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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飞的希望(第三十七章)

作品名称:放飞的希望      作者:墨燃      发布时间:2013-06-06 06:27:26      字数:7935

               第三十七章【毕业】
  
  建雄将对子英的怀念化作动力,发奋的努力,成绩直线上升,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成为同学中的佼佼者,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建雄想一定要找到好的职业,不但要让自己的爸爸妈妈幸福,也一定要找到子英的父母,为他们养老。
  快放寒假了,这是大学里最后一个寒假,很多同学都已找好了接收单位,签了合同,可建雄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单位。
  这个假期又要晚回家了,一是找兼职,另外多参加几个招聘会长长见识也好,毕业还有半年,利用好这个假期吧。
  建雄拿起电话。
  “喂,建雄啊。”
  “妈,您还好吧?爸爸咋样?”
  “还好,你爸挺好的。”
  “透析还在做吗?多长时间捉一次?”
  “一个月做三次,不用惦记我俩,快放假了吧?”
  “嗯,快了,妈我想晚点回去,看看招聘会,还有兼职要做。”
  “好吧,你也别太辛苦了。”
  “嗯,知道,我挂了。”
  建雄站在窗前;北京的严冬,寒风将大树刮得光秃秃的,落叶总是让人倍感荒凉,冬天的冷风吹得呼啦啦的响,让人听着心寒,热闹的大街上,人们包得像个木乃伊,一室的温暖却暖不透冰凉的心;子英,你在哪儿呀???建雄叹了口气。
  “建雄,你还好吧?”电话里,邓丽娜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我还好,你怎么样?”
  邓丽娜毕业半年了,她如愿以偿的去了北京中法,做了一名律师。
  “建雄,出来走走吧,我在校门口。”
  “嗯,好吧。”建雄也有好长时间没见丽娜了。
  “你工作还好吧?顺利吗?累不?”建雄看着丽娜。
  “嗯,还好,快放假了吧,还要做兼职吗?伯父伯母最近咋样?”
  “很好,只是爸爸的透析越来越频繁了,还是找兼职做吧,爸爸的透析是要好多钱的。”
  “是呀,透析费用很高,你不用担心,有啥困难尽管说,中法工资很高的。”
  俩人漫步在校园里。
  “嗯,谢谢你。”建雄感激的看看丽娜。
  “工作的事有眉目了吗?”
  “还没有。”
  “你也别太挑剔了,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也行。”
  “嗯,看看再说吧,我的理想是要开自己的事务所,找个好单位锻炼几年,然后自己干。”
  “和我的想法一样,几年后咱俩合开吧。”邓丽娜说完笑了。
  俩人雄心勃勃。
  “建雄,还在想子英吗?”
  “是呀,忘不掉的。”建雄又叹了一口气。
  “你要保重,人没了不会重生的,记得你说过:子英要你替她找到幸福,所以你要振作起来,一定要幸福,才不会辜负了子英。”
  “谢谢你,我明白,可谁又能确定子英走了呢,我总觉她还活着。”
  “建雄,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苦苦的找了一年,该见的都见了,该问的都问了你还不信什么,我真希望你走出阴影,快乐起来,你不能总这样苦着自己。”
  建雄抬头看着邓丽娜。
  “建雄还不肯接受我吗?”
  “丽娜,请给我时间,我真的无法忘记子英。”
  俩人都陷入了沉思。
  “你找到兼职了吗?”丽娜打破了沉默。
  “还没,过会给师哥打个电话问问。”
  “恩,春节前后师哥一定有活的,但会很急的。”
  “丽娜我们去趟师哥的公司吧。”建雄来了精神。
  “好吧,现在就走。”俩人走出了校园。
  红色雪佛兰疾驶在拥挤的车流里,令人眩晕的高楼,纷纷向后退去,随寒风飘动的树枝,任意地摆动,无情的甩掉了最后的几片叶子,此时的北京阳光明媚,却是北风呼啸。
  “丽娜,你们春节放几天假?”
