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的心（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德瑛引路入兵团 连长亲自抓宣传

上了岸往南走，路边的地里长着些向日葵。
　　“这向日葵长得不错，”王祥立说。
　　“这地方的人向日葵种得挺多，籽大粒满，快该收了，”孙德瑛说。
　　前面有些房子了，看上去是土墙。顺房子间的路穿过，路面宽了起来，路两边有些砖房子，也有几间商店。路北边一处大院，门口一块牌子，上写：“沙海公社”。
　　“这是公社所在地，4连就在附近，离团部不远了，”孙德瑛说。
　　“你这么熟悉，你来过吧？”杨雨生把早就想问的话说了出来。
　　“来过两趟，送过几个人来，”孙德瑛说。
　　太阳在西边的天上还高高地照着，天空晴得透蓝透蓝的。几个人往西出了公社所在地走了一段路后，拐向正南，又走了几里地，路西侧出现了一些土房子。
　　“这是5连，前面远处那一片是团部，咱们就到那去，”孙德瑛指着一里以外的一片房子说。
　　这时，从路西侧跑过来三个人，两男一女，为首的男的有二十五六岁，穿一身军装，没戴帽徽领章。
　　“从哪来？”女的问。
　　“从畿辅来，”孙德瑛说。
　　“是参加兵团的吧？”女的穿一件灰色的裤子，白衬衣，梳一条短辫子。
　　“是，前面就是团部了，”孙德瑛一边走一边说。
　　“等等，”两个男的站在路中央拦住了他们。
　　“到团部也得分到连队去，要是分到1连2连，又荒凉离团部又远。”那为首的男的走到孔卫国跟前，摸摸背着的二胡袋，“会拉二胡？”
　　孙德瑛几个人停下脚步，“你们是哪的？”
　　“我们是5连的，就住在8小队这，”女的用手指指路旁的房子。
　　“你们还不如就到我们连，离团部也近，你们是搞文艺的吧？我们连正在组建文艺宣传队，热烈欢迎你们加入。”那小个男生说着一口北疆普通话。
　　“你们是武装连不？”杨雨生问。
　　“咱团的武装连还没定下来，咱连守着团部，很有可能被定为武装连，”那为首的男的说，“我叫张卫东，司务长，跟我们走吧。”
　　“他叫王玉青，5班的，”张司务长又指指女的，“她叫鲁招娣，16班长。”
　　孙德瑛和孔卫国他们商量了一下，觉得他们这样欢迎，省了好多麻烦和手续，就同意了。
　　司务长三个人拉着孙德瑛几个人往村里走去。
　　连部在村子南头的一间大点的房子里，连长姓薛名在兴，中等身材，瘦瘦的脸，单眼皮，皮肤晒得黝黑。他让通讯员打水，又通知伙房送晚饭，再叫文书过来，让几个人填表。
　　伙房送来一盆酸菜炒肉，一盆馒头和一盆糜子米粥，几个人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团部姜股长在不？”孙德瑛问连长。
　　“姜股长？你说的是姜天里吧？”薛连长坐在床上说，“他现在是政治处主任，可能到师部开会去了，你们认识？”
　　“在畿辅我们认识，挺熟的，”孙德瑛答道。
　　“噢，那挺好，”连长微微一笑，“这样吧，一会儿你们先分到几个班里，参加兵团的手续连里给办，今天，你们就正式成为5连的一员了，”连长和他们握了握手。
　　吃完饭后，孙德瑛被领到了1排2班，孔卫国到了1排1班，杨雨生到了1排3班，王祥立到了2排5班，张任远到了2排8班。
　　1排1班住在村子西南角的一户老乡家，没有院墙，三间干打垒的北房，1班十来个人睡在西房的土炕上。班长是个畿辅新城人，戴一副近视眼镜，中等身材，说一口没京腔的普通话，他让孔卫国睡在中间，铺好被褥，对孔卫国说：“晚上有值班的，先睡在这吧，10点熄灯，6点起床上早操，吃了饭去工地。”说着，点亮一盏煤油灯，就出去了。
　　班里的战士都没回屋，孔卫国拿出信纸和笔，给母亲写了一封信，内容简单，就是报报平安。装好信封后，他取出二胡，走到房前，坐在一条板凳上，拉起二胡来。
　　已经有8点多钟了，太阳仍在西边灿烂地笑着，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孔卫国心情不错，他拉起了《北京有个金太阳》，欢快的旋律伴着阵阵微风在空中飞翔。他又换了一曲《山村变了样》，优美的旋律在这塞外的高原上流淌，路过的战士回首张望，也有停下脚步细心地听起来。
　　班里的战士都回来了，班长介绍了一下，大家寒暄了一阵，劳累了一天的年轻人洗洗都睡了。孔卫国躺在炕上睁大了眼，他觉得他所为之奋斗的理想就从今天开始了，他很兴奋，久久不能入睡。
　　这正是：
　　不远万里到边疆，
　　美好理想心中装。
　　从此踏上革命路，
　　一个心眼向前方。
　　孔卫国跟着1班托了两天坯，初来乍到，就是和和泥，第三天就被叫到宣传队去排练了。杨雨生、王祥立和张任远也到了宣传队，孔卫国在乐队拉二胡，张任远把连里的破手风琴拾掇了拾掇，在乐队里拉琴，杨雨生和王祥力做演员。宣传队要排练一场节目，参加团里八一建军节的连宣传队汇演。
　　排练的节目大都是过去在学校时红卫兵演的，由来自畿辅要武战校的刘宁负责。王祥立去了后，把在学校宣传队演的舞蹈《草原上的红卫见到了毛主席》教会了大家，又和刘宁一起编排了歌舞《春风又绿》。张任远的手风琴在乐队里起了大作用，他配的好，该抒情的时候他能轻轻的托着长音，时不时的加个副旋律，该高潮的时候他的和弦一起，气势宏大。他把原来齐奏的乐队变得丰富了。
