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的心（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宣传队列车宣传 胡飞云被送回连
　　
9月24日，宣传队的人早早起了床，收拾服装道具、乐器，吃了饭后，带上演出用的东西，挎上装着毛主席语录和生活用品的军用挎包，背上装满了水的军用水壶，徒步向黄河岸走去。
　　5连宣传队代表303团参加师部文艺汇演，连里指示不派汽车绕西镇，而是让宣传队步行到沙海车站，再坐火车去黄北。
　　乐队的各自背上自己的乐器，洋琴由赵春华和郑工升抬着，花盆鼓是王祥立和鲍海生抬着，几件打了包的服装和几样道具由演员分别带着。9月底对于北疆的这片地方来说已经是深秋了，天气虽然有些凉，可这些初入世的年轻人兴致勃勃，一边走一边唱起了歌。先是唱语录歌，又唱《大海航行靠舵手》等抒情的歌，后来就唱节目里的歌了。在这北国塞外空旷的原野上，歌声显得格外的嘹亮，这歌声唱出了这些年轻人火热的激情，唱出了他们的理想，唱出了他们为理想决心奋斗的情怀。
　　司务长张卫东空手走在队伍的前面，他不时地向后看看，催促大家走快点。
　　胡飞云走在队伍的最后，他拿一根树棍做拐杖，一句话也不说，时而停下来向四周远处望着。
　　9点来钟，队伍到了黄河边。过了河，继续向北走去，就是孔卫国来兵团时的路线。大家走的有些累了，停止了歌唱，静静地向前走，只听见“沙沙”的脚步声。
　　孔卫国与大家换着抬扬琴和大鼓，现在他背着二胡从后面赶上来，看见背着急救箱胳膊上挎着服装包袱的崔颖迎，就上前过来问：“累不？”
　　崔颖迎走得挺热，脸红扑扑的，转过脸来说：“不累。”
　　孔卫国说：“把包袱给我吧，”说着就要取包袱。
　　“没事，你不也是抬大鼓刚被换下来吗？歇一歇吧，”崔颖迎眼睛一闪一闪地说。
　　“你在学校红十字会学了些护理本领，还派上了用场，当上了宣传队的卫生员。来了这些天感觉怎么样？”孔卫国问。
　　“挺好的，都是年轻人，集体生活，很有朝气，大家都一个心眼，屯垦戍边，保家卫国，”崔颖迎说。
　　“是，我也喜欢集体生活，咱们一定得好好表现，干革命嘛，一定要干出成绩来，”孔卫国信心十足地说。
　　“嗯，”崔颖迎低头走着，“你去帮帮抬扬琴的。”说着紧走几步，把孔卫国甩在了身后。
　　中午时分，宣传队走到了沙海车站。司务长吩咐鲁招娣和王祥立，让大家在车站小卖部买点点心什么的暂且充充饥，休息一下，他就去买车票。
　　大家在车站候车室的大椅子上休息，有几个人去小卖部买了点饼干、江米条，叫大家一起吃。孔卫国没舍得买，也不好意思吃别人的。
　　已经快2点了，火车就要到，司务长却不见了人影。
　　“司务长去哪了？”王祥立向四处望着。
　　“他不是去买车票了吗？”刘宁说。
　　“早买完了呢，我看见他下了路基，到村子里去了，”季美潭过来说。
　　“他有认识人，不过，也该回来了，”鲁招娣着急地说。
　　远处已经听见火车的汽笛声了，胡飞云说：“火车到了就得上车，不能耽误演出。”
　　“可是，司务长拿着车票呢。”……
　　随着火车的进站，司务长急匆匆地从北面路基下跑了过来，只见他满脸通红，嘴里喷着酒气，大声嚷着：“快上车！”
　　大家上到车里，没座。鲁招娣招呼大家都到一节车厢里，火车徐徐开动了。
　　队员们带着自己的东西都在通道上站着，车厢里的旅客好奇地注视着穿着没戴领章帽徽军装的兵团战士。
　　16班的刘宁和崔颖迎挨着，崔颖迎对刘宁说：“咱们这样站着也没什么事，不如给车上的老乡演几个节目。”
　　“对，应该宣传群众。”刘宁眼睛一亮，她挤到车门附近找到司务长，对他说：“咱们现在可以给车上的老乡演几个节目，宣传群众是咱们的职责。”
　　司务长吸了一口正抽着的烟，不以为然地说：“能行吗？”
　　旁边的吴向红看看车厢，说：“这哪能行，站都站不住脚。”
　　“就演小节目，比如说你的独唱就可以嘛。”刘宁停了一下接着说，“毛主席不是教导说‘文艺为工农兵服务，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吗？我们要自觉地按毛主席的指示去做。”
　　“噢，”司务长应了一声，把烟掐灭，“那就演吧。”
　　“那伴奏呢？乐队能奏吗？”吴向红白了一眼说。
　　崔颖迎早把张任远叫到了跟前，对他一使眼色。
　　“应该能行吧，笛子手风琴站着，二胡用腿垫着，那扬琴……，扬琴放在座位上，就是得委屈赵春华半蹲着打喽，”张任远看看旁边的赵春华。
　　“没问题，保证打不错，”赵春华说。
　　司务长把王祥立和鲁招娣叫过来，商量了一下，决定唱两个独唱，说个快板，演个对口词和枪杆诗，再唱唱几个节目里的配唱，又让崔颖迎把报幕词编一下，然后跟列车员说了说。
　　列车员正烦闷得不行呢，一听这些兵团战士要演节目，满口答应，随后对车厢里说：“旅客同志们，兵团的解放军要给咱们演节目，大家欢迎！”随后张罗着大家把中间的座位让开两排。
　　崔颖迎手握毛主席语录，开始报幕：“北方生产建设兵团303团5连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战斗开始！”随着报幕词的音落，乐队奏起了《春风又绿》节目里的主题曲《春风杨柳万千条》，紧跟着合唱响了起来。
