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马】两个静物 （四） （长篇）

两个静物 （四） 作者：夏红雪

何祁连与杨主席和商文青移步在白水作协下面的大圆碗酒店。酒店对人感觉温馨典雅，刚中午，用餐的人还不是很多。粉红色装饰的墙壁，更让人感到别有情调。透过玻璃窗看外面，雨，若有若无。天，没有早晨阴暗，被雨水洗刷的天空格外明镜。
杨主席落座以后，又给白水晚报记总编辑打电话，让杨渤海中午过来吃饭。打完电话以后，才开始询问，商文青的生活状况。因为商文青说是何祁连的妹妹，只能说自己是从渭北嫁到白水的。杨主席微皱了一下眉头，远嫁的姑娘啊！发出轻轻地叹息。
杨主席看看商文青说：“我怎么看你像南方的姑娘啊！”
杨主席说这话的时候，商文青心里颤动了一下。她，就是湖南常德人！她是湖南常德人，还没有告诉任何人，连何祁连也没有告诉。因为自己的家训有一条，不能告诉外人自己的家史。
杨主席看看商文青，商文青低下了头。对于一个不会撒谎的人，撒谎是很难受的事情。杨主席发现了商文青的表情，也猜到了什么，只是不好过问罢了。莫非她就是一直为何祁连呼吁的商文青吗？想到这里，杨主席忽然对眼前的姑娘有了敬重之情。
很快，不一会的时间，晚报总编辑杨渤海先生到了酒店。
杨先生是认识商文青的，他没有多说话，只告诉杨主席商文青不但采访文章好，而且诗歌描写的也很清新优美。
杨主席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商文青。
商文青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其实，她对古韵一点不懂，是个也是随性而写，没有豪放的感觉。杨主席举起杯对商文青说，今日高兴，既然海波先生说你诗歌好，就随便吟两句。
他们说话的时候，何祁连只是默默笑，他用赞许的微笑鼓励着商文青。
要在作协主席面前做诗歌，未免太张狂，又不能不做，只好随便说了几句:

