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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无名道长

作品名称:圣界龙魂      作者:陟云子      发布时间:2013-06-13 10:52:36      字数:6260

  赵军四下出动军队镇压国内叛乱,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与霁阳堡之间数年并无大的战事,棘城粮仓也不再调拨新粮。在这几年之中,司远瞻治军讲武,收留流民,奖掖生产,霁阳堡声威更盛,有更多的山寨托庇于门下。霁阳堡已成了中州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霁阳堡的强大自然离不开军师颜冠子,他为霁阳堡的发展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刚过四十岁的人头上已遍生华发,老态尽显。这一天他来司远瞻的住处来找他议事,不想推门进来,却发现司远瞻不在,节夫人也出去了,家中只有司本煌和紫鸢两个孩子。司本煌倒是乖巧懂事,急忙为颜冠子搬来一把矮椅,拂了拂上面的灰尘,学着司远瞻的样子道:“先生请坐。”颜冠子心怀大畅,暗想果然孺子可教。他问道:“少主可将《百字文》读熟了吗?”司本煌点头道:“先生写的《百字文》,我和我妹妹都记熟了,我背一遍给您听。”于是他负手而立,摇头晃脑地将《百字文》背了一遍,声音清脆,朗朗上口,颜冠子听到后不住拈须微笑。一个四岁的孩子能背成这样已实属不易,可见是可造之材。司本煌又指着紫鸢说道:“我妹妹也能背。”颜冠子向来不喜紫鸢,而且紫鸢虽然经姜介宾治疗,已能开口说话,却还是经常会冒出几句莫名其妙却又准确无比的预言来。颜冠子觉得此人是个祸胎,只是碍于司远瞻的面子不好说什么。当下他止住司本煌:“少主,紫鸢就不用让她背了。今天我来是想找主公的,既然主公不在,那我就在这儿等他一会。”司本煌道:“先生请自便,我出去玩一会。”颜冠子点头答应,司本煌于是牵了紫鸢的手出了门。莺黄从后面追出来道:“少主早点回来,免得主母着急!”司本煌答应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两个孩子蹦蹦跳跳,一溜烟地走出老远。他们绕过门前的厩舍,又来到了喂养牛羊的草场上。在这个明媚的春天里,蔚蓝的天空明晰的仿佛一块巨大的蓝色琉璃,温煦的风吹低了柳梢上茸绿的嫩芽,又如母亲的手一般拂过两个孩子的面颊。司本煌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好像这里有花香啊。”紫鸢也凑趣地嗅了嗅,精致的小脸上现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哥哥你又在骗人了,哪里有花香?”司本煌道:“你看你鼻子这么不灵光,连花香也闻不出来。我告诉你,就在那边!”紫鸢一甩手,生气地道:“哥哥,怎么你老是嘲笑我,不和你玩了!”司本煌忙出言安慰:“好了好了,我又不是有意的,快走吧。”他说着拉起紫鸢的手,向外面跑去。
  “哥哥,咱们要去哪里?”紫鸢傻乎乎地问道。“去找花儿呀,我闻到花的气味了。”司本煌一边跑一边说。“你认得回家的路吗?要是回不来可又要被爹娘骂了。”紫鸢不无担心地道。司本煌将胸口拍得山响:“你放心,有你哥哥我在,肯定丢不了你!再说爹娘偏心,哪次不是打我骂我,从来就没责罚过你!”紫鸢这才不说话了。两个孩子手拉手地跑了一会,面前仍然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草野,却没找到什么盛开的花朵。
  “哥哥,我说你是骗人的吧,哪有什么花呀?”紫鸢跑得气喘吁吁,却还是不服气地问道。司本煌不答,忽然指着草丛的尽头道:“快看,那里有一只鸟!”紫鸢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一只毛色绚烂的鸟儿正站在蒿草粗壮的枝叶上,用纤纤长喙为自己梳理翎毛。它有着柔细的脚爪,樱红的尖喙和缤纷得几乎缭乱人眼的羽毛。紫鸢禁不住地赞叹道:“好一只漂亮的鸟儿呀!”司本煌道:“你想不想要?”紫鸢道:“当然想!可是哥哥你能抓住它吗?”司本煌道:“你想要我就给你去抓!”
  司本煌蹑手蹑脚地向那只鸟靠近,眼看只剩几步的时候,他跳过去纵身一扑,小手向那鸟儿抓去。那鸟儿却早他片刻从草上飞起,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司本煌扑了个空,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紫鸢刚开始还在为司本煌没抓到鸟儿惋惜,可等了半天看司本煌还没爬起来不由惶急起来:“哥,哥哥,你怎么样了?”
