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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后宫凋零

作品名称:圣界龙魂      作者:陟云子      发布时间:2013-07-09 14:31:03      字数:4299

  接下来的便是处置石业文的妻子儿女了。石业文是个荒淫无度的王爷,家中姬妾成百上千,子女也是十分众多。当这么多人被熙熙攘攘地推到石允诚面前时,石允诚也是心中一颤,有些不忍下手,毕竟他们都是自己的嗣脉,身上淌着他的龙血啊。穆仲德看出了石允诚的犹豫,更担心他出尔反尔地放了这些人,立时劝说道:“弑君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陛下不要一时心慈招来天下人的非议。”石允诚痛苦地闭上昏花老眼,抬抬手示意穆仲德将这些人全带出去。
  “爷爷,爷爷!”在禁卫向外拉扯这些妇孺时,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忽然从禁卫手里挣脱出来,跑到了石允诚的御座前,紧紧拉住了他的衣服。石允诚睁开眼,认出了他就是石业文的嫡子石继隆,当初这个名字还是自己给起的,盼着他能克绍祖业有所作为,而今他却要在自己眼前被处以斩刑,不由老泪纵横。他抚摸着孩子的小脑袋,想要开口破一次例,然而穆仲德一个手势比划下来,两名凶神恶煞般的禁卫便抢上前来,拉住孩子的两条胳膊向外生生拽去。“爷爷!”孩子奋力大叫,拼命往石允诚怀里钻去。然而他一个孩子怎能抵得过两个蛮汉,撕扯之下他还是被两名禁卫从石允诚怀里拖了出去。“嗤”地一声轻响,石允诚龙袍的半边袖子被扯了下来,他抬头望去,孩子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幅袍袖被禁卫生拉硬扯地拖走了。
  “爷爷!”直到石继隆被拖离乾元殿,这无辜幼弱的声音似乎还在石允诚耳边回荡。他喘着粗气,两行清泪禁不住地顺着内眦淌了下来,滴滴溅在丹墀之上,看起来便如同鲜红的血滴。他痛苦地摇着头,颓然在椅上坐了下来。
  同日,苏白泽、上官丑等诛族。上官丑被乱枪戳死之后,本已被邺都中的同族集资安葬,此时亦被开棺戮尸。崇志浩原已被发配外地,此时征虏将军杜广一道手令下来,崇志浩又被带回邺都,全家在午门前被就地斩杀,悬首示众。
  右中郎将李恕己被先抄家后灭族。他在朝中担任财赋之职多年,每天挖空心思窃取帑库,家中财产不可胜计。金银在仓库中甚至堆了数十箩筐,几乎与瓦石无异,而珠玉宝货兽皮犀角之属更是无法估量。他还在邺都周边的清河、廪丘、苍亭等郡侵占良田数万亩,此时亦被石允诚收没官有,不久就被发还给流民耕种。他家蓄养的数百头牛马被直接籍没入官,而那无法点清数目的羊只则被杜广等几人私分了。
  裴真亦是石业文的老部下,以往也随他征剿过霁阳堡,立下赫赫战功,两人关系莫逆。此次原本也应在大辟之列,但因他告发有功,石业文特下了一道手令,免去他本兼各职,不予追察。然而裴真的行为甚为同僚所不齿,一世英名尽毁于此,再无人敢同他来往。裴真心中郁郁,不敢再在邺都居住,不久举家迁回原籍去了,据说不久后也即病故。
