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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败军之过

作品名称:圣界龙魂      作者:陟云子      发布时间:2013-06-10 10:50:44      字数:5580

  司远瞻一战定敌,援救霜月堡成功,又解中州诸堡之围,声威大震。由于魏松涛已经战亡,司远瞻命令颜冠子厚加抚恤魏松涛残存的亲属,并将霜月堡残部接到鸭嘴小寨安置。此次大战获得的财物,除了少部分收入仓库以外,大部分他都赏赐给了作战有功的将士。将士们人人感悦,齐呼司远瞻为“圣主”。司远瞻对此称呼不甚满意,他说道:“我们之所以起兵征战,是为了救万民于水火,解黎庶于倒悬,不是为了个人名利,愿诸君勿复言。”颜冠子在此时出班谢罪,他说道:“微臣战前劝主公不可出兵,几误主公大事,心中惶惑,请主公责罚。”司远瞻笑笑,走下堂来抚其脊背,说道:“这次大战敌众我寡,以寡凌众,万分凶险,我在战前都没奢望过胜利,你们有如此想法也属正常,何罪之有?”颜冠子心中疑惑冰消,当下表示心悦诚服。
  远在千里之外的邺都之中,石允诚也接到了败报。不过败报并非是石业文进献的,而是出自杜广的奏折。杜广在奏折中先漫无边际地空谈了一番国运昌隆之类的废话,又似乎漫不经心地提到了这次大败,最后他画龙点睛似地提到了石业文在城西建造的九进之宅,称此宅违反祖制,并且该地还是一块千年王气之地,虽是王爷之身亦不当据为己有,以免天下汹汹,不知何人为主。石允诚看到奏折后气得将奏折撕毁扔在地上,一部胡须上下直抖,半天心气难平。
  “天王何故动怒?”随着门帘玲珑响动,一阵香风直扑入鼻,却是笼着轻纱的唐姬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石允诚不必抬眼,亦知是她到来。要知石允诚当年刚刚起兵时,羯人军制称呼都是模仿匈奴而来,众将都称呼他为大单于,其后他受封为王,部下又改称他为天王,唐姬即是那时他在军中所纳,其后他登位大宝,别人都改称他为陛下,而唐姬独独没有改口。在石业文之母孟惠妃去世之后,唐姬便以受宠的身份常摄六宫之政,连石业武之母李妃也尚要让她三分。石允诚对她特别厚爱,虽然因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他曾下令后宫诸女裙不曳地,服不重彩,但特许唐姬例外,故此唐姬可以穿着华服觐见石允诚。
  石允诚瞟了一眼唐姬,索然无味地道:“下面的大臣不听话,朕心内难过。”唐姬掩嘴吃吃而笑,长袖垂落媚态十足,袖口间露出一段白皙如玉的皓腕:“您是龙飞九五的皇帝,有什么事还能让您觉得难过?”石允诚长叹一口气:“内外不和,变生肘腋之下,是以心内郁郁。”唐姬冰雪聪明,已猜到其中原委:“莫非又有人乱嚼舌头,挑拨大臣们的关系吗?”石允诚点点头,徐徐道出原委。唐姬心中暗自盘算对策,原来李妃在朝中支持石业武接替太子之位,毕竟是娘疼儿子,万一石允诚驾崩她也好名正言顺地做个皇太后。当此情形之下石业文不甘人后,势必也要在后宫之中寻找新的靠山。他的生母孟惠妃早已不在,他便物色中了正当风头的唐姬。两人私下里接触过几次,唐姬虽然也想在外朝找个说话管用的强者,但和石业文接触后却对其甚为不满。原来石业文见到唐姬,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只在唐姬身上上下打转,对唐姬的说话全然哼哼哈哈,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唐姬找不到更好的代理人,只好勉为其难地与石业文结成同盟。双方约定若石允诚有重大动向,唐姬需差人尽快报告石业文,反过来石业文每个月要给唐姬提供一定数额的脂粉钱,并且在即位后要尊她为皇太后。此时唐姬脑中想的,便是如何将刺探的消息报告给石业文。
