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参加汇演见刘宁 女厕闹鬼人心惊

　　快过春节了，孔卫国买回家里粮本上还余下的粮食，自己带的粮票除了留下回去的几斤外，也从粮店买成了粮食。建国说：“全国粮票买了粮食很可惜，在小集街1斤可以换两斤粮食呢。”
　　孔卫国说：“咱不干那倒卖粮票的事，那是违法的，是资本主义的行为。”
　　在家的这些日子，孔卫国每天除了看同学，就是和宣传队的人在一起，他们去了每一个人的家，但是，孔卫国没让这些兵团战友们到他家，他家太贫穷简陋了，就推说母亲有精神病。各家的家长都挺高兴，但是谈论最多的还是想让自己的子女回来。听说许丽华的家长已经在为她办病退了，冯玉珠的家长正在为她办困退手续。
　　母亲的病好多了，这些天很高兴，她的话很多，一说起来就没完。一转眼，假期就过去了。
　　26号，宣传队的人要返回兵团。送站的这天，家长们都来到了火车站，张任远的母亲依然是大包小包地给他带了不少东西，在他身边不停地说着，用手绢擦着眼泪。孔卫国还是那个旅行包，向党在他临走的前两天买了几斤花生让他带上，仍旧没到车站送行。许丽华和冯玉珠说给连里发了电报请病假，没到车站来。车开动的时候车上车下都在招手、抹眼泪。
　　火车运行了3个半钟头后，到了永定门车站，他们又坐公共汽车到了北京新站，在北京新站候车大厅里呆了一宿，27号早晨8点半从北京坐63次特快出发，天黑的时候，到达青市。孔卫国、魏淑红和在新县上车的鲍海生被兵团政治部的秦干事和先期到达的郑工升、武连生截下了火车，接到了兵团司令部，参加组建的兵团宣传队，去中北军区参加汇演。
　　这是一支临时组建的兵团宣传队，队长是秦干事，孔卫国被任命为副队长，除了在乐队演奏外，要负责队里的日常管理。队员还有204团、205团和409团的一些人。
　　经过了几天紧张地排练，31日晚上坐火车出发，1号早晨又到达了北京。
　　兵团宣传队住在军区大院最里面的招待所，住的是两个人一间的房间，钢丝软床，落地的大窗帘，还有沙发和卫生间。孔卫国从没有住过这么高级的房子，或者说从没有见过这么高级的房子，可是，他并不觉得很高兴和兴奋，因为再好的地方和景色没有他的同志们在身边，他也心情舒畅不起来，他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挺想崔颖迎的。
　　孔卫国走到窗台旁，对同屋的鲍海生说：“这和咱们连的房子是天壤之别。”
　　鲍海生坐在沙发上，说：“咱们什么时候也能住上这么高级的房子就好了。”
　　孔卫国用手摸着洁白的窗帘说：“一定会的，10年、20年，我们一定会做出很大的成绩来的。”孔卫国总觉得自己一定会做出一番事业的，他看看手上新买的手表，是一块天津手表厂产的东风牌的，是在刚探家时托同院在人民商场上班的售货员买的，没要小票，花了115块钱，这可以让他不必再看别人的手表而进行日常管理了。
　　“12点了，集合去吃午饭。”孔卫国挨屋招呼集合吃饭。
　　整好队后，孔卫国带着队伍向饭厅走去。大院的人对这群没戴领章帽徽的队伍投来异样的目光，听见一位女兵说：“这是哪的队伍？”
　　“据说是咱们中北军区的后勤部队，”和那个女兵一起走的另一个女兵说。
　　“都挺精神，挺俊的，”那个女兵偷偷地斜着眼看着正在行进的宣传队的队伍。
　　“那也不如咱们，他们没有领章帽徽，是土八路，”另一个女兵仰着头，骄傲地说。
　　从招待所到食堂要经过几栋新建的单元楼，楼的侧面已经涂上了楼号，走过98号楼到了99号楼的前面，看见一群20岁左右的穿空军军服的女兵，她们没戴领章，也没戴军帽，嘻嘻哈哈地追着在打雪仗。孔卫国突然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向这边看。
　　“是刘宁，”孔卫国对身边的鲍海生说。
　　鲍海生也看到了刘宁，但是，刘宁只是向这边看，没有任何反应。
　　“你没听说吗？”鲍海生对孔卫国说，“我刚才在招待所听管理员说，前面楼里住着90多个林立果选的妃子，应该是她们了。现在好像是在放风。”
