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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飞的希望(第三十八章)

作品名称:放飞的希望      作者:墨燃      发布时间:2013-06-06 23:57:05      字数:4271

             第三十八章【张子英】
  
  “雪花轻轻敲打着窗,似在点燃心中的那份烛光,在这被爱的世界里,飘飞的雪花如放飞的希望,让我重拾梦想。”
  “我可爱的清华园,我一定要回到你的怀抱,回到我朝思梦想的地方。”
  舒兰市天河乡关桥屯,靠道边两间小房,屋里院外,收拾得干净整洁,子英和爸妈来这里半个多月了。
  早上,西院儿的大公鸡站在围墙上,扯着嗓子喊,东边的天上露出了往日一样的鱼肚白,淡淡的白云,好像一层轻纱,罩着天边,罩着大地,一轮红日即将走出地平线。
  这天早上,子英睡着了,妈妈收拾着锅灶,准备做早饭了,爸爸在屯儿里转悠
  土医生刘长根的家和他们只隔两撮房。
  “张局长也起儿啦。”刘医生走出院儿来。
  “嗨,叫我老弟吧。”
  “嗯,行,昨天咋样?”
  “老哥,你说她膝盖的骨头都看到了行吗?”
  “老弟,你既然信着我,奔我来了,你就听我的,别害怕,我不能吹大擂说一定能扎咕好,可我也有我的治法,起根儿我就说你别怕,咱是用以毒攻毒的法儿,把那“东西”毒死、烂掉。”
  俩人一边往前走一边唠。
  爸爸听着,随手拽了路边的树叶在手里摆弄着,他的手有些发抖,树叶掉在了地上。
  医生看看子英爸。“老弟,别害怕,她疼是疼不坏的,为保住命,孩子是得儿遭点罪。”
  “是呀,老哥这两天看她疼得直哆嗦。”
  “甭害怕,心疼也没招,最少也得儿疼一个月。”
  子英爸低下了头。
  “我去看看,今天还得去舒兰,老于太太半个脸都没了,但她可快好了,她都仨多月啦,她发现的早,好的也算挺快,都长新肉芽了。”
  “老哥很忙,治好很多人,所以听说就投奔老哥来,闺女全靠老哥啦。”俩人一起向家走去。
  子英爸在绝望中,听说了这个土医生,就和妻子商量,带着被医生判了死刑的子英来到了天河乡关桥屯,寄希望于以毒攻毒的土疗法。
  “大哥来啦,快进屋。”
  子英妈在做早饭,尽管是一大早,厨房里也响起了炒菜声。
  “老哥上炕吧。”子英爸拿来了酒,桌上摆放着四盘下酒菜,
  “我这一大早,又来这儿吃了。”
  “老哥别客气,也没啥好吃的。”
  “你们城里人就是会做,大妹子的炒菜能开馆子啦,呀,瞅瞅我,还没洗脸那。”
  来到厨房,子英爸给他打了一盆水,他沾了点水,抹伺两把脸,就算完事,回到屋里,脱下脚上的骆驼難儿(胶鞋的名字),昨天下雨,造了满脚的泥,就这样上炕吃起来。慢悠悠的喝着。
  “大哥,你昨天说我们还得准备啥药?”
  “还是上次那几味,这些都是毒药,再加个麝香吧,麝香抗肿瘤有效,但,大妹子,我得跟你说,大侄女儿就是治好了,以后结婚也不能生孩子了,你可得想好,因咱用的都是毒药。”
  “嗨,我啥都不想啦,只要能保住她的命,我就知足啦。”
  子英妈边说边叹了口气。
  对建雄、对所有人封锁消息,这是全家人的决定。
  子英自打做了乳房切除手术,就一直情绪低落,再加上腿用这些毒药乎的,烂了一个大圈儿,有时疼得她直打颤,但妈妈说她比以前有胃口了,她自己也觉着想吃东西了。
  这天,又疼起来,满头大汗,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疼得她直哆嗦,可还咬紧牙关,休息一会再吃,就这样坚持着,她坚定一个信念: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子英不疼时,真的好想建雄啊。
  “子英啊,不然就告诉建雄吧,他在到处找你,还不找疯啦。”
