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黄河边看菜惊神 雨生智掩胡飞云
作品名称:红红的心 作者:朝音 发布时间:2013-06-20 14:20:08 字数:3002
第二天天已经大亮了,窝棚里的人还在睡觉,可黄河水已经在他们窝棚底下流着。原来,这一晚上河水把北岸掏了一大片,岸边已经到了窝棚底下,水快速地流着,远处不时听到有河岸塌方的声音。
王玉青醒了,急忙叫大家,“快起床!要掉进河里啦!”
几个人醒来,飞快地穿好衣服,把带来的生活用品和被褥抱出来,孔卫国要去拆柳笆子,王玉青拽住说:“不行!河岸还在塌,”说话间,轰隆一响,窝棚底下的岸土被急流的河水卷进了河床,窝棚散了架,柳笆子顺水漂向河中央。
大家看着这惊险的一幕,卢国力心有余悸地说:“差一点就在睡梦中喂了王八。”
大家在地势比较高的距河边十多米处刚搭建了一个新窝棚,生产队送的白菜、萝卜拉来三大马车,几个人赶紧卸车。渡船过来了,他们又装船,并嘱咐跟船的2排钱副排长下一趟船把锅带来。就这样,直到中午,才吃了早饭。
孔卫国他们在岸边看菜待了有十多天,被1排的几个人换回去,到11月中旬,批修整风运动的继续已经开始好多天了,上面发下来一系列学习材料,还有林彪反党集团的罪行资料,主要就是批判林彪散布的各种错误言论,肃清流毒。
孔卫国继续清理着自己的思想,他认为主要有以下几点是需要转变认识的:一是林彪散布的“精神万能论”,比方他说:“什么是最好的武器?不是飞机,不是大炮,不是原子弹,最好的武器是毛泽东思想。什么是最大的战斗力?最大的战斗力是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人,是勇敢,不怕死。”还说:“我们要想办法发挥思想的力量来代替物质的力量,以至于超过物质的力量。思想能够起这样的作用。”二是唯心主义的绝对化,“天才论”,否认群众是创造历史的英雄。三是对毛泽东思想采取实用主义的态度,就是他宣扬的“带问题学,活学活用,急用先学,立竿见影”等等。四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劳改论”。五是对他军事思想的重新认识。
“喂喂喂,你每天就是学呀学呀的,不干点别的?”郑工升晚饭后串门回来,看孔卫国坐在床上学习,对他说。
孔卫国抬起头,只有杨雨生和张任远,杨雨生在看厚本的列宁选集,张任远在看《配器法》,就对郑工升说:“要解决的问题多,要学习的东西也就太多了。你看,原来以为林彪是个军事家,打仗很有一套,现在才知道他在军事上却是一个逃跑主义者。”
郑工升说:“李政委作报告时不是说了嘛,林彪在军事上主要是过高地估计敌人,过低地估计自己。所以,在一些关键时刻就动摇,逃跑,背离毛主席的革命路线。”
“在井冈山时,就提出红旗能打多久的问题,”张任远放下手中的书,插话说,“对平型关大捷现在怎么个说法?对,是虽然取得了战术上的胜利,起到了迷惑作用,但当时八路军才有三个师几万人,应该像撒芝麻盐一样分散到各地,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才对,所以,过早地暴露了自己,在战略上是错误的。还有,辽沈战役主要的功劳也不是林彪,他执行毛主席的战略思想不坚决,主要是罗荣桓等广大的指战员的功劳。”
孔卫国扭过脸看着很少在政治学习时发言的张任远,说:“你不但音乐有一手,对军事上也挺内行。”
张任远说:“这不是听报告时说的嘛,这军事上的事,不,政治上的事,挺难说,不如叨、唻、咪,叨、唻、咪就是叨、唻、咪,绝不是嗦、啦、唏。”
郑工升取出装烟叶的小布袋,卷好一支烟卷,递给看书的杨雨生。
“给我也来一支,”张任远说。
郑工升又卷了一支,递给张任远,自己也卷了一支抽起来。
杨雨生合上书,走过来,和郑工升对着了火,猛吸了一口,说:“这林彪叛党叛国,摔死在温都尔汗,他在军事上的问题就出来了,就是一个军事上的失败者,如果他没有‘9.13’事件,还是副统帅,那仍旧是一个军事战略家,军事天才。”
“这话怎么讲?”张任远不解地问。
“自己捉摸去,”杨雨生说。
其实,孔卫国也在捉摸,这变化太快了,这杨雨生看问题,总有些独特的角度。
郑工升笑着说:“你们驻军是借用力量,还是万岁军吗?”
