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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在寻找(十三)

作品名称:一辈子在寻找      作者:一个人的思想      发布时间:2009-10-13 10:23:25      字数:5787

第三十四章
“你很会和女人说话。”这一句看似简单而又不简单的话,实在让那时成天慌慌张张的陈子善获得了久违的兴奋。陈子善确实需要这种兴奋,因为由此他便可以如运动场上的健将一样,老远地撇开肉弹吴青梅,而向有着夏日轻风浮过荷叶般微笑的刘若兰靠近。
其实,陈子善的“很会和女人说话”不外乎是喜欢发一些莫名其妙的议论而已,就像一个官员平常念秘书的稿子念得发腻了,后来便时不时要插上一段又臭又长的感慨或者指示,而刘若兰那时却是一名一心只想往上爬的副科级闲职人员,为了要个名分或者顶子,只有对陈子善的重要讲话,除了奉若圣旨、勤快地飞笔记下那些醍醐灌顶式的字句外,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但是,恋爱就如一剂喝起来带点清甜的毒药,喝得越多,就越犯迷糊,现在,结婚已有些年头的刘若兰仿佛经高人指点,吞下了一道神奇的符咒,她不上这个当了,刘若兰总是在陈子善刚一开始张嘴的时候,就恰逢其时地给其堵上。刘若兰已经在官场上出人头地了,对陈子善这一套所谓的精神饕餮已经烂熟于心,惟有厌恶。
实话说,那些议论还是那些议论,至少套路是一样的,因为它出自同一张嘴巴。刘若兰后来总结出了一条极其宝贵的经验,那就是,要堵陈子善的嘴巴其实很容易,只要一句:“你确实很有口才,但确实是种浪费,你想啊,你要官没官,要财没财,你要那么好的口才干嘛呀?”就已足够。直到有一次陈子善实在堵得慌,大叫了一声:“刘若兰,你天天吵着要官要财,什么时候你就会要‘棺材’呢!”刘若兰便自个儿噎在了那里。
刘若兰堵住陈子善犹如滔滔黄河水的嘴巴虽然不容易,但是这对于陈子善来说,难受是可想而知的,就如每次尿急跑向公厕,憋着一身的劲排了老半天的队,正想好好放松一下,刘若兰却半路杀出,两指一捏,捏住了陈子善的命根子。
但是现在陈子善找到了王晓秋,他便如三峡水库一朝开闸似的一泻千里。陈子善以前在刘若兰面前发的那些中听的议论,当然归功于像一个五花大绑的粽子一样的吴青梅,但眼下陈子善对王晓秋的一席话,却是刘若兰军功章里有一半。
语言和文字说来还真有点不同,譬如本来陈子善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通过纸墨,向李子园或者程冰雪竹筒子倒豆子,但是,语言化作文字落实到纸上,不但凭空多了几道程序,而且这些程序还需要认真排列整合,同时,一般情况下不会多次使用同一句话,还要注意篇幅等等,麻烦实在很多。最重要的是,它需要通过写地址、贴邮票、跑邮局投递。陈子善往往把那些该说的话写得好好的,随手再翻或者思前想后之际,便会兴致全无甚至心生懊恼或者不安起来,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最后没有了将其邮寄出去的勇气。
但对着一个电话,要喋喋不休豪言壮语的话,那实在会让人觉得自己有点精神障碍的样子,更何况,眼皮随着电话机上的计时器不停地跳舞,这种滋味无法让人从容不迫,措辞便有点东一榔头西一斧头。
“很会和女人说话”的陈子善如今面对一个认真听他说话的活人,他像还魂了一般地神灵活现。王晓秋不明白陈子善哪来这么多的长篇大论,但确实作了第二个“听众刘若兰”。王晓秋抬着那双秋天夜空里的月牙儿般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茶几对面的瘦个子男人,觉得他干瘪的胸膛里贮藏着数不清的能量,王晓秋觉得陈子善比那个洗头工强多了,洗头工只会细腻地打理她的头发,而陈子善却会精巧地梳理她的心思。
第三十五章
王晓秋真想说陈子善:“你这么喜欢讨论,怎么跟你老婆做那种事?”但她听完陈子善的议论后,说的是:
“我楼上新搬来一个姑娘,有天中午,我正吃着饭呢,猛然听到窗口传来她的一声尖叫‘哎哟!好痛!哎哟!怎么这么痛’!随即是一阵哼哼唧唧和床板的掀动声,搞得我饭都没吃完,心口痒痒的,真想爬上楼去,躲在门缝里看一看。真的好过瘾!听你说话就让我想到这个。”
弄得陈子善满脸通红,手不由抖动起来,捏着的茶杯盖子轻轻地磕在了杯沿上。不知怎么搞的,陈子善的心里暖烘烘的。他觉得王晓秋的话比那句“你很会和女人说话”更打动人心,刘若兰就是刘若兰,多虚伪啊。
王晓秋没事似的接着说:
“我一直等到他们风停雨骤,脚步声下了楼,便起身开了门去看看这两男女,你瞧怎么着?不看不打紧,一看啊我倒真是吃不下饭了。”
陈子善笑着说:
“他们该不会是边做着那事边下楼来吧?”
