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沙苑激战
作品名称:圣界龙魂 作者:陟云子 发布时间:2013-06-22 13:19:29 字数:6916
石业武在射声校尉杜广和长水校尉穆仲德的帮助下,点齐兵马迅即出兵南征。但见人似虎,马如龙,旌旗猎猎,铠甲连云,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直冲霁阳堡而来。星日马徐密在霁阳堡中得知此事时,石业武已出兵两天了。霁阳堡内郝文忠、封天垣皆非统御之才,等他们商议已定准备在黄土冈地带打伏击时,石业武却又抢先突破了数个重要山寨据点,形成了对浑宣所部的威远、震远两军的半包围。浑宣见情势危急,守住关楼任是敌人如何叫阵也坚守不动,石业武便令人推出投石车,放在堆起的小山上攻击浑宣。投石车威力巨大,浑宣所部在防守中死伤累累,损折甚大。最危急的时候甚至连随军的妇孺也加入到了坞堡的防守,他们搬运土石,修理兵器,在岌岌可危的关键时刻稳定住了形势。幸好这时郝文忠亲率折冲军赶到,一轮疾射冲退了敌人的步兵,这才扼住了敌人的攻势。赵军随即退后,郝文忠为了与浑宣呼应,将营寨安在了一个叫沙苑的地方,与浑宣所部成掎角之势。而赵军的主力则在郝文忠的对面扎营,双方相距仅有十数里远近。
杜广对石业武道:“司远瞻得到我们出兵的消息一定会尽速折返,眼前的形势是利客不利主,我们一定要抓紧机会拿下郝文忠,否则拖得时间太长就麻烦了。”石业武道:“依你所见如何?”杜广道:“郝文忠刚到这里营寨安置情况一定很差,今夜我去偷营劫寨,殿下和穆仲德在这里留守。”石业武道:“如此甚好。”杜广悄悄点起三千没有重甲遮护的轻骑兵,趁着夜色摸向汉军营寨。
郝文忠日间与石业武大战,因赵军已占据优势地形,骑兵在丘陵沙地上往来纵横,如入无人之境,汉军损伤很大。惟其如此,他在设立营寨时才特意留心,许多地方都建得十分坚固。
杜广带领的三千人为数不少,虽是乌云骤起,月色朦胧的时候,黑压压的一片人仍是极为显眼。彻夜不眠的瞭望哨率先发现了这群偷袭者,奋力吹响了手中的芦笛。汉军营中郝文忠自感责任重大,此时根本没有安睡,闻声抓起自己的鬼影棍,跳上马便招呼亲卫出营反击。
折冲军的精锐之处在于它的步弓和马弓。步弓额制是十石,马弓因为要掌握平衡,所以额制有八石。郝文忠为防意外,安营时就在营寨内侧布置了双层的步弓手。杜广军劫营的消息一传来,郝文忠立即下令步弓码上箭,对准了正奔涌过来的敌军。
杜广听到芦笛声响时知道自己行踪已经败露,若是无功而返恐怕明日还得多费工夫去打营寨,索性今天就趁这个机会赌上一把。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乘坐的黄骠马一鞭,黄骠马吃痛,奋力前奔,眼看离敌营一步近似一步,蓦地只听到一阵弓弦拉响,随后就见漫天箭影如雨而下,杜广左右两侧的轻骑兵登时被射倒了一片。杜广久历戎行,知道骑兵最重视的就是速度,只要能冲进营寨那就是毫无阻挡,肆意碾压。因此虽然不少同伴瞬间惨死,他的脚步却须臾未停,仍是一面拨打雕翎一面继续向着汉营突进。
第一排弓手射出箭支后立即退后,递补而来的第二排弓手随即乱箭射出。这一次距离较近,箭支力道也就更大,连杜广的黄骠马也被一支不知从哪飞来的长箭贯穿顶门,当场倒毙在地。杜广从马上跃了下来,手持厚背大环刀步行向前,几个箭步躲过数支乱箭,一刀砍翻了营寨门口的两根木桩,呐喊着杀了进去。后续的骑兵见统领如此英勇,不由精神大振,随后跟了上来。