  唐姬与石允诚闲坐了一会,便借口后宫有事先行告退。她叫来自己贴身的小丫头珠翠,让她趁着夜色赶紧把这条消息报告给洮南王石业文。珠翠办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当下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扮成仆妇模样悄悄地溜到洮南王府中。
  石业文刚从前线败回,据裴真所说,此次折损兵将超过三万人,至于弓弩兵器甲仗等的损失更是不计其数。他正和几个心腹商量着该怎么办,忽然听说珠翠到来,忙忙地请她进来。珠翠气喘吁吁地对石业文道:“王爷,射声校尉杜广上了一份奏章,说您屡丧王师,大败输亏,又说您不顾百姓死活,占据千年王气之地,大兴建造宅邸,阴有不臣之心。”石业文脸都吓得煞白:“他真如此说?”珠翠道:“这是娘娘从陛下那里听来的,千真万确。”石业文懊恼地对李恕己道:“坏了,你那一招以退为进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这个石业武居然抢在我们前面发难了!”他从金鱼袋中摸出一锭大金:“这是赏赐你的,以后有什么消息还要麻烦你。”珠翠将金子掂在手中,约莫有十两上下。她虽然在唐姬身边服侍,每个月也只有四五钱使用,当下磕头谢恩。因为宫中有宵禁,珠翠也不能久留,当即便折回宫城来。
  先按下珠翠不表,且说石业文接到消息后,急得如灶台上的蚂蚁,茫然不知所措。众多谋士亦知此事影响太大,难以遮掩,更何况石业武已当先出手,占得先机,他们陷入被动已是必然。如何在这种形势下保住石业文的权势和地位,这才是他们要做的。李恕己沉吟片刻,又说道:“王爷,我有主意了。”石业文一听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什么主意?快说!”李恕己道:“此次战败主要原因不在王爷,而在和高。”石业文纵然糊涂颟顸,也知和高一心为国,并无私念,当下问道:“这话怎么说?”李恕己道:“王爷若不听和高之言,岂能如此狼狈?王爷若是不用和高推荐的士桓,岂能进顾狼跋?王爷若不去击鼓助威,岂能身处险地?”他这一说,石业文的新仇旧恨都被勾起来了,他说:“那该怎么办?”李恕己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如今为保王爷的荣华富贵,只有一口咬定此次大战都是和高的主意,那样王爷最多是个失察之罪,罪名可就轻得多了。”石业文点头赞同,又有谋士道:“此事事不宜迟,须得尽快写成奏章,历数和高之过,让他插翅难逃!”更有谋士出主意道:“四大长老此次随军而行,王爷应上下提点,让他们出面保奏,方才万无一失。”石业文也顾不上吝惜自己的财物了,当下扔给那谋士一串钥匙:“你去我的藏宝库中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你尽快拿去孝敬四位长老。”那谋士道:“属下明白,现在就去办理。”
  石业文和一干僚属密议的当口,珠翠蹑手蹑脚又潜回了宫城,唐姬住在福源宫中,从宫城南门进来须得绕过李妃住的迎祥宫。珠翠低着头,只顾闷声不响地赶路,哪料走到迎祥宫门前时却迎面碰上了李妃的车驾。按理此时天色已晚,李妃不应当再出门远走,珠翠也根本没考虑过若是碰上了别人该怎么办,一时慌乱想要躲避也来不及了。李妃于黄呢暖轿中望见一个娇小人影匆匆走过,忙喝令身边宫女:“那个人是干什么的?”宫女们将珠翠扭送前来,有人认识,便说道:“这是福源宫的珠翠。”李妃脑筋一转,莫非这小丫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待我拷问出来,也好羞辱唐姬一番。她问珠翠:“你干什么去了?”珠翠答道:“回娘娘的话,婢子奉唐娘娘的懿旨,去外面的贻和斋给娘娘买胭脂黛墨去了。”李妃怒道:“不实之言!这么晚了哪家胭脂水粉店还不关门?给我搜!”两名宫女按住珠翠的胳膊,分头在她身上搜寻,几下便将那块金子翻了出来。李妃眼见那锭金子沉重,厉声喝问:“说实话,这金子是谁给你的?是不是哪个情郎?”珠翠到此无可辩驳,当下既不承认,也不反对。李妃气恼非常:“给我掌嘴!”两名身粗体健的宫女走上前去,两人抡圆了巴掌,左右开弓,但听劈啪作响之声不绝于耳,中间夹杂着珠翠的哭喊叫嚷。
