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的心（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农场响起的枪声 卫国喜迎崔颖迎

胡飞云真名叫霍温良，胡飞云是化名，原来是解放军文工团的舞蹈演员，文革开始后不久团里分成两派，一派是要揪军内一小撮的，另一派就是老胡他们反对搞乱军队的一派。老胡的爱人是党刊杂志社的一名编辑，她曾经给过老胡一篇该社发表的揪军内一小撮的文章原稿，是由中央首长亲自签发的，说首长到处在找这篇底稿，让他一定要藏好，这是他们搞乱军队反对毛主席的罪证。接着，他爱人就失踪了。后来首长一直要找他这个头头不放，他东躲西藏，不敢露面。再后来他不知被什么人强行偷送到畿辅驻军的农场，隐姓埋名。
　　这农场在市区东面几十里的地方，农忙时有部队过来帮着干农活，平时人不多，有个管理员老刘，还有两个战士，做做勤务，在门口站站岗。在这儿胡飞云跟着干些活，生活上也还好，闲时挺多，就是不能出去。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把他弄到这里来的，是自己人？不太像。他是在家中被人偷偷地绑走，几番转辗送到这的，但肯定不是对立面的人，不是要抓他的人。在这儿好像是被什么人保护着，他知道自己反正不能出去，不能露面，索性静候时局发展，看看再说。
　　十天前的下午，胡飞云在农场的稻田里干完了活后，和管理员老刘没急着回宿舍，到水塘里钓了会儿鱼，天黑了后才往回返。
　　老刘在大门口前排挨办公室住，胡飞云在最后排一间独立的小屋住，今天白天两个战士去市里买农药，顺便到司令部办些事，晚上不回来了。
　　“一会儿过来吃鱼吧，”胡飞云对老刘说。
　　老刘爱吃鱼，挺喜欢胡飞云做的鱼，他拿着钥匙，回过头来对胡飞云说：“今天怎么做？”
　　“白洋淀清蒸鱼，怎么样？”胡飞云在房拐角处站住说。
　　“来这这么长时间了，早就听说白洋淀的清蒸鱼好吃，是这的名吃，还一直没吃过，”老刘眯起眼睛说，“你才来没几天，就会做这清蒸鱼啦？”
　　“不瞒你说，我先前下连队体验生活，到过咱们淀边上的连队，那时学的。”
　　“你是上级机关来的？”老刘向胡飞云走过去几步，低声说，“还是从哪来的？”
　　“就算是上级机关吧，”胡飞云并没有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
　　“奥，不能问是吧？上面交代过，不能问的。这年头，稀奇古怪的事挺多。”老刘开开门走了进去。
　　胡飞云走到后排，把钓鱼竿靠在屋外的墙上，把装鱼的水桶放在门前，正要掏钥匙开门，感到一支枪顶在了后腰上。
　　“进去，”后面的人说。
　　胡飞云被身后的人用枪顶着进了屋，见屋里还有一个人，个不太高，那人说：“霍指挥，不认得啦？”
　　胡飞云定睛一看，才看清是首军革命派的一个头头。
　　“别来无恙呀，你让首长找得好苦哇，”头头说。
　　“现在跟我们回去吧，首长等着接见呢。”头头冲那高个子点点头。高个子拿出一副手铐“咔嚓”一声把胡飞云双手铐上，返身推门就走。
　　高个子带着胡飞云刚走出屋子，脚底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头头紧跟着出屋还没反应过来，被一棍子打趴下。等抬头看时，见胡飞云跟着几个人往农场门口跑去。他掏出手枪冲那几个人“啪，啪”就是两枪，并对高个子说：“快追！”
　　高个子起身向前追，那边的人也“啪，啪”进行了还击，高个子应声倒下。两边对射了起来。
　　胡飞云被刚才的枪击中了大腿，只听一个戴军帽的说：“建军，你带老霍快上车先走。”说着向屋前又开了一枪。
　　胡飞云在建军的搀扶下，坐上了门前停着的一辆吉普车，建军从车左侧的门坐到驾驶座上，刚打开油门，背后被一支枪对准了脑袋，接着被什么东西打了下头，就被推下了车。胡飞云刚要跳车，被枪顶住了头，“别动，老实的跟我们走。”这时又上来一个人坐在驾驶员的位子上，一踩油门，吉普车飞快地开走了。
　　戴军帽的两个人边打边向门口退，发现建军倒在地上，就把他拉起来问：“怎么回事，老霍呢？”
　　“被人劫走了，”建军摸摸头说。
　　“快追，上那辆吉普车。”几个人上了办公室前面的一辆农场的吉普车，急速地追了出去。
　　先来的首军革命派的头头拉起受了腿伤的高个子，说：“人跑了，快追！”说完上了来时的吉普车，也追了出去。
