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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在寻找(十二)

作品名称:一辈子在寻找      作者:一个人的思想      发布时间:2009-10-12 10:43:47      字数:4102

第三十一章
其实陈子善那天心情并非不好,刘若兰并没有让他再一次好好使用那扇房门,而且中午时分,陈子善又接到了程冰雪的一封长信。信是这样写的:

久未来信的子善:
昨天冬至,上次你写来的信放在我的书桌上,日期署的是小雪。接到那封信后,我就赶忙回了信,不知你收到没有?
你在信中谈到“我们穿上了红颜或者才华这件华丽的破衣裳”,看了后思付良久。才华和红颜一样,都只是活在别人的眼里或者掌中。我还想说的是,人世所以美丽,是因为你看的时候用了人世这个万花筒。当美丽的事物一旦消逝,你可以去回忆一个这样的故事,一个老和尚背一个美丽的女人过完河,跟随的小和尚便责问他为何要犯佛家大忌,但老和尚说,我早已放下,你何不放下?美丽的事物其实没有永恒,永恒的美丽只在你的想象中。如果你有烦忧,那么你可以对自己说,烦忧已经逝去,因为万事万物在其产生之时,就是它的逝去之日,所以你不要去惧怕烦忧的来临,就像不要妄图葆有美丽一样。美与丑也是一种饮水自知的东西,所有的概念化并非就是铁律,没有任何人可以说服你,告诉你美是什么,丑又是什么。
有人说,人一出生就如一根出弦的箭,力之所尽的地方,就是人之所尽的终点。我想,人许多时候确实是活在惯性之中,但是人的一生总有几次难以把握的跳跃,有时候,你会因为一场始料不及的摇晃,变换了原本的生活角度,外面的世界、以前的坚守和未来的朝向都会随之更改。你会在无可奈何或者浑浑沌沌中进入另一条时空轨道。所以,我甘愿说,人更多时候,其实就像一片落叶,或者如小时候所叠的纸飞机,在风中,你根本无法也无需去弄懂或者看清它的方向。
等等,我还想说的是,我有时盯着一个电器上的英文单词——不是课本上的,突然就觉得这样的一种符号是那么地陌生,甚至无由地联想到了世界的陌生——人如果一旦失去生命,世界对他而言又是多么地陌生。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种虚妄。而人又有谁会肯定自己在什么时候不会失去生命呢?那种失去生命的断绝,决不存在藕断丝连,死亡会如悬崖一般凸现在你的眼前。甚至连你作何感想的念头都没有出现,黑暗便一瞬间来临。
死和生相隔的距离往往薄过一层窗户纸。人没有选择生的权利,但完全有权利去选择死。生固然艰难,死却固然容易,但人总是不敢去做这容易的事情,而宁愿艰难地行走。由此想来,对于这些人世的纠缠,你还会觉得有什么不能释怀的?
小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去看蚂蚁,曾经天真地想,人在宇宙中是否也就是一只蚂蚁?身边的树、山和水,是否就是一棵草、一块土粒和一滴水?人终其一生,只不过就是默默地养活生命而已,在宇宙间,我们所有的想和做、声音与图像、位置和方向,等等,都是那么地微不足道、傻得可爱或者可笑。
你还说自己是个有精神障碍的人,其实,精神病是每个人随身携带的行李,游荡人世的每个时刻,人都在质疑自己,并且与其作斗争,这就是纠缠。可以这样设问,精神有障碍的人,出现在你的视野里,但你难道可以肯定,你出现在人家的视野里,就是一个正常人?每个人都是如此。我有时候这样设想,人只有在性上面,才会显现他的心迹,所谓病态的人,来源于此,也终结于此。而人世间的美与丑,也都在此中变换或者坚持。
结尾我想说的是,只有纯洁无辜的爱,才会让人明白要怎么好好活着,只有爱。
虽然各种爱的面目都不一样,就如世界上每一片树叶。
祝好
你久违的冰雪
冬至,窗外下了一点小雪

