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马】两个静物 五（长篇）

两个静物 （ 五）

在至水一带，金塔区的夜色十分美丽。蓝天与大山慢慢隐约在夜幕里。看不清楚这个小城，但是，能带给人们许多人幻想与神秘。特别是华灯初上，金塔象一个济南的盆地，从山前延伸到墨夜里，又像一位美丽的女神，给夜色注入水汪汪一样的湖面。
靳天龙为报社和车展的事情忙碌了一天，今晚休息在西京金塔示范园的宾馆，房间的配套设施很好，有淋浴与电脑和电视。他，决定把汽车展放在金塔，也是因为这里有金塔示范养殖园的观光配套设施，有大片的香草种植园。是旅游与文化观光的集结地。他在这里整整忙一个下午，都是联系全国各地汽车制造商，一个下午，他拨通的电话有一百多个，还没有正式运作，已经感到焦头烂额，深体会到了做事业的艰难。原来钱是这样难赚与辛苦，越是这样忙碌，越感激胡幽这个女人。一个女人能把所有的积蓄给他，他从心里不愿也不会辜负这个女人，这是他真实的想法，他甚至想和商文青离婚，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不爱商文青了，要是还爱，为什么都不愿意给商文青一个问候的电话呢？他想拨通商文青的电话，几次都想拨过去，几次都放下手机。他和商文青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
一个丈夫都不愿意给妻子打电话，这意味着什么！在一本书上有一句话，疼爱自己妻子的丈夫不会超过三天不给妻子消息。已经过了三天了，商文青依然没有接到靳天龙的电话。她的心里结冰一样寒冷与落寞。她有些期盼靳天龙的电话。她感到他们之间的精神与理想都出了分歧。
在下午的时候，靳天龙接到父亲给他打来电话，让他们夫妻在个周末一定回家。父亲还嘱咐他不要太多喝酒与抽烟。注意自己的身体。靳天龙接到自己父亲的电话，很难过，看来，只有亲情是珍贵的，也只有老父亲还在牵挂他。此时，他也想起了他的生母，后来，他打听到他的生母叫李晓君，现在住在省城。他也就放心了，他并不计较自己母亲对他的抛弃。一个连孩子都能舍弃的女人，她的心该如何的伤悲啊！
他与父亲通完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连父亲都打来电话，怎么不见商文青拨一个电话过来，商文青就那么忙吗？忙的连一句问候都没有。想到这里，靳天龙难以入眠。在家里的商文青在心里牵挂着西京的何祁连，也有一丝抱怨，抱怨靳天龙不给自己来电话。
靳天龙在等商文青的电话，商文青同时也在等靳天龙的电话，他们就这样惦念彼此与等待。相互纠结的情感承受着内心的煎熬。
靳天龙在报社上班之余，拿了十万租住了金塔示范园的这片招商空地，准备操作他的车展活动。这个活动规模庞大，会有一万多车辆来这里参展，全国各地都有。这几天他太忙了，忙的热火朝天，这个事情干起来真没有一点空闲的余地。这样庞大规模的车展，报社领导知道了，也很支持靳天龙。县长父亲也很支持他，这要做起来，会带动地域文化经济的发展。会带动金塔与整个白水与西京的繁荣。
他自己暗自发誓，一定要办好这次汽车展览。一定要对的起胡幽。一定不让商文青小瞧自己。
这时，他稍微有了时间，看了看表，还不到两点，他又穿好衣服，开车直奔胡幽的住处。
夜色迷离，周围只有点点星光。远处分不清是灯光还是星光。他开着车行驶在凉凉的空气里，他的心是温暖的，想起胡幽，他眼角就有泪，他从小没有了生母的关爱，胡幽就是他的母亲，也是他心底爱恋的女人，他开始埋怨自己和商文青早婚。他又在想，如果真要和商文青离婚，他真的能接受一个比自己大近乎二十岁的女人做妻子吗？报社的人会怎看，父亲会怎么看。这次，有了胡幽的钱，父亲都很不高兴，对他说：“简直胡闹！”他的心情很矛盾，还是多赚些钱，还给胡幽吧。连老父亲都动怒了。看来，感情是不能和钱扯在一起。感情和钱扯一起，他就会逃不脱胡幽，他是一个不喜欢被感情控制的男人。
胡幽午夜梦回，正是一个人孤单的时候，靳天龙忽然回家，这让胡幽喜出望外。靳天龙也不愿意洗澡，直接钻进胡幽的被窝，两个人如两条缠绕的青蛇。他们的拥抱与做爱是最好的良药，治愈了胡幽的孤单，也填补了靳天龙情感的空白。
