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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土神左辅

作品名称:圣界龙魂      作者:陟云子      发布时间:2013-06-27 17:11:18      字数:7142

  司本煌从无名道长口中无法探知更为具体的消息,只好闷闷不乐地来到前山,却见大猛、小古和其他几只巨猿正学着自己的样子,在那里用火烤一只野山羊。大猛看到司本煌,吱吱怪叫两声,还扮了一个鬼脸,小古则吱溜一声溜到大猛身后去了。司本煌看到它们的样子不由忍俊不禁,在这无极峰上师父不苟言笑又甚少见面,只有这群巨猿才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每天和它们一起打猎嬉戏,它们则跟着他一起舞枪弄棒,学习武艺。这其中只有小古悟性最高,学得最快,已经能像模像样地打出一段“排山掌”了。司本煌若是不用“众星拱北”和它拆解,它大概能接到十招左右。因此他哈哈笑着对小古道:“你出来,我今天要和你过几招。”小古腾地一下从大猛身后蹿了出来,带起一阵劲风,右爪向司本煌额前拍来。司本煌侧身避过,还了他一掌。小古蹦跳着闪开,吐了一下舌头,又纵身向司本煌抓来。司本煌随手拆解,口中还不住点评:“嗯,这一招‘击楫中流’使得太实,没有多少变招空间。还有这一招‘西狩获麟’,你那掌力根本没有运到掌根,像这样哪能击中对手?”小古听懂了他的话,一边叽叽乱叫,一边更加猛烈的出招,那一连串的攻势便似暴风骤雨一般。
  司本煌留神细看,很容易便找到了它的破绽,啪地一声拍在它的手背上。小古吃痛,将前爪向后一缩,司本煌却已飘然抢进他的防守空当,趁机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脑袋:“小家伙,你输了!”看着小古那不知所措眼珠乱转的样子,司本煌拍着手笑了出来。可笑着笑着他又禁不住有些感伤:“唉,这一转眼就是一年多了,去年我刚见到你时你比我还矮,可现在你就和我一般高了!”小古好奇地伸出前爪,摸摸自己头顶又量量司本煌的头顶,摇摇头叫了两声。司本煌道:“什么?你说你还没我高?那也差不了多少,等明年你就比我高了!”原来这些巨猿普遍身高足有八九尺上下,生长得自然远比人类要快。小古点点头,表示认可司本煌的说法。
  司本煌和这几只巨猿玩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还没见到大白,便问大猛道:“你们头领呢?”大猛指着山下,两只前爪叠在一起,比划了一个扑击的动作。司本煌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大白带同其他巨猿下山打猎去了。他对大猛道:“咱们到山下去找大白它们。”大猛点点头,用力地嗅了一嗅,当先寻路去了。原来巨猿之间会用特殊气味留下记号,方便同伴前来找寻,外人却是绝难发现。小古跟在司本煌身边,上蹿下跳,一刻也不肯停歇,时而从林间摘下一枚野果扔给司本煌,时而趁司本煌不备偷偷溜到他身边,恶作剧似地揪一下他的头巾。司本煌呵呵笑着,不以为忤,偶尔也借机教训它两下。但小古却是一只不肯吃亏的猿猴,总是要伺机再还回来。
  大猛在前引路,走到一处山涧前停下脚步,四下乱嗅,却找不出道路所在。原来气味都被这溪水散发出的湿气掩盖住了,是以大猛分辨不出。司本煌皱了皱眉,刚想责备大猛几句,扭头一望,忽然在身旁一株高大的蒿草叶子上发现几点零星的血迹。他心中一惊,还以为大白出了什么意外,略略分辨一下血痕便指着溪水上游道:“在那边!”
