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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湟川蛮

作品名称:圣界龙魂      作者:陟云子      发布时间:2013-07-13 21:00:59      字数:6013

  众将进入单父县城后,县令便主动退出县衙请他们安歇。司远瞻一进到县衙中,率先在高背椅子上坐了下来。但见他面色苍白无华,颇似血脉失养之症。众将听说他身体不豫,齐齐过来探视,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封天垣道:“快去请随军郎中过来。”此次霁阳堡北征,姜介宾亦随主力大队出行,却不在司远瞻这支偏师中。但姜介宾在霁阳堡多年,已悉心栽培了十多名高足,跟在这支军队的李郎中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闻讯背负青囊匆匆赶来,看到司远瞻的样子吃了一惊,问道:“主公,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司远瞻虚弱地道:“我这头昏病已有数年之久,大概是劳心过度,只不过刚才这一次比较严重罢了。”那郎中将三指切在他的寸关尺三脉上,良久之后却现出惶惑的神情:“主公的脉象气局洪大,并非寻常的萎症,但我刚才按压左手关脉的人迎时,察觉正气似有所亏,而右手的气口脉象却又沉伏不现。我操此术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怪的脉象。”封天垣插嘴道:“你再好好看看,主公一向身强体健无病无灾,怎么突然就会这样呢?”那郎中沉吟半晌,方才说道:“按理说正常人身上绝不可能出现如此阴阳不均的脉象,这也是小人沉吟未决的原因所在。不过家师以前的医案中记载过一个病例,那人倒是也有头晕之症,和主公的脉象多少也有相似之处,不过他是被人投了一种极为高明的毒药所致,难道是……”
  冷昭失声叫道:“难道主公也是被人下了毒?”那郎中摇头道:“小人也不敢妄下决断,只是胡乱猜测罢了。主公素体强健,我先开几剂扶正祛邪的方子,先服下看看再说。”说着提笔开了张方子,用的大部分也是滋气养血的寻常药剂。封天垣接过方子,便叫人快去熬药。那郎中躬身告退,说还要为受伤的将士开药包扎,明早再来为司远瞻把脉决断。
  当夜李郎中接到消息,说有人病得很严重要他立即诊治。他急匆匆地出门,一个人踽踽独行在单父县城的小巷中。当走到接近城门的拐角处时,城墙的暗影中忽然飞来一件冰冷的铁器,无声无息地没入他的头骨中。一个并不强壮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熟练地拽起他的尸体,将他拖向城外的护城河中。
  司远瞻这一次病得十分严重,虽然他外表上若无其事,但众人都看出他不过是在勉力支撑,不想让大家多操心思罢了。众将因为刚到单父县,为防有变需有人彻夜巡逻值守,几人交替着守在司远瞻身前,照看他的一应起居。司远瞻喝下汤药之后,也即沉沉睡去,众人仍是不敢大意地轮流看守,直到天明司远瞻醒来方才松了一口气。
  司远瞻睁开眼睛,只觉周身虚软无力,天地似乎都在旋转。他看着众人问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我这没什么大碍的。”封天垣不会说谎,急中生智地编了一个理由:“我们这是早起向您问安的。”司远瞻微微一笑:“看你眼睛中都是血丝,昨晚上肯定是一夜未睡。”封天垣搔着头皮嘿嘿笑了,他忽而想起了司远瞻的病症,问道:“昨晚上随军的李郎中给您开了个方子,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其实司远瞻的情况非常之糟,他现在连运化真元的力量都无法积攒起来,但他还是说道:“好一些了。”封天垣喜道:“快去传李郎中,叫他再来给主公诊治!”