  “还不知道,也许一周吧。建雄,别太辛苦了,有事尽管知声。”
  “嗯,知道。”
  车到了师哥的公司,俩人来到办公室。
  “建雄,丽娜,快来坐。”师哥热情的招呼他们。
  “师哥还好吧?”
  丽娜接过师哥递过来的热茶,慢慢的喝,将喝到嘴里的一片茶叶用纤细的手指拿出来,放到老板桌上的烟灰缸里。
  “还好,还好,只是没活闲的够呛,有活就很忙。交差晚了,电视台领导就发脾气,有建雄帮忙就好啦,我就会轻松多了,只是少了师妹这员猛将,你的工作还好吧?”
  “师哥说哪去了,应该是师哥帮我才对。”建雄冲师哥笑道。
  “师哥,我那还好,你俩都够谦虚的。”邓丽娜看着他俩。
  “建雄啊,你太客气了。”师哥站起身,离开沙发,走向老板桌。
  “师哥,有啥活就吩咐吧。”
  “好吧,建雄你看,这是一组栏目剧的大纲,是反应下岗职工的,你来填词。”师哥拿出一本卷宗。
  “嗯,我写写看,然后师哥把关。”建雄不停的翻看。
  “你能行的。”
  “也很难说,这样的内容没写过。”
  “还是老价钱,我看你还是搬到公司来吧。”
  “好吧,师哥,我明天开始吧。”
  “行,明天我等你,有你我就不犯愁啦。”
  “师哥,我们先走了,再见。”
  “再见,师妹常来玩吧。”
  “我会的,师哥再见。”
  俩人离开了公司。
  建雄开始了假期的奋斗,他写得很投入,爸爸妈妈的经历,跃然于剧中,有他们的变化和失落,有他们的迷茫和难过,更有他们的坚强和努力。
  大年初三了,建雄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市郊的小路上,脚下的积雪咯吱咯吱的响,路旁的小树摇摇摆摆,光秃秃的树枝,没有一点的生机,一排排的小房,屋顶落满了积雪,仿佛要把小矮房埋葬。
  建雄朝前走去,只有时不时传来的爆竹声和家家大门上贴着的春联儿提醒他,这是喜庆的新春佳节。
  建雄腊月二十六回到家里,看看这环境他心里很难过,爸妈住的小屋很冷,爸爸的身体,已不满足于十天一透析,看着日渐消瘦的妈妈,建雄的心在发抖,当建雄问起妈妈:手里还有多少钱,妈妈一脸无奈的表情。建雄明白,妈妈手里一定没几个了,如果花完爸爸怎么维持生命,他边走边想。
  好凄凉的春节啊,子英的影子总在脑海里闪现,子英,你在哪里呀,你真的离开我了吗???
  他感觉自己要崩溃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早早的回到了师哥的公司。这一组栏目剧快结束了,师哥手里暂时还没有相当的活。
  “喂,丽娜。”建雄接起电话。
  “建雄你在哪?”
  邓丽娜回到了博士楼,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明天上班,然后拿起电话,挂给建雄。
  “我在公司,你初几上班?”
  “哦,我明天上班,你等着,我来接你,一起吃饭。”
  “嗯,好吧。”
  建雄放下电话,关了电脑,在格子间里伸了个懒腰,想赶走心中的一切烦恼,但怎么可能。
  “你干吗这样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建雄本不打算和丽娜讲出心中的忧虑,总觉他俩差距太大,不对等,并不合适,但丽娜的直视让他害怕,怕她看出自己内心的脆弱。
  “建雄,你怎么了?过个年为什么过得这么憔悴,你变化这么大,又瘦了好多,这才几天那,家里有什么事吗?”