  司本煌哼哼唧唧了两声,勉强从地上直起身子:“我没事,马上就过来。”紫鸢眼尖,看见他头上被擦破了一层皮,伤口处渗出了几滴血珠,不由惊慌失措地道:“呀,哥,你摔伤了,疼不疼?”司本煌扮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没事,不疼。爹爹带兵出去打仗,他手下的那些士兵受的伤可比我这重多了,他们也没喊过疼。”紫鸢凑过来,学着节夫人的样子嘟起小嘴给他吹着伤口:“我给你吹吹,你就不会疼了。”司本煌孩子心性,只片刻功夫又将疼痛丢到脑后:“好了好了,不疼了。”紫鸢问道:“真的?”司本煌撇撇嘴:“那是自然。我长大了以后要做爹一样的英雄,英雄是不会受伤的。”紫鸢认真地说道:“我也要成为英雄。”司本煌道:“女人怎么可以做英雄呢?英雄都是男人,像你这样的,最多可以称为英雌。”紫鸢哭了出来:“哥你又欺负我。”司本煌又是一阵安抚,才让她止住哭泣。紫鸢看看日影已经偏西,说道:“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司本煌抬头看看太阳,不急不忙地道:“着什么急,我们才出来不大一会儿,咱们去那边玩一会儿再回去。”说着由不得紫鸢分说,拉起来她便跑。紫鸢跑掉了一只鞋,踉踉跄跄地道:“哎,哥,你慢点,我的鞋跑丢了。”司本煌停下脚步,帮她将鞋捡了回来:“你可真是麻烦。”紫鸢不服气地道:“谁麻烦了?你才麻烦。”两人绊了几句嘴,也说不清谁对说错,很快就又和好如初。司本煌指着不远的一个山洞道:“我们到山洞里去转转。”紫鸢道:“那个山洞我们从来没进去过,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司本煌道:“要回去你回去,我自己过去玩。”紫鸢早已不记得来时的路径,只得跟在司本煌的身后向山洞走去。
  眼看离山洞那黑魆魆的入口越来越近,紫鸢忽然冷不丁地挣开司本煌的手:“哥,我头疼。”司本煌不耐烦地道:“你怎么又头疼了?”紫鸢半晌不答,忽而冒出一句话来:“哥哥,不要离开紫鸢,好吗?”司本煌道:“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吗?你又在说胡话了。”紫鸢仿佛大梦初醒似地回过神:“我没说胡话,没说……”
  “哈哈,贫道等你们好久了。”山洞口忽然走出一位身穿道袍的老人来。说他是老人,只是因为他长着白发白眉白须,可看他的面容,却又分明显得甚为年轻。他低下身,和蔼地对司本煌说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司本煌看他面色亲和,当下对道:“我叫司本煌,这是我的妹妹,名叫紫鸢!”道者点点头道:“好,好,甚好。你可愿意随我修行道法,做一个兼济天下的羽士?”司本煌摇摇头:“我爹爹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我只要跟着他学就行了。”道者摇头叹息道:“你爹虽然是英雄,可他还真就教不了你。这当今天下,只有贫道能教你。”司本煌不服气地道:“那你岂不是比我爹还高明?”道者笑道:“不,不,闻道有先后,往来成古今,只要能悟道,谁都是高明之人。”司本煌对此大惑不解,正待细问,忽听远处有人吼道:“勿伤我儿!”这声音震聋发聩,直如八月江潮般滚滚而来。
  说这话的是司远瞻,他回家后不见了司本煌,和颜冠子略略交谈两句便带同几人寻了过来。司本煌随身携带的红珠甚为醒目,司远瞻遥遥望见,见和两个孩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面目甚生的道士,他不识此人,只恐会对司本煌不利,故此先发威声震吓。道士遥遥稽首道:“司堡主,贫道早就在这儿等你了。”司远瞻眨眼已奔到近前,问道:“道长仙号如何?仙山何处?来此地又为何事?”道士说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贫道无名,漂泊不定,四海为家,今日特地来此点化令郎,收他为徒。”司远瞻见他仙风道骨,倒像是一个修真之士,只是与此人素未谋面,就这么将儿子交给他究竟有些不舍。他说道:“道长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此事恕难从命。”