说到面对面的对抗,折冲军的步兵配置的均是短兵器,无力与居高临下的骑兵抗衡。在杜广的带领下轻骑从突破口闯了进来,并且迅速向两侧扩大优势。杜广的厚背大环刀本来利于马战,可此时被他舞得凭空生出一道光幕,任是刀戈剑戟均是一触即折。杜广奋力大杀,直如摧枯拉朽,片刻之间已经接连斩杀了折冲军十数名短刀兵,他脚步不停,径直向中军主帐的帅字旗奔来。
杜广杀得性起,那大环刀只是排头价儿地砍下。他看见敌军一个卒人令在奋力抵挡,便当先一刀削了过去。那卒人令举起手中的长矛相抗,但听“当”地一声大响,大环刀将长矛劈作两段,那卒人令虎口被震得鲜血长流。刀势却没做丝毫停留,径直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卒人令的天灵盖劈下。恰在这时,一根毫不起眼的长棍从旁递了过来,神鬼莫测地接下了这一刀。杜广只觉手臂酸麻,微微一怔抬头看去,见这长棍的主人是一个红脸膛粗眉毛的汉子。自霁阳堡大起义兵以来,几位首脑均被宫中画师制成巨幅画像发往州县。是以杜广脑中关于霁阳堡群雄的画像一闪而过,不由脱口而出:“原来你就是郝文忠!今天叫你死无葬身之地!”郝文忠轻蔑地冷笑一声,鬼影棍如有神助般点挑消打,似已穷尽仙机。
杜广能够从行伍间脱颖而出,进而获得洮南王石业武的赏识,手下自然也有真功夫。不过他的武功却并非源自拜火教和七阴寺这样声名烜赫的大派,而是出自冀州本土的一个名叫紫霞派的小宗。这个名字听上去似是得道高人聚众修习的宗派,其实却是一群将上古邪术融合进武功的异端,不仅拜火教冀州分坛颇为排斥,就连本地别的教派也瞧他们不起。正因为如此,杜广从来没提过自己学武的地方,更不敢轻易在人前显露武功,以免露出马脚。然而当他与郝文忠对敌,几个回合下来便发现郝文忠实力太强,他若是一味抵挡的话只怕很快便会送命。他心一横,咬破舌尖,喷了一口血在厚背大环刀上,口中念念有词,就见他身后升起一股黑腾腾的烟气,直冲天宇而来。夜空中本来还忽隐忽现的暗月见到黑气顷刻便被罩住,天地间化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即使营中遍布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却也只能照出两三步远近,再远就力所不及了。就在这黑气中蓦地听闻一声“汪汪”的狗叫,钻出一只身体壮硕的黄毛大狗来。它吻长齿利,腰细腿健,径直奔向郝文忠,张口便向他喉咙咬下。这就是杜广的绝技“天狗蚀月”,他在对战中也是首次使用。
郝文忠也没见过这等奇诡的邪术,但他反应极快,鬼影棍一顿,人已飘忽地退后数步,恰恰避开了恶犬的扑击。他见那恶犬来势甚恶,真气到处,鬼影棍棍端化出一只翩翩翔空的青鸾来。青鸾翼展足有一丈上下,拍动的羽翼流光闪现,压得这夜色也禁不住为之一动。它振羽长鸣,声音清亮,直冲九霄而去。恶犬闻声一怔,退后数步忽而一扭细腰,纵身向那青鸾扑去。青鸾轻轻巧巧地闪避开来,反嘴在恶犬背脊狠命一啄。恶犬吃痛,回头便咬,青鸾却又绕到恶犬身前,在它眉心啄了一下。待到恶犬反应过来作势欲扑的时候,青鸾又已飘然远翔。
杜广见恶犬胜不得青鸾,加意催动。恶犬摇头摆尾,屡扑屡空,不由为之气沮。青鸾蓦地展翼高翔,发出一声清唳,笼罩在众人头顶的黑气刹那被撕出一个缺口,青鸾又清啸两声,那黑气便又减了三分,浓重的夜色便淡去不少,天空中那不甚显眼的暗月重又出现。杜广心中一慌,不想此术竟被破了。刚想用大环刀召唤恶犬回来,却见恶犬伏在地上,口中呜呜做声,似是摇尾乞怜,杜广竟然一时招呼不动。杜广又气又痛,忽听一声“着打!”却是郝文忠步云登虚,鬼影棍平地升龙一般的横扫过来。杜广大环刀抽撤不及,被罡风直直扫带了出去,在空中连翻了七八个筋斗才葫芦似地滚了下来,重重地落在地上,将沙地砸出了一个大坑。他虽然在空中已将力道卸去八成,但剩余的神力他也仍是承受不起。当下他呕血不止,边战边走。