在王晓秋问陈子善名字的时候,陈子善依然沉浸在程冰雪的那封信里。他有点恍惚,陈子善突然不明白自己叫什么名字,为何自己有一个名字,甚至不知道是否是王晓秋在问自己的名字。

第三十二章

陈子善在跟程冰雪讨论着生活,他去的信中说“生活是什么?它永远无章可循,它就是一种随时间而不断消磨的存在,它告诉你只有你走过的所有,才是你真正的所有,其他的都只不过是一种虚幻、不切实际,人的迷失,只是一种无意识地在未知中盘桓挣扎的迷失”。陈子善接到程冰雪的信后,回信说:“我想人就是这样,时间其实像一把磨盘,你这颗黄豆丢下去,变成了豆浆,之后你想变回黄豆已经不能了,你永远做不回原来的自己,哪怕是前一秒的自己,永远不能,你只能随命运继续变成豆腐或豆腐渣,然后被别的人生吞活剥,然后被遗弃。”
“命运是什么?我只知道命运说,你永远没有前世,也没有来生;前世不可追,来生不可待,没有人可以知道自己的前世是番什么光景,与什么人相遇,遭遇过什么事,同样,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看见自己的来生会如何,这辈子又可以为来生做点什么。甚至为前世赎什么罪。这辈子就是这样,总是会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你来不及作太多的感想,零零乱乱地就度过了,一抬头就看见一眼的空白。”
记忆总是这么地不好,未来又总是那么地飘渺。如果可以重回年少,陈子善面对凉亭女人,陈子善面对刘若兰,陈子善面对这个问自己“你在哪里”的王晓秋,等等,陈子善不会再是陈子善,也就是说,事情或者人生会发生许多的改变,会有许多不同,但是陈子善回不去了,换作任何人,也回不去。
譬如,那个凉亭女人,如果她当时发现了陈子善,如果她不在那个凉亭里避雨,她就不会给陈子善带来如此之多的人生。当然,这个陌生的女人,可能至今都不知道,她的一个疏忽或者一个简单的日常动作,往往却改造了另一个人的一生,在这个世界上,另一个人的命运将随之而发生变化。
同样,陈子善在凉亭里避雨时,万万想不到,这个陌生女人竟然会给自己许多的喜怒哀乐甚至悲欢离合,并不会知道自己如今会漂泊到这个海滨城市,会遇上这么一些人和事,陈子善以前有许多相对眼下而言美好许多的梦,这些梦与现在的一切都毫无关联。以后的一切也定会如此。
陈子善当然也万万想不到,这个与自己看似偶然又像是必然相逢的王晓秋,在多年之后的毫无二致的一天,会弃自己而去,而自己最后才会明白,或许原来一直苦苦找寻的人,就是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甚至,陈子善到最后,也没有弄明白,谁或者什么,才是自己要找寻的。
生活就是这样。
王晓秋在陈子善告诉她名字的时候,笑嘻嘻地说:“你可别忘了,你的名字太好记,我会记住你的。”
其实,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上,给人记住个把名字,又有什么呢?简单的就如每天都要端起碗来吃饭一样。但是在陈子善那时看来,或者说他看着王晓秋说这话时的那双毫无杂质的眼睛,她一副认真得就如上进的学生演算数学题一般的样子,竟让陈子善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如果非得仔细研究分析,那么,陈子善这个名字与陈子善又有何干?只不过是两个概念而已。许多人认为,名字就可以代表一个人,其实,代表的最多也只是一个阶段,甚至是精确到一分一秒乃至更细小的时间里的人。我们有了空间的视角后,于是就可以将人再作每个空间方块的划分。时与空的交错,加上我们的千头万绪的感官或者思维,自作聪明地将一个人或者一件事锁住在脑海深处,时过境迁,我们又会将其覆盖或者刷新,抑或混杂。但有一点,任何的替代手段都无法将其重现,重现的只是永远无法真实的幻影。
王晓秋是个不善于去记录别人名字的人,这与对待她自己的名字一样。但王晓秋却是真的记录下了陈子善这个人的名字,这3个字,从此之后,越来越记忆深刻。

