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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至第十六章

作品名称:鸡场惊魂      作者:艺国      发布时间:2013-06-12 12:16:58      字数:4903

  第十五章
  庄稼女见识显长
  仨帮工二次夜游
  鸡舍的门窗全都打开了;高明业站在离鸡舍好几丈远的距离等着刘民出来报信。媳妇一直在屋里咕囔;专等老汉忙完鸡舍的事好问个究竟。三个大男人光腚哧啦睡在大天井,实在是很不像话的一件事;别忘了这里还有个女人呢,这不是拿俺女人家开玩笑吗!刘民出来告诉掌柜,鸡没再少,饲料也够吃;就是那些鸡,看上去有些不大精神。
  “看见了吗?给它个门窗封死就啥屌毛病也没了。”高明业把工具往门后一仍,“操,还神家、鬼家。屌毛!啥家也没价;肯定是有东西把鸡给擸走了。”
  媳妇一直在咕囔那三个大男人光腚睡觉的事;见老汉进屋满嘴骚话尽说些鸡舍的事,没搭理他;仍旧提了点嗓门咕囔道:“是啊,你这办法灵,鸡是跑不出来了;可那三个干活的大男人是犯傻症候了?一大早,一个个都光腚哧啦跑到大天井。他们不知道这家还有个女人嘛!嗯?”
  “肯定是都睡莽撞了。”
  “啥?都睡莽撞了。不对吧,老汉。你啥时候见过三个人一块睡莽撞?”
  媳妇不同意老汉的说法;她一直认为是有什么邪气在作祟。想跟老汉明说,又怕老汉跟她瞪眼。他把热水倒进洗脸盆,又用手试了试温度;见老汉哈下身子去洗脸了,这才语气平和的跟老汉说:“老汉,俺不是净找着跟你抬杠;你是没弄懂俺那意思。平时,你们大老爷们总嫌俺这些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看啥事也不如你们长远。可女人也有女人的长处,女人总比你们大老爷们细心,这一点你不否认吧。”说到这,她把毛巾递给老汉,“你好生想想啊,老汉。封死门窗,鸡是不再少了,可这是长法吗?门窗天天封天天拆,费工费事不说;你这样天天捣鼓,那些鸡还能好生生喂,好生生长吗?倒是闲得那三个干活的,天不亮就光着腚往外跑;工钱还得一分不少给人家开。我说啊老汉,你好生考虑考虑,这样合算吗?”
  她见老汉捻开了下巴骨底下的胡子,知道他那石柱一样的脖子慢慢发软了;女人家的话开始起作用了,便加快了一下语气,继续说:“平时,都是你常跟俺这些妇道人家讲,啥事都要从根本上去做,不要拖泥带水留下尾巴;你现在可倒好,这些尾巴留下得还少吗?”
  高明业没吱声,三个手指头仍旧在捻胡子;这时的他,已经不得不暗自承认,自己在某些方面确实连个女人也不如了。鸡舍门窗拆开那会儿,刘民就说过那些鸡看上去有些不大精神;咋还光顾着向老婆表功,一转眼竟把这个情况给忘了呢!这不也是明摆着的事么,门窗死死地封上一宿,鸡舍里那空气换不出来,那些鸡都还能精神到哪里去。
  “那,那,你看,下一步应该咋弄?”
  “咋弄?”媳妇说,“下一步不管咋弄,你得先弄明白那些鸡到底是咋少的。你光说肯定有东西把鸡给擸走了,那不行!你得找出原因来,到底是啥东西把咱鸡给擸走了?依俺看,你不如先去请人家老刘来看看,帮你拿拿注意吧。放着这么一个有头有脑的铁哥们你不用,你这不是犯傻么!”
