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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两宫之争

作品名称:圣界龙魂      作者:陟云子      发布时间:2013-06-04 13:15:11      字数:4495

  石允诚一生戎马征战,武功极盛,虽已到了衰年仍不减当日的雄心壮志。他整修军械,备置兵员,梦想着在有生之年能够饮马长江,一统瓯夏。惟其如此,他对子女的教育也抓得特别紧。按他的要求,皇子在三岁时便要学习射箭,六七岁便要学习骑射,十几岁时要遍历史汉众家,诸子典籍,他还延请了几位当世名儒为皇子们讲解孙吴之策。而且,为了防止皇子们弄虚作假,他还时不时地举行一次会猎,亲自垂范检验皇子们的进境。这一天早上他眼见天气晴和,便叫来执金吾,要他安排一下今天去郊外打猎事宜。执金吾是个精练之人,而且他熟知石允诚的生活习惯,不到半个时辰便回复说车马弓矢饮食均已安排完毕。石允诚一边听一边点着头,叫他将此刻尚在邺都中的皇子们都叫来。不一时,洮南王石业文、济阴王石业武等诸子均已到齐。石允诚此时已换上了一副云雷纹将军铠,倒也显得有几分威武之气。他对诸子道:“今天咱们出去打猎,朕可要好好考教你们,看你们这半年多来到底有没有偷懒。”
  一行人到皇宫中的马厩内各自挑了匹骏马,石允诚选的是匹拳毛马,石业文选的是匹枣红马,石业武则选了匹黄鬃马。石允诚四顾诸子,见众人挑选已毕,呐喊一声当先纵身上马,率领众人向猎场驰去。
  此时正值春暖时分,勾芒司节,蕤宾纪辰,专供石允诚打猎的猎场因无人踩踏,如今也是草肥水美,放眼望去茸绿一片,不由令人心情大畅。石允诚策马在场中转了两圈之后忽见一只野兔从草丛中跳起,他弯弓搭箭一箭射出,将那野兔射了个对穿。众多皇子和侍卫们不由都是齐声喝彩。石允诚感慨地对诸子道:“毕竟还是久不习射有些荒疏了,这一箭的力道有些用老了,你们也练练手,看看能不能打到什么野味。”
  众皇子得令,分头策马前去。猎场中野物极多,天上的飞禽,地上的走兽俯拾即是,可以说只要稍稍懂些骑射功夫都不会空手。洮南王石业文在近身侍卫的帮助下,也打到一只雉鸡,一只野兔。不过他嫌这些猎物都太小了,在父皇面前未必摆得上台面。正寻思着打些什么大的猎物时,一个侍卫附在他的耳边,悄悄道:“王爷,你看!”石业文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只见对面山坡上竟然有一群高大的马鹿正在悠闲散步。鹿群中为首的那只马鹿高拔出众,身上皮毛水光溜滑,头上一对长角虬峻挺拔,当是鹿群的王者。石业文禁不住咽了口唾沫,一边目不转瞬地盯着鹿群一边自言自语道:“可惜鹿跑得太快又太警惕了,不好打。”那侍卫了解他的心思,说道:“这也不算太难。王爷若是想打,待我前去抄到鹿群背后将它们向这边赶,王爷先不要动作,等鹿群过来时你悄无声息地射上那么一箭,保准能射中!”石业文一听乐了:“臭小子,那你还不快去!”侍卫乐呵呵地道:“是,小的这就去。”
  那侍卫果真是打猎的行家,他兜了一个大圈,绕到鹿群的背后,蓦然现身向鹿群冲了过来。鹿群受惊四下逃散开去,侍卫只盯着为首那只马鹿不放。马鹿身长腿健,奔跑起来速度并不逊于骏马,两者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有拉近。但马鹿不知道的是,石业文就埋伏在他的正前方。此时石业文见到马鹿越奔越近,不由高兴非常,他好整以暇地抽出一支雕翎羽箭,搭上弓,瞄准那马鹿的头部便射了出去。只听那马鹿一声哀鸣,箭镞没射中它的脑袋却没入了它的前肩。原来此时它正埋头发力,是以石业文这一箭略有偏差。虽然如此,它却没有立时倒毙,仍然带箭高速向前奔去。石业文发狠道:“你跑不掉的!”他狠狠抽了枣红马一鞭,唤上两只黄耳猎犬一起向那马鹿追去。马鹿虽然越奔越慢,但它慌不择路尽挑偏僻无人的地方跑去。石业文的坐骑纵然神骏,可在这一时中竟然追它不上。石业文策马追赶,始终没有余裕再发第二箭。
  石业文追赶良久,眼见那马鹿纵身穿入了一片灌木丛中,正想也钻进去将它射下来,忽听里面传来一声得意的叫喊:“哈哈,你是我的了!”石业文远远望去,见那竟然是济阴王石业武,他领着一班侍卫候在树丛中,乱箭射杀了那匹马鹿,正在开心地大叫大嚷。石业文心中恼怒,当下闯上前去:“这马鹿是我先射中的,你凭什么说是你的?”石业武素来不满石业文,当下冷冷地回答道:“我的侍卫们都可以给我作证,马鹿是我射死的!”石业文指着马鹿肩头的那支雕翎羽箭,怒道:“这箭支上还有我的名字,如今你还想抵赖?”石业武道:“有你的名字又待如何?这些箭上还全有我的名字呢!”石业文大发雷霆:“今天我就把这鹿带走了,你有脾气吗?”石业武也不是吃素的茬子,他斜着眼道:“你敢动一下试试!”