  他们沿着山路向上穿行,拐了两个弯之后骤见地面上血迹多了起来。蓦地大猛小古它们都骇叫起来,原来在这斑驳血迹中间还横卧着两具巨大的狼尸,它们毛发耸立,牙齿森森,身上汩汩涌出的鲜血尚未凝结,看样子血迹就是从它们身上涌出来的。大猛用力地嗅了嗅,不待司本煌吩咐,已带头向前跑去。司本煌蹲下身,查看了一下这两只巨狼的伤口,没错,都是被巨猿锋利的指爪抓中咽喉,开膛破腹而死,看情状大白它们曾与这两只恶狼搏斗过。只是无极峰上虽有不少野兽,但像这么巨大的野狼却是罕有。司本煌艺高人胆大,也随着大猛向前跑去。
  这群巨猿身长步大,一步迈出足有常人两三步远近,是以奔跑起来疾逾飞马。司本煌有凝血瞳相佑,全身上下血炎涌动,越是奔跑凝血瞳的神力发挥得越是充分,遇有山涧沟壑均是一跃而过,如同背生双翼一般。奔出五六里远近,蓦地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啸,其间还掺杂着巨猿的嘶吼声。司本煌听出大白啸声略带凄楚,像是受伤的样子,不由心下大急,当下快步赶了过去。
  他赶到近前不由一惊,只见一个方圆百步的山间洼地上,一群巨狼竖起长戟似的尾巴,弓起腰身,血盆一样的大口中露出森森巨齿,嗷嗷怒叫,将大白等十几只巨猿围在正中。遇有狼群奔上大白便是一爪拍出,它掌力雄浑,一般野狼禁受不起,往往落荒而逃。战阵之前堆着六七具巨狼尸体,也有数只巨猿倒毙在地,大白等巨猿边战边撤,显然形势甚为不利。在大白身后有一个身穿土布的孩童伏在地上,手中攥着一把柴刀,浑身上下都是斑驳伤口,正不知生死如何。有两只巨猿分头站在他的左右牢牢护定,看样子大白它们就是为了保护这人才被群狼困住的。那头狼鼻息灵敏,闻得生人到来立刻仰天一声长啸,便有数只巨狼跃出狼群,张牙舞爪地向司本煌扑来。
  司本煌早已捡了数颗石子在手,他是第一次在战阵之上对敌,对手又是这样一群巨狼,心中也禁不住有些紧张。他伸指弹出,随着“噗”“噗”两声,两枚石块不偏不倚正正击中两只黄毛巨狼的顶心。真气到处,那两只巨狼头骨碎裂,死在当地。头狼在阵中看见,嗷呜一声嘶吼,朝司本煌奔来的群狼霍地向左右两边一分,如两道浊流一般向司本煌包抄过来。司本煌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头狼居然还懂“分进合击”的兵法。他连续不断地扔出手中石块,又打倒了数头巨狼。但狼群却是死战不退,片刻之间已逼近到他身周,数只巨狼绕着司本煌转了一圈,分从前后左右扑上。
  司本煌手中没有了石块,他侧身闪过一头巨狼的扑击,单手抓住了它脖颈的领毛。巨狼扭头便向他手腕咬来,司本煌真力到处,它忽觉如中电殛,张开大嘴却咬不下去。司本煌用力将它向后掼出,恰恰和后面扑上来的一头巨狼撞在一处,两只巨狼闷哼一声,同时昏晕在地。司本煌双臂一夹,又挟住了两头企图偷袭的灰狼,他揪住它们的脖颈,双手挥舞如使巨锤,真力贯入其中,这两只巨狼的威力不啻铜铁,横扫之势有如雷霆,群狼嗷嗷惨叫,走避不迭。不过片时他身前已是狼尸枕籍,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司本煌正与群狼恶斗,蓦地瞥见小古被几只巨狼团团围住。原来在司本煌这次带同的几只巨猿中,小古身材最是矮小,群狼便想方设法地将它和其他巨猿隔了开来,单独对它围攻。偏生小古套路虽然打得有模有样,胆子却是极小,一只两只巨狼尚能应付,在这围攻之下却是束手无策,不一时便两次被狼爪抓中,疼得它吱吱乱叫。司本煌看得确切,顺手将手中的一只巨狼掷了过去,将围困小古的群狼砸开了一个缺口,并用哨声呼唤小古向自己这面靠拢。小古听懂了他的意思,连滚带爬地从狼爪下逃了出来,司本煌边战边接应它,最终与它会合共抗群狼。
  头狼见司本煌武艺精奇,群狼与之相抗莫不是一战而殁,方觉此人才是劲敌,于是舍下了大白向司本煌扑来。它体长足有七八尺上下,一双幽绿的三角眼放出阴冷的光芒,全身银毛根根竖立,在日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它前爪扒在地上,仰头长啸一声,随即人立而起,箭一般地向司本煌弹来。司本煌吃了一惊,将手中那只已死的巨狼迎面直击出去,但听“刷”地一声皮肉撕裂声响,空中血雨四溅,他手中的巨狼已被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去。头狼在空中毫不停留,劲风起处张开血盆大口向司本煌颈侧咬来。司本煌侧头避过,只觉腥臭扑鼻。头狼一击不中,在地上略按一下,又反身扑了回来。司本煌与它这一照面,已知此狼绝非寻常的山狼可比,牙尖爪利也就罢了,更厉害的是它一身银色毛发有如钢针,不需与人皮肉相接只要被它带起的劲风刮着,都会感到火烧火燎的难受,难怪就是大白在它手中也没讨着便宜去。