“什么呀!那女的22岁的样子,一副骚相让人觉得就像得了饿痨,那双眼睛啊,眯在肉缝里,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找得到那男的那根东西!从来没见过这么丑陋的人。”
陈子善也兴味盎然起来,说:
“哪要她去找啊,它自己会找上门来!那男的呢?”
“别提了!黑得跟个煤球似的!又胖又矮,搜遍全身都找不到条状的东西!哪像个人啊,真不知道他是拿什么搞的……”
“看来你确实有躲门缝的必要,一个是因为眼睛决定视野有点问题,一个又黑得让人找不着东西,是不全凭感觉?”
“谁跟谁搞都不知道了!要不下次你去?我给你提供根据地。”王晓秋认真地说。
“要不干脆你带她到你房间里来,我们两人一块搞她,或者三人一块搞?”陈子善也认真地说。
世事就是这般难料或者有趣,陈子善和王晓秋都弄不清楚,这次见面,他们两人竟然一见如故。
第三十六章
陈子善和王晓秋交往,刘若兰当然不知道。陈子善起初觉得有点对不住刘若兰,甚至认为自己是有点堕落了,但是,陈子善又不能少了王晓秋,王晓秋成了他甩门之后最想找的人。按照陈子善的实际情况,也只有王晓秋才会收容他。
胡爱晚本来也是想收容陈子善的。胡爱晚是《文艺评谭》杂志社的编辑部主任,这个女人就像一只长有超长触角的蟑螂一般,反应敏捷、行动迅速,一闻到哪里有腥味,她就出现在哪里。
陈子善觉得胡爱晚这种女人特难对付,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胡爱晚,陈子善可能就没有今天的自在——当初是胡爱晚从成百上千的作者群中发现他的,而且只见了两次面,胡爱晚就搞清楚了陈子善的处境如何。她就像一个布道家,总会出现在陈子善进退两难的时刻。胡爱晚用一个成熟女人和读书人特有的细心或者细腻,捕捉或者捕获了陈子善的心灵。
但是,陈子善并非心甘情愿,他打第一次与胡爱晚交往开始,就从内心里对她充满了厌恶。陈子善现在想来,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只能证明胡爱晚就是巧借东风的诸葛亮,因为那时正是她的在建筑设计院工作的丈夫,着手与她分东西的时候,而且,她也需要陈子善能够来到自己身边,给担心在单位上陷于孤立或者被动的她带来一点好运气。结果,当然是在胡爱晚的预料之中,胡爱晚赢了——虽然那个钟爱苏州园林的建筑设计师最终还是扬长而去,但她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利用职权控制了另一个男人,并且她在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
陈子善觉得这是一场无情的交易,他在胡爱晚面前简直就是一台自动售货机,只要胡爱晚投个硬币,陈子善就必须吐点什么,除非那些停电或者零部件失灵的时候——从这一点来说,胡爱晚应该会认为陈子善这台机器,使用起来确实不太顺手,老是会在恰当的时候出点毛病,令人觉得更可恶的是,陈子善需要的硬币别人的手里也有。
第三十七章
胡爱晚确实有点怪陈子善不解风情,但在陈子善看来,胡爱晚的风情确实已经超过了风骚的范畴。陈子善第一次与胡爱晚见面的情景,对陈子善来说可谓是铭心刻骨。虽然那时,胡爱晚的眼睛故作一番迷离,但隔着一张桌子,就能轻易地闻到,从她嘴里源源不断扑散过来的隔夜大蒜味。更不幸的是,这股大蒜味从那时起,就一直飘荡在这个女人的方圆5米,这让本来怀有知遇之恩的陈子善,心情变得很糟糕。陈子善有时候甚至会想,在胡爱晚的嘴巴里,大概蕴藏着一块面积大得可以的大蒜苗圃,或者她的祖上应该是个专卖大蒜的暴发户。
