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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败退

作品名称:圣界龙魂      作者:陟云子      发布时间:2013-06-23 13:46:32      字数:5981

  石业武率军一直后退三十多里方才停下重新驻营,并陆陆续续地收拢前线败退下来的散兵游勇。此一战中,虽然折冲军部署得当,但毕竟兵力有限未能造成较大杀伤。赵军士气却已因此大大受挫,不堪再战。杜广本来未曾随军出战,留在主营中养伤。后来败兵大溃,几名亲兵将他从帐篷中抢了出来,才避免了他落入霁阳堡手中。当他知道了赵军损失的情况时不禁吐血不止,连呼痛心。石业武向来倚重杜广,听说他吐血后立刻放下手头安营的事宜来找他。杜广从地上支起半个身子,对石业武道:“殿下,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石业武道:“如今我军只是小小受挫,更何况我军别部已困住敌人威远军,拿下来指日可待,你怎么能说不打了呢?”杜广道:“殿下,咱们的士兵虽然并没少多少,可是都成了惊弓之鸟,一有响动立时便会后撤,哪里还会效死一战呢?更何况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会传开,包围威远军的我军部队还能有心情继续孤军深入吗?”石业武为难地道:“杜兄,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若是陛下查问起来这可怎么交代?”杜广道:“这个殿下不用担心,反正这次跟咱们出来的将领都是自己人,大不了找个村寨屠了多报几个人头便完了。”石业武道:“这个行得通吗?”杜广道:“咳,殿下你这就不明白了,以前代王他们征南讨北,献捷的时候人头都筑成了一个个京观,其实哪有那么多敌人,都是杀良冒功来的。”石业武又道:“可陛下要是问,你既然打了胜仗怎么不一鼓作气地拔了霁阳堡,我该怎么说?”杜广道:“这个就更容易了。殿下可以说虽然杀了不少敌人,但己方颇有损失,心内恻恻,不忍再造杀孽。而军中上下又多有水土不服,只得撤军回来徐图再战。”石业武缓缓道:“看来也只有这么办了。”
  两人密谈之后石业武即命人快速召回围困浑宣的赵军,恰巧司远瞻为解浑宣之围径率折冲军来袭,赵军派出两支偏军,轮流交替掩护,躲开了司远瞻的攻击顺利重返主寨。石业武安抚诸将一番,并说此次作战虽有小挫,但仍然功大于过,之前规划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决定班师回朝。赵军普通士兵听说没有仗打当然十分高兴,痛痛快快地结束停当跟随石业武北返。石业武暗地里留了两千人马给杜广,这些人名义上是殿后的后军实际上则另有安排。
  几天后,封丘县中连片的十三家村屯忽然来了一伙不明身份的人。这群人进村之后见人就砍,连烧带抢直到将村子夷成平地方肯罢休。与此同时,邻县的几个高门大姓也遭血洗,全族上下全被人杀得干干净净。地方官府得到消息后,迅即派人来查探究竟何人如此大胆,可这些地方均地处偏僻,又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连个目击者都找不到。不过能干这种事的,只有军力庞大的土匪山贼才能办得到。于是郡县功曹便以悍匪扰县屠杀无辜为名层层向上奏报。
  办这件事的自然便是杜广。他早已吩咐手下士兵脱下盔甲,改换平民装束,以山贼的面目出现。同时为绝后患,他又下令所过之地满村屠戮一人不留,但最后只割下男人首级留着以后请功,其余的尸首尽皆焚毁。这样一来,即使上面有人来查也是查无实据,根本无法对他定罪。办完了这些,他才催促众人尽快上路追赶石业武的大军。