  年初九,人们还沉浸在新年的欢乐中,《鲜味饺子馆》里没有几个人,丽娜坐在建雄的对面,心疼的看着他:
  “建雄,说说吧,说说心里会减轻一些压力,是不是伯父的病。”
  建雄的一切,是这富家小姐一辈子也不会遇到的,丽娜看着建雄。女人天生善良,面对男人的脆弱和痛苦时,这种善良会被无限扩大,加之对他的爱,转而幻化成一种要去拥抱他的力量。
  邓丽娜,从后面抱着建雄,慢慢的把自己的头靠在建雄的后肩上,建雄任由她抱着。
  好半天,当丽娜坐下来时,建雄趴在餐桌上,任泪水悄无声息的流出来,释放着心中的压力。
  “建雄,到底怎么啦?不要总闷在心里,说出来我们一同解决,如果是钱的事,我说过,我可以帮你的。”
  “丽娜,谢谢你,”建雄抬起头擦擦眼睛:“我一堂堂男子汉,怎能让你帮我。”他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了。
  “那真的是钱的事,没关系,慢慢来,会有办法的。”
  “可怎么慢得了,爸爸透析等不了,那四处漏风的房子等不了,爸妈的生活等不了。”他的话里满是呜咽之声。
  建雄的脆弱在邓丽娜面前一览无余,此时的他只为自己没尽到做儿子的责任在难过。
  而邓丽娜看他那么难过,心都碎了。
  “建雄,别急,我们共同想办法,会好起来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建雄心情好点儿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丽娜,很失态,让你见笑了。”
  “建雄,别那么说,我很高兴你把我当亲人。”
  开学了,这是大学生活的最后几个月,可建雄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师哥那的活也干完了,影视公司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同行业的竞争,让师哥叫苦不迭,建雄春节后的工资还没有到位,他真的要遮不住囊中的羞涩了,眼看就要没了吃饭钱,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兼职。
  这天,建雄决定试一试国家公务员考试,他心里明白,公务员考试竞争异常残酷,绝不逊色于黑色的六月。
  他顺利的通过了笔试,总成绩在三千名考生中,排名六十。
  六十名佼佼者,紧接着要通过面试关,为给考官一个好印象,平素不好打扮的他,勒紧裤带,投资五百元,自我包装,显得英俊潇洒,成熟干练。
  前面的应聘者,从考场出来,都面带神秘,对考题不露半点口风。
  轮到他,第一题: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政府职能会削弱还是会增强?谈谈你的看法。
  第二题:无以规矩不成方圆,以你的认识,阐述一下。
  他沉着冷静,旁征博引,侃侃而论,考官们则面带微笑,频频点头。
  第三题:说说你最愤怒的一件事,这道题让建雄犯了难,这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广泛自由的发挥余地,对这考生的威胁也无疑是最大。
  他沉思片刻,大胆的说道:我最愤怒的事情是:
  如果我取得好成绩,你们却不录用我。
  这个出乎预料的回答,犹如平静的湖面,投下一粒石子,在考官中掀起了波澜,考官们窃窃私语,不置可否。
  最终也没等来好消息。
  一转眼,离毕业还有俩月了,这天他又来到一个招聘会现场,在“福山”招聘展板前看了一会,然后认真填写资料。
  这场劳务供需见面会,吸引了三千多人参与进来,招聘会提供的众多的招聘信息中“福山地产公司”引起了建雄的注意,随后他投了一份简历,简历一投出,虽然没有百分之百能应聘成功的把握,但毕竟投出了一份希望。
  一周后的上午,建雄接到了电话,他是五十名面试人员之一。
  邓丽娜开车来到“福山地产公司”。
  面试开始。
  建雄排在第五名。
  公司小会议室里;副总经理、人事部长、信息部长三位面试官,正襟危坐。每个人的面前,电脑中都打出了邓建雄的简历,旁边放着资料和一瓶矿泉水。
  “你能在几分钟内自我推荐吗?大胆试试吧。”
  建雄镇定自若,简单的介绍自己:“我觉得我的能力和与人相处的技巧,对贵公司必有价值。”
  “你怎样来干好这一职业?”
  “凭着我的努力、负责、勤勉,一定会为贵公司争得实力和荣誉。”
  “我们如何知道你能胜任这份工作?”
  “凭借我良好的成绩和对专业的努力,我想,我可以胜任这项工作,而且我认为自己很有竞争力,我相信我能成功。”
  副总经理看着建雄,手中的笔不断地敲着桌上的资料。
  “怎么体现你对我们有价值呢?”