风情一旦演变成风骚,就如性感一下化作了肉感,除了让人会产生生理上的动机之外,就只有让人觉得这颇为滑稽和可笑。陈子善第一次跟王晓秋发的议论就是,如今的大多数中国男女恐怕是世界上最不懂得美的人,男人身材并不高大健硕,腿短,肩膀也不宽,脸上少有阳刚之气,但不管是人是鬼,都喜欢穿西装;女人骨架没有多大,嫩肉倒有不少,肩膀是圆的,腰跟胸几乎很难区分,但她们都很乐意袒胸露背。其实,这样的男人看起来只会显得更土,女人看起来则显得特俗。不但少了东方人儒雅端庄的神韵,而且还将西方的时装整个给糟蹋殆尽。
这样的话,对于王晓秋来说,听得并不讶异,甚至会乐于接受。但在大蒜味十足而女人味少有的胡爱晚面前,简直就是一枚不大不小的炸弹,胡爱晚最烦的就是有人跟她夸夸其谈,她有一个习惯,就是任何人跟她说话,一口气不要超过3句,超过3句的话,胡爱晚就会认为对方是在教训自己——她看不得别人充满自信的样子,因为相形之下她就会觉得很自卑。更何况是股掌之内的陈子善。
在胡爱晚的记忆中,只有她教训、感化或者号召别人,从来没有谁敢在她那里讨来半点嘴巴上的便宜。胡爱晚对这个特别的在意,甚至大有宁愿让自己的身体便宜了别人,也不愿意让人在嘴巴上占一丝上风。因此,胡爱晚要收容起陈子善来,当然不可能像咬大蒜一般干脆。风情超过了风骚的范畴的胡爱晚不知道,在陈子善的感官世界里,她其实就只是一颗大蒜而已,那些类似知己的成分已然被大蒜味一一化解——陈子善后来一听有人说吃大蒜杀菌,就会反驳,那你不去吃杀虫剂?
陈子善可以跟从事低贱职业的王晓秋,大谈饮食男女,但对这个一样喜欢穿着短衣短裤的《文艺评谭》杂志社的编辑部主任,却噤若寒蝉。因为陈子善知道,一旦和胡爱晚扯开了这样的话题,那么他们的好戏就算是开了个好头,结果是自己难以收场苦不堪言。
当然,入主《文艺评谭》末两页文艺副刊的陈子善,以前对杂志社的一点幻想,随着《文艺评谭》里的此类贫谈一再重演,一下子就变得难以文艺起来。
第三十八章
陈子善当然也不会和刘若兰谈论这样的东西,甚至李子园,甚至程冰雪。婚后的刘若兰的“性——生理要求——只想反胃”著名三段论,让陈子善彻底没有了在这方面有所发挥的余地,婚前呢?陈子善在刘若兰的轻风拂过夏日荷叶般的微笑面前,是不至于如此大煞风景的;对于李子园,陈子善觉得如果说这样的话,就未免显得太过无聊,自己的形象甚至有点邋遢起来——她是一个特别爱卫生的女孩子,每天要拖5次地板还觉得自己不够努力;而对于程冰雪呢?当然,陈子善的话是写不上白纸的。
这也就是说,陈子善以前并不善于如此打发日子,他甚至怀疑自己和王晓秋交往,完全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和她在一起特别的放松,可以什么都不要去用心顾及。他的所有优点与缺陷、高洁与肮脏、认真与玩世、笑与哭,等等,都可以找到王晓秋这个舞台来一一演绎,而不必担心自己会出丑或者演砸,没有观众但并不感到寂寞,无人喝彩却暗自激动,陈子善在王晓秋面前,成了一个可以左右自己的喜怒哀乐的人。
当然,这一切对于讨厌她自己的名字的王晓秋来说,做一个不记住别人名字的舞台,让他在自己身上欢欣鼓舞,自己也就有了存在的另一种价值。或许,王晓秋的寂寞和陈子善的寂寞不是同心同德,但都会同归于尽。
王晓秋仍然爱惜自己的那一头青丝,虽然打理自己的三千烦恼丝的洗头工,给她带来了不少的烦恼;但因为那个金黄色长发里,仿佛藏下了金属探测器的男人,最后一不小心给她带来了增添她生活无限乐趣的陈子善,王晓秋觉得命运并非太残酷,甚至倒有些感谢那段失败的恋情来。