  司本煌奋起神威,施展出已达统天境的“众星拱北”来。但见团团罡风从四周的山野中平地卷起波澜,赤红色的血芒潮涌般奔腾聚合,最后在他身边汇成了一个奇巨无比的漩涡,星文闪现,霞光万道,仿佛苍极众星所有的神力都在刹那汇聚到他一个人身上。他默立在时光的重心,狂风将他的衣襟猎猎地向后带起,而他的心就在那一瞬空了。狂飙向前贯穿的那一刹前方顿时变成了苍茫的血海,其中的热烈、激昂、奋迅、无前只有天威才能堪堪与之相比。头狼仿佛在顷刻被投身进了一个硕大的火炉之中,火红的光芒映亮了它狰狞的脸孔,而它的嘶吼声却淹没在天地震颤的余威中,连肉带骨全都消融的一干二净。
  头狼一死,群狼无首,再也不成气候,在大白等巨猿的反击下节节败退,四下奔窜。司本煌从未将“众星拱北”用到实战当中,刚才乍一使出,此时也觉得口干舌燥,两腿发软,跌在地上歇了片刻这才摇晃着站起身,勉强挨到大白身边。不一时狼群已跑得一干二净,司本煌见大白肩上背上皆被巨狼利爪所破,鲜血长流,便撕下一块衣襟想为它包扎。大白一边听任司本煌包扎一边用前爪指着地上那个孩童,口中吱吱叫着,司本煌看了半天,终于明白它的意思。原来大白它们下山打猎,在路上碰到一群巨狼围住了这个打柴的孩子才奋力将它救下的。司本煌蓦地心中一动,此人既然入山打柴,莫非就是师父说的土神左辅?可他伤得这么严重,还能救治吗?他为大白包扎完毕,便走到那孩子身边,将他翻了过来。这孩子长得浓眉大眼,面色微黑神情质朴,显然是乡下早早当家的孩子。司本煌到他鼻下一探,发觉他鼻中还有微微气息,心口也还温热,觉得还有办法施救,便用手指掐住他的素髎、水沟、兑端诸穴,一面用手抵住他的顶心,将自身真元源源不断地输了过去。大白等巨猿都坐在他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施救。
  司本煌头顶渐渐升起一团白气,便似煮开了锅的沸水般氤氲不散。过得片时,地上的孩子微微抽搐了一下,司本煌一喜,全神加力施为,不多时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司本煌头顶腾腾升起的白雾,虚弱地问道:“我这是在哪里?爹说过人死之后就能看见神仙了,你是不是天上的神仙?”司本煌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收功站了起来。他笑着道:“这里是人世,你还活得好好的,我自然也不是什么神仙,只不过是一个吐故纳新的修行之人罢了。”那孩子翻身坐起,又惊又喜道:“原来是你救了我,恩人在上,请受小的一拜。”他说着双膝一曲向前跪下,不料却是伤得太重,双腿一软几乎栽倒。司本煌急忙伸手搀住,故作老成地说道:“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我只是顺手施为而已,”他说着指了指大白:“刚才要不是大白它们保护你,恐怕我也救不过来了。”那孩子呆呆地看着大白:“原来他们都是你的朋友,难怪这么厉害。”司本煌问道:“你家住哪儿?怎么会一个人跑上这无极峰来?”孩子道:“我叫郎恺,就住在这山下。家中父母俱已亡故,所以我只有到同村的地主周善人家帮闲,靠打柴糊口度日。”司本煌说道:“郎恺!这名字起得好呀,你父母是怎么会想到这个名字的?”郎恺道:“说出来不怕恩人笑话,我出生时我娘梦见北斗七星旁边的一颗小星入怀,我爹是乡下教书先生,觉得这是个好兆头,然后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我还有个字,叫做辅伯。”司本煌点头道:“原来如此。你现在伤势很重,不如随我到山上歇几天吧。”郎恺家中已无亲人,自是无可无不可。
  司本煌对郎恺道:“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去便来。”说着他走到旁边的树林中,四下看了一看,猛地出掌对准一棵碗口粗细的松树击去。但听“喀嚓”一声,那松树应手而折。司本煌出拳不停,片刻之间又击倒了六七棵松树。他用脚踏住树干,掌指一拗,就将树冠折了下来。小古看出他的意思,呲牙咧嘴地走上前来,扯下一块桦树皮搓成绳子,将几段松木绑在一起,组成一副简易床板。司本煌就将它扛在肩上,走到郎恺身边,对他道:“你坐上去,让大白它们抬你上山。”郎恺受宠若惊地道:“这如何使得,我只是一个供人使唤的粗笨小厮,怎么可以让人抬着?我自己有腿,我能走!”