杨雨生圆睁着两只眼,说:“驻军是嫡系部队,是借用力量这不奇怪。万岁军是打出来的,这是历史,谁能改得了历史?”
张任远说:“肯定得受影响,肯定得受影响。”
大家没再说话,觉得很难说清楚一些事。
这正是:
满腔热忱去追随,
一面理论属唯心,
知人知面难知里,
自我批判内心沉。
12月的一天,孔卫国接到团政治处给5连宣传队的指示,派人到师部取乐器,这些乐器是师部张副政委回畿辅到驻军老首长那请求的支援,还有兵团政治部秦干事写的几首歌曲一同取回来。因为黄河正是封冻期,他和杨雨生第二天坐汽车到西镇,再坐火车赶到师部。二人到师部宣传科拿好秦干事写的歌曲,还有一支小号,一支圆号,一支长号,一支黑管,在连部时听说胡飞云在师部住院,就去看望了他。胡飞云是因腰部老伤犯了住院的,这次挺奇怪,他到师部住院竟然被批准了,已经住了半个月的院,差不多好了,就决定和孔卫国二人一起明天回连部,三人约好明天上午11点车站见。
改天上午孔卫国和杨雨生睡到9点才起床,整理整理,拿好东西,到车站附近的一个小饭馆吃了早饭,就到车站等胡飞云了。
天气很晴朗,太阳懒懒地照着,二人没进候车室,在外面站着,注视着远处的公路。
车站外面人来人往,上下车的人还挺多。突然,杨雨生背过身来,对孔卫国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刚来兵团那年我回畿辅买乐器时,晚上我到监狱路口看同学的事吗?”
孔卫国说:“记得,你们放走了老胡那辆吉普,截住了两辆吉普车,车上的人是对立的两派在追老胡他们。”
“你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两个人,”杨雨生用手指指背后的方向,“一高一低的人,就是其中的一伙。”
孔卫国一看,有些面熟,再仔细看看,想起来了,说:“那两个人不是到咱们连选演员的解放军文工团的人吗?”
“正是他们,他们到咱们连时,我就叫老胡躲起来了,我看他们老是像心里有鬼的样子,不地道,”杨雨生说。
“是不是还在找老胡?”孔卫国问。
“有可能,老胡被高参谋藏到咱们连,恐怕就是要躲避他们的追击,”杨雨生说着向远处一望,“坏了,老胡来了。”
只见胡飞云穿着军大衣,背一个军用挎包,挎包上系着一条白毛巾,正向车站走来。
“不能让他们看见老胡!”杨雨生说。
再看看那两个一高一矮的人,拎着旅行包,在候车室门口也在说着什么。
老胡就要走过来了,杨雨生对孔卫国说:“你和老胡走,我去把他们引开。”说完,拿着一把小号,向那两个人走去。
杨雨生走到那两个人跟前,拿起小号吹了一声。杨雨生不会吹小号,他这一声好难听,把站前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矮个子姜队长和高个子张干事正在说话,被一声跑调的号音吓了一跳,扭头一看,一个穿军大衣的,把狗皮帽子摘下来拿在左手,右手拿着一只小号的人从眼前走过。姜队长看着那圆圆的光头,突然对张干事努努眼。
张干事也在注视着杨雨生,说:“座山雕!,是兵团哪个连的宣传队的来着?”
“他不只是座山雕,你再仔细看一看,他是截咱们吉普车的人里面的一个,”姜队长说。
“噢,好眼力,对,就是他。他这是要到哪去?他怎么到这来了?”张干事说。
姜队长一拽张干事,就在后面跟了上去。
老胡走到车站广场,忽听得一声号响,一看,见杨雨生拿着小号疾步往车站西面走去,正要上前追,突然看见一高一矮的那两个人,这时孔卫国过来一把揪住老胡说:“这边来。”他把胡飞云拽到候车室东侧面,说:“一会儿咱俩一起走,杨雨生有别的事。”
老胡是什么人,他已经清楚地知道眼前发生的事。他带着感激的眼神对孔卫国说:“杨雨生怎么办?”
孔卫国说:“他没事,他会自己回连的。”
杨雨生顺站前的马路向北走,他知道那两个人在后边跟着呢,就从路西的一条小道下了马路,向旧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