在郝文忠与杜广打得激烈的时候,折冲军的步兵们也没闲着,他们依托营地中一切可资利用的地形打击杜广的轻骑兵。轻骑兵有个最大的优势,就是往来呼啸,人不能及,但为了能在跑动时达到最大速度相应减轻了自身携带的重量,连铠甲都简化成了最简约的护心铠,而且在他们头上没有兜鍪,只以布巾束发。这样一来,轻骑兵相应的也就防御力低下,折冲军为了避免更大损失往往结成圆阵以死相抗,轻骑兵损失同样也是不小,再加上杜广又受了伤,再打下去也捞不到什么便宜,所以他们只有边战边退。恰巧石业武等得不耐烦,派穆仲德前来接应,杜广也就顺理成章地从汉军营中撤走。赵军势大,郝文忠也没叫人再追,只是命人简单地修补了一下营寨,以防第二天赵军再来攻营。
杜广回到赵军大寨之中,面见石业武时吐了一口鲜血,说道:“郝文忠那厮好生厉害,进退有据,随手点化便成战阵。”石业武问道:“你受伤如此之重,这仗还能再打下去吗?”杜广道:“当然要打。殿下还记得微臣说过什么吗?”石业武道:“当然记得,可如今你的身体……”杜广道:“没关系,折冲军经此一仗,主力损失肯定也不小,这几天必定会闭门不出。我看他们的营寨均是粗木做的,营与营之间紧紧相挨,没有缓冲。如今气候干燥,易于燃烧,咱们只要把握时机,放火烧营,重新做一回陆逊陆伯言也并非难事。”石业武道:“你是说用火攻?”杜广道:“对,咱们现在的情况用火攻是最划算的。”穆仲德说道:“我刚才推算了一下,今明两天夜里都刮南风,只有后天风向才有可能会调整。”杜广道:“那就后天。这一场大火烧下来,总不能让他们讨了便宜去。”
石业武听从杜广和穆仲德的劝言,连夜吩咐下去,让属军准备柴草,准备按时火攻焚烧汉营。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沙苑汉军营地中却悄悄地奔过来十几骑。他们皆征衣染尘,神色疲惫,显然刚刚从远处赶来。郝文忠一见为首的汉子,登时大喜过望:“主公,您可来了!大哥,二哥,你们也回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司远瞻等霁阳堡众将,他们刚刚从天柱山上下来,半途中听人说沙苑已经发生了激战,司远瞻只恐有失,当机立断没有回霁阳堡,而是径往这边赶来。司远瞻没有寒暄,单刀直入地问郝文忠:“战况如何?”郝文忠羞惭地道:“都怪末将一时不察,失了先机,昨晚上赵军杜广劫营,虽然被赶了回去,可我军损失也很大。”司远瞻点点头,忽又问道:“我刚才在营外远远转了一圈,看到军中营帐之间挨得太近,不知是什么原因?”郝文忠道:“我军到时赵军已经先到,为了避免扎营时赵军前来突袭,故而外出砍伐树木的士兵只砍了一些就不砍了,那些树木只够做这么大的营寨的。”司远瞻道:“如此虽然一时方便可久后必然遭致大患。”颜冠子道:“三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留心观察,这连日来刮得都是南风,俗话说‘阳极必复,阴极必返’,迟早有一天风向会变。万一天机有动,敌人趁此机会放火烧营怎么办?这附近根本没有河流,若是火烧起来连补救的机会也没有!”司远瞻摆摆手,续下去道:“形势拖久了对赵军不利,对我们也不是一个好消息。如今双方都受了些损折才能将决战暂缓一时,可决战必定很快就会到来!”郝文忠点头道:“末将懂了。”他立刻传令下去,叫属下的亲兵去营外观察风向,若有变化随时回报。其余人等则抓紧时间疗伤去毒,养精蓄锐,为决战做最后的准备。
转天却是个大晴天,上午天空晴云万里,几乎一丝风也没有。到了午时前后,云块渐渐多了起来,终于刮起了一丝微风。起初风力微弱,帅字旗还毫无觉察地垂在那里。等到未初时分,蓦地一阵强风袭来,猛然将帅字旗猎猎扬起,笔直向南吹去。负责观察风向的亲军急忙跑向中军主帐向郝文忠汇报:“刮北风了!”颜冠子和司远瞻对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颜冠子对郝文忠道:“你快去召集众将来这里议事。”
