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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九九缺一

作品名称:圣界龙魂      作者:陟云子      发布时间:2013-06-26 16:14:40      字数:5537

  旭日东升,朝暾初露的时候,无极峰的一切都被笼在了金色的曦晖之中,灿然的光芒如水纹般渐渐堆满。这儿山势陡峻,人踪鲜至,溪水潺湲,蜿蜒而下,山中的广袤田野上,有四时不凋之花,八节长青之草,郁郁葱葱像是一条锦毡般绵延开去。湛蓝的天空中亦是百鸟翔集,惊鸿掠影,鸾凤翥回,端的是人间福地世外桃源。
  此刻,无极峰峰顶一块空地上,却有一个三四尺高的孩子正在那里舞枪弄棒,修习武艺。他或跃或立,或躺或卧,全身真气吞吐,似已与这里的环境融为一体。他将手中一柄大环刀舞的虎虎生风,极尽刚猛无前之要。堪堪这一段将要打完,他蓦地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使出一招“独劈华山”,刀气到处喀嚓一声将一株碗口粗细的松树自上而下分成两爿。他欣喜非常,知道在过去的数月之中自己的功力又有了长足的进步,于是蹦蹦跳跳地向后面的山洞跑去:“师父,师父,我已练成了‘众星拱北’了!”
  随着他的大声喊叫山洞中走出一个须眉皆磻的老道,这老道头戴七梁冠,身披一件敝旧的青色道袍,似乎与寻常游走江湖的道士也无多大分别。但惟独他的眸子中晶华灿然,转动间似乎已穿透了尘世的每一缕悲喜,目光深处更是有穷尽仙机的不灭与返璞归真。他看着那个孩子,拈须微笑道:“你这就算是练成‘众星拱北’了?呵呵,还差得远呢!”那孩子不服气地道:“您不是说只要能将凝血瞳的真气运化自如,这‘众星拱北’就算是练成了吗?”老道士微微笑道:“阴阳逆顺妙难穷,二至还向一九宫,若能旷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这凝血瞳虽然表面上与你气息相通,你也能操纵它搏虎击鹰,但你知道要怎样才能将阴阳二气归化于体,使其与天地相合吗?”那孩子摇摇头,面现迷惘之色。老道说:“这‘众星拱北’是三界之中苍极的仙家真术,你熟读《易经》想必还记得,这门真术对应着六十四卦的《水地比》卦,此卦之中六爻之中唯有九五至尊之爻为阳,其余五爻皆以阴从之义伏于九五之下,一阳统于五阴,众臣朝拜天子御临之象。此术共有九个层级八十一个进阶,九个层级分别是内景、外息、摄提、玉髓、在泉、司天、星纪、玄图、统天。你要将它们全都练完后九九归真方能成功。只要此术在手,举手而扭转乾坤,呵气而风云变色,六合八荒都要为此而动。师父授你此术,绝不是要你任性胡来,而是因为你肩负着拯救天下苍生的艰巨任务,有了此术你当可与暗域冥界中的高手一较上下,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这孩子自然就是霁阳堡少堡主司本煌,老道就是神游万物不萦于怀的无名道士。司本煌自跟着老道,从天柱山搬到这无极峰,倏尔已有三年。三年之中他勤修苦练,内修《六韬》《三略》《尉缭子》《司马法》等诸般兵书,外练阴阳六合之术,在凝血瞳的助力下,内外俱有小成,但在羽士的清修境界上仍嫌层次稍低。无名道长只有他这一个徒弟,但却经常在内闭关不出,隔十天半月才出来指点他一回。因此每到这时司本煌都特别珍惜,抓住时机向无名道士提问疑难。此时他又问道:“师父,那我现在到了第几个层次呢?”无名道长道:“你现在勉强算练到了摄提境,离统天境还远着呢!”司本煌闻听此言,不觉有些泄气。无名又道:“今天为师要去闭关清修了,这一次可能时间要长些。为师先授你几个口诀,你自己慢慢领悟。”司本煌垂首肃立,恭恭敬敬地道:“是。”
