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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策宗

作品名称:圣界龙魂      作者:陟云子      发布时间:2013-06-11 10:53:25      字数:6139

  自黄土冈一战之后,赵军兵力大损,一时无力南侵,双方数月相安无事。但赵军损失的兵力相当一部分原本部署于燕代辽东故地,此地的丁零、柔然、宇文鲜卑诸部受到的压力大大减轻,此时又死灰复燃,在首领的主持下纷纷起兵,反抗赵国的统治。
  后院起火,石允诚当然十分重视,他一面敕令各州府严守边境,不准叛军入内,一面从国内选择良将,克日北征。但此时他挑来挑去,却找不出一个三军主帅的合适人选。原来按惯例,这样大规模的出兵主帅要么是王公贵族,如石业文石业武之流,要么是朝中大将军以上级别的武官。可赵国车骑将军早已空缺,骠骑将军自麻阳死后一直也未授予他人。其余将领要么资历太浅,难膺重任,要么唯利是瞻,营营苟苟,石允诚怎么看也觉得这群人中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而且往次征剿中州诸堡,各部将领乐于毛遂自荐,原因在于中州富庶,虽是几经战乱但财货宝物之类仍是远远多于塞北,将领放手大杀一番总能有一笔额外的收入,但北部边境的这些部落,几乎和羯人刚起兵时一样穷困,除了少量的牲畜之外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财物了。赵军即使打赢了也没什么赚头,故此将领们对此也不热心。
  尚书令陶楷看出了石允诚的困境,一天退朝后主动留了下来:“陛下,臣有一人可荐。”石允诚对陶楷的建言并不热心,因为陶楷虽然治理经学三四十年,尤其对郑氏学颇有研究,声名远播四海,却是一个没什么长远眼光的庸才。石允诚早想将他黜落,只是此人行事一贯小心,石允诚抓不到什么把柄,又因他虚名太盛,只好将他留任。此时见他将笏板举过头顶,一副卑微的样子,便说道:“什么人?你说吧。”陶楷说:“臣举荐的是代王石罴。”石允诚心思一转,问道:“说说你的理由。”陶楷说道:“代王忠心为国,人神共鉴。他又久历戎行,扫南逐北无有不利,料想此去定能破敌,故此臣不敢隐匿,特此奏明。”石允诚道:“爱卿一番苦心,朕心嘉之。既然有爱卿推荐,那朕当然要予以重用。”陶楷听说,深深地叩了个头出去了。
  不料几天后石允诚发布各州县的文书上却如此写道:三军都统帅石允诚,前军大都督兼三军都指挥石罴,先锋营统领镇南将军利鹿侯……如此规格,已等同于御驾亲征,但石允诚在文书上明确说明,此次大战他不随军,只是坐镇邺都遥控指挥,前军一干事务均由石罴便宜从事。
  因军情甚急,石罴也不能等待良辰吉日,集齐军队后便匆匆北上,在此之前利鹿侯已作为大军的先锋提前出发了。利鹿侯不愧战将之名,这一路上他晓行夜宿,突设疑兵,出其不意地深入丁零部的腹地,在石罴大军尚未到来的情况下便杀入了丁零部主帐。利鹿侯身先士卒,带头冲锋,此前他在邺都中经明德指点,已经到了七阴寺第四重境界,对付兵器简陋的丁零部落那自然是无往而不利。丁零部大酋长翟颂亲自策马出战,利鹿侯与其交锋,不到二十合青眼麒麟一声怒吼,将翟颂从马上震了下来。利鹿侯补上一刀,将其削首送入邺都之中报捷。