　　车厢里的旅客认真地看着，不时给以热烈的掌声。吴向红虽然嫌车厢里的空气不好，开始不愿意唱，可看着热烈的气氛，也放开嗓子唱了一曲独唱《毛主席的话儿记心上》，唱完后车厢里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她又唱了两首歌。
　　大约在3点半左右，火车到了黄北。
　　黄北位于河套地区南端，紧邻包兰线铁路，原先是个小县镇，现在盟府搬到此地，兵团农2师师部又建在这里，正逐步的开始繁华起来。
　　车站附近都是盖的新房子，算是黄北的新城区了，旧城在北面，距此7、8里地。师部是在车站往北通向旧城的大道旁向西的一条新街上，坐北朝南一片青砖灰瓦房的大院里。师部招待所在师部大院对面的院里，有3排平房，还有食堂。5连被安排在靠院墙的第3排房子，司务长分配好了房间，让大家先休息一下，告诉说一会儿开饭。
　　男队员一起住在一间通铺大房子里，司务长和胡飞云住一间两人房间，女队员住3人房间。大家放好携带的东西，到锅炉房打回水，就在屋外洗起脸来。
　　团政治处王干事从房侧边跑了过来，急火火地说：“师首长马上来看大家了，快准备一下。”
　　大家赶紧结束洗漱，回房间。司务长出来问：“怎么回事？”
　　王干事说：“你是带队的？马上集合，师首长要来了。”
　　正说着，一群人拐过房角走了过来，前面引路的是薛连长，团长朱振华陪着师部副政委张炬边走边说着，在后面跟着的还有团政治处主任姜天里、宣传股长马梦龙等。
　　“张司务长，让大家都集合到大房间去，”薛连长对司务长说。
　　张副政委进来就和身旁的队员握手，一边说：“大家辛苦了。”
　　被握手的队员马上一个立正敬礼，答道：“为人民服务！”
　　宣传队的男队员都到铺里面坐了，女队员坐在床边，首长坐在大铺对着的小铺上。
　　“步行过来的？今天阴天，挺冷的，过黄河还顺利吧？”张副政委问近旁的刘宁。
　　“报告首长，步行到黄河边，顺利地坐渡船过了河，又走到沙海车站上的火车，走的挺热的，”刘宁站起来说。
　　“坐、坐、坐，”张副政委转过脸对团长说，“你们团交通是不方便。”
　　薛连长插话说：“团里已经给派了车准备送到西镇，从西镇再坐火车。可是，我们决定不坐汽车，有意识地要锻炼队伍，宣传队更要抓革命化建设。”
　　“好、好，”张副政委说道。
　　师政治部副主任黄同翔对大家说：“同志们，大家走了一天路，挺辛苦的，现在张副政委来看大家，请张副政委讲话。”
　　屋里响起一片掌声。
　　张副政委咳嗽了一下，说：“同志们好！”
　　铺上铺下的宣传队员都站了起来回答道：“首长好！”
　　“同志们辛苦了！”张副政委紧接着说。
　　“为人民服务！”宣传队员们也按程序答道。
　　“坐下，坐下，”张副政委很愿意感受这样的氛围。
　　“今天到这里不做什么讲话，就是看望大家。我早就听说303团有个5连宣传队，兵演兵演得特别好。师部搞这次文艺汇演，就是按照毛主席的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方针，用革命的文艺去反映兵团的生活，教育我们的战士，宣传群众，以提升我们的战斗力。通过这次汇演，各兄弟部队的宣传队可以互相学习，共同提高，以更好地发挥宣传队的作用，为部队的革命化建设做出贡献。”
　　姜主任简要地介绍了一下演出的安排，今天晚上由301团宣传队演出，明天由302团，26日是303团演出。黄河北边的都是当天演当天来当天走，303团特殊优待多住几天，可以多看几场演出。对这样安排宣传队给以热烈的掌声。
　　姜主任和薛连长又都讲了几句表态的话。
　　张副政委站起身和大家一一握手，走到靠墙的胡飞云旁，看他不像兵团战士，问：“你是？”
　　张司务长立刻答道：“他是复员军人，宣传队的指导，是……”
　　朱团长赶紧说：“走吧，咱们也快开饭啦，”就把张副政委一行人带出了屋。
　　一行人出了屋后，朱团长把薛连长叫到跟前悄声说：“不是跟你说了吗，胡飞云不能离开5连？”
　　“此人文艺上有一套，宣传队经他指导，艺术水平提高很快。让他来也是……”连长还没说完，朱团长打断说：“是什么是，明天一早派人把他送回去！”团长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连长这次是跟着团长一起到师部来开会的，正好赶上师部文艺汇演，连宣传队代表303团参加汇演，他感到很骄傲。他抓宣传队抓得很紧，从创作上就亲自研究过问，安排胡飞云指导宣传队，使宣传队的艺术水平提高了一大截，是他领导艺术的一个杰作。原想让胡飞云一起来参加汇演，一方面是对演出进行指导，还想让他看看别的团的节目，以便进一步了解兵团的情况，为今后宣传队的排演做准备。没承想让团长看见胡飞云，讨了个没趣，还差点暴露了胡飞云的身份。他心想，这个胡飞云偷偷地放到我们这个连队，不让出连队的地盘，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吧？以后还真得看紧了点，决不能出什么差错。此人有什么来头呢？他琢摸不出门道来。
　　第二天，薛连长没参加会议，亲自送胡飞云回了连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