  无名扳着几个指头,缓缓道:“你听好了,这口诀是一副对联,上联是‘五行归土,分二气而定三才,九转元神成一体’,下联是‘八卦分金,播四时以成六纪,七星打劫归十宗’,你可以慢慢领悟,若能悟道,这以后的境界就容易了。”说完也不给司本煌细细解说,转身回山洞去了。
  司本煌眉头紧锁,掐着手指算道:“这五行自然是金木土水火,二气指的就是阴阳,至于三才那更是简单,不外乎就是天地人。看这上联的意思,是将土从五行之中分离出来再化二气三才。咦,不对不对,应该是五行最初始的形态就是土,可这九转元神又作何解释呢?还有这下联,八卦好理解,就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分金是先将八卦分成二十四山,上应二十四节气,再将每山分成五个纳音归属,这样算下来就有一百二十个。如果再算上后面的四时和六纪,那就是两千八百八十个。可七星打劫后面还有个十宗,这该怎么算呢?”他算来算去也弄不出个所以然,小小的心中充满了困惑,肚子倒是在这时不客气地咕咕叫了起来。他这才想到自己从早上起来练功到现在,还没怎么吃过东西。像无名道长和司远瞻这种高手已通辟谷之术,自然可以不食五谷,但司本煌境界尚浅,自然非得吃些食物不可。起先在天柱山时,无名见他幼弱,常常自己带他出去寻找吃食。来无极峰之后,无名经常闭关不出,寻找食物的重任就落在了他一个人头上。好在这无极峰人迹罕至,四季长春,各种野味极多,再加上密林深处的诸般野果,司本煌徜徉其间,倒也能混个肚儿圆。
  他三蹦两跳地来到崖边,顺着倒生的藤蔓溜下山崖,四下一望,瞥见不远的树枝上卧着一只毛色缤纷的长尾雉鸡,不由吞咽了一口口水,心道今天老天开眼让我遇上了你,你就做我的盘中餐吧。此时他的功力比之在霁阳堡时已大有进境,两脚一点人已如大鹤一般飞起,双手戟张向那雉鸡扑去。真力到处,他手中生出莫大吸力,那只雉鸡扑棱着翅膀,却根本飞不出去。司本煌如探囊取物一般,提着它的两个翅膀将它从树林中拎了出来,他走到一处溪水旁,将它开膛破肚洗剥干净,然后撒了一些岩盐在鸡腹内,又从溪边的滩涂上挖了一团黄泥将雉鸡牢牢包住,穿上一段树枝,再在黄泥下生起一团篝火,烧煮那只雉鸡。他虽然年纪幼小,但常年独自生活,这些事对他来讲已熟极而流,便似吃饭睡觉一般纯熟。不一时篝火熊熊燃起,烟熏火燎间黄泥外表渐渐干燥脱落,上面现出的裂缝中飘出腾腾肉香。司本煌瞪圆了眼珠,反复转动树枝以便让雉鸡能够均匀受热。烟气在他的小脸上留下黑一道花一道的痕迹,他却浑然不觉,只顾不停地往篝火中添加着干柴。又过得半柱香的功夫,司本煌估摸雉鸡已被烤熟,便从渐熄的火苗上取下雉鸡,用手拍去上面的黄泥,刚准备大肆饕餮一番,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吱吱的叫声,司本煌抬头看去,却原来是一群身高臂长的巨猿正躲在小溪对面的树林中,探头探脑地向这边窥视,想必它们是闻到了雉鸡的香味才跑过来的。司本煌对此司空见惯,因为整个无极峰上只有他会用火来烧煮食物,山里经常有各种野兽闻到肉香循风而动,他却一概不理,自己做这一顿饭也不容易,自然不能轻易分给他人。他撕下了一只鸡腿大嚼起来,刚刚吃了几口,那群巨猿却又吱吱地叫了起来。司本煌被它们吵得心烦,抬头向那群巨猿望去,却见它们一个个巴着眼睛向这边望着,眼神中的艳羡显而易见。他心中一动,叹了一口气,从雉鸡身上拧下一半扔了过去。那为首的巨猿伸出前爪接住,也学着司本煌的样子嚼了起来。其他巨猿纷纷伸爪来抢,领头的巨猿却甚为贪婪,几口下去就将那半只雉鸡连肉带骨吞到嘴里,最后才吐出几根嚼不烂的骨头,心满意足地昂头长啸了一声,仿佛是对司本煌的感谢。其余的巨猿捡起它丢弃的骨头,啧啧有味地啃着上面的残羹剩屑,不住地互相推搡抢夺着。司本煌看着这群巨猿,开心地笑出声来,因为这儿的巨猿虽然聪明,却并不懂得用盐来烹调食物,滋味自然远远比不上他的独家秘制。
