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欲望之海(第十七章——第十八章)
作品名称:欲望之海 作者:青蓝之梦 发布时间:2013-05-05 21:01:44 字数:11926
【第十七章蜚短流长】
牛三川设下毒计栽赃陷害雪清,他请二位法官私下审讯雪清之后,得到的笔录和雪清的签名让他大失所望。法官将那张企图陷害雪清的银行卡已经收回,这银行卡的名字是牛三川的外甥刘肥的,牛曾将自己的不义之财15万元转移到刘肥名下,要刘肥出面去送这张卡,企图要雪清收下,然后再利用机会把这张卡从雪清的家里或她身上搜出来作为受贿的罪证。可是这卡却不是这样搜出来的,而是依然夹在那张旧报纸里,而且雪清根本就没发现。是牛告诉二位法官,他们从报纸中抖出来的。很显然这样由法官抖出的银行卡就很难作为雪清受贿的证据,因为雪清对这种“贿赂”根本就不知道。这种暗地行贿而受者不知,就更让人怀疑起行贿者的险恶用心来。如果上级真正追究调查起这件事来,仔细分析,不但对雪清加不上罪,相反还会追查行贿者的目的和用意。那样,牛三川就脱不了干系。同时,这张卡的名字是刘肥,如果真正查下去,刘肥与雪清毫无关系,也无事求于她,为什么要对她行贿呢?同时,刘肥是一个无业游民,连基本生活都无保障,又何来15万元的巨额存款呢?如追查起刘肥来,万一刘肥说穿了这15万元的来历,它对牛三川不是一个致命的威胁吗?牛三川想到这些事,他真有点心神不宁。他知道雪清这位姑娘真不是软豆腐,她的性格很刚直、倔犟,如果她向上级反映真实情况,上级调查起银行卡事件来,牛三川真的要命了。因此他又赶紧把转移在刘肥名下的15万元再转移到自己父亲的名下,由老父亲保存那张卡,而把名字是刘肥的卡交给了刘肥,那卡上仅存有20元钱了。牛三川心虚的再度转移银行卡上的钱,也给自己埋下了祸根。
栽赃陷害雪清,欲置她于死地,这是牛三川的想法,如果雪清在法官调查的时候,在逼供讯之下被迫承认了收受银行卡,牛三川真会洋洋自得,觉得大功告成了。可是,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所料,在法官调查之后,一点动静也没有,因为他们不敢把那个私下审讯笔录的材料交出去。相反,雪清写的申诉材料已到了省纪委那里。牛三川虽然没得到雪清写申诉材料的有力证据,但是他又暗中派人在跟踪雪清,这跟踪的人是牛三川外甥刘肥的一个朋友,叫李丛。这李丛不敢进单位办公室,也不敢去雪清家里,只是在单位的大门外,躲在暗地里监视雪清的活动,雪清两次与关力锋并肩走出大门的情景,都被李丛暗地里录了相。这个录像的镜头到了牛三川那里,他真是嫉妒得要死。他恨关力锋夺去了雪清,他更恨雪清表面上装正经,而暗地里却与关力锋来往,他在心里狠狠地骂雪清“臭婊子”。为解他的心头之恨,他要在单位内外造舆论,让流言蜚语像翅膀一样地四处飞扬,他还要把这个舆论让人传到她公公那儿去,因为他知道那个老头子,最忌讳儿媳与外面的男人暗中往来。如果老头子得知了雪清的流言,那么雪清在家里也会无地自容,这又是牛三川的一个杀手锏。而且这种无事生非的人身攻击比栽赃更厉害,对一个人的名誉诋毁将威胁到人的生存,俗话说:唾沫星子也要淹死人啦。