不一时折冲军的校尉、偏将、裨将、卒人令等均至主帐聚齐。颜冠子面色凝重地对大家说:“今天风向忽然转变,敌人必定趁夜放火劫营。我军人数有限,与敌军硬碰硬地较量占不了上风。震远、威远两军又被困住无法指望。诸位可有什么好计策?”众人一听七嘴八舌地献上计策。司远瞻静静听着不发一言,颜冠子也觉得这些计策要么太过浅显易被敌人识破,要不就是执行起来太过困难,很难付诸于实战。这时站在班次末尾的一名卒人令忽然道:“我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司远瞻道:“若是和前面的人计策一样,那便不用说了。”卒人令说道:“我的计策和他们的都不相同。敌军既然劫营,那目标就只是营寨,我们可以从营中撤走然后突出奇兵,袭敌侧背,一举将其歼溃。”颜冠子道:“这个说来容易做来难,石业武倒还好糊弄,他就是个架鹰牵狗的酒囊饭袋,可杜广和穆仲德都是从底层升上来的,经验非常丰富,你以为他们看不出来这是空营?”卒人令道:“这个小的也有办法,请允许我单独告诉您。”颜冠子道:“好吧,那咱们出去说。”
过了片刻两人折返回来,颜冠子走到司远瞻身边,在他背着的手心中轻轻写了几个字。司远瞻表情初时惊愕,随后蓦地喜不自胜,连声道:“好,好,就这么办。”
相距不远的赵军军营中,石业武也指挥众将准备好了劫营的工作。原本杜广是要打头阵的,可石业武担心他的伤势,便由穆仲德代替他担任正印前锋。穆仲德对石业武说道:“殿下,郝文忠这个人一向刚硬,我若去劫营他必定会死战不退。殿下可亲引大军在后,一鼓荡平敌军营寨才是上策。”石业武道:“我早有此意,咱们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穆仲德谄媚地道:“殿下天姿日表,龙行虎步,将来是要统管天下的人,末将怎敢与殿下相比,刚才只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石业武笑道:“你小子不用拍我的马屁,等这场仗打赢了回邺都,我做太子你也得提个两三级。要是我当了皇帝,你小子肯定还能高升!”穆仲德道:“多谢殿下栽培!”
当夜穆仲德引着数千兵马悄无声息地向汉军营寨逼近。汉军营中静悄悄的,远远望去只有中军之中还点着几盏小油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微芒,与夜空中的繁星相映成趣。穆仲德虽是个谄媚小人,但做事一向谨慎,他疑惑地自言自语道:“难不成这是个空营?”这时身旁的亲卫插话了:“将军,这里面肯定有人,你仔细听,这营中还有敲鼓的声音呢。”穆仲德侧耳听去,果然听见营中隐隐有鼓点之声,只是鼓声颇为杂沓,听起来就像是在胡敲一气。穆仲德点点头:“果然有人。咱们按计划行事,快!”众骑兵听得将令,一齐奔跃上前,将手中成捆的柴草掷到汉军营地之中,并将火把投到其中。这时节气候干燥,刹那风助火势,火趁风威,烈火顿时熊熊地燃烧起来。穆仲德点头微笑,他对手下的亲卫说道:“射人射马,擒贼擒王,咱们这一战可说已成功在望,只要捉得郝文忠人人都有赏!”说着呐一声喊,引着众军径直杀入汉军营寨,直奔中军主帐而来。
这一彪人铁蹄踏沙,银鬣乘风,浩浩荡荡地汇成了一片墨云,铺天盖地朝汉军营中席卷而来。穆仲德的首要目标是郝文忠,上次杜广铩羽而归那是他不济,这一次只要能俘获郝文忠那么他在济阴王的心目中地位一定会压过杜广。若然如此,石业武即位后那大将军的职位是免不了得了。他越想越美,催促着战马向中军逼近。