  司本煌走到他身边,将他强按到了松木板上:“哎呀,这有什么,你既然来到这里,看得起我,那你就是我兄弟。对了,我看你站起来应该比我还高,你是哪年出生的?”郎恺晃悠悠地坐在大白和大猛抬着的木床上,心中不自安稳,羞愧地回答道:“我是太初三年二月十九日丑时出生的。”司本煌拍手笑道:“原来你长我一岁半,那你应该是我兄长。”郎恺慌忙摆手道:“我出身寒微,怎敢做你的兄长?”司本煌道:“你没听说过吗,英雄不问出处。在我司本煌眼中,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高下差别。”郎恺自爹娘去世以来,时常受到周府上下人等的打骂,鲜少有人平等待他,听到这句话不由心中感动,伸手与他相握,久久说不出话来。
  自此之后郎恺就在无极峰住了下来。郎恺受伤虽重,但司本煌有凝血瞳在手,又深精岐黄之术,在他的精心调理下,不过数月郎恺伤口已然平复。两个孩子年纪仿佛,一同作伴游玩打猎,一同诵读史书名篇。司本煌教郎恺识字练武,郎恺则将自己在山下的见闻一一讲与司本煌。每当司本煌听到郎恺讲起周善人欺压良善,鱼肉乡里之时,司本煌总是怅怅地叹气。郎恺就问司本煌,为什么会叹气。司本煌说道:“我所以叹气的,并非因为周善人一个恶霸,只恨天下烽烟四起,战乱频仍,百姓仍难得到大同之乐啊。”郎恺似懂非懂,司本煌就向他解释:“周善人是很可恶,可如果杀了他天下也不会太平,别的地方照样有恶霸出来招摇街市,穷苦百姓也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看目前的情况,只有将羯人的野蛮统治彻底推翻,才有机会建立大同盛世。”郎恺翻过身,认真地看着司本煌的眼睛说道:“你说的太高深了,我也没怎么听懂,不过你放心,要是你起兵反抗羯人,我舍了这条命也要跟从你!”他虽然年纪幼小,但这话却是说得斩钉截铁,果决无比。此时正是午后,两个孩子并肩坐在阳光之下,清朗的风从他们头顶簌簌掠过,朵朵白云正悠然地弋游蓝天,司本煌伸出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好兄弟,一辈子!”郎恺也重复道:“好兄弟,就是一辈子!”