  李妃等得片刻,见珠翠面颊都已高高肿起,方才一伸手止住那两名宫女:“你说也是不说?”珠翠抽抽噎噎,眼神中却是透着倔强,不肯开口。李妃正要下令再打,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姐姐有事问我便是,何苦为难小丫头?”李妃抬头看时,见对面的唐姬穿一身朱紫长裙,内衬白袷中衣,虽是淡施妆粉,却仍是楚楚风致,不减半分媚态,当下又羞又恼,讪讪说道:“这丫头半夜乱跑,我呢也是心中担心故此盘问。”唐姬淡淡道:“是我叫她去的,姐姐不会连我也怀疑上了吧?”李妃知她正在当宠,不敢与她对骂,当下道:“这完全是一场误会。玲珑,你们几个快扶珠翠姐姐回去休息。”唐姬哼了一声,也不道谢,扭着身子妖妖娆娆走了。李妃心内大怒,暗想总有一天要你这个贱人栽到我手里。
  原来唐姬见珠翠久久不归,心下早在起疑,只是石允诚今天夜宿福源宫,她脱身不开,这种事情又不能假手他人,直到服侍石允诚酣酣睡去,她才披上件外衣匆匆赶来,正巧碰上这一幕救下珠翠。唐姬见珠翠两颊红肿,活像发了酵的面团,当下骂了李妃几句,打发珠翠去厢房睡了,暗想以后送信不能再用这个丫头,自己则回身悄悄地宽了衣裳躺在石允诚身边。
  这一宿无话。石允诚第二天早起,唐姬早已亲手煮好早膳,一样一样地端了上来。石允诚看见有南方进贡的莼菜羹,邺都放养的大块炙羊肉,还有几张热汤煮的麦饼和鲈鱼腌制的饭鲊,随口夸奖了唐姬几句。唐姬面现得意之色,更加殷勤地给石允诚送汤倒水。石允诚的心思不在此处,因此饭后拒绝了唐姬多留一会的请求,直接穿上朝服上朝去了。
  此刻早至辰牌时分,文武百官均已在朝堂上聚齐,石允诚还没走到中极殿上,忽然有人走上前来,跪叩已毕,递给侍卫一封奏折。侍卫看看石允诚的脸色,本不想接,但石允诚已经瞧见了,他说道:“拿来瞧瞧。”便将奏折拿了过来。原来这是护军将军裴真写的一封奏折,出乎石允诚的预料,奏折中并没有分析此次战败的原因和探讨究竟谁该承担责任的问题,只是列出了大军每日行止多少里程,哪一天攻打了什么地方,得到什么战果之类,简直就是一部此次大战的记事簿。石允诚粗粗浏览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纰漏之处,想了想将奏折揣进怀里,三两步迈进大殿。
  群臣跪叩已毕,依照班位次序依次站好。石允诚发现,今天人到的特别齐,不仅文武官员无一缺席,就连几位退休致仕的官员也一同上朝,甚至拜火教教主檀空和四大长老也来了。他已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淡淡地说道:“今天人很齐嘛。”领班的尚书令陶楷奏道:“那是陛下您洪福齐天,威名远震所致。”石允诚不动声色地道:“这些话朕不想听,有什么要紧的赶紧奏来。”
  射声校尉杜广出班奏道:“臣有事要奏。”他说着瞟了一眼侍立于台阶之下的石业文:“洮南王南征已经班师,据称此次行军大败于敌军,损折极多,望陛下体天真之圣德,诛不遗贵,赏不遗贱,以安众臣之心。”
  石允诚道:“损折多少,你可知晓?”杜广沉吟起来:“这个……”转头看看石业武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说道:“微臣只是听说如此,今天恰好洮南王也在,具体情况您可以问他。”石允诚训斥道:“既然不知实情,如何可以妖言惑众?”杜广吓得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微臣不敢。”石允诚不理他,又问石业文:“你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说说这次征战的情况吧。”
