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的心(第二十章)
作品名称:红红的心 作者:朝音 发布时间:2013-05-13 12:28:41 字数:3180
第二十章 卫国昏死脑震荡 崔颖迎真情难掩
不久,红星兵团被红联从学校里赶了出来,临时在红二师安营扎寨。过了几天,除了纠察队的外,其他人先回家。孔卫国、王祥立和张任远就回了家,杨雨生则加入了纠察队。
孔卫国在家里闲暇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发呆,他觉得这社会总这样乱乱哄哄的,什么时候是个头?他拿出停课前已经发下来的初三的课本,他真想学习里面的知识,他有远大的理想,他总想自己一定能为社会做出贡献来。他开始没事的时候自学这些课本,他看了几天,觉得能看懂,除了化学和物理不能做实验外,其他的课都可以自学,他就学了起来。他又向母亲要了8块钱,买了一把二胡,自己琢摸着又学拉二胡。他喜欢二胡那悠扬悲伤的音色,他觉得就如同他自己唱的歌。
家里的情况依然没有改变,向党身体一直不好,总是吃药,她又开始吸烟了。为了能减轻些家里的困难,孔卫国又停止了学习,他和王祥立、张任远等人凑在一起,找了一些临时工作,他们在货场装卸过货物,在油脂化工厂背过麻袋,挖过水沟,当过木材公司的警卫,当过投递员等等。闲下来时,孔卫国练习拉二胡,他长进很快。张任远从小学拉手风琴,一些独奏曲拉得已经很好了。那王祥立受父亲影响,又经常在群艺馆里熏陶,舞蹈跳得好,笛子也吹得好,还练就了一手打板鼓的技艺。三个人在一起经常切磋,合奏,其乐也融融。
1968年冬天,孔卫国和王祥立、张任远等人在化工二厂背麻袋,晚饭后三人去洗澡堂洗了澡,没事干,就回到了宿舍。他们三人住在厂区东面的二层单身职工楼上,进了屋后,躺在床上聊天。
杨雨生推门进了屋。
“咱们的智多星回来了,”王祥立坐起来说。
“有什么新闻?”孔卫国问。
“我跟你们一样,白天不也是在一起背麻袋吗?”杨雨生说着从口袋儿里掏出一盒烟,“怎么样,抽一根?”
“看别人抽烟,早就想试一试,”王祥立上前伸手接过来一支。
张任远不说话,接过来一支烟跟杨雨生对个火就抽了起来。
“嘿!真人不露相,原来你早就会呀,”王祥立也过来对火。
“卫国,来一支吧,”杨雨生给卫国递过去一支烟。
“我不学吸烟,怪辣的,”孔卫国把烟又送回去。
王祥立咳嗽了几声,吐着烟气,“是挺辣的。”
“抽吧,很快就会习惯,很过瘾的,”张任远说。
“抽吧,抽烟能提神,清醒脑瓜,你没见毛主席还抽烟呢,”杨雨生说着又把烟递过去。
“是呀是呀,现在已经好多了,”王祥立学着人家抽烟的样子吐了口烟,“好多伟人都抽烟。”
“那我也不抽,就不抽,”孔卫国说。
“咱们都听毛主席的话,向毛主席学习,毛主席抽烟,你不抽?”杨雨生说。
毛主席是孔卫国心中最伟大的人物,是党的化身,干革命不就是听毛主席的话吗?毛主席抽烟自己不抽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可是他就是反感抽烟,他曾在一部电影里看见一个男人吸一口烟,又把烟吹了一个圈,吐在一个挺漂亮的女人脸上,他觉得这个男人太不尊重那女人了,那男人抽烟的样子真流气,真恶心。
“这跟向毛主席学习不学习没关,况且,毛主席又没发号召叫全体人民都吸烟。我就是不喜欢抽烟,”孔卫国争辩着。
“咱们哥四个可是好朋友,你不抽可是不够义气,”张任远生气地说。
“对,你不抽就是对不起哥们,”杨雨生和王祥立一齐说。
“那也不抽,”孔卫国丝毫不让,“你们要是把我看作哥们,就别让我学习抽烟。”
四个人不说话,僵持起来。
“人各有志,不可强勉,”杨雨生缓了缓口气说,“不抽就不抽吧,只是别伤了弟兄们的感情。”说完,他开门走了。三个人无话,早早睡了觉。
一天中午,他们每人领了十几块钱的工钱,吃完饭后决定回家看看。走出食堂后,孔卫国忽然又回到食堂里,出来时上衣小口袋里放进了吃饭的铁勺子。原来饭勺子放在食堂里总是丢,人们就都把饭勺带走。
他们三人都在城北住,顺路,借了两辆自行车,张任远骑一辆,孔卫国带着王祥立,顺南大街往北骑。三个人心情不错,骑得挺快,骑上税务角后,是下坡路,他们没减速,飞快地往下冲去。
突然,从东面的梁家胡同跑出来一个小男孩穿越马路,孔卫国已经来不及刹闸,情急之下一扭把,只听“哎呀”一声,孔卫国头朝下摔倒在地上,后衣架上的王祥立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王祥立站起身,小男孩早已不见了,他拍拍身上的土,回头一看,见自行车被甩到了马路中间,一把吃饭的小勺沾满了血迹扔在了旁边,孔卫国一动不动还在地上趴着,鲜血从面部流到脖子。
“卫国,卫国!”王祥立拍拍孔卫国叫着。
张任远在前边骑的,听见后边出了事,赶紧回身推着车子过来。
“怎么回事?”张任远问道。
王祥力把孔卫国抱住,使劲地叫:“卫国!卫国!”可是,孔卫国没有一点反应。
“他、他,孔卫国他死了……”王祥力已泣不成声。
两个人把孔卫国翻过身,只见孔卫国紧闭双眼,脸上血肉模糊一片,下巴颏底下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从口子里往外冒着。张任远托着孔卫国的头喊着:“卫国!卫国!醒醒!”