  哪知传令的侍卫去了半天才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李郎中不见了!”封天垣道:“胡说!他一个随军郎中,在县城里又不认识什么人,能跑到哪里去?”那侍卫急道:“我把这附近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县城就巴掌大小的地方,李郎中完全就是不见踪影!”封天垣犹自不信,拔步便要出门,却被司远瞻叫住了:“算了,不必找了,我们还是按原计划与萧兄弟会合吧。”封天垣不无担忧地道:“主公,您的身体这么差,要不就在这里多歇几天吧!”司远瞻摇摇头:“萧兄弟要面对的是数万赵国生力军,咱们这万把人能否及时赶到,会对战局产生决定性的影响,所以此事延误不得。”
  在司远瞻不容置疑的命令下,封天垣只得遵照办理。他在旋光狮子背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软毡,让它背负着司远瞻缓缓而行,自己寸步不离地跟随在后。司远瞻在县城中只留下一个三百人的小队协助县令守城安民,剩余的全部随他西返。这一路他们虽然也遇到了些许抵抗,但那些人都是州郡土兵或者羯人贵族新募的私家部曲,无法对霁阳堡精骑造成实质性损害。因此五六日之后,司远瞻已成功地与萧倚弦所率的主力会师。
  萧倚弦尚在前线指挥战斗,颜冠子等人亦从旁筹划无暇分身,前来迎接司远瞻的是留守大营的阳遂父子以及节夫人等将领家室。众人见到旋光狮子背上的司远瞻,无不相顾惊愕,因为司远瞻出征前还意气风发神完气足,现在却面色苍白病体恹恹,急忙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司远瞻不忍让众人担心,便随口说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养几天也就好了。”节夫人挤到近前,看着司远瞻清癯的面庞眼圈一红,几乎就要坠下泪来。司远瞻忙出声劝止:“没事没事,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节夫人暗自伤怀,却又不忍面现忧色,以免司远瞻徒增伤心,她强笑道:“回来就好,我先扶你到主帐歇着,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节夫人既然如此说,众人也就不便多做羁留,纷纷告辞散去。节夫人将司远瞻搀进羊皮大帐,又扶他到胡床上躺好,这才悄声说道:“姜医神尚随军在外,我已派人飞马传递消息,预计今晚可以回来。你既然卧病,就不要再去思考那些军国大事,好好在这里养着吧。你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去给你做。”司远瞻道:“这病也来得不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北伐的关键关头来了,也不知萧兄弟他们进展如何,我在这里怎么能够安心得下?”节夫人道:“萧倚弦深通谋略,又有颜冠子等人相助,料来应无大碍,你就放宽心吧。”司远瞻叹道:“但愿如此。对了,连日来你在军中还住得惯吗?”节夫人说道:“头几天随军骑马行进肯定有些不习惯,这些日子住在这里觉得和在霁阳堡中也没什么差别。其实真正辛苦的是那些前线将士,他们吃的住的都是随军背负或者因粮于敌,可比我们要简陋的多了。”司远瞻知道她竭力淡化从军的辛苦,当下也不揭破,转开话题问道:“先生他们的家属也都安顿好了吗?”临出征前司远瞻特地布置给节夫人一个任务,就是叫她照看好其他将领的妻儿。节夫人点头道:“他们也都很好,闲下来的时候还能缝补些衣服被褥什么的。”司远瞻这才放下心来。节夫人见他身体虚弱,也不便多说闲话以免让他分心,此时站起身道:“来的时候我带了些粟米,今天正好给你熬粥喝。”司远瞻道:“军中生火不便,你何必费如此功夫。”节夫人一只脚却已踏出主帐,她边走边回过头说道:“也不是很费神,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等熬好了粟米粥,节夫人亲自端到司远瞻身边,晾凉之后一口口喂给他。司远瞻喝下半碗粟米粥,觉得头晕目眩的症状已经稍好了些,他握着节夫人的手道:“劳你忧心了。”节夫人幽幽叹道:“既然当初跟定了你,那就注定了一生相随。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会毫不迟疑地跳下去,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这点苦这点累又算得了什么?”节夫人轻轻俯身的时候,司远瞻在节夫人的云鬓中发现了几茎银丝,还看到了她眼角隐约的皱纹,他心中一动,半是歉疚半是自责地说道:“我此生欠你的恩情,恐怕终究难以补报。我长年带兵在外厮杀疆场,往往累你心忧。逢到灾年,霁阳堡内缺衣少食,你带头以葵藿做炊,省下粮食留给别人。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在心里,若有来世,我愿为奴为婢听任驱遣。”节夫人却抿嘴一笑:“你天生就是经略天下的豪杰,妾身丝萝得托乔木便是万幸,岂能让你长侍妆台做那儿女姿态?只要你心里有我,我此生于愿以足,何苦贪求那些缥缈的身外之物呢?”