  去找刘老学究,让他来拿拿注意?媳妇这个话,没能引起高明业多大的兴趣。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去找刘老学究来商量解决这事的意思;即使需要人手要刘老学究前来帮忙,那也仅限于坐在鸡笼前看鸡,从未想过要这位铁哥们来参与谋划。他就是这么一个屌熊脾气,一下手谁不赞成他,他不会求着谁来帮忙拿拿注意;哪怕这个谁是个通神的百事通。刘老学究也不例外,别看是多年的知交,又是整个鏊子口庄谁都叫得上名字来的智多星。要是一下手就反对搞这个项目,那么无论如何是不会向他请教任何问题的。所以,自从刘老学究把小智的信给他并向他亮明自己的看法那一天起,高明业就没再打谱跟这个铁哥们交谈半点有关鸡场的事。
  “他和小智两人穿一条裤,反对咱养这种鸡。”他向媳妇摊了这张底牌。
  “我说你呀,老汉!那脖子梗起来比那枣木还硬;头有时就成了那榆木疙瘩。你就不好生想想,人家老刘反对咱养这种鸡,还希望咱少这种鸡吗?喏,再说你现在又拿不出个根本办法来。”媳妇故意使了点气,“好吧,你不愿去,我去!我这就去!亏你们还是从小光着腚一块长大的哥们呢!”
  “行了!”高明业一把拽回媳妇,“你去做几个好菜,下午我把老刘请来就是了。”
  吃过中午饭,高明业钻进那间阴暗的屋里倒腾出一些饲料后,就走出鸡场请刘老学究去了;不到半小时,他回来对媳妇说,老刘又被别人家请去忙公事去了。要想见到老刘,非得明天一早去堵人家的门不可。
  晚上睡觉前,他仍旧让刘民带头把鸡舍门窗封死;又一再叮嘱要他们一定关好门窗,绝对不能再黑天半夜光着腚往外跑了。
  次日微明,高明业想趁早去堵刘老学究的家门,便胡乱穿上衣服走出屋来。朦胧中,他吃了一惊,似乎那三个帮工光着腚躺在地上的身影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擦了擦眼眵,往前紧走几步;呦!这一次他惊呆了——三条大光腚又一丝不挂地躺在了大天井的土坡上。这一次,他肚子里的那条火蛇不敢动弹了;倒是有无数根小凉虫子从脚后跟窜到了他的心窝;他没再惊上加惊,已经知道,这不是真掉下心眼来,这是一种惊惧的反射。他没敢再往前走,急忙返回屋里;等那些小凉虫子又慢慢回到脚后跟后,他想推醒媳妇跟她说这事;但又一转念,媳妇身体弱,不能吓着她。再说,上一次那帐,她还没算呢;那三个咋还这个屌样呢?他念头开始走偏;火蛇开始动弹,亟不可待地光想出击——不管咋说,先不能让他三个养成这个毛病。操他儿!看来,不给他三个点颜色看看,光好好是是,不行!
  “捣鼓啥,你们?”他来了个晴天霹雳;三个帮工立即就被震醒了,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都揉着睡眼你瞅我我瞅你,似乎还都在梦里飞升一般。
  “咋还光这样捣鼓!啊?你三个简直不像话了!成了操屌了!都还不赶快滚回屋去!”
  看着那三个帮工狼狈不堪往自己的屋里逃,高明业又大骂一声:“操!膼腚窠子生(毛孩子),我回来再跟你们算账!”
  第十六章
  弱媳妇受怕担惊
  强老汉硬锁门窗
  不到半个时辰,高明业耷拉着脑袋,背着双手又返回鸡舍;见那三个帮工已经忙活开了,没搭理他们,径直朝自己屋里走去。
  媳妇正搬着那个工具箱撅着腚倒着往外走,猛一转身,碰在在了老汉膝盖上;被老汉一把抓回屋里。
  “真他妈拉个皮!屌娘们也跟着乱起哄,一大早你瞎忙活个啥?这个工具箱又碍你啥事来!”