路旁的人见状,就说:“赶紧送医院,市急诊所就在这”。
说也巧,畿辅市急诊所就在出事的马路西边,有人帮着把孔卫国抬到了急诊所。
医生在急诊室对卫国做了初步的检查后说:“现在还没醒,可能是脑震荡,是轻是重还得看看。”他一边清理着脸上的擦伤,又指着下巴底下的那道口子说,“多危险,那把小勺要是再往下一点儿,就会把脖子戳个窟窿,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孔卫国眼睛动了动。
“卫国!”王祥立叫道。
孔卫国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人们。
“这是哪呀?”孔卫国小声喃喃着。
“他是谁?”医生指指王祥立说。
孔卫国想扭头,可是扭不动,他斜着眼睛看了看王祥立说:“不知道,记不起来了。”
医生又指指张任远说:“他是谁?”
孔卫国看了看说:“不知道,都忘了,都忘了。”说着他又把眼闭上了,从眼睛里流出了眼泪。
医生说可能问题不是很严重,观察观察吧。随后,给孔卫国那条口子缝了三针,开了方子。一会儿,护士给孔卫国打针敷药紧忙乎着。
一直到下午5点多钟,孔卫国还没睁眼。王祥立对张任远说:“恐怕还得晚上在这陪着,咱们得跟头汇报汇报去,然后吃点东西,准备晚上守着。”他想了想说:“你到旁边梁家胡同把崔颖迎叫来,让她过来陪一会儿,咱们一会儿回来再换她。”
崔颖迎过来看见孔卫国满脸包得都是纱布,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她说:“你们去吧,我在这守着。”
王祥立和张任远出去了,崔颖迎坐在床边,拉着卫国的手说:“卫国,卫国,你睁开眼,你睁开眼……”眼泪滴在了卫国的手上。
孔卫国像听到了天使的呼唤,眼睛动了动。
“卫国!卫国”崔颖迎紧呼两声。
孔卫国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一张美丽的脸庞,是小时候他看月亮上面的那个嫦娥,是来看牛郎的那个织女,是京剧里的那个秦香莲,是他家墙上那张画里的剑女,是被那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用烟吐的那个可怜的女子,是……崔颖迎,是崔颖迎!
“崔颖迎?你怎么到这来了?”孔卫国问。
崔颖迎看卫国醒了,赶紧把手从卫国手上拿下来,“你没事吧?”
“这是哪呀?我怎么躺在这里?”孔卫国想坐起来,可是头疼得起不来。
“这是急诊所,你摔昏过去了,”崔颖迎说。
孔卫国开始回想,他好像记得他带着王祥立下税务角的坡时,他为了躲一个小男孩车子摔倒了,后来就记不起来了。
“你好吗?”孔卫国问。
崔颖迎眼里又流出了眼泪,“我很好,你别动,王祥立和张任远一会儿就回来了。”
王祥立和张任远带着孙德瑛和杨雨生几个人来了,孔卫国已经认出了他们。
“怎么我们在时孔卫国说什么也不认识我们,你在的这一会儿使了什么法术,他就能认人了?”王祥立打趣地说。
崔颖迎脸有些发红,说:“没法术,叫了两声就醒了。”
“你这一声顶一百声,”杨雨生说。
孙德瑛安慰了孔卫国几句,又和医生交谈了交谈,说:“问题不大,养几天就好了,就是轻微的脑震荡,只是这俊脸蛋……”他看看崔颖迎没再往下说。
“这小白脸蛋全破了,擦在马路上,要成疤瘌脸喽,”王祥立故意拉长声说。
“真的?”崔颖迎着急地问。
“别听他的,他逗你玩儿呢,”孙德瑛说。
“腻歪人,”崔颖迎红着脸低头说。
第二天,王祥立和张任远把孔卫国送到油脂化工厂的宿舍,让孔卫国静静地养着,他们就又背麻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