  “姜医神到!”守在帐外的亲卫大声通报。司远瞻说道:“你叫他进来。”节夫人点点头,朝外面喊了一声。听到招呼,姜介宾整理了一下头上的方巾,拍拍袖子上的烟尘,这才大步走了进来。他躬身向司远瞻和节夫人问好,抬起头看到司远瞻的样子也大吃一惊,急忙伸手为司远瞻切脉。初时他眉头紧紧皱起,似有疑难未解,片刻之后他猛然抬起头,眸中精光灿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主公,你这是中了毒啊。”司远瞻已有心理准备还不怎么样,节夫人闻言却是吃惊地“啊”了一声,张大的樱口半天没有合拢。因为司远瞻平素的吃食十分随意,除了少数时候是由她亲手烹制的,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与将士一同进食军中饭炊。能在他饮食中下毒的,只能是少数几个身边之人。她急忙问道:“有法子解毒吗?”姜介宾却是眉头紧锁:“此毒毒性沉痼,能有类似症状的毒药至少有上百种,我需得知道是什么毒药然后才能开取方剂。”司远瞻微微一笑,对姜介宾道:“此事不要对外张扬,以免扰动军心。如果此毒真的无法可解,那也是天不假年,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姜介宾想了想,对节夫人道:“以后主公的饮食需有主母亲自进呈,不能假手他人。我当竭尽所能,以本门秘术救治主公。”节夫人一一答应下来。姜介宾潜运神思,先拟了一张搜风透骨的方子,亲自煎取药剂。他又在司远瞻手足十宣的位置开大针孔,以水蛭粉轻敷其上吸取毒质。
  经过姜介宾一番诊治,司远瞻略感清醒了些。正在这时亲卫却传来快报,说萧倚弦已在浑水川大破赵军陶宗兴部,斩首万余人,敌军死伤枕籍,现已向北败退。司远瞻击掌于地,喝了一声:“好!萧兄弟果然不负所托。我看我们也得亲临前线,争取在敌军新败之后攻下濮阳郡。”姜介宾劝阻道:“主公,你现在病体未瘥,还是在大营多住几天吧,也好方便我调理诊治。”司远瞻朗朗笑道:“医神何必多虑。你也可以随我一起到前线去嘛,顺便也可以救治我军重伤的将士。”节夫人在旁欲言又止,但她深知司远瞻做出的决定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得先整理行装去了。
  由于冷昭和封天垣已先期带领万余人赶赴前线,因此司远瞻所率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三千人上下,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亲卫,忠心耿耿毫无二心。节夫人和姜介宾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旁,随时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姜介宾的医神之名并非妄得,他虽然不知到底是何种毒药,但他采取标本兼治的原则,内外兼顾逐血化瘀,司远瞻虽然并未痊可,但毒性却再未发作,精神好的时候甚至可以乘坐旋光狮子缓缓行进。节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每每加意精心照拂。司远瞻甚觉过意不去,但节夫人却总是说这是应该做的。
  几日之后司远瞻终于来到了前线驻军之中。萧倚弦乘着赵军新败之机,陆续地收复了周边许多郡县,此时尚在外未回。颜冠子等人倒是在附近,听说司远瞻到来一起飞速赶回。颜冠子已听封天垣说起司远瞻的病情,心里已有准备,但见到司远瞻时还是忍不住地惊呼一声。因为前后虽仅一月不见,司远瞻的变化却太大了,他之前魁梧的身材似乎缩水了一圈,清削的面庞下几乎可以看到下面的骨骼,唯有两只眼睛仍如往昔般炯炯有神。他已隐隐猜到这个下毒的凶手就是己方有限的几个人,但究竟是谁还难以确定。联想到当年自己诈死来试探内奸的事,他心中明白这个人要么是当年的内奸,要么多多少少也与那内奸有关。只可惜此人行事谨慎,又不会轻易出手,偶尔留下的蛛丝马迹也几乎毫无破绽,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熟悉的身边之人,要想将他拿下可谓难上加难。当着众人的面他不能多问,只是略略地讲了萧倚弦和自己在浑水川大破赵军的经过。原来萧倚弦趁敌不备声东击西,打了陶宗兴一个措手不及,因此陶宗兴所部大败,前后不能相顾,汉军缴获了数以千计的牛马驴骡,还有几千担粮食,可谓收获颇丰。司远瞻听得眉飞色舞,连连叫了几声好。郝文忠等其余将领也分头说了自己平定州县的经过。司远瞻连连点头,并叫军中主记一一记下众将的功绩,留着日后奖掖之用。