  无名说道:“你先别急着拒绝。这孩子的来历你可知晓?”司远瞻道:“自然知晓。难道你也知道?”无名呵呵一笑,长髯飘动:“我不仅知道这孩子的来历,还知道诸事的前因后果。这孩子出生时手中握的,你可知为何物?”司远瞻道:“是一颗红色的珠子,虽天下奇珍弗能过之。”无名笑了:“司堡主,你这是把珠玉当成瓦砾呀!此宝名为凝血瞳,乃是玄天三大重宝之首,上应三界之中的苍极,具有傲邈天下的无上法力。不过在你手中却起不了什么作用,孩子还是交给我来带吧。”司远瞻听得半信半疑,问道:“你所言可真?”无名道:“看来司堡主还是不信。贫道且问你,你知道三界都是哪三界吗?”司远瞻道:“我听人说过,三界就是暗域、苍极、冥界。”无名道:“说得不错。苍极统领八千星宿,暗域坐拥八千元辰,冥界则拥有八千阴煞。故此苍极均以星作为称号,暗域均以辰为称号,而冥界则以煞为名。玄天三大重宝中,凝血瞳赤炎通天,故应苍极;兕尊鼎厚德载物,故应暗域;寒玉琉璃盏潜迹敛形,故应冥界。堡主是苍极的天喜星,上游八玄幽都时对此想必早有耳闻。”司远瞻点点头,无名又续道:“你不是外人,在这里贫道就多说两句。五百年前乱世杀伐开启之时,不仅苍极中的众多星宿降临人间,拯救危难,暗域、冥界之中亦有元辰、阴煞入世,结成强大势力对抗苍极众星。如今三大势力均已齐备,但苍极诸星尚弱,不足以抵当众辰、煞的攻击,因此才会有破军星降世,统率苍极众星共除强暴。若是无人点拨,破军星星性难发,这乱世恐怕还要继续下去。”司远瞻还要再细加询问,无名忽然一手携起司本煌,遁形而去。
  节夫人在这时也已赶到,她平生仅得此一子,听说无名要将他带走当然不依。可无名动作太快,她连看都没看清面前就失了司本煌的小小身影。她大张了嘴巴,好半天才哭出声来。司远瞻劝慰道:“夫人别急,我这就去追。”他说着驾起土遁,奋起直追。只是无名道长脚程极快,眨眼已足不沾地的飘出数十丈。司远瞻怒吼道:“放下孩子!”虎尾矛暴起逆袭,森森虎啸震人心胆,直冲无名道长而来。无名道长头也不回,手指向身后遥遥一点,化出三道金光,将司远瞻凌厉的一招化于无形。他借此力道,去势更急。司远瞻初时还能看见他的背影,片时已没了无名的踪迹。只是无名的声音还在遥遥传来:“司堡主请回吧,你们父子日后还有见面之时。”司远瞻不舍,只顾向前赶来,可无名却已杳如黄鹤,茫茫难寻。司远瞻四处找了一番,不见司本煌的所在,最后只得垂头丧气的回来。
  节夫人看到司远瞻空手回来,已经知道了结果,悲泣已极,不能自已。司远瞻也禁不住为之心酸,这无名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可谁知道他有什么用意。万一司本煌永远不回来又该如何?但他器宇深沉,没有表现出悲痛的情绪,反而安慰节夫人道:“夫人,先别着急,咱们堡中上下这么多人手,就是他走到天涯海角我也非把天赐寻回来不可!”
  当晚,司远瞻在兴汉堂中召集诸将,众人听说少主在堡中丢失,无不惊愕。因为霁阳堡向来统御森严,别说是人,就是马牛驴骡之类的牲畜也绝无走失的可能。司远瞻黯然道:“这事儿怪不得众位兄弟。”当下他将无名所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郝文忠道:“此人言语乖常,莫非是个疯子?”封天垣道:“三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有武功这么高的疯子?”因为孩子是在颜冠子眼皮底下走失的,他也深觉愧疚:“咱们的当务之急还是四下查访,将孩子找回来。”他的这句话得到了萧倚弦的响应:“二弟说的是。那无名虽然可以不吃不喝,但少主没有练过辟谷之类的功夫,非要吃东西不可。咱们现在就带人出去,沿街查询孩子的踪迹。这北面就归我了。”封天垣道:“我去南面。”颜冠子道:“我和三弟就去东西两个方向。无论是谁,只要一发现孩子的行踪立刻发出信号,咱们再会合搜寻。”司远瞻道:“如此劳烦众位兄弟了。”封天垣道:“主公说哪里话来?少主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这一次要不把少主找回来我们有何面目来见主公?”听到这句话,司远瞻心内稍宽,四人一拱手,分头出发不题。
  因为司本煌是霁阳堡未来的主人,身份极为特殊,为了避免外人知晓,颜冠子等人打听时绝口不提司本煌的名字,只是询问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孩子。霁阳堡在中州声名甚好,各地开店的伙计,行商的脚夫,乃至贩卖针头线脑的小贩都愿意竭力相助,只是颜冠子等人查访多天,都没有人见过司本煌。萧倚弦也不例外,他从霁阳堡辖境一路北上,直搜寻到濮阳郡附近。这再往北就是赵国地面了,为了掩人耳目,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萧倚弦也改了装束,将头发披散下来盖住两腮的伤痕,扮成打铁匠人的模样迤逦而来。