  左光禄大夫程光、拜火教主步六孤承庆也提请辞职。石允诚未作批示,也很耐人寻味地没有责怪两人。但程光随即闭门不出,还用土堆将自己家大门内外都封住了,以示以后不再上朝为官,也与朝中干戈纷争无涉。步六孤承庆心中忧苦,可在危难之时又不便抛下拜火教上下数万教众,只得勉力将重任继续担起来。但拜火教上下尽知本教支持的洮南王石业文被诛杀,人心离涣,有些人也不再听从教主号令,仅冀州一地就有数百名教众宣布退出拜火教。轩辕参得知消息后,原拟将这群人抓来以叛教之名全部诛杀,但却被步六孤承庆拦住了。他说道:“这群人愿意走就让他们走吧,反正我们也无力留住他们。”轩辕参有些不满,可也只得遵从。
  在这场叛乱的平定工作进入尾声时,已升任安西将军的杜广将一方手帕摆到了石允诚案头。这方手帕正是当日唐姬写给石业文通报消息的那块,只是石业文败亡太速,这手帕还在王府中存着未来得及销毁。派去查封王府的官员初时只盯着那些金银珠宝和美女佳人,稍后的时候才想起要彻底查清石业文的罪恶,便将王府内外翻了个底朝天,寻找一切带文字的东西。在这次搜查中固然查到不少大臣与石业文的往来信件,但大部分内容简单,只有几句问候恭维之语,与逆谋毫不搭界。尽管如此,杜广还是将这些信件全部封存起来,因为他要以此为证据要挟那些不肯就范的大臣。唯独这方手帕形制特殊,内容又是大不寻常,杜广接到后也不敢擅作主张,径直来见石允诚。
  石允诚看过之后也吃了一惊,问杜广是从哪里得来的。杜广说是在王府的观景台中找到的,石允诚喃喃自语道:“这么机密的消息当天便传递出去了,难怪石业文会狗急跳墙地起来造反。不过,能接触到这个消息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人,大不了一一审问便完了。”杜广却摇摇头,指着手帕上的一双凫水鸳鸯说道:“陛下您忘了,这种手帕可是妇人女子的随身之物,您看……”石允诚也猛然惊醒:“你是说这方手帕出自后宫?”杜广缓缓地点点头。
  石允诚努力回忆,却根本记不起事发当天有哪位嫔妃陪在自己身边。不过这却难不倒他这位老谋深算的帝王,临朝三十年,他虽然很少过问后宫之事,但以他的御下之术后宫这些嫔妃从来就没有谁能逃出他的掌握。回到后宫后,他通过内廷女官将宫中的嫔妃都召集起来,说道:“朕君临天下三十年,现已垂垂老矣。因为天下纷乱,朕这三十年倒是有二十年是在马背之上度过的,整日里打打杀杀,粗鄙少文原也难免。你们是朕的家室,不能和朕一样不识诗书,就限你们今天每人写一篇文章,要写出自己的才气来。”众人不疑有他,纷纷提起毛笔,搜肠刮肚地写起歌功颂德的文字来。
  到了晚间,石允诚将各人的文章都收上来,一一检视有无和手帕上的笔迹相同的,品评文采倒放在了其次。看到最后,他忽然看到了一篇署名唐姬的《从陛下登高赋》:“从明躬而嬉游兮,登山阿以娱情。观四海之广开兮,得八极于独步。立中天之圣德兮,扬仁化于宇内。桓文之为盛兮,汤武岂方圣明?同山岳之规量兮,齐日月之晖光。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年寿于昊苍。嘻哉美矣!晖景烛耀,灵光彻天,圣姿硕茂,福寿无疆,仁覆积德,永绥四方!”这篇赋文文采华然,可谓字字珠玑,然而石允诚几经比对,发现赋中的“汤武岂方圣明”中的“岂”字与手帕上的两个“已”字入笔运笔提笔手法几乎完全一致,可以断定手帕上的字就是唐姬所写。
  石允诚怒气冲冲地来到后宫,将那方手帕扔到了唐姬面前。唐姬早就听说了石业文被处死的消息,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生怕其中的一些人会将自己招供出来,不料却是这方手帕彻底的泄露了她的秘密,让她无处遁形。
  “你个贱人!”这是石允诚首次用如此难听的话咒骂她:“你居然勾结外臣,谋害朕的性命!你这简直就是蛇蝎心肠!快说,你为什么要帮助外人?”