  眼看两人就要闹僵,早有侍卫飞马报告给了石允诚。石允诚顿觉头大如斗,只得策马赶来。原来石允诚早年立有太子,太子恭顺仁孝,又有一身好武艺,颇得他的欢心,只是太子命不久长,二十三岁那年忽然得病暴毙,空出了太子之位免不了有人觊觎。这石业文和石业武都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二人不仅年龄较其他皇子为大,而且每人在朝臣中都有一班拥趸者。拜火教主檀空、四大长老和左光禄大夫程光等倾向于石业文,而射声校尉杜广和长水校尉穆仲德则支持石业武。二人明争暗斗已有多年,只是石允诚觉得二子性格均有重大缺陷,且政务方面也嫌生疏,因此迟迟没有确定储君之位。虽然如此,毕竟石业文势力大一些,相较而言还是他离皇位更近。石允诚不愿顾此失彼,总在暗中调和两者的关系,因此这个微妙的平衡维持了相当长的时间。现在听说两个儿子要打起来了,他只好再做和事佬,准备息事宁人。
  石业文和石业武见到他过来,都异口同声地说马鹿是自己打下来的。石允诚说道:“一只马鹿算得了什么?待会儿围猎,谁打得多才叫本事。”两人一听均觉无趣,马鹿也不争了,垂头丧气地跟在石允诚后面向外走去。石允诚看看日已近午,招呼侍卫拿来携带的食物,一行人不分主次均围坐在地上开始进餐。要知道羯人本身发源于草原,汉化程度尚浅,若非到了朝堂等重要场合,他们一般也不拘尊卑。石允诚坐在人群当中,一边啃着一个熟羊腿一边借机给儿子们讲述自己的丰富阅历。诸子们知道自己父亲乃是奴隶出身,均觉甚为不雅,但石允诚丝毫不以为忤,还以此勉励诸子要能屈能伸,要有唾面自干的风度和胆识。
  一餐简单的午饭用毕,激动人心的围猎开始了。侍卫们牵着猎狗,架着苍鹰,从东西南三面驱赶草场中的野兽,最后将野兽赶到一个狭小的地带内。但见人欢狗叫,什么豪猪、狍子、黄羊、麂子都被赶了出来。石允诚分令诸子发箭射击。因范围狭小,目标也较为集中,很容易便打到猎物,石业文和石业武为了要在父亲面前表现,人人都使出浑身解数。待得围猎已毕,石业文射得一只黄羊,两只狍子,还有十几只野兔,石业武也不赖,射得两头麂子,四只雉鸡。石允诚分头以自身佩戴的玉圭、扳指等物赏赐诸子,这次出猎也就宣告结束。
  石允诚毕竟年岁已大,不比年轻人体力充盈,第二天便觉头脑昏沉,不甚爽利,叫御医过来看时说是外感风邪,湿寒阻络。御医给开了两副药方,石允诚按药服用,两天后非但没见好转反而愈加沉重,石允诚大怒之下派人杀掉那名御医,又令人前来诊视。这次来的御医说石允诚病在腠理,需要一段时日方能见效。石允诚觉得御医言语欺人,命人重责了四十大板然后将他赶出宫去。最后来的这御医经验丰富,他给石允诚开了副药方,石允诚初服下时觉得腹痛如绞,口鼻不舒,但稍后发了一身轻汗,竟自有些好了。他重赏了这名御医,并称这御医是当代神医。这御医却是心头暗笑,心道他的前两位同行摆在那里,他就是再笨也不敢用等闲药方循序渐进,说不得只好用一些猛药了。
  石允诚患病不起的消息不知怎么被外面的朝臣们知道了。也不知谁起的头,这两天的奏折中全是关于立储的讨论。虽然人人写得文采斐然,字字珠玑,可石允诚却是越看越怒,他下令杀掉了几个为首的大臣,并敕戒群臣不得再讨论此事。不料他的杀威棒非但不能吓住群臣,反而使群臣们的热情更加高涨,他们更加热切地议论此事,并列举了一大串非要立储不可的理由。石允诚不胜其烦,看过之后便扔在一边,也没有任何行动上的表示。群臣们等了几日,见石允诚对此漠不关心,便相互联络来皇宫中觐见石允诚,廷谏议储之事。石允诚推说:“国家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若以天下比之宴食,天子不过庖厨耳。卿等何故相逼太急?”众臣不允,援引前人著述并言天子之位的重要性。见到此等情况,石允诚只好稍作退步,说道:“这件事情容朕考虑几日。”有人问道:“陛下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后日,欲令天下寒心乎?”石允诚终于生气了:“你们既然这么急着推举太子,心中一定有了合适人选。