　　宣传队在村北麦场东墙外的一块平地上排练，东边百十米就是公路，这两天他们又从公路上截住了几个有文艺特长的参加兵团的学生，是从畿辅来的许丽华、卢巧玲和陈天龙。许丽华擅长唱歌，能够独唱，卢巧玲是印尼华侨，擅长跳舞，功夫不错，还能立脚尖呢，陈天龙会拉小提琴，连长二话没说就把这三个人留下了。
　　庆八一连队汇演5连的节目获得了成功，受到了好评，团里指示5连的节目到1、2、3、4、8、9、10连演出，慰问参加麦收的战士。
　　连续几天演出后，5连对编制进行了调整，1排的任务是烧砖，与团部跟前的6连一起为建团部搞基建，3个排参加农田建设和团里分给的其他任务，其中2排的5班和4排的16班为文艺班。
　　8月9日下午，5班和16班的全体人员集合到了原生产队的队部，这是一个长条的房间，足有4间房子长，靠北墙一溜通铺，现在是5班的宿舍了。紧挨宿舍西边的房子现在做了连部医务室，房前有一片空地，东面、南面有矮小的土院墙。
　　孔卫国、杨雨生、王祥立和张任远都被吸收到5班，还有钢城知青郑工升、武连生、王玉青，青市知青刘永利，北京知青康健要、当地知青纪红卫。班长吴元吉是个复员军人，小个子，细长脸，共有11人。
　　16班有班长鲁招娣，北京知青郭娜、张春花、赵春华，吉林知青吴向红，畿辅知青魏淑红，刘宁、冯玉珠等8人。
　　薛连长和司务长张卫东、2排长姚中才、4排长张静走进了屋子，大家起立。姚排长挥挥手说：“坐下，”就和连长坐在靠门的铺上。
　　姚排长说：“今天新组建5班和16班，连长亲自到来，请连长讲话。”
　　一阵掌声过后，薛连长咳嗽了一声，开始讲话：“同志们，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我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你们这些战士从遥远的内地来到祖国的北部边疆，是为什么？是为了屯垦戍边，保卫祖国，为了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你们从全连各个班抽调出来组建文艺班5班和16班，也正是为了让我们更好地完成光荣的革命任务。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革命的文艺，应当根据实际生活创造出各种各样的人物来，帮助群众推动历史的前进’，你们文艺班，就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要立足连队，放眼全国，把我们连战士们中间的好人好事、典型模范的事迹用文艺的形式表现出来，激励我们的战士，宣传咱们5连，让全团都知道，让全师、全兵团甚至全国都知道，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与会的全体同声回答。
　　接下来连长宣布了文艺班的文艺工作由张卫东司务长负责，没有排练任务时参加排里工作，由2排和4排负责，5班班长负责管理班里日常工作，16班班长协助司务长搞好文艺工作。司务长表了表态，愿带领宣传队完成连里交给的光荣任务。2排长和4排长也表了态，一定支持文艺班搞好文艺工作。
　　连长一席话说得孔卫国心潮澎湃，他决心一定要照毛主席的教导去做，把自己的那份工作做好。
　　连长讲完话后，司务长布置任务，连里交给的任务是要在十一前排练出一台节目，代表303团参加师部的文艺汇演。大家群情激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会儿。根据大家讨论的情况，连长决定有些现成的地方上的好节目可以保留，并让文艺班全体下到各班了解情况，群策群力搞创作，写出一批反映连队生活的小节目来。与此同时，薛连长让连部报道组的人也进行节目创作。
　　连长亲自抓文艺，这让文艺班的战士很感动，接连几天大家分散到各班了解了许多情况。孔卫国觉得在1班跟着烧砖时一个战士思想不稳定，在班长以身示范做思想工作后，提高了觉悟，安心烧砖工作的事挺好，可他自己虽然学习成绩那么好，就是写作文掌握不好，要写这种文艺作品更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就把了解的素材讲了讲。在大家都汇集了了解的情况后，决定由几个写作能力强和有编导能力的人组成创作编导小组，有16班的刘宁、5班的康健要、王祥立、张任远，康健要负责写文字剧本，王祥立和刘宁负责导演，张任远负责音乐，几个人开始忙碌起来。其他的人由刘宁负责开始每天早操时进行练功。
　　连长时而到5班看看，他问了问乐队的情况，了解到现有的人员里有孔卫国、王玉青和纪宝庆3把二胡，陈天龙改弹月琴，张任远拉连里那架破手风琴，王祥立兼吹笛子，赵春华会打扬琴，就是没乐器。他就和司务长商量，从连队的经费里挤出来800块钱，派杨雨生回畿辅买一架手风琴和一架扬琴，再买些其他的用品。杨雨生第二天就坐车去了畿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