  媳妇见老汉一早回来发火,知道是请刘老学究的事又黄了,便没做声;重新把工具箱搬回原处。
  “也犯不着碰出火星来么。咋着来?老刘不愿来?”
  “这哪是为请老刘啊!”高明业嫌桌子上哪块擦桌布碍他事,就嗖地一扔,说,“今天一早,那三个干活的又都光着腚睡在了当天井,你说,这能不叫人烦吗!”
  “啥?”媳妇一听,脸色黄了不少,“你说啥,老汉?又都睡在了当天井?你可别吓唬俺;俺身子弱,经不起你说这事。”
  “经不起也得经。不信,你亲自去问刘民。”
  媳妇拉长了脸,手脚开始发抖。“要不,咱打电话让小智回来?”
  “让他回来管屌屁事!”高明业解开前怀,又扣上,说,“我看,全是他娘的不吃好味。那些鸡咋来?给它个门窗封死就啥屌症候也没了。你看看那三个干活的,除了能干点粗活以外,哪一点不和这些屌鸡一样?连吃啥都和这些屌鸡一样!干脆,和那些屌鸡一样,也得对他们硬捣鼓!”
  “咋硬捣鼓?”媳妇问。
  “还咋硬捣鼓,”高明业来回紧走几步,“办法一个屌样。晚上也给他们来个门窗封死;我就不信,他们那本事,比那些屌鸡能大到哪里去。”
  说完,他出门朝刘民喊了一声;刘民进屋,弓着腰站在门边。
  “今早鸡舍里咋样?”
  “挺好,真是挺好。一只鸡也没再少,看来这个办法还真管用,嘿嘿。”
  “嘿嘿,就知道嘿嘿。我问你,今早,你三个咋还又都光着腚睡在了当天井?”
  “俺,俺仨确实也都叫不上来。到现在还都在纳闷呢,掌柜,你说这到底是咋回事?昨天晚上,俺插好门闩了。不知咋今早就又睡在了当天井。今日一天,俺三个都和喝了酒似的,到现在都还都晕烘烘的呢。”
  媳妇听了,脸色有黄变青,除手脚一直发抖外,嘴唇也跟上了节奏;他迭忙拉住老汉的胳膊,颤抖着声音;“老汉,这到底是咋了?”
  “行了,不要再说了,没啥了不起。”高明业强装硬实,不希望在媳妇和刘民面前弄出熊样;他硬挺了胸,对刘民说,“今晚,你三个准备好便桶,我在外面给你们封住窗户锁住门,明天一早我给你们开门。”
  晚上,三个帮工封好鸡舍后,按照掌柜的旨意进屋休息;高明业拿起锤头把这三个帮工的窗户封住后,又在他们插好的门上锁上了一把大锁。
  高明业进了自己屋里,见媳妇已经像刺猬那样卷缩在被窝里等着他;他没弄出动静,悄悄把那把大锁的钥匙放在窗台上;啪嚓,一甩那双地瓜干青布鞋,也像刺猬那样缩进了媳妇的被窝。
  “老汉,你说咱这样捣鼓,能是个常法吗?”
