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的心（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政治连长薛在兴 神秘人物神秘现 　

8月17日，军装发下来了，是一身灰绿色的军装，虽说跟真正的国防绿还有差距，但军服给宣传队的演出带来了方便，有了整齐的演出服。随同发下来的还有衬衣、内裤、被子、褥子，司务长说到冬天再发棉装，咱们是和正规部队一样，实行供给制，下午就发第一个月的津贴，每人5元。
　　“这才像个中北军区系列的样，”王祥立说。
　　“这要戴上领章帽徽，那多带劲，”杨雨生说，他已经从畿辅回来了，买回来一架扬琴，一架60贝司的手风琴和琴弦、松香、油彩等。
　　“这叫不戴领章帽徽的解放军，打起仗来戴上领章帽徽就上前线，”孔卫国说。
　　“咱们连要是武装连就好了，要不是武装连，就调连队，”杨雨生说。
　　下午，战士们每人领到了5块钱的津贴，大家高兴极了，因今天是星期天休息，就相约着去团部小卖部。
　　团部基建工地在5连南面一里地路东，主体已经建好，正在内外部装修。新建团部南面有一足球场大小的广场，再往南是机运连，靠西挨公路就是小卖部。
　　大家都买了些肥皂、牙膏、信纸、信封、邮票等生活用品。杨雨生买了半斤水果糖，1斤饼干，王祥立买了1斤江米条，张任远买了1瓶水果罐头和1盒鱼罐头，三人还买了烟。孔卫国舍不得花钱，看大家都买了些食品，他也买了半斤糖。几个人走到南边的原林场种的小树林里，在一片空地坐下，边吃边聊。
　　“雨生，你回了趟畿辅，学校怎么样了？”孔卫国问。
　　“兵团在畿辅市正式征兵，各团都派了人去，孙德瑛和副指导员也到了畿辅，负责咱们连的征兵，”杨雨生说。
　　“那太好了，又有一批同学可以来了，”孔卫国说。
　　“你告诉孙德瑛没有，让他到咱们学校去选人，”王祥立说。
　　“他肯定会带副指导员去的，”杨雨生躺在了地上说。
　　“学校还是红联的占着吧？去了也见不到咱们的人，”张任远说。
　　“他们是在市革委会的安排下，由红代会与各红卫兵组织联系的，咱们的人肯定能来，”杨雨生说。
　　几个人躺在地上聊着，又拿出扑克来玩儿，一直到快开下午饭时才回连队。
　　连长薛在兴，40岁，东北吉林人，出生在一户大地主家庭，在解放战争的隆隆炮火中，在革命洪流滚滚向前的大潮中，参加了解放军，并跟随部队进关、南下、渡江，解放后随部队驻军东北，一直到前两年随部队调驻畿辅。薛在兴在部队也是作战勇敢，又有文化，没几年他便升到了副连长。随着国内形势的变化，阶级斗争的弦越绷越紧，他的进一步升迁遇到了阻碍，他看到那些资历不如自己和文化专业不如自己的人先后都升了上去，一直不满意。眼看自己的年龄在连级干部中已经过大，他感受到了危机。组建北方生产建设兵团，要他们军负责抽调干部组建一个团，他觉得这给了他留在军队的一个机会，留在军队他就能继续发展，他就报了名并得到了批准。他升任连长并负责组建303团5连。
　　他发觉这知识青年有文化，带他们能够发挥自己文化高的优势，这些知识青年大都在20岁左右，有激情，很单纯，就可以调动他们所有的潜能，创造奇迹。
　　连长不抽烟，不喝酒，他觉得喝酒误事，抽烟对身体不好，他精心地对待自己。他看着墙上的一段毛主席语录：“凡是要推翻一个政权，总要先造成舆论，总要先做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革命的阶级是这样，反革命的阶级也是这样”。“是呀”，他想，“这毛泽东打倒刘少奇不就是先从舆论做起吗？这文化革命的作用太大了。”他走到窗前，嘴里不停地念着，“文化革命，文化革命……”他深感这文化的力量之大。这也是他为什么重视政治工作，重视文化工作，重视宣传队。他知道，现在是政治吃香的时代，他这个连长要首先抓政治。他想，要让宣传队和报道组把他的连队宣传出去，才能使全团、全师、全兵团，甚至全国知道他这个薛在兴，才能引起领导的重视。现在的起步不错，他微微一笑，看着桌子上的那尊毛主席石膏像，“他的话说得太精辟了，他确实很伟大，”他对毛泽东佩服得五体投地。
　　连部的门被推开了，指导员张曙光背着旅行包进了屋。
　　“吆，老张回来啦，”连长上前说。
　　“要不早就到了，路上汽车抛了锚，折腾了半天，”指导员放下背包。
　　“通讯员！通讯员！”连长向外喊道。
　　通讯员小蔡跑进了屋，见指导员回来了，就去打水。
　　“家里可好？”连长问。
　　“老人瘫在床上，爱人身体不好，回不来，这不，又晚了几天归队。”张指导员中等身材，方脸盘。