  群猿吃完了半只雉鸡,犹自饕餮未足,远远地盯着司本煌,似乎还想让他再赠与一些。司本煌无奈地一摊手,示意自己也没有多余的食物了。那群巨猿看懂了他的手势,在头领的带领下不甘心地嘶叫着远去了。
  自此之后司本煌便经常在无极峰看见这群巨猿。它们不知是从哪里迁移来的,一个个身躯庞大,力大如牛,尤其是为首的那头白色巨猿更是神力惊人,司本煌曾亲眼所见,它扛着两块大石犹能健步如飞,这在体态矮小的人类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毕竟是孩子心性,这无极峰上又找不到年龄相仿的玩伴,便经常在烹煮食物的时候有意分给它们一些。时日一久,这群巨猿也对司本煌颇为依赖,它们会在司本煌练功的时候去山下合力捕捉黄羊狍子等野物,放在司本煌惯常烧煮食物的地方,等司本煌练功完毕它们就老老实实地箕坐在对面,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司本煌。司本煌明白它们的意思,每次都只留下够自己吃的份额,剩下的全都扔给它们。渐渐地巨猿们也敢与司本煌接近了,甚至有时它们也攀上山崖,就坐在司本煌的对面看他练功。司本煌看这群巨猿悟性尚可,便也将自己领悟的一些武功挑简易的教给它们,并给它们一个个都起了名字,那白色巨猿叫大白,稍微小一号的二号巨猿叫大猛,最小的那巨猿比司本煌个子还矮,应是大白它们的后辈,司本煌便给它起名小古。
  一晃又是数月过去,无名道长仍是闭关清修,并未出声指点司本煌一二,司本煌对那两句密语百般苦思,还在地上涂涂画画,无奈力有未逮,仍是不能尽数参悟。巨猿们每天随在他身前身后,看着地上那些稀奇古怪的符号不住地抓耳挠腮,时日一长它们也有些领悟到了司本煌犯难的所在。
  这一天已是深夜,司本煌躺在石洞中反复思考七星打劫的精义,翻来覆去也无法安睡,索性披衣起来,走出洞门独立中宵。无极峰山高雄冠东首龙脉诸峰,在峰顶看起来苍穹似乎触手可及,那满天繁星晶亮闪烁,犹如镶嵌在蜀地云绡织锦上的闪闪钻石。司本煌自入道门以来,已对天地人三才的领悟更进一层,此时他随意看去,那些星斗似乎都与师尊传授的修行法门隐然有相合之处。不过若说到这最紧要的关窍,他却仍是心中模糊,有时偶有所得,正拟进一步思考下去,刚才倏然一现的灵感却又不知飞到何处去了。他苦笑一声,暗地里却埋怨师父思虑不周,不肯尽数将天机泄出。
  这时忽听一声清厉的猿啸传来,司本煌不用细看也知道这肯定是大白它们来了。不过巨猿这个时候应在山下温暖背风之处结群安睡,为何跑到峰顶却是奇怪。司本煌也嘬唇长啸,与那啸声相和,不一刻大白已循着声音找了过来,奔到他身边亲热地用鼻子蹭着他的衣襟,并用前爪指了指山下,然后用力地拽着他的胳膊将他向前拉。司本煌正在诧异,大白却又指了指山下,并且低叫了一声,声音颇是惶急。司本煌以为有什么意外发生,便由大白引着径直来到山崖之下。大白穿过丛丛密林,不住回过头来看着司本煌,示意他走快些。司本煌眼见这越走越是偏僻,不由心下打鼓,可每当他停下来,大白就焦急地叫了出来,司本煌无奈,只有跟着它向前走去。
  大白健步如飞,不时用强健有力的双臂分开拦路的女萝薜荔之属,以便司本煌能够迅速通过。他们一连越过了好几个山脊,最后来到了一个阴暗的峡谷中。司本煌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不禁仰头向上望去。这峡谷两侧的山崖危岩高耸,遥遥相对,从这里向上看去,仅仅能看到一线青天。大白将司本煌带到了这里,吱吱地叫了两声,抬头向天上看看,又换了另外一个地方再仰头向天上看。司本煌莫名所以,奇怪地问道:“大白,你在做什么?”大白不答,只顾在峡谷中长满湿苔的泥地上东蹦西跳地张望。忽而它停了下来,用前爪招呼司本煌到它身边,然后用手指了指头顶。