  “不,他爱的张子英已经死了,我不会再见他了,我爱他,但这一切对他不公平。”子英一腔的爱,都化作了祝福:“建雄,你一定要幸福。”
  她躺在那里,小声的说着,两行热泪已流了出来。
  东屋,爸爸在陪着刘长根吃饭,这位土医生已喝得满脸通红。
  “老弟,你就把心搁到肚子里,侄女这绝症有我包着,我都治好多少个了,你不知道,我这是祖传的方子。”土医生已有了三分的醉意。
  “听说了,所以就奔老哥来了。”
  “我知道你不差钱,可钱买不来命啊,找我你就找对啦。”
  “那就先谢谢老哥啦。”
  “这老头子,咋一大早儿就喝上啦。”刘长根的老伴来找了。
  “大嫂来了,一起吃点吧。”子英妈赶紧打招呼。
  “吃完啦,你还没吃吧?甭管他们,你吃你的。”山东音很浓。
  “还没呢,也不忙。大嫂进来吧。”
  “哎呦,瞧咱这满脚泥,咋进来,他婶子收拾的真干净”
  医生老伴看看自己的脚有点不好意思,她脚上穿一双鲜族高赖掰(鞋的名字),鞋里鞋外全是泥,光着的脚丫子,有点分不出脚的颜色。
  “嗨,我也是没事,就收拾收拾,大嫂别客气,没事的,进来吧。”
  “甭进啦,我来看看老头子,回不回家吃饭,”
  “甭管我,我是酒足饭饱啦。”
  “那,我走啦。”
  “大嫂,我今早蒸的馒头,您拿两个吃。”子英妈递过一袋儿大馒头。
  “大妹子这馒头蒸得真好,你说我咋就蒸不好呢。”伸手接了过来。
  “以后我来蒸吧,大嫂想吃,吱一声就行,我也不会干啥。”
  “这馒头蒸这么好,还说不会干啥,嗯,真好吃。”
  医生老伴儿掰块馒头放进嘴里,一边走,一边吃。
  “大嫂慢走。”
  “大妹子,不用送她,自打你们搬来,丁巴儿吃你们的。”
  “嗨,大哥可别这么说,是你在救我们的命啊。”
  “老哥别客气,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子英爸,看着土医生。
  深秋的乡村,留下的是一片凄凉的景象,农忙后的田野,一眼望去,光秃秃的。东院的牲口垂头丧气的来回走动。成群的麻雀,不时地从稻田里腾空而起,又像下雹子似地纷纷落回来。乌鸦在低空盘旋,突然,它绝望地叫了一声,飞走了。
  子英妈的心中一颤抖,一种惆怅的感觉向心头袭来,引起无限的愁绪。
  子英自打来这儿,像是换了一个人,一切无所谓,没有任何表情,一切听命于爸妈的安排,自从土医生,将那些药,乎在后腿上,头两天只是热得发烫,可到第三天就开始剧烈的疼痛,一天比一天疼,疼得她直发抖。
  “大哥,这孩子疼得厉害,没事儿吧?”子英妈心疼的问医生。
  “大妹子,别怕,没事儿,先头会疼的够呛,慢儿慢儿就不疼啦,这孩子也够刚强的,有的大人都疼得直蹦,一个月过去就好啦。”
  子英的房间是贯穿整个屋的一铺大地炕,深秋了,炕烧得热乎乎的,呆起来很舒服,爸妈为子英坐卧方便,在炕上放了一张床。
  一个多月了,子英疼得死去活来,但却有了点体力。
  这天吃完早饭,子英试着站起来走走,她慢慢的从床边挪到窗前,看看外面:
  晨雾把大地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不远处靠大门前的花,像是罩着一层薄薄的白纱。子英有了久违的兴奋,她想看看雾里的世界,而雾呢,像个淘气的孩子。
  深秋的那朵红色小花,被大雾衬托着,一点也不鲜艳,白色的花在大雾中,隐隐约约,若隐若现,却把大雾点缀得很美。
  子英看着窗外,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拄着拐杖慢慢的来到床边,倒在床上,才又感觉大腿的伤是那么的疼痛,疼到每一根神经,每一个微小的细胞,但她不能出声,她紧紧地咬住嘴唇,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她疼得直吭哧,又怕妈妈听见。
  对于爸爸妈妈她深感愧疚,为了自己,他们舍去了一切,可自己能到哪一天呢?