  当晚萧倚弦也从前线飞马赶回,他和颜冠子、郝文忠、封天垣等四虎齐来司远瞻帐中密议军务。颜冠子觉得这个真凶潜伏在自己身周,始终是一大隐患。他今天能给司远瞻下毒,明天就可能给全军将士下毒,若不及时清理将会后患无穷,于是便叫司远瞻细细回忆这一月来发生的情况,以便自己推断。他问道:“主公,江效在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没有?”司远瞻说道:“他还是冷冰冰的老样子,遇事波澜不惊不喜不悲的。”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他却没有可能是内奸。”颜冠子反驳道:“主公何以如此肯定?难道是有什么直接的证据?”司远瞻道:“当年在江家村收服他时我便知道了。”颜冠子听他说得如此肯定,不好再行猜疑。可别的人虽然看似都有机会投毒,却每个人都有足够的理由排除动机。是啊,霁阳堡中的众将都是汉人志士,哪个没曾在敌军中百经厮杀,斩首无数?他们心怀故国,驱逐羯胡,又怎能甘做羯人的走狗?颜冠子的思路一时陷入了僵局,难以再绕出来。司远瞻不想在如此形势下搞得人人自危,痛失大好局面,便说道:“此事可以隐秘追查,不必过于声张,我们说点别的吧。”
  萧倚弦这时说道:“主公,倒是有一个好消息向您汇报。西凉的湟川蛮同意与我军夹击赵军,现已出兵三万五千配合我军行动!”封天垣问道:“这个湟川蛮,是否就是原本生活在凉州湟中一带,后来举族内迁并州的湟川蛮?”萧倚弦道:“不错。他们全族上下约有六七万人,男女老幼皆兵,规模虽然不能与丁零、铁弗等部相比,倒也是一支可资利用的力量。他们的大首领乙述己曾被石允诚招降,加奉义将军,封舞阳亭侯,但不久降而复叛,继续在雍州、并州、豫州三州交界地带活动。赵军虽屡屡追剿,但无奈他动作灵活,每每于危难之中逃脱。更好笑的是,如果三州之中哪一州的刺史想要下决心剿灭他,他就举族迁往邻近的另外两州,因石允诚严格限定了各州的范围,本州刺史却是无力去他州继续征剿,因此他纵横三州游刃有余,还往往趁地方守备松懈时倾巢而出,掳掠子女玉帛而去,赵国上下都奈何他不得。这一次我军派出使者,与他一拍即合,他已亲自领兵东进,偷袭赵军侧背,然后与我军相会于濮阳城下。”司远瞻问道:“乙述己这个人可靠吗?”萧倚弦道:“据我了解,湟川蛮人多悍勇憨直,不是虚伪多狡之徒,此人还是可以信任的。另外,我还在他军中安排了两名使者,随时可以保持联系。”
  司远瞻命人取出山川形势图,指着地图上的濮阳郡道:“他们从西北过来,应该是沿着雍梁两州分野的高山余脉向东而行,那么他与我们的会师地点应当在这一带的丘壑间。”颜冠子眯缝着眼仔细瞅了瞅:“没错。这一带有定原、登城两个小砦,都是本地的羯人贵族乌利氏所造,每个砦中大概可容三百人,砦中有几万斛粮食,不难攻取。再往前便是赤崖、龙腾岭、杀虎谷,有几个地方似乎也很险要,不过湟川蛮若是及时赶到的话,这一段地带应该是他们攻取,轮不到我们动手。”司远瞻皱眉道:“怎么这里还有个杀虎谷?这地名倒不吉利。”司远瞻所用兵器为虎尾矛,颜冠子知道这地名犯了司远瞻的名讳,笑笑道:“估计当年曾经有猎户在这里猎杀过老虎吧。世人多以虎为凶猛难驯之猛兽,故以此为地名丝毫不奇。不过这也就是一个地名而已,没什么实际效用。”司远瞻点点头,转过头问萧倚弦:“现在我军能抽出来多少人攻打濮阳郡?”萧倚弦道:“除去要剿灭地方上抗拒不法的山贼和兴风作浪的羯人皇室宗亲,还有留守主营的部分军队,现在能抽出来攻打濮阳郡的约有三万人。”司远瞻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即日就领兵出发。”郝文忠劝谏道:“主公,我军刚刚取得大胜,和湟川蛮会合攻下濮阳郡也不是什么难事,您只需坐镇指挥,这前线的冲锋陷阵还是留给我们吧!”司远瞻却慨然道:“人生若不努力,只恐老之将至,髀内肉将复生。这一战我要亲自布阵击败陶宗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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