在温泉的山庄，格桑的家在夜里灯光闪烁，在书房彻夜不眠。他的娇妻在前面的雅居已经酣然入睡。
格桑半夜起来，在书房里一夜难以入眠，辗转反侧。格桑的妻子住在前院新盖的楼层里，不和丈夫一起过夜，是为了格桑能够更好的创作。这是他们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
这次能邀请到商文青来采访他，让他喜出望外。他终于可以见到思念的商文青了。
格桑重新拿出商文青的照片，他不知道商文青是否想起他，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商文青的。
在天津盐碱地，那时，他才二十岁，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农民工。商文青是塘沽开发区一家关于经济建设的刊物记者。他们每天都要在盐碱地干上十五六个小时，这超负荷的工作让格桑难以承受。他不是体力的难以承受，他根本没有时间来写自己的诗歌。无论体力多么负重，格桑都不会放弃对诗歌的追求。多半半夜照着手电筒看书写作。
格桑记得，那也是一个春天。
商文青开着红色的夏利，来到盐碱工地，她是一个关注弱势群体的记者。她的到来，给工地带来一些鲜艳的色彩和美好的福音。她的身姿，吸引了在工地劳动的每一个男人的眼光。
格桑是民工内最有文化的人。当时，格桑还不叫格桑，名叫高原。西北的领队，看到青春靓丽的商文青来采访民工，真是又惊又喜欢，小工头就叫高原接受商文青的采访。
商文青在简易的工棚见到了高原。没想到他们来自同一个城市。同是北漂的人。
“相识何必曾经相逢”。两个同乡人，在异地格外亲切。
一种依恋与同情在他们心底彼此产生。这突如其来的感情，铺天盖地。
商文青那次和高原很投缘，这次，一见如故。他们也因为这次采访成为最好的朋友。年轻人的爱情火花在他们心里点燃……每当高原下班以后，就会走两站，到商文青工作的写字楼等她，然后他们一起来到渤海湾。夜晚，渤海的水在月光里泛着粼粼微波……
高原指着一大片整理好的盐碱地对商文青说：“你看，那是我们开垦出来的平地，开发商会在平地上基层起一座座高楼大厦。当我们对这里，有了情感的时候，我们就要开拔别处，听说下一站是东北的青龙潭的地方。”格桑说话的时候，对渤海湾特别依恋，对商文青也同样依恋。美好的情愫在单纯的年轻人心里燃烧，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对生活的热情和激情。
高原在牵着商文青手的时候，商文青感觉高原的手像砂纸，有粗糙的感觉。商文青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举起高原的手看，那手指有些变形。都是因为长期负荷劳动所致。商文青依偎在高原的怀抱。
夜色在他么的眼前打开一个美好的窗口。带来一些甜蜜的颤栗，期待与恐慌。对未来的预知与美丽让两个年轻人向往。可是，第二天高原就要提前开拔东北，甚至都没有时间与心爱的女孩商文青告别……
现在工地福利已经好多了，不会有太多的不公平。经过商文青的呼呼，一切都好起来了。
商文青在这次采访里，报到了甲方用工超时，对民工身体是最大的伤害这个报道，引起了许多西北工民的关注，他们也来关注外来用工为者，共同呼吁……经过商文青的采访以后，他们的作息时间与民工饮食都有所改善。可是，商文青也遭到一群黑社会老板的毒打，那次，不是遇见高原，商文青或许都会被打死另一个工地。
商文青说了，她是西北女孩，她不想看到西北的民工，受到不公平的待遇。高原听了这话，很感动，不由自主拥抱起商文青。商文青刚刚二十一岁，她刚从天津一所学院毕业，刚在塘沽一家报纸实习，就接到了这个任务。
没想到商文青为这个任务还挨了打。就在商文青没有出院的时候，高原就要开拔了，他甚至没有时间和商文青最后话别。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过去的高原成为家喻户晓的格桑诗人。商文青虽然是女性健康报道，她也是关注女性家庭，一个成功的诗人背后，一定有一位特别的女性吧！她其实采访格桑，也是采访格桑的妻子。