王晓秋当然知道陈子善有了一个刘若兰,并且还知道陈子善在刘若兰家里的种种光景,陈子善又是在什么情况之下,跑来和她约会的。或许正是因为这些,王晓秋才更加愿意接近陈子善,当她知道陈子善是杂志社的编辑之后,王晓秋的恶作剧式的玩笑,便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听说戴眼镜的人做起那种事来很变态,哎,如果你跟你那些女同事在一起做,那么,究竟谁会更变态一些?”王晓秋曾经有一次问陈子善。
“一般来说,总是女的变态些,越是斯文点的,到了晚上,就越是如狼似虎百折不挠。”陈子善很肯定地说。
“那你跟你那位英语教师在一起,她叫床的时候,会不会跟法西斯一样大喊外语?”王晓秋笑容可掬地问。
“她不戴眼镜,再说我这个时候,哪有空闲和心思,去听她嘴里叫喊什么,通常都是闭目塞听埋头苦干。”陈子善突然觉得,在另一个女人面前,特别是从事这样职业的女人面前,偷偷谈论自己和刘若兰的性事,显得很是刺激。虽然陈子善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刘若兰了,而且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他们的性事,都只是在发泄对对方的不满情绪。陈子善认为,没有了任何美感的性爱,简直就像整日埋身在文件堆里的秘书一样,对大大小小的文字已经感觉异常陌生——陈子善和刘若兰做爱,有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甚至令人恐怖地觉得刘若兰像是一台机器。现在,陈子善经王晓秋这一折腾,倒让他很想回家去跟刘若兰和好,陈子善想起以前他们的如胶似漆——这个秘书就这样找到灵感,他想起了久违的诗。
王晓秋继续说:
“你有没尝试或者想像过跟其他人干,比如戴眼镜的,或者我?”
“当然,只是想像。”
“跟英语教师做爱也会想?做梦也想?”
“有时会,遇上你之后,想你的要多些。”
“多少?有没占百分之六十以上?”
“这倒没算过。”
“下次你们做过之后,你用笔记一记不就得了。”
“我记住了,可是现在机会少了些。”
“通常时间长吗?我指的是想我的时候。过不过瘾?”
“一般来说,时间比较长,感觉也很好。”
“你多幸福啊,花一样的力气,同时搞两个女人。”
王晓秋说完,一副挺羡慕似的样子,用那双秋天夜空里的月亮般的眼睛看着陈子善。陈子善真感觉刘若兰的可爱来,甚至已经在脑袋里计划着怎样去讨好刘若兰了。
他们也会去海滨公园里玩,穿过一条有着数不清的高脚路灯的街,在昏黄的光里,王晓秋总是这样歪着头问陈子善,有一次她说:
“其实你可以试着和我来一次的。”
“不行,现在不行。人太多了。”陈子善笑着说。
“我们找个地方,公园里方便得很,就当我是个文学女青年。”
“文学女青年自己会找好地方的。刚开始不会这么直接。”
“也就是说,开始以后,会比你更直接。”
“一般来说会是这样,而且她们不会穿得像你这么短。”
“短才方便嘛。本来我今天内裤也省得穿了。我们今天在公园里过夜得了。”
“来一次?”
“让你下次想我的时候更有感觉嘛。会真实一点。”
“公园里的草太硬,你受得了吗?”
“就当是一百个陈子善来搞我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还有一百个陈子善,多滋润呀!”王晓秋不禁用手蒙着嘴,“呵呵”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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