  平定了丁零部落利鹿侯的下一个目标便是柔然。柔然又被戏称为“蠕蠕”,因中州诸人觉得他们似蠕虫一般无用。虽然如此,柔然兵力却不少,族中东拼西凑,居然也凑足了五万人马,隔河与赵军对峙。利鹿侯经过观察,一面佯为周旋,一面派人迂回到柔然部落侧后,两军夹击,大破柔然。柔然人死伤狼籍,尸体坠入河中,河水为之不流。利鹿侯于此休整两天,会合了石罴的大军,恰巧乌丸蛮残部来攻,利鹿侯毫不手软,当先出马,斩其渠帅二人,乌丸蛮溃不成军,即行遁走。随即利鹿侯北讨宇文鲜卑,两番苦战终于赢得最终胜利。宇文部落的首领杀掉主战的头领,亲自到石罴军中请降。石罴安抚一番也便释放不问。
  这一路打来甚为顺利,北地作乱的几支军队,就只剩下僻处辽东的慕容鲜卑了。慕容鲜卑在此居住已近百年,他们族中最早的大首领莫护拔曾经在司马懿远征辽东时随军征战,并被授予官职,以此取得了在此地的生存权。百年以来,他们瓜瓞繁绵,兵力强盛,已成了辽东不可忽视的一支军事力量。虽然如此,他们的实力比之柔然和宇文鲜卑尚有不及。利鹿侯眼见一路胜利,心中也有些松懈,便叫副将领三千兵马代为征剿。
  不料两天后这个副将只身一人跑回营中来,利鹿侯见他浑身浴血,两只耳朵都已缺损,惊问是怎么一回事。副将哭丧着脸答道:“小将奉命征讨,不料半路遇敌埋伏,手下众人全被他们用药箭射死了。小将也被……他们生擒,他们还割下小将的耳朵,叫小将传话给将军,说是……”利鹿侯身子前倾,两只眼珠散发出阴鸷的光芒:“他们说什么?”“他们说若是将军您亲自去,也是一个下场。”利鹿侯将身子重又坐回椅子中,问道:“他们的主将叫什么名字,你可探听明白?”副将道:“我见他们军中那两员小将都甚为年轻,只听他们相互间称呼‘伯归’,‘叔宣’,不知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利鹿侯摇头道:“这是他们的字。你先去养伤吧,败军之过等待日后再一并发落。”副将满面羞惭地退下去了,只留下利鹿侯一人在帐中。
  利鹿侯想了一想,击了两下掌,一个黑衣人从大帐的阴影中翩然而落,她姿貌清秀,身材窈窕,唯独目光有些阴冷,她单膝跪在地上,拱手道:“主人有用得着荻萱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利鹿侯微微颔首,这个荻萱是他来到邺都后,从身边几十名息魂守中挑选出的精英,论实力足有“慑天级”。她是天生的武道奇才,八岁时便能开碑碎石,十二岁便已能搏杀猛虎,年龄再稍长一点,她便能在闹市中潜伏身形,杀人于无声无息之间。正因为如此,她甚得利鹿侯的器重,当其他息魂守都已被利鹿侯或遣散或送人时,她却独独被利鹿侯留了下来,担任身边警戒。利鹿侯对她道:“你去查查敌军的首脑,看看他们的情况,但不要擅自取他们的性命。”荻萱躬身道:“荻萱领命!”说话间已化成一道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辽东玄菟郡寒鸦山脚下,一座粗陋的小木屋内,一对老夫妻正在向火取暖。北方冬来早,中原尚是深秋季节,这里却已经大雪漫天了。这对老夫妻一边烤火一边交谈,老头说道:“天冷的真快,一转眼就到冬天了。”老太太缝补着破了洞的衣服,头也不抬地道:“也不知道咱们的两个儿子现在怎么样了。”老头说道:“他们都在主公的军队中,一个是伍长一个是卒人令,想必都能吃饱饭穿暖衣。”老太太长叹一口气:“但愿如此。原先的统兵大督病死之后,又换上了现在这兄弟两人,我瞧他们年纪轻轻,可未必靠得住。”老头道:“英雄不在年高,年纪轻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头几天大雪封山的时候,我听前山的老庞头说,这哥俩指挥有方,赵国大军吃了个大败仗,三五千人的部队没一个活着回去!”老太太眼前一亮,忽而哎呦一声,随即吮吸了一下手指,却是不小心让针扎破了。她顾不上疼痛,忙问道:“真的?”老头道:“那还有假?咱们儿子跟着这样的将军,还有什么可愁的?”