  唐姬为人忌刻,总督六宫之时没少打压那些新晋嫔妃,她不仅在伙食供应上横加克扣,还时常拿出架子让这些嫔妃跪地掌嘴,以行使自己的无上权威。今天众人见到唐姬被石允诚谴责,无不心怀大畅,只是碍于石允诚在场,不敢高喊出声罢了,但这从她们喜笑颜开的面容上却是一望而知。然而唐姬高傲地仰着头,一众光可鉴人的青丝在头顶绾成墨云,一只银凤钗斜穿过云鬓,栩栩如生的凤凰在烛影中闪着灼目的光泽,似乎就要翩翩展翅飞走。她不开口,似乎默认了这个结果。
  “贱人!”石允诚又重复了一句,抬起手掌劈面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后宫很安静,众人极力压制的呼吸隐约可闻,这声耳光响起的时候,众多嫔妃都禁不住全身哆嗦了一下。唐姬吹弹可破的粉腮上立时留下了五个清晰可辨的指印,一行鲜血蚯蚓般地从她嘴角流了下来。可她既没有开口辩驳,也没有伸手去拭那些触目惊心的血痕,依然保持着昂首的姿势,毫不犹豫地与石允诚对视,嘴角似乎还泛出一丝笑来。
  石允诚怒火冲天,反手又是一记巴掌。这巴掌打得更加沉重,唐姬半个身子如木桩般重重地栽在地上,发出沉闷至极的声响。她从地上挣扎着抬起头的时候,银凤钗从头顶坠了下来,一众青丝如瀑布般散落,遮挡住她半张满是血痕和泥土的脸颊。尽管如此,她却并没有开口求饶的意思,倔强的跪在那里不吭一声。
  “贱人,朕今天非叫你交代清楚不可!”石允诚从墙上摘下一条马鞭,指着唐姬的鼻子骂道。羯人以武立国,视马如妻,作为乘坐马匹必备工具的马鞭自然俯拾即是。此刻石允诚手中提的这马鞭是宫中巧匠用犀皮特制的,上面还缠了密密的金丝。唐姬轻轻地哼了一声,说不上是不屑、忧伤抑或愤怒。
  然而她的举动却彻底的激怒了石允诚。石允诚举起马鞭,劈头盖脸的抽了下来,马鞭带着刺耳的风声呼啸而下,唐姬身上的绫罗华服立刻便被这一鞭打得粉碎,烛影中她的身体很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乎并非人力所能为的痛苦惨叫。众嫔妃情不自禁地掩上了耳朵,有些胆小的甚至现出了不忍的表情,但更多的人则在偷眼瞧着唐姬。只见她后背的衣衫裂开了一个大缝,现出内里如瑞雪般光莹的肌肤和一道蛇一样扭曲的淤青鞭痕。这更加刺激了石允诚,他连番挥舞着马鞭,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击在唐姬的后背上,口中不住高声咒骂着。唐姬连声惨叫,声音凄惨高亢,被马鞭击烂了的血肉顺着劲风四下乱飞。众嫔妃跪在地上,吓得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声。然而不管石允诚怎么抽打她,唐姬始终并未求饶。
  “陛下,请放过唐姬姐姐吧!”东南角上有一人忽然开口相求。她的位置比较靠后,又是在烛光的阴影中,石允诚看不清她的脸,恶狠狠地问道:“你是谁?再多话朕连你一块打!”那人却似乎并未被吓退,她从容说道:“臣妾吴姬,听闻上古圣人之时,布德执义,彰行王化,而民众无僭越犯法之事。自三世以降,君王以申、韩之术治国,刑罚足备,反未见其功。唐姬姐姐虽有失愆之处,亦曾旦夕侍奉于陛下,箕帚之礼未尝少缺。一旦加诸苦刑,臣妾私以为太过,又与陛下昭昭之德相背,乞陛下原宥之。”石允诚听了这番话一时默然,良久他才扔下马鞭,自嘲似地笑道:“没想到朕的后宫之中,居然也有女中诸葛!唐姬之罪甚大,谁也看觑不得,朕即日便令人褫夺其玺绶并锡册表文,交付有司议罪!”
  顿了一顿石允诚又说道:“吴姬,你上前来,待朕仔细看看。”吴姬轻移莲步,穿过满地跪伏的嫔妃,袅袅娜娜地走上前来。石允诚细细一看,见她果然姿容端庄,虽漂亮却并不媚冶,甚有母仪天下的福相,不由心怀大悦。在众多妻妾之中,吴姬的长相虽然也是佼佼者,但石允诚今天喊她上来,显然更看重她的大气和从容态度。他问道:“朕欲以卿正位中宫,可乎?”吴姬答道:“妾无皇、英嫠降之节,又非姜、任思齐之伦,诚不足以假充女君之盛位,处中馈之重任。”石允诚益奇之,遂将她从夫人提升为贵嫔,暂摄六宫之事,又想起了她生养的儿子石业宏,于是又下令将石业宏从乡公升为雍丘王,因石业宏年龄尚小,暂时留在邺都,不必之国。
  几天后,有司议定唐姬犯有欺君罔上等大罪八条,论律应处以凌迟。石允诚随即下令将唐姬在内府中绞杀,尸体葬在邺都城北的荒山上,不得进入预为自己留设的梓宫。宁寿等内官亲自监刑,将唐姬用一条白练绞死,然后按照石允诚的诏令代为安葬。因为石允诚没为这件事拨放银两,宁寿等几人也就浮皮潦草地挖了个坑将棺材埋了,上面更没有立碑。唐姬一世风流,最后却只剩下这一抔黄土为伴,前后落差着实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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