  小古这时凑趣地溜上山崖,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郎恺,显然它并没有理解刚才两人的对话。司本煌笑着站了起来:“小家伙,又饿了?”小古鸡啄米似地点着头,用前爪比划了一下,示意它已收拾好了野物,就等着司本煌前去烹烤。司本煌拍拍它的脑袋,对郎恺道:“走吧,我们也下去看看。”
  小古今天捉到的是两只野兔。可能是兔子跑得太快它唯恐抓不住,两只兔子脑袋都被它捏得稀烂。本来若是有火种的话,小古自己也会烧烤,只可惜前几天它们保存的火种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灭了,它又爱吃司本煌烧煮的东西,便只好前来央求了。
  司本煌将野兔血肉模糊的脑袋弃掉,去掉毛皮五脏,找了块石板架在干柴之上,两手五指分开,遥遥相对如抱圆球,真气到处,隔空而化为火,片刻之间干柴已熊熊燃着起来。郎恺盯着那堆火苗出了神,半晌才说道:“小时候在自家的豆地里,我也常常这样架起一堆火,将豆子连同豆荚一起埋在火堆之下。等火熄了,豆子也被烤的又香又脆,不过父母病亡之后,我就再也没吃过这等美食了。”司本煌点点头:“可惜这无极峰上没有豆子,不然的话我一定采一些过来和你一起分食。”郎恺还沉浸在回忆之中:“唉,可惜爹娘没能看到今天,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否则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司本煌道:“他们在九泉之下会知道的,也一定会为你开心,因为你的这份孝心阴阳无法阻隔。”郎恺长叹一口气,眼眶却有些濡湿:“但愿如此。”
  野兔烤熟之后,司本煌和郎恺分食一只,将另一只扔给了贪嘴的小古。小古口水长流,拿起野兔一口便撕下一大块肉,两个腮帮子都吃得肉鼓鼓的。郎恺性格本来有几分沉闷,今天面对火堆又勾起了陈年的往事,可看到小古贪吃的样子也禁不住笑出声来。司本煌对小古道:“你慢些吃,我们又不会抢你的。”小古却是越吃越快,三两口就将剩余的多半只兔子也填进嘴里。吃完之后它犹自有些不舍地抿了一下嘴唇,又伸出舌头舔了舔沾满了肉香的前爪,这才蹒跚着走远了。
  两人吃完这一顿午餐,郎恺提议道:“我们玩投壶吧。”司本煌从没听说过,便问道:“这游戏怎么玩?”郎恺说道:“这游戏很简单,我在山下的时候常玩。只要准备一个陶罐,大家折取柳枝轮流向陶罐中掷,谁掷中得多就算谁赢。”司本煌道:“这个容易啊,我随随便便就能投进去。”郎恺笑道:“这个可不容易。你试过就知道了。”
  司本煌年少气盛,听了之后很不服气,当下从石洞中搬出一个盛水用的陶罐。这个陶罐是他用黄泥捏好后自己烧制的,外观难免有些丑陋。郎恺从山崖边迎风摆动的柳树上折下几根嫩枝,择去上面的细眉叶片,做成了一把整整齐齐的投箭,又将陶罐摆放在距自己七八丈远的位置做投壶,对司本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司本煌推让道:“你是兄我是弟,你先来。”郎恺道:“好。”他将投箭堆放在地上,取了一支眯着眼对准陶罐弹了出去。数月前他刚认识司本煌时,只不过是一个不通武艺的乡下少年,但这几个月下来,他内外兼修,也从司本煌手中学得几手本领,尤以开山大钺为最精。这投箭上附着他的内力,飞出时隐隐有破空之声,笔直向陶罐中央落去。但是投箭快要落下时却在陶罐的边缘弹了一下,结果没有落入投壶。
  司本煌学着他的样子,也拿起一枚投箭,朝投壶掷了出去。他算路精准,福至心灵,满拟能命中投壶,不料投箭飞到半路,山间却忽而刮起了一阵狂风,柳枝分量太轻,不可避免地被刮偏少许,结果“夺”地一声钉入陶罐旁边的泥地中。司本煌连呼可惜,对郎恺说道:“要是没有这风,我肯定就投进去了。”郎恺道:“这游戏可不全看功力深浅,还有一定运气成分在内,我在山下玩的时候,有的孩子也没什么功夫,就是单凭运气好,十次之中倒是能中个四五次。”听着他的话,司本煌心中霍然一动,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密语上去。他拿起一枚投箭,在地上画出一个七星打劫的图形,仔细地端详再三,心底骤然如同月华滚动般不染俗尘,那些繁奥的术咒和图形就在灵台清明中一一闪过,最后化繁为简地定格成了一个优雅的符号,碎裂在他的每一识每一念间。他禁不住仰天长啸,山川河岳为之震颤不止,浩瀚的天宇刹那涌入胸怀,众星拱北这一苍极奇术终于达成了!
  在后山之中清修的无名道长听到这一声长啸,不由无声地笑了。左辅星属土,破军星属金,以土生金,便是这句密语最后的关窍所在!司本煌能够悟到这点,便离达成最终目标又近了一步,苍极群星大放光芒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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