第三十三章

陈子善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跟王晓秋来往,在他接到程冰雪的信后,陈子善更是对王晓秋有种贴近的向往。他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谁是王晓秋,谁是程冰雪,他会认为王晓秋就是程冰雪,而程冰雪就是王晓秋。
在陈子善接到程冰雪的每封信之后,他要去找王晓秋,仿佛成了一种工作,而且陈子善每次都是满脸微笑。
王晓秋总是爱穿两种衣服,一种是吊带长裙,一种是超短裤。她见了陈子善一双大眼睛里全是乐不可支的神情。第三次见面,他们依然约在了那家茶楼。对此,王晓秋说:“我爱喝茶。”可是她并不懂得喝茶,王晓秋每次都嫌服务生倒茶的姿势太过夸张,她说:“他们将喝茶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搞得跟杂技一样,看得人两眼发酸。”
陈子善虽然觉得王晓秋说得可笑,但是他看着王晓秋那副生气模样,心里倒也有点同感,但陈子善说:“夸张是夸张了些,但总比春节联欢晚会上的吆喝声要好些,不至于让人恶心得彻底。”
结婚后,陈子善曾经对刘若兰说过一句话:“丈夫就像一碗白开水,只有在口渴得实在不行的时候,喝上一两口,才会觉得有些味道,但也必须为贪吃而导致腹胀付出代价。”刘若兰对陈子善的这个自以为妙不可言的比喻毫不所动,恰恰相反,刘若兰对陈子善这种见缝插针式的攻击早已习以为常,并且迎头赶上言简意赅:“你像一碗白开水,但上面落了4只苍蝇。”
自讨没趣的陈子善感到无可奈何,他像一个唱着印度舞曲扭着秧歌的少女,就算扭得再地道或者卖力或者如痴如醉,在别人眼里,也只不过多添一分滑稽。对于刘若兰精确的“4”字,他本来想发通议论,让有时真令人觉得是碗白开水的刘若兰明白,自己跟以前一样地充满情趣或者智慧,也好给这碗白开水的生活加点调味品,但是现在已被无动于衷的刘若兰的这一句话给彻头彻尾搅浑了。陈子善甚至有时会怀疑,自己是否什么时候变得不会说话了?怎么自己哪句话,在刘若兰的耳朵里都显得特别不中听?刘若兰如抹了油的墙壁似的,陈子善每次都看着自己滑溜溜的一句话,一碰上刘若兰就一条直线往下掉。
现在陈子善和王晓秋喝着茶,味道就和白开水有点不一样了。虽然因为王晓秋的吊带长裙开口较低,附近有几个头发蓬乱的男人总是抖虱子似的,在周围走来走去,眼睛里透出的白光扫得茶杯里冒出的青烟都有点颤抖,但陈子善觉得自己又有了活动喉结的欲望。王晓秋让他找到了或者给他开放了话语权。
就像一个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还可以说话的哑巴,对自己的每一个嗓音都有种疯狂的迷恋,陈子善重新获取了说话的乐趣,或者说与女人说话的乐趣。
负历史责任的说法是,现在耳朵仿佛对陈子善的话语产生了抗体似的刘若兰,以前可是截然两样的。陈子善与刘若兰的第一次见面,刘若兰说了一句让陈子善记忆犹新的话:“你很会和女人说话。”那时候陈子善的生活过得很逼仄,他靠一根细长的电话线与相隔两千里地的李子园互通消息,而且,吴青梅的屁股大有绝对权威压倒一切的趋势,陈子善成天就只是琢磨着如何远离吴青梅一家的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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