  两人唠得正热乎,木屋的门忽然被风卷开了,朔风带着雪花从屋外直飘卷进来,老头冻得禁不住一打哆嗦。他起身出去关门,忽然耳旁隐隐传来“救命”的叫喊,听声音似是一个年轻女子,他对老太太说道:“有人喊救命,我得出去看看。”老太太从火盆边取下一件羊皮大氅披在他身上:“小心点。”老头点点头,从门旁抄起一根木棍就走了出去。
  他循着声音走出半里远近,猛然发现山坡上倒卧着十多具尸体,尸体向外淌着鲜血,将那一片圣白的雪野染成鲜红,在苍茫的天地间分外触目惊心。尸体中有一个穿着土布衣裳的女子尚在低声哼哼,看样子刚才的救命声就是她喊的。老头四顾无人,便小跑着奔上前去,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在大雪天跑到这个地方来了?这些人都是谁?”那女子说道:“我本是中原人士,这次和父亲来辽东贩卖丝绸,不想赶上战乱,东西被乱兵抢走了。我们衣食无着,不得不变卖了马匹步行还乡。今天走到这里,山后突然杀出一群土匪,他们将我父亲和几个伙计全都杀死了,还重重地砍了我一刀。我当时就昏过去了,醒来之后发现土匪全走了,因此就出声求救,不想正遇上大伯您了。您就可怜可怜我,赏我碗饭吃吧!”老头看她身上伤口并不太深,料想还应有救,便脱下羊皮大氅披在她身上,又摸了摸其他人的鼻孔,发现其他人都已气息冰冷,气绝多时。于是便背负着她拄着木棍回了家。
  老太见老头背了一个姑娘回来,而且这姑娘又是满身鲜血,当下又是吃惊又是感慨,忙忙烧煮热水,为她清洗伤口。老太边为她包扎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她答道:“我叫荻萱,父母不会起名字,胡乱叫的。我很小的时候母亲便亡故了,如今父亲也已去世,如今我已是孑然一身,无处可去了。”这老两口均是山村住民,根本就不知荻萱这两字的含义,当下更不深究。荻萱道:“我父亲的尸身还在外面,我得想办法把他运回中土安葬。”老头看看外面的大雪,说道:“雪太大了,即使你没有伤也无法办到,你还是养好伤再说吧。”荻萱密如罗扇般的睫毛上垂下两滴珠泪:“我一个弱女子也没什么主意,大伯怎么说就怎么办吧。”
  老太在家里见不到什么生人,看到荻萱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闺女,实在是满心欢喜,因此也就格外垂青。她一边做饭一边与荻萱交谈,荻萱应对得体,老太甚为高兴,说道:“瞧你这么乖巧,不如就当我们的女儿吧。”荻萱羞怯地垂下头去,老太问道:“怎么,你不愿意?”荻萱仰起头,满面通红地叫了一声“娘”。老太激动地答应了一声,说道:“乖女儿,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养伤,伤好后就住在这里,你生父也别运回去了,就在这里找个地方安葬吧。家里就我们老两口,你安心在这儿住着,没人欺负你!”
  荻萱从那天开始就在老头家中住了下来。她的伤是自伤,自然分寸掌握得极好,就是没人照料三五日也能复原。她装作很虚弱的样子,每天陪着老头老太聊天,获取慕容鲜卑的部落信息。有一天她问老头:“我两位哥哥在军中何时能够回来?”老头说道:“怎么也得等到赵军这帮狗强盗退了之后吧。”“那您说我们部落能打赢这场仗吗?”老头肯定地点头道:“能赢,一定能赢。嘿嘿,你不知道吧,头几日我军打了个大胜仗,赵军先锋部队全军覆没!有咱们部落的策宗保佑,那还能输?”荻萱从未听过策宗这个名称,问道:“策宗?那是干什么的?”老头为了炫耀自己的学识,言语间有意夸张:“策宗不是一个东西,它是一群人组成的。简单地说,我们部落的部主可能生有很多儿子,但只有一人能继承大位,其余的儿子中才能优秀的便会编入策宗之列。”荻萱问道:“如此说来,那策宗岂不是会有很多人?”老头哈哈笑道:“不,不,每代之中策宗也不过一二人,像我们这次统兵的慕容班和慕容粲,就是这一代策宗的全部了。慕容班是策主,慕容粲是策正,他们还有两个绰号,连起来叫什么‘雁影横秋,菱歌唱晚’。”荻萱眼神中闪着好奇:“那策宗都学些什么,才能让大家如此信任?”老头道:“他们学的东西可多了,文也学,武也学,我老头子也说不上来,只不过在各人身上有所侧重罢了。听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说,慕容班就比较擅长谋略内政,慕容粲则擅长武艺兵法。二人相互配合,相得益彰,才能屡战不败啊。”荻萱又问道:“听人说这哥俩年纪都很轻?”老头笑道:“说起他们的年龄,那真是古今罕有,慕容班今年才十五岁,慕容粲更小,才十三岁。”荻萱一边听一边默默识记,她还向老头询问了他们两个儿子的名字,老头说他两个儿子一个叫初一,一个叫十五。原因在于他们出生时正值朔日和望日。荻萱将所有因果都打探清楚,知道从这老两口嘴里套不出更多的东西了,杀心顿起。她仰面倒在床上,忽然装作伤病复发的样子,哎呦叫了一声,老头惊问道:“你怎么了?”荻萱说道:“我伤口疼,可能刚才一不小心又给挣开了。”老头不疑有他,慌慌张张地走上前来。荻萱瞧得清楚,手中一点寒芒一闪而没,老头脖子一凉,哼也没哼一声就直接伏地而死。