穆仲德唯恐郝文忠尚在主帐中没有安寝,在距离主帐还有数丈远近搂头便是一记“烈风斩”。这是他的成名绝技,刀势逆布十二星纪,虚实变化人鬼莫测,直到砍入对手身体中刀上的威力方才骤然释放,那时敌手即使想要防守也晚了,为此不知多少英豪曾饮恨于此一招之下。刹那间狂飙怒卷而前,支撑主帐的一根碗口粗的木桩瞬时折成两截,里面堆放的东西稀里哗啦地倒了一片。主帐半边分量吃空,轰然一声塌了下来。穆仲德从主帐裂开的空隙中向内望去,不由目瞪口呆,冷汗刷地一下全冒了出来。原来帐中半个人影也无,只是在几根竖立的矮桩上拴了几只人立起来的羊,羊的面前摆放着一行大鼓。羊负痛挣扎,前蹄不均匀地踏在鼓面上,远远听起来便像有人敲鼓一般。他拨转马头,冲看傻了的士兵道:“中计了,快撤!”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营寨四周喊杀齐起,火把通明,正不知有多少人马。折冲军乱箭如雨而下,穆仲德率领的亲军还未辨明情况,如苍蝇般四下乱躲,顷刻被射倒了太半。穆仲德懊恼不已,夺路从东而逃。忽地面前闪出一彪人马,为首一人厉声喝道:“贼子那里走!”穆仲德见是郝文忠,大刀一摆,借着马匹的前冲之力猛力前劈。郝文忠鬼影棍迎面架住,那棍如同出海苍龙一般紧紧缠住穆仲德不放。穆仲德哪敢在此迁延,趁乱寻了个空子拨马便逃。跑不出半里,忽见有人截住去路,那人道:“萧倚弦在此等候多时了!”穆仲德长刀横削,萧倚弦侧身让过,却月刀光芒乍起,风起云涌般直取穆仲德。穆仲德眼见不敌,倒也反应灵敏,从马背上翻身跃下,一足奋力踢出,那匹数百斤重的卷毛马竟被这一脚的力道带上半空,恰恰迎上了萧倚弦的却月刀。只见一片银白的光芒闪过,那匹马犹如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磨盘,被刀气绞成了缤纷血雨,凌乱地向外溅出。穆仲德身高腿长,却已趁此时机步战而逃。萧倚弦也不追赶,只顾截住他的亲军追杀。
穆仲德一口气跑出十多里地,身边只剩下二三十人。眼看离大营已经不远,正待喘口气,忽听远处又有马蹄声响,他抬头一看,却是赵军旗帜。原来石业武不放心,亲自前来接应。穆仲德尚未来得及痛陈此次失利的原由,就听背后又有人喊道:“贼子休走,拿命来!”穆仲德唬了一跳,对石业武道:“那肯定是前来追杀的敌军,咱们还是避避风头吧。”石业武道:“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我正愁找不到他们呢。”穆仲德刚想劝阻,石业武已经策马跑出老远。他身旁的亲卫们唯恐有失,紧紧地跟了上去。穆仲德也只得步行而前,硬着头皮接战。
这一路兵马由司远瞻和颜冠子亲自率领,直突赵军中军。石业武纵使不识司远瞻,但看见那头低声咆哮的旋光狮子也不禁为之心惊肉跳:“他、他怎么回来了?”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赵军败了!”石业武的军队军心动摇,有人开始趁机后撤。石业武本来还想督军一战,可斩了两三名偏将仍是止不住败退狂潮,他这才明白什么叫兵败如山倒,也只得随众人向后撤去。赵军这一路丢盔卸甲,狼狈逃窜,司远瞻和颜冠子统带的士兵虽然不多,可却是越战越勇,尤其是司远瞻名头太响,很多人只听到他的名字便瑟瑟发抖,哪敢自触霉头主动与他交手?穆仲德虽然没有马匹,可他见机得快,又身高腿长,一溜烟地跑出数百丈,比那些劣马还快上三分。司远瞻的主要目标是击退敌军,因此他没有单骑去追杀石业武。否则以旋光狮子的脚力,石业武哪还会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