　　“没关系，连队的政治学习都布置下去了，按计划进行，我还重新调了下班，把文艺骨干集中在5班和16班，以便于管理和排练，成绩不小，团部汇演受到了团首长的表扬，并让咱连代表全团参加师部的汇演。”
　　“太好了，让司务长负责就行，”指导员一边洗脸一边说。
　　“这是5连吧？”门外有人问。
　　小蔡推开门说：“是5连，你们找谁？”
　　来人魁梧的身材，也不说话，推门进来，后面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戴着大口罩，架一副黑边眼镜。
　　这时，电话响起来了，连长拿起话筒，“喂……是……到了……刚进门……是……好，好。”
　　连长放下话筒，看着来人，然后示意小蔡出去。
　　“这是首长让把胡飞云同志送到这里，”来人让戴口罩的那人把口罩摘下来。“好了，我们马上回去，”说完就和另一个人出门走了。
　　连长让小蔡把1排长叫来，嘱咐了几句，就让1排长带着那人走了。
　　“怎么回事，也没手续？”指导员问。
　　“刚才团长来电话，就说是上面首长让接收下这个人，什么也不要问，看他能干什么，适当安排些工作，就是不能让他出连队，”连长说。
　　“看来有些来头，”指导员说。
　　“执行命令吧，你抽空和他谈一谈，了解一下他的情况，”连长说。
　　开饭的哨子响了，战士们都去炊事班打饭。小蔡进来说：“我告诉炊事班指导员回来了，让他们单炒个菜，稍等一会儿再去打。”
　　“老薛，咱们到炊事班去吃吧，也别麻烦他们了，”张指导员说。
　　“你这刚回来，不累？”二人边说边出了门，向炊事班走去。
　　星期一上午，宣传队的排练照常在生产队的场院外进行，这时，张指导员带着昨天来的那个胡飞云来到了排练场地，看他们排练。
　　节目排练了一会儿后，大家开始休息。班长从炊事班挑过来一担开水，王祥立舀了一碗开水一边吹一边喝，他指指张指导员旁边的人说：“那人是谁？”
　　杨雨生对那人看得很仔细，“是他？”他又摇摇头，“不可能。”他喝了两口水，扭头又看了看，“应该是他，不会错，可他怎么会到这来？”
　　张指导员把司务长叫到跟前，跟他说着什么，司务长跟那人握了握手。
　　司务长冲大家挥着手，说：“过来集中集中，指导员要做指示。”
　　大家围过来后，张指导员说：“没什么指示，你们辛苦了。听连长说了你们的情况，初步取得了成绩，但是，还要继续努力，这次是代表咱们团去师部，一定要全力排练好，演好。”张指导员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他继续说，“这位同志叫胡飞云，今后他会帮助你们排练。”
　　大家鼓起了掌，指导员待再开始排练后又看了一会儿，就回了村子里。
　　几天后，下午排练回来，孔卫国挑回一担水，大家洗了起来。
　　“这节目经过老胡的进一步导演，提高得太多了，”孔卫国说。
　　“那还用说，听说老胡是解放军文工团的，搞舞蹈的，就是扭伤了腰，要不你看人家给做的示范动作，就跟《东方红》里的一样，”王祥立说。
　　“你们也挺厉害，老胡设计的《拉船》里的动作，都能做下来，你还会虎跳，平转？真没看出来，”张任远说。
　　“此人不简单，”杨雨生思索着说，“我好像见过他。”
　　吃饭的哨声响了，5班排好队，班长喊着口令，向炊事班走去。
　　“下定决心，不拍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5班一边走一边唱起了语录歌，歌声嘹亮，压过了其它班的歌声。
　　炊事班前垒起了一排排砖砌的小桌，各班围坐在自己班固定的小桌四周，派两个值日的去打饭，其余的开始齐声颂读毛主席语录。
　　班长吴元吉拿出语录本，说：“翻到288页，第1段，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全班紧接着一起朗诵：“我们六亿人口都要实行增产节约，反对铺张浪费。这不但在经济上有重大意义，在政治上也有重大意义。”
　　饭打回来了，每人盛了一碗菜，拿起馒头吃了起来。
　　老胡跟在旁边的1班一起吃饭，杨雨生向那边看了一眼，正好和老胡对上目光，两个人对视了短暂的一下，又低头吃饭。
　　胡飞云一边吃饭一边想：“怎么碰见他了，是他应该没错，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他吃完饭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回忆着先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