  老太本来在灶台前煮食饭炊,闻声回转头来。就在她的目光刚刚触碰到栽倒在地上的老头时,荻萱悄无声息地欺近身来,毫不迟疑地出手,将短匕扎入了她的颈侧。老太太圆睁双眼,不甘心地死去了。荻萱在她身上略一搜检,翻出了一块已经微微泛黄但绣工还算精致的布帕。布帕上面绣着一对凫水鸳鸯,看样子已被她珍藏多年。荻萱将布帕揣到怀里,又去灶台前胡乱吃了两口饭食,挑了几块干粮挎在柳条小篮里,看看这屋子里确实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这才踢翻火盆,让小木屋熊熊燃烧起来。不过片时,小木屋已经在烈火中烧成一片灰烬。荻萱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整理了一下头面衣衫,缓缓向慕容鲜卑的军队驻地走去。
  老头家距离军营不过半日上下脚程,此时虽是大雪漫天,甚为难行,但对荻萱这样的慑天级息魂守来说,完全不算什么难题。她来到军营大门前,说是要找两个人。把守营门的士兵看她是个年轻女子,警惕性有所降低,问她道:“你是谁?来这里找哪个人?”荻萱笑眯眯地道:“我是初一和十五的妹妹,爹娘想他们了,叫我来给他们送点吃的。”士兵自语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们这里有好几千人,叫初一和十五的有好几个,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荻萱道:“就是左营那哥俩。”士兵道:“哦,那这样,我领你去左营,你自己找吧。不过我们策正有令,不准女人呆在营中,你尽量快一点。”荻萱道:“多谢大哥指点,我理会得。”
  等荻萱来到左营前,说明自己的来意时,便有人冲里面喊道:“初一,有人找!”原来初一正巧在这座营垒中当值,他从里面走出来,见站在面前的是一位穿着简朴的陌生女子,不由狐疑未定:“姑娘,你找我?”荻萱瞟了一眼哨兵,简要地将自己几天来的经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进去说,咱们进去说。”初一虽然生得虎背熊腰,可并不莽撞:“既然如此,你可有何凭证?”荻萱袖口一抖,拿出那方布帕来:“这是娘给我的,哥哥你看。”初一伸手接过,见果然是母亲之物,当下惊喜莫名:“哎呀,你果真是我的妹子。爹娘身体可好?”荻萱戚戚然道:“他们身体倒还好,就是时常念叨两位哥哥,生怕你们在这里吃苦受罪。”初一豪爽地笑出声来:“娘真是能操心,我们哥俩在这里有什么不好的。你回去告诉娘,叫她一切安心。”他一伸手招呼来了一名士兵:“快去把我弟弟叫过来。”荻萱故作紧张地道:“哥,这么做不好吧?”初一笑道:“我是左营的卒人令,这一卒的百多人都归我管,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不一时十五也来了,初一隆重地为他介绍了荻萱。十五个性胆小怕羞,只顾埋头看着地面,不敢抬头正眼去瞧荻萱。荻萱问道:“十五哥,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想爹娘吗?”十五这才满面通红地抬起头,讷讷说道:“想,怎么不想?我做梦都想回家去,吃娘亲手烧制的狍子肉和煮肥鹅。”初一忙训斥他道:“吃,你就知道吃,除了吃你还会干什么?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是慕容部落的勇士,杀敌立功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像你哥我,一刀一枪地拼杀过来,也砍了不下四五十人,将军们都表扬我作战勇敢,还提拔我做了卒人令!哪像你,在军队里呆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个小小的伍长?”荻萱见二人争吵,忙忙劝止他们,又从随身携带的篮子中取出干粮,分给二人:“这是娘亲手蒸的,你们尝尝看。”二人伸手接过,十五一口咬了下去:“嗯,果然是娘做的,有种特别的香气!”初一也幽幽地叹道:“离家这么久了,没想到娘蒸的饼子还是那个滋味,一点没变。”三人边吃边聊,倒也其乐融融。
  前锋主将慕容粲因闲来无事,正在军中闲转,忽然耳边隐隐听到女人的说话声。他略略一侧脑袋,凝神听去,越发肯定了当初的判断。身边的侍从问他:“策正,你在听什么?”慕容粲眉头深锁:“我们的大营中什么时候来了女人?”侍从一怔,说道:“没有啊。”慕容粲提高了声音,白皙俊美的脸庞下几乎可以看到血脉的奔涌:“不对,一定有,就是那个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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