  没多一会她疼的晕了过去,大家一阵手忙脚乱,妈妈掐她的人中穴,爸爸给她擦着汗,一会她好了,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人,医生也在。
  “大妹子,打开她的伤我看看。”医生看看子英妈。
  妈妈看看子英,然后就轻轻的打开抱在腿上的纱布,可子英在发抖。
  伤露出来了,拳头那么大一个洞,肉已烂没了,清楚的看见了骨头。
  “大侄女,你要挺住,我看看里边。”
  医生拿来一双烧过的筷子,筷子已碰到了骨头,子英“嗷”的一声,又晕了过去。
  大夫用筷子动着伤口。
  子英又醒了,她第一次哭了起来,妈妈也陪着。
  颤抖的手,开始给她包扎伤口。
  “把药再乎上吧,往后疼就能轻一点啦,这孩子有救了。”
  “大哥你是说……”
  “嗯呐,我看了,一圈都挺利索,再烧烧边,就换药吧,这孩子还真快,是年轻啊,才一个多月,可长好也得一段儿时间。
  妈妈和爸爸站在那愣了一会,才回过神儿来,爸爸老泪纵横。
  “老哥你让我咋感谢你呀。”
  妈妈颤抖的手已不听使唤了。
  医生接了过来,给子英包好:“孩子你的罪要遭到头啦,以后就不那么疼啦。”
  慢慢的,又是一个多月,子英真的不那么疼啦,伤口还在继续的溃烂,医生每天都来,爸爸妈妈桌上桌下的招待着。
  “大哥,孩子说有点痒的感觉。”
  “大妹子,那是长新肉芽了,倒是年轻,我治这些,她是时间最短的,那老于太太,在脸上,还仨月呢。”
  “这老头子,又在这吃上啦。”医生老伴儿趿拉儿着破鞋,露着却黑的脚后跟,又来了。
  “老嫂子,进来一起吃吧。”子英爸打着招呼。
  “不啦,我来看看他。”
  “大嫂进屋吧,外面冷啊。”子英妈打开门。
  医生老伴儿站在厨房,上身穿一件港罗(泡纱)衬衫,里边却套着一件都没了本色儿的毛衫,下身是一条发黑的红色运动裤,衬托她高大魁梧的山东人身板,光着的脚趾头在拖鞋的外面。
  “大妹子家真暖和。”
  “嗯,我一天烧的可多了,怕他们冷,大嫂一起吃吧。”
  “不啦,家还俩小崽子呢,我来看看他要不回去我就少做点儿。”
  “快回去给孩子做饭吧,我不回去了。”
  “这死老头子,还撵上了,大妹子我走啦。”
  “大嫂,你把这两块肉拿着,回去给孩子吃,我昨晚煮的。”
  “大妹子,这咋说的,老一门儿吃你们的。”
  她伸手接过了子英妈手里的方便袋儿。
  “大嫂,拿着吧,你不来也得大哥一会儿拿着,我们也没啥。”
  “大妹子可别说了,自打你们来了,俺家的生活可就好了,都有些没脸儿啦。”
  “老哥,别那么说,是你救了我的闺女。”子英爸给医生倒着酒。
  时间过的太快了,一转眼,外面飘起了大雪。
  子英站在窗前,此时的她以扔掉了拐杖,看着乡村的雪,她沉思着:建雄,你还好吗?你不会想到,我又重获了生命。
  她来到写字台前。
  写字台上,一盆儿文竹的叶子下放着精致的小镜框,子英在建雄的身旁笑脸盈盈,台灯下,趴着一个可爱的小狗狗笔筒,洁白的小狗儿是她和建雄的属相,也是高考那年建雄送给她的。
  她将看向小狗儿的目光移到了窗外,又回头拿起了笔:
  “飞雪寄托我的思念,朝有你的世界无尽的蔓延,昨日离别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梦魇,再问苍天,只能选择遗忘你到永远,泪光中的依恋,只有将回忆化成银河,布满长天。”
  “建雄,在这伤感的冬天,单调的白色,萦绕着大地,有爸妈的陪伴,我以为我不会寂寞,我以为我不会想你,可我逃不过回忆,逃不出过去。”
  “凋落的雪花,像是冻结的心,摔落在地上,支离破碎,这个冬天,是一个告别的季节,青春、苦难、绝望、温暖、希望……所有苍凉美好的字眼儿,从这一季汹涌的划过,卷带着忧伤挥别,挥别这青春流年噩梦般的苍凉与痛苦。”
  “雪花轻轻敲打着窗,似在点燃心中的那份烛光,在这被爱的世界里,飘飞的雪花如放飞的希望,让我重拾梦想。”
  “我可爱的清华园,我一定要回到你的怀抱,回到我朝思梦想的地方。”
  子英放下笔,又看向了窗外,沉思起来,这时妈妈进来了。
  “子英啊,想吃点啥儿?”
  妈妈也露出了久违的笑脸,看着子英的体力在逐渐的恢复,伤口也在逐渐的变小,死神真的被赶走了,女儿的命被夺回来了。
  “妈,你坐下,和你说个事儿。”
  子英给妈妈一个期待中的微笑。
  妈妈摸着子英又重新长出来的一头秀发:
  “啥事儿呀?这么神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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