  但杜广却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虽然天衣无缝,但石业武可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王爷,就在杜广拼命屠人的这段时间,他又犯了一个后果十分严重的错误,等杜广赶回来的时候已经铸成大错,悔之无及。
  原来这一天石业武大军正在沿官道北行,军队人数众多,士卒们经过长途跋涉又极为疲惫,不知不觉有些人便不顾军纪现出原形来。前军情况还好一些,后军之中牵着马的,赶着拉粮草的牛车的,背着斗笠挎着铠甲的,乱哄哄地堆在了一处,将个官道堵得个水泄不通。恰在这时官道后面却来了一溜儿人马。这彪人的前面也有两人骑着马打着认旗,上面有青州刺史部的字样,这两人后面是十数骑兵,中间则是四顶绯红顶子倚鹿伏熊的两人抬小轿,后面还有数十步卒步行跟随。他们见石业武的大军挡住了去路,便央求走在后面的士卒让开一条路让他们先过去。但石业武的军队向来强横惯了的,他们平日里只服顶头上司,外人的帐根本不买。因此那些士兵都冷冷的回敬道:“急什么急?没看大爷们还没走吗?”后面的这群人中挤出了一个绯衣官服打扮的汉子,看样子应是这群人的头领:“我是青州治下的别驾,这次奉了刺史之命送秀女入宫,因择吉日期已定,故此耽误不得。劳烦众位军爷行个方便,让我们先过去。”赵军士兵们才不管什么秀女不秀女,反正此事也与他们无关,他们懒洋洋地道:“唉,那也没什么办法,我们刚刚从豫州征匪回来,人多着那,你挤也挤不过去。”
  这青州别驾打听清楚三军主帅是石业武,心中暗叫糟糕。因为济阴王石业武一向胡作非为不明事理,在州县官员中声名甚恶,可他走到此地碍于礼数又不能不去参见,所以在大军休息时他只得硬着头皮前往求见,一方面是对上有个交待,另一方面也是求他通融放自己过去。石业武根本没将这老兄放在眼里,他问道:“你是青州别驾?官儿不小嘛,不在青州好好地呆着来这里做什么?”别驾将送秀女入宫的任务又重复了一遍。听他好话说尽,石业武说道:“也罢,那就让你先过去吧。”别驾谢过恩,这才折回后面将己方众人从大军中带了出来。那几顶小轿从石业武面前经过时,忽然一阵凉风袭过,将一扇软帘吹得飘卷起来,石业武嗅得香气扑鼻,又窥见轿中佳人云鬓如烟肤白胜雪,不由利令智昏地喝了一声:“慢着!”那别驾闻声从前面折转回来,心中直敲响鼓,问道:“殿下您有什么吩咐?”石业武指着那顶小轿,干咳了两声道:“如今天下不甚太平,你们就这么点人马碰上点土匪什么的也不好办,不如你直接回去,这些秀女我负责送上邺都便是。”别驾道:“可刺史大人说过非要我亲自面圣不可,不然我回去没法交差。”石业武怒道:“你以为只有刺史老儿能要你的命,我就不能要你的命?难道我一个堂堂的天子嫡子还比不上一个青州刺史?”别驾陪笑道:“殿下误会了。殿下能出面去送秀女入宫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微臣职责所系,也不敢稍有轻忽啊。”
  石业武眼珠一转,脑中生出一个主意:“你既然说你是青州别驾,那应该有上都城的钧帖,拿出来我查验一下。”青州别驾只求他快点完事,忙拿出钧帖来递与他。石业武看也不看,两手接住钧帖用力一拉撕成两半,随后又折了两折几下撕成一堆碎片,向地上一扔,重重地一拍车辕站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青州别驾劫掠民女,来人,给我乱棍打死!”青州别驾见势头不妙,抢先骑马走了。护送秀女的青州士兵都被石业武帐下的健儿痛打了一顿,哭爹喊娘地逃命去了,连抬轿的轿夫也扔下轿子,四散奔逃。最后只剩下了那四名秀女花容失色地躲在轿中,想跑却又不敢迈步。石业武掀开轿帘,口中啧啧有声地说道:“小美人,别害怕,我会好好待你们的。”他说着又对亲卫们道:“把她们都抬到我帐中,今夜我要好好享用。”有人劝阻道:“殿下,这个不太好吧?”石业武一瞪眼睛,骄狂无比地说道:“我说让你们去你们就去,在这里罗嗦什么?”