  “我会以优异的成绩报答贵公司,我觉得我对贵公司能做出积极的贡献。”
  “你能承担数项工作吗?能否承受工作上的压力?”
  “我想这种工作特点正是我今后工作所需要的,我知道我能应付自如。”
  “我们的工作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
  “我在寻找一份考验自己的工作,不仅能更多的发挥我的才能,而且又能满足自己不断寻求挑战的愿望。”
  “……”
  三位面试官看着建雄。
  “小伙子,你的回答我们很满意,回去等消息吧,最迟不过一周。”
  人事部长很客气的对建雄笑笑。
  “建雄,怎么样?”
  邓丽娜迎上来,焦急的拽住了建雄的胳膊。
  “很难说。”俩人一起向外走去。
  “建雄,你感觉怎么样?”开车的邓丽娜总是不放心。
  “感觉还行,三位面试官都很满意,但能否录取,真难说。”
  “我看咱打点一下吧,现在竞争太激烈了。”
  “打点?怎么打点?”
  “去找一下总经理,我这有钱,咱买点啥。”
  “那咋行,那成啥了,不行。”建雄不肯。
  第三天,建雄挂了电话。
  对面的人事部长:“恭喜你,邓建雄,面试成绩你排到第八名,但是否能够录取,还要和总经理研究决定。”
  “哦,谢谢你,那我啥时候能听到消息呢?”
  “三天吧,再见。”
  第四天了,也没有音信。
  “喂,是哪位?”
  “我是应聘的邓建雄,想问问应聘结果。”
  “我们这项工作,昨天已经结束,聘用的十人,下周一就上岗啦,对不起,下次吧,再见。”
  建雄拿着电话愣在那儿。又一次应聘失败,这已是第几次他已不愿去想了,真的有些沮丧,找工作就这样难吗?
  建雄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困境,毕业两个多月了,几次应聘都失败了更没有兼职好做,怎么办?真的要身无分文了。
  这天他游荡在大街上,天阴沉沉的,没多会下起了蒙蒙细雨,他漫无目的的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四合院。
  这里正在拆房子,尘土四处飞扬,他刚想转身离去,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戴着安全帽,身上的衣服全是灰,已分不清他原来是什么颜色了,竟然是发小王帅,他不是在广州吗,啥时来的北京。建雄怕认错人,轻轻地叫了一声:
  “王帅儿。”
  没错,就是他,那人回过头来。
  俩人都很惊讶,建雄跑了两步,站到王帅跟前。
  眼前的王帅,有些紧张,不知怎样迎接建雄伸过来的手。他赶紧把自己的手往裤子上蹭了蹭,红着脸握住了建雄的手。
  “王帅儿,你不是在广州吗?怎么来北京啦?”
  “嗨,别说啦,在广州那边跟人家打牌,欠了点债,就跑路了,哎,你咋在这儿?”
  “我在这读大学。”
  “这么多年没见,你真有出息。”王帅红着脸,露出羡慕的眼神。
  “别这么说,你在这做?”
  “是呀,拆房子,建房子。”王帅指指后面。“你不在学校,跑这来干嘛?”
  “毕业了,还没找到接收单位,也想找点临时的活干,没想到碰见你。”
  正说着,工地上有人叫王帅赶紧过去帮忙,说工头要来了,王帅,迅速把电话告诉建雄,说晚上一起吃饭,便跑回工地干活了。
  晚上八点,俩人在一家小菜馆里,点了两个小菜,一瓶啤酒,王帅给建雄倒了一杯,就自己拿瓶吹了。
  俩人唠了一会,建雄问:“你在那做,一月多少钱?”
  “我们只是小工,拆房子,挑水泥浆,一天一百元儿。”
  “那一月三千,也不错呀。”
  “不错啥呀,你是不知道,一天累死累活,干十来个小时,就一张,还要看天吃饭,一个月下来能填饱肚皮就不错了。”
  “你住哪呀?”