  司本煌诧异地向天空望去,不由一下子呆住了。因头顶被山石遮挡,他只能看到奎娄之宿的少数几颗星斗,然而就是这几颗星斗在空中弯弯曲曲地布成一道不规则弧线,恰恰应了密语中那句“七星打劫归十宗”的话。大白之所以在那个时候叫他过来,是因为那几颗星斗只在特定的时刻才能布成如此图案,而且只有在这里才能观察的最淋漓尽致,此等机会实是万分难有。司本煌苦苦思索片刻,终于豁然开朗,原来这密语中的上下两句是互参的,仅以第一句而言,五行由表里之义要归土,八卦归于五行自然也是要归土的。寻常道家多认为八卦之中坎水离火,乾兑两卦属金,震巽两卦属木,艮坤两卦一为寒土一为热土,可司本煌从天象之中终于明白,震木中含有离火,兑金中含有坎水,艮土中亦有火金之性,坤土中则藏木水之妙。这八卦归一,全聚到了五行齐备的五黄中土之上,这就是为何八卦也归土的缘由所在。此刻他如同醍醐灌顶,瞬间顿悟了七星打劫的真谛,困扰他几个月的难题迎刃而解,他禁不住兴奋地大喊大叫起来。
  对于一个授你几个口诀八岁的孩子来讲,能有如此悟性也确实罕见。司本煌自打明晓这口诀的关窍所在,境界很快就得到了飞速提升。半个月后,他就升到了洗髓炼神的玉髓境,又过了一个月,他又升到了运化六气的在泉境,再过了三个月,司天境和星纪境也被拿下,玄图境则是用了将近半年的工夫方才打通,最后的统天境他用了两三个月便已明其大略,所欠缺的唯有纯熟而已,惟独这最后一阶从天象和密语中他怎么也无法通透。不过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炼,他的功力比之先前已不可同日而语。凝血瞳随着他的真元震荡,法宝神力混入了他的经脉之中,红炎从他每一寸皮肤间洇透出来,使他举手抬足间无不具有莫大威势,仿佛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牵着日月轮转风云变幻。那稚嫩未脱却又完神十足的眼神,几乎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对面的生灵:他就是领袖苍极众星的王者!
  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司本煌始终没有见到无名道长。其实司本煌不知道的是,在他专心打坐练功的时候,无名道长曾经站在他背后留心观察他的进境,只是他没有觉察而已。司本煌实在是无法悟透最后这一阶的奥妙,有心想去山洞中找无名道长指点迷津,可又不敢去打扰师父清修。这一天他在无极峰上闲步,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后山的山洞门口来。他在洞门口悄立片刻,看到门口摊开的一卷《黄庭经》,不由心思万千,正拟转身而去,洞门却霍然打开,无名道长满面红光地走了出来:“叫你在这儿久等了。”司本煌大喜,忙躬身行礼道:“师父。”无名道长笑道:“最后一阶无法参透,是吗?”司本煌喜道:“原来师父什么都知道了,便要请师父指点。”无名道长呵呵笑道:“这个为师却帮不了你。”司本煌一下子傻了眼:“师父,那这如何是好?”无名道长拍拍他的肩膀:“别急,别急。为师刚才心血来潮,掐指算了一下,苍极中的左辅星已经来到此间,你要是找到他,定能帮你打通此关。”司本煌来到无极峰也不是一天两天,知道此山方圆百里,群岭扼道连绵不绝,便为难地道:“那我要去哪里找他呢?”无名道长笑道:“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说着背着手转身回山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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