  众人无人敢劝,只好依言将小轿连同秀女一路抬进石业武的主帐。石业武这一夜胡天胡地自不必说,等到第二天早上杜广引着后军与大军会合,前来参见的时候,石业武仍然在温柔乡中高卧不起。杜广问在门口警戒的亲卫:“和殿下在一起的女人是哪儿来的?”亲卫道:“是在路上碰巧遇见的,听有人说是青州刺史新选的秀女。”杜广一拍大腿,谙熟官场风云的他只觉天晕地旋,好半天他才痛心疾首地说道:“殿下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守门的亲卫职位低微,自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他在帐前焦躁地徘徊了半刻钟上下,方见石业武穿着白袷中衣,一边往身上披着衮服一边哼着小调走了出来。他见到杜广不禁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杜广道:“殿下,我在这里等您半天了。”石业武道:“咱们之前商量的事都办妥了?”杜广道:“这个没问题。”他将石业武往旁边一拉,避开众亲卫的目光,低声问道:“昨天晚上陪殿下侍寝的都是些什么人?”石业武道:“嘿嘿,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实话告诉你,昨晚上侍奉我的是好几个年轻俊秀的姑娘。咳,你不知道她们有多美,灾荒年头像这样水灵的姑娘可是不多见喽!”杜广急道:“我不是问这个,我只想知道,她们是不是准备入宫的秀女?”石业武满不在乎地道:“是又怎么样?那老东西后宫佳丽三千,古往今来的帝王中他也就比晋武帝司马炎少,还在乎这么几个吗?”杜广急忙伸袖掩住了他的口,左右四顾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要是被人告发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石业武道:“这能有多大问题,再说关键时候我娘还会为我求情呢。”杜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殿下,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石业武一摊双手:“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杜广道:“赶紧把这几个人丢到民间,谁要是问起来就说没看见不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石业武听得不甚耐烦,挥手道:“好,好,都听你的,我回去就把她们几个都撂在这儿,你就放心吧。”
  石业武回到帐中,看见这四个国色天香的娇娃,只觉哪一个都甚为可人,不忍丢下不管。犹豫再三,他才狠狠心,心道杜校尉既然这么说,想必也有他的道理,那四个女人我就扔掉三个,偷偷留一个量也没有什么大碍。于是在行军前他让人把其中三人都送了出去,任她们逃生去了,却在帐中独独留下了一个叫吴姬的。这吴姬生得体态妖娆,面貌团圆如同满月,云鬓斜挽一似堆鸦,明眸善睐堪比秋水,翠眉弯弯更如春山。更为难得的是,吴姬吹拉弹唱诸般乐器无一不精,再伴上她莺啼似的清脆歌喉,几让人疑似月宫嫦娥重返人间。是以石业武犹豫再三,却不忍将她遣出,将她秘密地藏了起来。他对吴姬道:“小美人儿,这路上辛苦,你就暂且忍耐一下,等到回到邺都之后,咱们在王府里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不一刻大军重又开拔,杜广见石业武回答得含含混混,心中也是不自安稳,回到自己军中呆了一会儿,想想觉得不对,便径直来到后军找穆仲德。两人屏退左右,并骑前行。杜广对穆仲德道:“殿下如此贪色,必是自取灭亡之道。穆兄有没有什么好主意?”穆仲德道:“我看这势头也是危如累卵。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陛下虽然年纪老迈,却对各州县进贡秀女一事极为上心。去年山阳郡的郡守送的秀女少了一名,为此他大发雷霆,山阳郡守被罚俸三月还差点被关入天牢。今年青州的秀女没到,他能不查问吗?他一查问下来,咱们军中数万双眼睛都在这里看着,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若是石业文的党羽借机做点文章,殿下可能没什么事,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岂非首当其冲被拿来问罪?这个黑锅太大,根本就不是你我所能承担的。依我之见,我们需当做个退身步,以免到时吃了冤枉。”