这不是结党营私又是什么?”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再言。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众人,石允诚刚想回后殿歇一会儿,忽有侍从报说左光禄大夫程光求见。石允诚心知他必是为建储之事而来,便直截了当地回道:“不见!”侍从刚想去转告程光石允诚忽而又改了主意:“他是和一大群人一起来的还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侍从答道:“他独身而来。”石允诚素知程光足智多谋,也想听听他的看法,终于道:“那你把他请过来吧,朕在这儿等着。”
  听到宣召,程光不疾不徐地迈步进来,他身着青缎长袍,手上拿着一柄折叠起来的纸扇,举手抬足间潇洒风流,文士风度十足,还没走近石允诚鼻中已嗅到一股馥郁香气,知道他衣裳上定是用了上等熏香,便问道:“你衣服上香气十足,是想要效仿前朝的荀彧荀令君吗?”程光对答道:“陛下不愿做魏武那样的君主,为臣自然也不是荀彧那样的臣子。”石允诚唔了一声,说道:“魏武欺凌寡妇孤儿,朕最是看不过。若是光武那样的皇帝,朕当与他并力争夺天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若是高祖再世,朕当退避三舍,北面事之。”评点完三位前朝帝王,石允诚问道:“程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莫非又做陈腐之论劝我立储吗?”程光摇摇头道:“陛下可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句话吗?眼前的危险都无法阻止,遑论议立太子?”石允诚一听来了兴趣:“你说的眼前危险所指何事?能否讲得明白些?”程光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陛下认为是侄子亲呢,还是儿子亲?”石允诚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是儿子亲!这还用说吗?”程光抬起头,直视石允诚:“那陛下百年之后是从儿子中选择继承人呢还是从侄子中选择继承人呢?”问到这里石允诚有些明白了:“你是说代王?”程光深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石允诚知道,说到领兵打仗,自己现在的所有儿子加起来也不是代王石罴的对手。可石罴的军权也不完全是他给的,在他起兵之初,石罴就从家乡募集了数百部曲投入他的麾下,以后又跟随他征南讨北,遍历艰辛,为赵国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以说石罴的功勋和威望没有多少是沾了他的光,基本都是凭着自己的实力打出来的。石允诚见程光说到这个问题,便说道:“代王虽是朕的至亲,可毕竟亲不过儿子,朕还没有糊涂到这个地步,内中的轻重缓急朕还是分得清的。”程光问道:“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任由代王在朝中肆无忌惮地扩张势力,交通大臣呢?”石允诚一惊,问道:“竟有这种事?”程光从容答道:“陛下如不信,可以召见有司询问,看最近提拔的官员中有多少人是代王的党羽。”石允诚皱皱眉,忽又释然道:“他们无论如何做得也是赵国的官,朕就不相信他们敢背叛朕!”程光据理力争道:“这不是背叛不背叛您的问题,而是有可能危及基业的问题啊!”石允诚重重叹了口气:“好了好了程爱卿,你也别在这件事上较真了,朕自有分寸处置的。”程光见终难说动石允诚,走出皇宫时不由仰天长叹,心中惆怅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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