　　队伍走过去了，孔卫国想：“她们知道是给林立果当妃子吗？选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崔颖迎还差一点被选走呢。真悲惨。”
　　参加汇演的有中北军区所属各部队和各省军区的文艺宣传队，2月5日，秦干事和孔卫国在军区会议室参加了座谈会。会议对几个比较好的节目进行了点评，话剧方面有《张思德》、《红光弹道》、《峥嵘岁月》、《革命情深》和兵团的《育新苗》等，曲艺方面几个野战军的有几个节目较好，另外有几个部队在学唱样板戏及其它一些小节目上也有一些好作品。会议结合着对这些作品的讨论，就部队文艺作品如何反应党的基本路线，用毛泽东思想育人，如何用样板戏的经验创作作品，反映英雄人物，如何把革命的现实主义和革命的浪漫主义相结合，以及其它在创作中的矛盾处理、演唱形式、京剧唱腔等问题进行了探讨。孔卫国觉得大开了眼界，收获颇丰。
　　在中北军区参加汇演完了后，兵团宣传队的队员又各回各的连队。
　　5连宣传队的队员和全连一起，积肥、拉沙子，改良土壤，搞农田基本建设。说是到4月份还要挖渠，把一冬天被风沙盖住的灌渠里的沙子挖出来。
　　一天下午收工后，孔卫国担着两只空土筐往回走，两个肩膀被压得肿了起来，空筐的担子放在上面也感到疼得不行。他今天挑了有多少担沙子也数不清，腿快迈不开步了。好在今天结束了，慢慢往回走吧。
　　“孔副排长！”孔卫国回头一看，是副指导员文丽娟，她走上来对孔卫国说：“今天晚上开个团支部委员会，7点到连部去。”
　　孔卫国答应了一声，走回住房。
　　大家都累得很，躺在炕上不想动。孔卫国叫上张任远，端着盆、提着桶到食堂去打饭。
　　一盆山芋面窝窝头，是按个数的，一人两个，一桶疙瘩汤，还有一碗咸菜条。孔卫国二人把饭打回来，人们早就拿着自己的饭盆在等着，见饭打回来了，一拥而上，把一桶疙瘩汤团团围住。刘天雄手拿饭勺很快盛了一饭盆疙瘩汤，紧接着高建英、纪宝庆等人挨个盛了疙瘩汤。大家都盛了一个遍后，孔卫国接过勺子，刚要盛，刘天雄已经把先盛的疙瘩汤吃光了，又拿着饭盆来到桶跟前。已经没有什么疙瘩，只剩下稀稀的汤了，孔卫国盛了一饭盆稀汤，把勺子递给刘天雄。大家又都来盛第二盆疙瘩汤，直到桶干，才就着咸菜吃自己的两个窝窝头。
　　人们太累了，肚子里又没食，每天这点定量根本不够，也没有油水，蔬菜也不多，孔卫国知道饿肚子的感觉。他吃完了自己的饭，就去连部开会。
　　半夜，孔卫国被叫醒，他该和张任远值夜班了。
　　今天阴天，没有一颗星星，夜显得更黑暗了。张任远把背着的枪拿下来，靠在身后的墙上，说：“这枪有什么用，又不给子弹，背着还怪沉的。”
　　孔卫国说：“背着吧，这是一种形象，一种震慑，有坏人就会让他害怕。”
　　张任远又把抢背在肩上，说：“最近女排住房晚上是闹鬼还是真有人进去了？”
　　孔卫国说：“你信神鬼吗？反正我不信，唯物主义者是不相信鬼神的。”
　　“那就是真的进去人了，看来，咱们值班还真得留点心。”张任远说着向四下里看了一看，忽然隐隐约约看到从营房东头冲出一个人，好像是提着裤子，嘴里“呀、呀，有鬼啦，有鬼啦……”地念叨着跑回3排的营房。
　　“是女排的！”张任远说。
　　孔卫国定睛向东南方向看去，远远地像是有一个人影从营房的东南方向出去，向团部方向跑走了。
　　张任远提枪要追，孔卫国拉住他说：“别去追，这要是敌人的调虎离山计怎么办？食堂这没人出了问题那就严重了，咱们的任务是保护食堂。”
　　张任远端起半自动瞄了瞄，说了声“没子弹，”就又把枪放下。
　　第二天，连里就传开了，说是晚上女排的战士上厕所时总看见有一个人在里面蹲着，开始还以为是解手的连里同伴，昨天晚上XXX上厕所时，那人忽然站了起来，是个男的。还有说是前些日子晚上闯进女排住房的那个鬼。一时间5连里人心惶惶，女排的人再也不敢晚上去厕所了。
　　这正是：
　　自古皇选妃，
　　而今也有人。
　　世上荒诞事，
　　不如信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