  杜广沉吟片刻,问道:“你可有合适的门路?”穆仲德道:“朝中倒是有一号人物可以考虑,只是我与他不熟,何况他与殿下也有不小的过节。”杜广问道:“你说的莫非是侍中陶宗兴?他虽然是尚书令陶楷的族子,但为人秉性却与陶楷大不相同。此人寡廉鲜耻,善于伪饰,又贪财好物,人品卑下。只是陛下一时不察,才让他骤获高位。我们若是拿巨额金银去贿赂他,倒是在关键时刻可能有一线生机。只是我向来严于夷夏之防,与他势同水火,这条路还能行得通吗?”穆仲德道:“这也没办法,说不得只好咱们去碰碰运气。只盼他能看在银子的份上放咱们一马。哎,你现在能拿出多少硬通货?”杜广道:“家里现有的金银约有四五千两,还有一些平时积攒的古玩字画,我到时将它们卖了,也能换个三五千两银子。满打满算能凑足一万两吧。”穆仲德道:“那我也出一万两,咱俩这两万两银子砸过去,数目也算不小了。”两人计议已定,各自回自己军中不题。
  那个倒霉的青州别驾失了秀女,担心受到责罚不敢折回青州,漫无目的地顺着官道径往邺都来。由于他骑得是匹快马,倒比石业武的大军早一天到达邺都。他长途奔波也觉得累了,一摸身边还有几两散碎银子,便走到路边一家酒肆内,要了两爵酒几碟小菜,独自一人闷坐,吃着吃着不觉悲从中来,禁不住长叹数声。
  这时门外走进一位戎服将军,身后跟有两名亲兵。那将军看着这别驾道:“这不是青州崇别驾吗?何故到此?又为何在这里叹气?”别驾看时,这人却是旧识裴真。原来裴真之前亦在地方任职,与这别驾有同僚之谊,算起来亦属旧交。别驾道:“原来是裴将军,在下的境遇可是一言难尽。”当下将刺史如何从民间广征秀女,民间为了规避自己的女儿被选中又是如何尽快择人而嫁,自己又是如何护送秀女上邺都,石业武又是如何抢夺秀女等事都说了一遍,最后长叹一声道:“如今四名秀女俱失,我也回不了青州,只打算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能否再磨勘迁转。”裴真道:“那你可真够惨的。不过我也好不了哪去,”他说着伸手拉过一张条凳,挨着崇别驾坐了下来:“年前我随洮南王征南不利,回来后几经浮沉,现在混了个职司,每日巡检街市,这活儿说苦不苦,说累不累,就是太烦。”
  裴真看这别驾点的菜式太过朴素寒酸,忙招呼道:“店家!”店小二一溜烟地跑过来,将一条粗制白巾往肩上一搭,问道:“裴将军,您老来点什么?”裴真道:“就来几样时令菜蔬吧,另外肥鸡嫩鹅也来两只,帐都算在我头上,不用这位官爷费钞。”店小二答应着,不一时端来几只粗陶大碗,里面依次装着一个炙猪腿,两只肥鸡,羊肉饭鲊等菜肴,还有几盘则是今春的新韭、荠菜等物。别驾说道:“我这刚到都城就让你破费,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裴真倒是朗朗地笑出声来:“自家兄弟,客气什么。你我同在宦途,以后免不得要互相提携。咱们当年同在青州北海的朋友也有几位在都中任职,改日我把他们叫来,咱们好生痛饮一番。今天这顿酒席就算是小弟为兄长摆的接风酒。来,咱们先干一杯!”说着举起自己面前的酒爵与他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裴真常年在邺都之中行走,像这种礼尚往来的宴请几乎每天都有,因此他酒量极宏,连尽数角酒仍是面不改色。那崇别驾心内有事,自然吃喝不下,只约略地沾沾嘴唇就放下了。裴真这面喝空了将近半坛酒,他却喝了不过两三爵。
  裴真见他兴致不高,有意逗他开心,便说道:“都城的朋友们聚在一起,经常讲一些笑话活跃气氛。这不头几天我也听说了一个,我讲给你听。这笑话说的是某户农家有个女儿,已经到了成婚年纪,村里有东西两家同时来提亲。东面这家家底殷实,但这个公子长得容貌丑陋;西面这家家境贫寒,但家中公子却是一表人才,貌比潘安宋玉。这姑娘的嫂子就问她,到底想要嫁哪家。这姑娘回答道,我想去东家吃饭,去西家睡觉。”裴真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崇别驾也凑趣地笑了两声,可很快又陷入郁郁寡欢的神色当中。裴真长叹道:“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想得太多心思太重。今朝有酒今朝醉,理会那么多做什么?”崇别驾道:“我这也愁啊,秀女没了,我面见陛下不是,不见陛下也不是。”裴真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忽而一拍脑袋,低声道:“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你肯不肯听?”崇别驾道:“既有好计,我如何不听?”裴真低言几句,崇别驾抬起头大惊失色,裴真却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必惊异,并说道:“此事若不成,兄弟愿以头颅保你平安无事。若是侥幸成功,那你富贵可期,何必在小州之中延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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