盼春
当寒冷逐渐离去
当暖阳已经挂在柳梢
那些冰也在阳光下淋漓

心开始苏醒
和花朵一样烂漫
满眼不再是灰白

我知道春就在不远处
在梦里交织
在生命的边缘交织
在季节的眼睛里交织
正在穿越时光 落在晶莹剔透的生命里

商文青吟完，就红了脸。象三月盛开的桃花瓣。实在是不好意思。何祁连给商文青轻轻鼓掌。杨主席拍手说不错，杨渤海也称赞好诗歌。只要多加努力，就有进步。很快会成为一个优秀诗人。
商文青站起来，举杯对杨主席和杨渤海先生表示感谢，大家共同举杯祝愿何祁连正式成为作协会员。
这次，何祁连给杨主席会员费用的时候，杨主席没有收取，他对何祁连说：“这点钱作协还是有，何祁连加入作协，作协也很欢迎。”
大家高兴兴吃完饭后，又重新返回杨主席的办公室。商文青在杨主席另一张办公桌上发现了一幅红梅。原来主席不但诗词文章一流，而且还舞文弄墨，喜爱书画！
杨主席最后赠给何祁连和商文青自己的散文集《山月照我》。
商文青手捧着《山月照我》思绪万千。她经常失眠，多少个失眠的夜晚，不知是她陪伴着月亮，还是月亮陪伴着她。
她看看何祁连也被这本精美的书籍打动，有时候，他们的感觉是那么相似。没想到他们同时被一本书籍吸引。
商文青搀扶着何祁连从作协出来，杨主席送到门口挥手告别。杨渤海先生没有上楼，吃完饭后，直接回报社去了。
市作协的表格已经办完了。省作协的需要何祁连自己去办理。他们默默地走在街上，已经快下午三点了。何祁连忽然对商文青说：“我们找个网吧，我指导你注册，你诗歌写那么好，可以做签约作家。”
“这是真的吗？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邀约你出来，就是想让你做签约作家啊！”
商文青虽然已经加入市作协，但是，她感到纸张发表很少，不能满足自己的写作要求。何祁连说，网络就是随时写作，编辑也很及时，大家在一起可以相互学习。很好的文学交流平台啊！
何祁连和商文青进了网吧，他们坐在一个角落，在这里只待了一个小时，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事情啊！在这一个小时里，何祁连指导商文青在江山文学网注册，并投稿了平民社团。这是一个丰富多彩的纯文学网站，在这里商文青建立了自己的文集。那天他们从商文青的空间复制了三首诗歌，投稿平民社团。
一个小时后，何祁连就要去西京，明天还要办理省作协的会员证件。他们要面临分离。商文青真不愿意和何祁连分手。
商文青很想陪伴何祁连多走一段路，可是，她明天要采访一个叫格桑的诗人，就不能去了！
何祁连走的时候，路边的小商店正在播放《天仙配》的歌曲。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委婉动听的越剧唱词，在他们眼前浮现出一幅画卷。
这时，天空的雨还在飘洒，商文青的头发和衣服有些潮湿。
汽车带走了何祁连，留下了孤独的商文青。商文青蹲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她苦恼极了，她爱上了何祁连，爱何祁连的什么呢？何祁连有什么好爱的，他没有积蓄，没有健康的身体，没有生活的保证来源，什么都没有。可是，商文青就是爱上了和祁连，爱，不需要理由。商文青开始在心里指责自己，难道残疾人就不该爱吗？不能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吗？
商文青难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何祁连来去匆匆，就竟然忘记了牵手。对于一个没有牵手的男人从心底生出的依恋还算是爱吗！
这一晚上，商文青特别清静，因为靳天龙没有回家。何祁连给他发了短信，已经到了西京，也见到作协的人，只是办证需要明天，省作协的工作人员为他安排了住处，让她放心。
此时，何祁连在温暖豪华的被窝，他有些不习惯。垫子太柔软了，太舒服了。他还想睡到地底下，他怕他大腿根部的浓汁弄到这洁净的被窝里。他用房间的热水洗了澡，洗澡的时候，他的身体竟然有极强的生命力，他知道这是商文青带给他的感觉，自从有了商文青他就放弃了自杀的念头。他虽然不能拥有商文青，只要商文青在她的博客里，他就心满意足了。爱，一个人不一定是拥有，有时还是远离……
何祁连在被窝里，留下眼泪。他想起自己的妻子米明月，她是一个南方姑娘，放弃自己富有的家庭，千里迢迢来到渭北的小城，把青春与爱给了他，他每一天都在感恩这个女人，他似乎更愿意让这个女人离开，过自己美好幸福的日子。他的腿在前几年医院的专家就对他摇头，让他不要抱什么希望。做生意的市场又要改造，在身体与生活的双重压力下，他勇敢做出了决定，他要离婚，他要赶走身边的女人，让她去寻找自己幸福的生活。这个女人不仅漂亮，而且还会写作，也是一个有学历身体健康的女人。
何祁连把离婚的想法告诉米明月的时候，米明月开始没有说话，最后搂着何祁连的脖子大声哭喊，像狼嚎一样，这些都是她每天向往与挣扎的。何祁连看着被生活压力折磨的米明月很是痛心。
何祁连看着漂亮的妻子，又怎能忍心放手，可是，他又能给她什么呢？所以他忍住眼泪，把家里所有的钱，让这个女人带走。
这个女人终于要走了，何祁连心里万分悲痛，还有什么比生离死别更难受的事情呢？他又怎能看着米明月跟着自己受罪。
商文青开始只是何祁连的一个倾听着，在暗夜她轻轻地倾听何祁连，听他叙述自己的往事与情感。
商文青鼓励何祁连继续坚持写作。事实何祁连也是这样做的。他感到写作对不仅是派遣生活，更重要的是他要陪伴商文青。他现在已经是成熟的作家，他要带动与陪伴商文青在文学的道路上走的更长远。
何祁连和商文青就这样在不同的地域相互思念与牵挂。在思念与牵挂中他们默默睡去。
商文青又开始做梦，梦见自己在跨越一条水沟，在穿越座烽火台。在山里的景色，她还看见了一个有正常双腿的何祁连向他跑来。
商文青跑上去拥抱着何祁连，何祁连也紧紧拥抱着商文青。他们不再有烦恼，他们可以大胆的走在一起，不再有人嘲笑她和跛子交朋友。商文青笑了，笑醒来的时候，原来是一场凄美的梦。
商文青想，如果自己和靳天龙离婚，她真的有勇气和何祁连一起生活吗？她愿意吗？是一天的愿意，还是一生的愿意呢！她开始询问自己。好像就要马上决定一样。
商文青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她要到一个叫温泉的地方去采访格桑。
格桑是一位田园诗人，也是基层的草根诗人。没有见到格桑的时候，商文青开始想象格桑诗人的摸样。
商文青的睡眠不是很好，她再次做梦的时候，看见了山花烂漫，麦田翻浪，一片金黄色的海。
假如时光真能穿梭，她更愿意回到前世，她不想看见今生里被病痛折磨的何祁连。或者，她更愿意让何祁连成为一只自由飞翔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