  “工棚啊,你以为住哪。”
  “租房子呗。”
  “傻瓜,租房子还有饭吃吗?”
  “也是,你们那里缺人吗?”
  “缺,这几天闹人荒呢。”
  “是吗?跟你们老板说一声,我去你们那里干。”
  “开啥玩笑,你这秀才,是能搬砖那,还是能挑水泥。”
  “嗨,我算啥秀才,比这重的活我也干过。”他又想起了高中“四年”的日子。
  “你行吗你?”
  “行,放心吧,肯定行。”
  “那好吧,我帮你问问。”
  半夜了,建雄的电话响了,是王帅打来的,说他已和工头打招呼了,明早六点,别迟到。
  六点,建雄准时到,王帅给他引见了工头。
  工头也是东北人,姓关,四十多岁,都叫他关老大,人比较精干,看起来倒也善良。
  了解建雄情况后,反复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安全,干活和王帅搭手,也好有个照应。
  工头分配他码砖,这活一会蹲下,一会站起,没过一小时,建雄腰酸背疼。晚上七点半,工地才收工,工头给大家准备了盒饭,建雄狼吞虎咽的解决掉自己那份儿,扬长而去。
  回到住处,发现早上穿去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裤子膝盖也磨出了口子,蓬头垢面,脏衣服破裤子,建雄心想,这是上大学以来最狼狈的时候了。王帅打来电话,说要是熬不住就别去了,找点轻活干。
  “嗨,我又不是泥捏的,挺得住,放心吧。”可浑身像散了架儿的疼。
  建雄每天的日记,用最简洁的方式做着记录。
  全身的骨骼都在喊着——疼。
  他坚持着,逐渐的,疼痛减轻了,适应了,他发现工地是个大舞台,工友们彼此之间没有太多的语言,累的时候,十分默契的唱起家乡小调儿,有川剧、黄梅戏、粤剧,从云贵的各民族小调到山西梆子,想说的,都在曲儿里,工友们朴实可爱。
  这天因工地要赶进度,大家干得都很急,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下起了雨,架上的跳板很滑,建雄推着斗车上跳板的时候,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当心,快推到顶时,却放松了警惕,斗车的轮子突然转向,本想用手撑着车把,控制住车,却没想到,被车劲儿一块儿带了下去。
  建雄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医院里,左手上打着吊瓶。
  “知道我是谁吗?”王帅,看建雄醒了,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过医生说他脑震荡:
  “知道我是谁吗?”怕他真的摔坏了脑子,又问一句。
  “王帅呀。”
  “还认识我呀,太好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王帅乐了,急忙倒了杯水给建雄。
  建雄第一反应就是检查自己的手脚,左脚正常,右脚麻木,腿断了?掀开被子,看看右脚,还好,完整的,有知觉,就是被纱布缠着。
  王帅看建雄紧张的样子,就笑了:“你小子很怕死呀,放心吧,你没事。”建雄自己也笑了:没事儿就好,不然这份工就做的太亏了。
  建雄让王帅把枕头垫起来,坐一会。
  “工头没说啥吧?”
  王帅削了个苹果,递给建雄:“他心里估计有点儿气儿吧,不过这也没办法呀,你也不想出事呀。”
  “那医疗费呢?”
  “工头交了三千在医院,对了还有你的工资,两千一百元,你数数,他不会再让你回去了。”王帅从兜里掏出一叠钱,递给建雄。
  “嗨,有啥好数的,你问过医生吗,我要住多久?”
  “工头都打听清楚了,一个星期左右,他给你交的三千元也差不多。”
  “哦,那就好。”说完又笑了。
  放心地吃起了苹果,这一张嘴,才感觉肚子饿了。
  “你吃饭了吗?”
  “吃了。”
  “那,我吃饭了吗?”
  “没吃。”
  “那我饿了。”
  满屋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的笑起来。
  王帅也大笑起来:“你小子,还忘不了吃呀,那你想吃啥?”