　　三辆汽车沿畿新公路向畿辅方向疾驶，前面车上后排座的人对胡飞云说：“同志，你乖乖地跟我们走，别闹事，包你安全。”他回头看看，见远远地亮着车灯的吉普车紧紧地跟了过来，就对开车的说：“快点！”
　　汽车驶进了市区，沿监狱的围墙继续开着。到七一路口，见路面被路障挡住了。
　　“怎么办？”开车的问。
　　“应该没事，这是革命工人总团的纠察点，我认识他们，”后排座的人说。
　　路障旁有几个人拿着步枪，示意停车，“哪部分的？”为首的一个问。
　　他们把车停在路障跟前，后排座的人打开车门伸出头说，“王队长，是我，紧急公务，快放行。你把后面的吉普拦住。”
　　王队长和一个人过来一看，说：“是高参谋，大水冲了龙王庙，快搬开。”
　　他们简短的对话时，杨雨生过来对着车里看了一眼，正好与胡飞云的眼睛对上目光，两人相互注视了一下。
　　原来这杨雨生回畿辅买乐器，抽空到革命工人总团看望红星兵团纠察队的同学，听同学说晚上要站岗，闲得他没事就一起跟了过来，正好与胡飞云打了个照面。
　　载着胡飞云的吉普车开走了，后面的两辆吉普车先后被拦住，车上的人被带到了革命工人总团团部。
　　过了几天，胡飞云就被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送到了北方生产建设兵团303团5连。
　　胡飞云从床上坐起来，点着一支烟，“把我劫走和送我来的这些人也不知是哪拨的？”他走出屋外，望着东方的夜空，“爱妻自从给了他那份底稿后就失去了音信，也不知怎么样了，”他在屋外站了很久很久。
　　胡飞云指导宣传队后，宣传队的排练开始正规起来。每天早晨连队上早操时，宣传队全体就到村边的场院练功，乐队的也不例外。先是压腿，然后踢腿，接下来学习一些动作，飞腿、虎跳、小翻、劈叉大跳、蹦子、平转、翻身探海等等。王祥立能踺子加小翻，再紧接一连串的后仰翻。郑工升、武连生练会了前空翻，魏淑红原就是学体操的，她的前桥打得很好。乐队的也跟着学习动作，王玉青、纪宝庆的跟头也打了起来，孔卫国打跟头不行，他学习平转，掌握不好，转三个就失去了方向。总之，大家练功的热情很高，基本功提高得也很快。
　　宣传队的节目经过胡飞云的进一步编导，很有点儿专业性了，感染力也强了，大家的排练更认真，兴趣也更大了。
　　从9月7日开始，接连几天，303团各连都到沙海车站欢迎新战友。先后从青岛、天津、上海和畿辅来了有千数来人，5连接收了有近百人。孙德瑛见了孔卫国后说：“咱们团接收的是10中的学生，咱们学校的都到201团去了。”
　　正当孔卫国失望的时候，一个声音“卫国！”让他惊喜万分。他扭头一看，是崔颖迎。常言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孔卫国看眼前的崔颖迎就像是他家墙上的那张画里的剑女。
　　“你怎么来啦？”他回过头看着孙德瑛，“这是……”
　　“告诉你吧，她本来也是应该去201团的，当她知道咱们在一个连时就让我想办法把她弄到了咱们团，”孙德瑛说。
　　“真的？”孔卫国看着崔颖迎，“上哪个连？”
　　“我去接兵能上哪个连呀？”孙德瑛得意地说。
　　“太好了，”他提起崔颖迎的行李，“你家同意你来了？”孔卫国问。
　　“不同意，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也确实有困难，上山下乡政府其实也有政策，独生子女的可以留在城里，可是，这是毛主席的号召呀。再说，你们不是已经早来了吗？后来，家里拗不过我，只好让我来了，”崔颖迎一边走一边跟孔卫国说。
　　“这不是崔颖迎吗？”王祥立赶上来说，“怎么样？到我们宣传队来吧？”
　　“你们都在宣传队？”崔颖迎问。
　　“我们几个人都在宣传队，等跟连长说说，上16班，就是文艺班，”他们边说边跟着大队人马走回连队。
　　从这次加入连队的新战友中间，宣传队又选进了几个新人，5班有青岛来的季美潭、肖仁育、刘天雄，上海的鲍海生和天津的高建英、卢国力。16班有崔颖迎、上海的周淑珍和天津的陈婉莹。现在宣传队已经有30人了，大家热情高涨，积极准备着去师部参加汇演。
　　这正是：
　　宣传工作抓在先，
　　舆论影响莫小看。
　　非常时期非常事，
　　好坏难分美丑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