  此时已进谷雨节气,幽并大地也逐日回暖,在日头熏熏的高照之下,正午时分竟也有些炎热。萧倚弦奔波数日,也觉得有些口渴,便走进路边的一处酒肆中。店小二见他远路赶来,问他吃些什么。萧倚弦对吃食不甚上心,便挥手说道:“有什么随意拿来,银子一发结算!”店小二答应了一声,便端来两碟青菜,一碗猪肉,外加一壶黄酒。萧倚弦仰起脖,一口气将黄酒喝下去半壶,觉得甚为解渴,刚刚夹起一块猪肉,正要往嘴里塞,忽听邻桌一个黑脸大汉低声道:“那孩子哭闹个不停,你看如何?”另一个瘦长鼠须的汉子道:“咱们就把他转手卖掉,也能发笔小财。”萧倚弦心想莫不是这个孩子?此时店中人数甚多,此处又邻近赵国,他不便当即发作,当下只顾埋头扒饭,一面留神注意那两人动向。那两人却绝口不再提起此事,只顾说些江湖上的见闻,无非是些偷鸡摸狗之类的勾当,萧倚弦听得连连皱眉。这两人吃完饭后,结算完便出门东去。萧倚弦也结了账,无声无息地跟在他们后面。
  因为这一路是官道,道上总少不得行人,萧倚弦跟了一路,也无从下手。这两人浑然不觉,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议论着酒肆中吹唱小曲的姑娘,言语粗鄙下流,甚为可憎。这两人后来转进一家客栈中,萧倚弦抬头一看,原来这家客栈叫招贤客栈,看规模还不小。他便也跟了进去,故意要了紧挨这两人的客房,留神探视这两人的动静。
  不想这两人酒喝多了,进客房之后倒头便睡。萧倚弦等待半晌,见没有动手的机会,只好下楼来寻点东西吃了。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他这才悄悄起来,先用却月刀削断窗上的隔断,轻轻地推窗进去,见那两人在正面的胡床上睡得正熟。侧面另有一张胡床,上面也睡着一个大汉,想必是他们的同伙。在这两人之间夹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俯面向下一动不动地似是一个孩子。萧倚弦心中一惊,疾步上前一手一个将那两人拖下床来。那两人登时惊醒,其中一人开口便骂:“你奶奶的……”萧倚弦手上加力,真气到处已封了他的六识,令他言语不得。睡在侧面的那人闻声操起大刀当头砍来,萧倚弦一脚踢出,正中那人的下巴。那人登时如中雷殛,口中狂喷鲜血晕了过去。幸而萧倚弦并不想要他的性命,出手时已有意容情,否则他哪有命在?另一人眼见挣扎不得,忽而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向萧倚弦心口扎来。萧倚弦看他出手笨拙,料他武功不过尔尔,当下任由他扎下。但听“铿”地一声闷响,那人刀尖入中铁板,刀刃全都卷翘起来。萧倚弦趁他发呆的功夫,单手一拗一折,将短刀夹手抢了过来,五指一团如捏麦面,将那短刀攥成齑粉。他低声喝道:“快说,这孩子是哪来的?”这两人不过寻常的拍花盗匪,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登时都吓呆了。瘦长鼠须的汉子当先道:“我说我说,这孩子是我从街上偷来的。我当时看到他跟在一个老头背后,便用两颗糖哄骗他到此地。”萧倚弦乍听此话,还以为真就是司本煌,急忙问道:“你们把他怎么样了?”黑脸汉子插话道:“就是喂了点麻药,其实也没什么,过几个时辰自然就醒了。”萧倚弦顾不上许多,抢上前去将孩子抱了起来:“你们几个作恶多端,今日暂且留你们的狗命,还不快给我滚!”那两人吓得屁滚尿流,抬起同伴急急忙忙地推门走了。萧倚弦知道此地不可久留,身子一纵已穿出窗外,两三步越过高墙,来到了当街上。借着月光仔细一瞧他不由大失所望,原来这孩子虽然也生的肥胖可爱,形貌与司本煌也颇为类似,却并非司本煌。萧倚弦暗叹一声,比及天明寻了个人家将孩子送去,嘱咐他们好生抚养,自己则折回霁阳堡来。
  他回到霁阳堡时颜冠子几人已先期返回,众人均是两手空空,相对苦笑。司远瞻见他们几日鞍马劳顿,暇不及寝,一个个神思倦怠,心中甚为过意不去,安慰他们一番,绝口不再提及此事。虽然如此,司本煌的丢失却成了全堡上下一等一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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