  石业文得了几位谋士的指点,当下毫不迟疑,避重就轻地讲了几点,将责任都推到了和高头上,最后说道:“陛下如果不信,可以查问军中主簿。”石允诚前时翻检过裴真的奏折,见日期和战斗规模叙述均无讹误,料想他不敢欺骗自己,心中已信了八成,当下说道:“不必了。虽然主要原因并不在你,可你作为三军统帅,屡屡失察,致使我军丧师丧地,这罪过未免也太严重了些。”石业文拱手道:“儿臣知罪,请父皇责罚。”石允诚刚想开口,却见和高站了出来:“陛下,军中实情并不完全如洮南王所述,比如贼寇乘胜攻打营寨时我军并未撤走,而是将士浴血奋战,前后不能相顾,最后迫不得已才弃得营寨。如此种种,不胜枚举,此心此感,天理昭昭,神明共鉴,望陛下为微臣做主!”石允诚早就信了石业文的一面之词,当下淡淡地道:“你说责任并不在你,可有何证据?”和高道:“四位长老均在军中,可为我证明清白。”石业武在这时阴阳怪气地插嘴道:“和尚书一向忠勤敢任,说话向来有一是一,有二是二,父皇可要仔细些,不要被奸人蒙蔽了。”
  石允诚对石业武此种行径甚为不满,只是石业武于今也有一派势力,自己不能当众责骂就是了。他问拜火教四大长老:“实情究竟如何,请四位长老从实说来。”
  步六孤承庆等四人早就得了石业文的好处,更何况他们也不希望石业文这次被扳倒,当下相互对望,齐声违心地作证说和高所言不实。檀空早就知道事情原委,可他也和四大长老抱着同样的心思,因此也闭目不言。
  石允诚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更多时间,他说道:“大胆和高,竟然胡乱出言,乱奏军情,其心可诛。来人,与朕拖出去砍了!”此语一出,众人哗然。原来石允诚自比古之圣君,凡斩杀大臣都要覆议三次方才准许,如今他却要立斩和高,众人当然有些奇怪。石允诚单手向下一压,止住众人的喧哗,徐徐说道:“此人瞒上欺下,玩寇老师,罪大恶极,原本应当用大辟之刑方能以正视听。朕念其多年有功,只用斩刑,已是格外开恩。和高,你服不服罪?”
  两名侍卫走上前来按住和高,和高泪流满面,仰天长叹道:“陛下欲杀微臣,臣无怨言,只是真正祸国之人仍然身居高位,却杀掉我这样的无名小卒,照此下去,陛下之祸不远矣。”石允诚冷冷道:“看样子你还是不服。不过你尽管放心,你的妻儿朕会好好照顾的。”和高大哭数声,扭身挣脱了两名侍卫:“我要死便死,何须用人?”当下一头向殿柱撞去,只见他闷哼一声,头骨碎裂,死于大殿之上。石允诚见怪不怪,在众人的惋惜声中叫人将他抬了出去。
  石允诚对石业文道:“你也别得意。除了这次战败,你可知你还有什么过失?”石业文心下雪亮,却装着糊涂的样子:“儿臣不知。”石允诚道:“有人举报你侵占良田,违制建造九进之宅,可有此事?”石业文道:“那是儿臣为父皇建的行宫,只是聊表一片孝心罢了,还没来得及奏报父皇,以致遭人误解。”谋士们早已算定,石业武即使知道这宅邸怎么来的,可龙首村的村民早都被赶走,石业武根本无法找出证人,故此他们连夜让人将宅邸换上了行宫的牌匾,外观上还真就看不出破绽。石允诚狐疑地盯了石业文一眼,石业文坦然与他对视,石允诚终于没了耐心,淡淡道:“也罢了,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这事就此作罢。不过你初次统军便遭大败,惩罚还是免不了的。朕就罚你半年俸禄,在此期间不准出门,只准闭门反思。”石业文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当下叩头谢恩。石允诚一挥手:“退朝!”
  杜广和穆仲德等人原本已得到石业武的暗示,准备今天一举发力,除掉石业文这个心腹大患,但他们眼见风向不对,石允诚对石业文并无深责之意,当下也就闭口不言。石业武自讨个没趣,暗骂几句悻悻然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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