干啥。
紫云娘将装着银元的袋子交给付大叔，说，这是以前借你的一百块银元，早就该还你了。现在我们之间就两不相欠了。
付大叔象被蛇咬了似的，浑身一抖，面如死灰，说，这事你何必当真呢。当初我也只是想真心帮帮你的。
紫云娘咬着嘴唇，极力忍住不让泪珠掉下来，说，对你的好意，我很感激的，但我不能欺骗你，我从来就没爱过你。这银元你得收回去，我可不想一辈子背着为了好处陪你睡觉的罪名。
听紫云娘这样说，付大叔羞愧得无地自容。他喃喃说，我简直不是人了。他不敢碰银元，失魂落魄地站起来走出门去。
付大叔在场院里碰到光远，他尴尬地点点头，急匆匆地走开了。光远看他步态龙钟，神色凄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转身见紫云娘站在门口，正痴痴地望着自己，忙打声招呼，就忙自己的去了。
下午，光远和紫云娘坐在门坎上，兴致勃勃地看陈真盛纺棉纱。他们见陈真盛纺纱的姿势优美娴熟，不禁大为赞叹。
陈真盛笑道，我们部队里的人都会做这些事情的。我们一切都依靠自己。于是，他又和光远介绍红军里面的情况。
光远听了他的介绍，心里对红军充满好感和同情。他对陈真盛说，中国将来的命运控制在你们红军手里，这是一支仁义之师。
陈真盛笑说，那你怎么不愿意加入这样的仁义之师呢。
光远不屑地说，我说的是，现在是一支仁义之师。至于你们真的抢得天下后，还是不是仁义之师，那还难说得很。说不定，在老百姓和当官的意见不一致时，你们会掉转枪口，帮当官的屠杀百姓。
陈真盛说，我们是老百姓的军队，怎么会屠杀百姓呢。
光远说，当老百姓很听话，心甘情愿地供养崇拜当官的时候，军队就是百姓的军队。百姓不听当官的时候，军队就是当官的军队，就会帮着当官的打百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可什么奇怪的。军队只听当官的号令。就象现在的国军把你们当土匪来打一样，因为你们现在不听官府的话，就是匪和暴徒了嘛。
陈真盛听了，也忍不住笑了。他知道要说服光远和他一起革命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得慢慢来。他问起帮他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没有。这些天来，他急得什么似的，想知道他的部队的消息。
光远早就派江水生出去帮他打听红二十五军的消息去了，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光远安慰陈真盛说，别急，很快就会回来的，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第二天，江水生带回来的消息让陈真盛沮丧万分。由于战事失利，红二十五军已奉命组成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第二先遣队开始长征，离开大别山已经好几天了。红军走后，各地的党组织遭到极大的破坏，都转入地下，根本找不到。江水生按陈真盛说的地址找了好几天，差点落在地方民团手中，只好回来了。
陈真盛听了江水生的话，顿时象失去母亲的孩子一般，心里感觉自己无依无靠的。他想北上去追赶部队，可又担心丢失这一大批军饷。可守着这批军饷，又不知军队去向。他怔怔地流下伤心的眼泪来。
光远看他哭得象孩子一般，在心里也替他难过，安慰他说，你先在这里住下来，我以后再慢慢帮你打听队伍的消息。
陈真盛想想，除此以外，也别无办法。接下来几天，他在光远的帮助下，将藏在各处的银元偷偷运了回来，分藏在山洞里或地下，画上图纸，标明方位，交给光远收起来。他吩咐光远，若是他遭遇不测，就请代他将图纸转交给党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