  “来一碗炸酱面吧。”
  “好,你等着。”
  王帅走后,建雄才发现一个人有多艰难,无奈,同病房看护都是女的,想撒泡尿,只能靠自己,一只手举着吊瓶,一只脚蹦着走,很滑稽。
  早上,建雄的电话响了。
  “喂,丽娜。”
  “建雄,你在哪?怎么总关机?”
  “啊,没电了。”
  “这几天又有招聘会吗?有合适的地方吗?”
  “没有。”
  “你在什么地方?什么三床打针了?”邓丽娜听到了护士的话。
  “哦,我,我在医院。”建雄犹豫半天,说了实情。
  “什么?”电话那边明显升了两个调。
  “没事儿,只是小感冒。”
  “我就知道你不对劲儿,哪家医院?我马上来。”十几分钟,邓丽娜就到了。
  建雄赶紧把脚藏进被子里。
  邓丽娜,面无表情的看着建雄,一会,有些愤怒了:“你搞什么呀,玩儿呀。”她这一喊,病房的人都看了过来。
  “没事儿……就是……”像得了失语症,舌头转了几圈。
  “就是什么,你说。”
  “嗨,就是去工地干点儿活,摔了一下,没事。”
  邓丽娜掀开被子,眼角的泪水迅速的滚落下来,建雄赶紧把被子周了过来。
  “建雄,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有问题和我说吗,干嘛去工地。”邓丽娜又瞪着他。
  她在医院陪了一周,有她的照顾,建雄的日子好过多了,每顿饭都有不同的口味儿,帮他洗脸,扶他去卫生间,帮他剪指甲。同病房的人,都说找这么好的女朋友,一定要好好珍惜,建雄只是笑笑就好。
  邓丽娜怪建雄不该背着自己去工地干活:“为什么去那种地方,这多危险。”
  “没什么,这阶段也没有相当的活,也没有相当的招聘会,呆着也是呆着,就去了。”
  邓丽娜要建雄答应自己,以后找兼职,必须经过自己的认可,建雄笑了,感觉很幸福。
  一周之后,建雄已完全能走了,又做了脑部检查,医生说没问题之后,邓丽娜才放心的办了出院手续。
  他兜儿里揣着几乎用生命换来的两千一百元,不敢轻易花出去,大男人,每天两袋儿方便面,饿得头晕眼花,四处寻找着工作。
  “建雄啊,找个接收单位先干着,慢慢选到好的再动,”
  “不行,一定要找到差不多的,”建雄很固执。
  “那你也不能总苦着自己,这样吧,我先借给你五千元吃饭,等你找到地方再还我,这样行吧。”
  “嗨,不用,我手里有吃饭钱,你不用担心我。”
  “你呀,总是逞强,没有相当的兼职,现在招聘会又少,你也不能总这样啊,最起码你也要吃饱肚子,不然,你搬我那去住吧,在客厅放张床,最起码能每天做口饭吃,还能省下一月五百元的房租,总住地下室,身体也会受不了的。”
  “不用,我那很好,很方便。”
  “你太固执了,就不能听我一次。”邓丽娜真的生气了,转身离去。
  建雄头上,挂着横幅《代写诉状》。
  昌平,这最繁华的大市场。“朝天门综合交易市场”的一角落,建雄的身边,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纸和笔,桌子旁边放着两个塑料凳子,人来人往的市场里,有人回头回脑的看几眼这年轻人,也有人坐下来歇歇脚。
  建雄在这摆摊儿也有一周了,每天也有仨俩写状子的人。
  “大爷,您说说儿子受伤的经过。”
  一位老人坐在建雄的对面。
  “我儿子,一年前的一个下晚儿黑儿,下班儿回家,后面一个小车像喝醉了一样,直冲我儿子开过来,他躲都躲不开,车从我儿子身上压过去,可司机,只给拿了两万元钱,就不管了,我儿子一年了还站不起来。”
  老人边说边流泪。
  “大爷,您别急,慢慢说。”
  “酒驾的司机说是哪个……”
  “大爷您等会儿……”建雄说着,推开拥挤的人向右边的大门跑去,跑得像飞一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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