  高明业摸了摸媳妇那冰凉的手脚,安慰她说,“睡吧,别考虑别的了。明天,我一定把老刘喊来。”
  媳妇没做声,气息也不像要睡着的样;她还考虑不考虑事,高明业无从知道;他是不打算再去考虑别的了,更无须向深处去细琢磨。事情既然已经到了如今这个份上,他只能把思维凝聚到一个点上——弄明白并解决眼前的这些怪事,只能依靠刘老学究这个铁哥们了。明天,无论如何要找到老刘;他就是钻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挖出来!他在心里给自己下了死命令。“我要再早一点去老刘家,你再早一点叫醒我。”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跟媳妇说了这样的话;“再这样硬捣鼓下去,这进了浆糊的脑袋瓜竟连个女人也不如了,操他儿!”心灰意冷中,他似乎说了这句话;“实在不行,我处理了这些鸡去跟她娘家那个兄弟拼命!”烦烦气气中,他咕囔出了这句话。但他不去跟他小舅子拼命;他得好生生活着,为着小智,为着媳妇;为着那几个铁哥们的情谊,为着他现在在全庄邻拾百家的脸面。行了,啥也不能再想了!他把自己的意念集中在刘老学究的那身中山服上;在上调一点,集中在刘老学究但那付厚眼镜上。这样,他的内心找着了点依托,希望仍然闪动着火苗;鸡照样茁壮成长,鸡场越办越红火;邪毛鬼祟不再来,荣耀风光灌满庄。到时候,他还想拿出钱来请两桌……他的心,慢慢平安了下来。
  恍惚间,他仿佛进了鸡舍。里面已经坐了一屋人。刘老学究、红鼻子和酒鬼三人蹲在墙角谈论着什么;媳妇领着钱大娘王二婶在鸡笼前看鸡;小智正在跟小春小来等毛孩子跑来跑去打闹玩耍。
  “诶?高老哥头。”见他进来,酒鬼一把拉住他蹲下说,“自从你听我说洪教员死后,你不是声明不再进鸡舍了吗?今天咋又高兴了,你不怕心口窝再发凉吗?”
  他拨开酒鬼,想和刘老学究说说话;但从地上站起来的却是他小舅子;随后,吴麻子和傻屌也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姐夫,你看看,”小舅子抓起一把饲料送到他眼皮底下说,“我一再嘱咐,让你在饲料里多加些W,你就是不听。咋来!你再看看你养的这些鸡,哪一个还都趴着吃东西。我可是臭话说在前头,要是这些鸡都站起来成了小柴鸡,到时候,你可别怨我不给你包销这批货。”说完,小舅子有意摸了摸自己的下裤裆。
  “是啊,老高,你别不舍得多加这种东西。”吴麻子凑过来说,“这种东西加少了养不好鸡。你没现钱不要紧,我可以赊给你;大胆用吧,老高,这种东西我们有的是。你看,我们又特地给你带来了两大编织袋。”
  高明业极力想解释、拒绝;但他就是说不出话来。这时,他看见傻屌指挥着一些鸡往鸡笼里面跳。
  “这是你前一阵子少了的那些鸡。”小舅子指着傻屌说,“多亏了咱这个细高条的兄弟,要不是他拿着一大包W在树林里转悠了大半天,那少了的这些鸡呀,它们根本就甭想回来。”
  “可不是么,”刘民那猴子一弓腰,说,“俺都看见了,鸡见了这种黑乎乎的东西,就没命地抢着吃,它们能不乖乖的回来么。”
  吴麻子大笑了起来;随后他小舅子也大笑起来。傻屌没有笑,他仍然傻挺着身子面无表情俩眼直瞪高明业。不知怎地,傻屌一下子成了洪教员,穿着一身白葛麻服,正面朝他阴阴冷笑,然后大叫了一声:“我心口窝好凉啊!”便口吐白沫僵到在地。
  他立刻觉出自己的心口窝一阵发凉,想大叫一声让郑魁和酒鬼像上次那样帮他一下。可无论他咋想喊也喊不出来;傻屌像一具死沉的僵尸压在了他的身上;他使劲喊、使劲动,都白搭。
  鸡舍突然静了下来,他觉得身子慢慢轻快了,便坐了起来。一屋人全不见了;只有那些鸡都把脖子伸出笼外朝他打鸣;鸡鸣声越打越大,震得他两耳里面直痒痒。他赶紧把耳朵捂住;又见那些鸡一个个都像气球那样膨胀了起来。笼子被撑破了,那些鸡一个个都变成鸵鸟模样一个劲的往外跑。他顺手抓住一只,那些鸵鸟都返回来啄他;他用手捂住头顶,那些鸵鸟就凶猛地啄他的手背;他感到很疼,想喊叫;这次他终于喊叫出来了,啊的一声,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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