清晨，商文青推开窗户，淡淡地春雾像一个羞涩的少女，遥远的青山隐约可见。在春雾里，像一幅活着的水墨，有朦朦胧胧的诗意。
商文青在出发的时候，那些春雾已经散去，天空开始橘红。
诗人的家乡在温泉，温泉是苹果的家乡。自然界给人类了美好的生活。
快到格桑家的时候，先看到温泉地域大片的苹果园。那些粉红的苹果花让商文青陶醉。问啥诗人会叫格桑，格桑可是草原的花朵。
何祁连一中午在作协办理会原证件，很顺利，作协的工作人员对他很体贴。在早晨还没有起床的时候，他都被作协的工作人员喊醒，等他洗漱，然后陪他去用了早餐。从一出门他都被暖暖的感觉笼罩。已经到了第二天，他的眼前依然是商文青的影子。此时的商文青在忙什么呢？在忙工作吗？要是到家里，他会登录商文青的博客，阅读商文青每一天更新的日志，可是，在外面就不能。离开商文青何祁连有一种急促归家的感觉。一中午在作协他感到时间的漫长，这漫长的感觉是因为商文青没有在身边。他急切等待办完事情以后，立即回到渭北。他有事情做，他想完成渭北两百年内的故事。这是一部大作，会耗费很大的经历，会从奶奶的奶奶写起。何祁连告诉商文青自己祖辈事情的时候，商文青只是安静的听着，当何祁连询问其商文青的家里事情的时候，商文青只是伤感不愿提起。何祁连看到商文青伤感就不愿意追问了。何祁连感到外表坚强的商文青，内心里有着很沉重的东西，这也是何祁连很怜惜商文青的原因。
靳天龙与胡幽甜甜蜜蜜一个晚上，清晨，靳天龙睡去的时候，胡幽悄悄起来给靳天龙做早餐。她感到自己幸福极了，在靳天龙的身上，她找到了另一个自己。这些是丈夫没有给她的感觉。
丈夫林风身体强壮，做爱潦草，他一位一个男人就是这样子，没想到靳天龙是这样的认真与疼爱女人。胡幽一边轻轻熬着稀饭，一遍祈祷，她能怀上一个孩子。无论男孩与女孩，只要她有了孩子，靳天龙才不会离开她。她自私的心里，并不想让靳天龙赚多少钱，男人赚了钱，就会对钱产生更大的欲望，就会拼命再去赚钱。林风生前不就是这个样子吗？她想让靳天龙少赚一些，或者不赚钱，这样靳天龙就会依附她，对赚钱失去兴趣。等有了孩子，他更会来这里，这里他的骨肉。
胡幽忽然想到如果靳天龙成为自己的小丈夫该多好，反正自己有的是钱，自己有花不完的钱。怎么让靳天龙的妻子知道她丈夫的隐情呢？现在的职业女姓，不会在乎自己的婚姻，或许他们都想逃离这个围城。没有进城的人急于进城，进了城的人是一定想逃出去的。
胡幽在熬稀饭的时候，忽然想吐，她赶紧喝了一杯凉开水。她感到自己是清闲的，丈夫在的时候，没有一刻清闲，多少个夜晚在跑长途运输，为了丈夫不瞌睡，她拿着文学作品给自己丈夫朗读。有了以前的文学功底，自己的文学素养才不是很差，有时还能和靳天龙谈一些文学。靳天龙也会对他说一些国外的文学，对她说到“米沃什”说他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人。他有著名的一首诗歌：
如此幸福的一天

雾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园里干活
蜂鸟停在忍冬的花上
这个世界没有一样东西我可以占有
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经忘记
想到故我今同为一个人并不使我难为情
在我身上没有痛苦
直起腰来，我望见蓝色大海和点点白帆

这是米沃什的《礼物》，一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靳天龙这样对胡幽说着……
胡幽并不很理解这首诗歌真正的意义。但是她很喜欢诗歌的意境。她一边熬着稀饭，一边计划自己的未来。靳天龙不喜欢职业女姓，那是他想感受家庭的温暖，但是，胡幽知道，靳天龙更不会喜欢没有文化与思想的女人。她想把自己的故事写成小说，她并不想成为一个作家，只想让靳天龙知道她是一个热爱学习的人。
平凡人有平凡人的幸福与风格。靳天龙在胡幽的卧室已经醒了，春天在这个季节愈加完美与成熟，脑海里失去母亲的落寞与不幸福已经离他远去。梦中潺潺呜咽的悲凉在他生活里已经远去……
他开始膜拜春天与这个季节，但是他并不知道他自身出了问题，病魔在向他伸出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