厥词一放出,流言蜚语顿时此起彼伏,单位的人都在暗地里议论他们。对于关力锋来说,他听到这种流言,不但不感到难堪,反而更加高兴,因为这种飞短流长对他并不可怕,他本来就在暗暗追求雪清,他是一个大龄的单身男人,他要追求一个年轻的寡妇,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他恨不得这种私下的议论,帮助他把空想迅速变为现实。可是,对于年轻的寡妇雪清来说,却与关力锋大大不同了,因为她从根本上就不爱关力锋,又因为一个非常特殊的原因,她永远也不想嫁给关力锋。只是她在受委屈的过程中,关力锋作为老同学,对她表示了同情和支持,并在暗中保护着她,她出于一种感激之情,对他有友好的表示,这种友好根本就不是爱慕之情,而是一种对同事的感谢。就雪清本人来说,她曾发誓要为前夫天晴守寡守节十年,而且她现在有着一老一少的拖累,现实也不容她有花心。如果关于她与关力锋的流言蜚语传出去,特别是传到她公公那里,将对她的名誉有着致命的伤害,将使她在现在的那个家里受到歧视,她的处境会更加艰难。她是多么讨厌这种无事生非的小人啊!由于流言的四处飞扬,她不但在单位被人背地议论,而且回到家里也遇到了麻烦,她非常害怕公公听到。
牛三川对雪清的人身攻击和毁谤,给雪清又增加了不少的精神压力,使她真的在单位抬不起头来。她也知道这种流言的制造和传播者是谁,却不敢公开与他对抗。要消除这种流言的伤害,她除非只有两条:一、与关力锋结婚,这对关力锋来说是求之不得,但是对她是万万办不到的,这里的原因任何人都不知道,只有她自己明白。二、立即调走。她当然恨不得调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牛三川诬陷她受贿的案子没有澄清,她不能走,她非要等到上级给她查出水落石出不可。为了避嫌,她减少了与关力锋的接触,再也不敢与关力锋或其他任何男人对话、握手等等,她变得性格更孤僻,更沉默寡言了。
更要命的是,这种关于雪清与某某有男女关系的流言像瘟疫一样扩散,通过恶意的传播,竟有意识地传到了雪清公公的耳朵里。雪清的公公在听到流言之初并不相信,后来传播人还说有录相。虽然他不想看,但却相信了这种流言。老头子得知这个绯闻后,如坐针毡,老是在家阴沉着脸,雪清每次回家,他都一言不发,吃饭时也板着面孔,雪清给他盛饭夹菜,他也一点不客气。有时雪清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也不哼一声,对她射出鄙视的目光。雪清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每天下班在家都背着沉重的包袱,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她怕见公公那张愁云密布的脸,她真的在家里无地自容了。公公那张阴霾的脸表明:矛盾有可能随时爆发,那情景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那是一个星期天,孩子没去幼儿园,要妈妈带她去公园坐模型飞机,因为雪清的家务事太多,没做完,哄着孩子说:“雁儿,乖,妈妈今上午忙,今下午带你去,好吗?”雁儿却吵着闹着,非要妈妈在上午带她去不可。这时,正在客厅看报纸的公公,忽然“啪”的一声,把报纸往茶几上一摔,生气地说:“坐什么飞机,你爸爸死了,看把你俩高兴的!”公公的话像针锥刺痛了雪清的心,他是指桑骂槐,把气往媳妇身上发呀!雪清伤心的泪水在眼眶里转。她知道与公公的矛盾被激化了,她真想忍下去,把什么辛酸与苦楚都吞进肚子里。但是,心里又如滚汤一样在沸腾,她实在憋不住了,于是故作平静地对公公说:“爸,我哪里做错了,你提出来,我一定改正。现在孩子小,别拿她撒气,本来她就够不幸的了。”公公这时心里也像火山爆发一样,他非要把蕴藏在肚子里的闷气喷发出来不可。他气呼呼地说:“还有啥好说的,人家都差点把丑闻写成海报贴在大街上了,你如果觉得这个家容不下你,你可以走,可以嫁,我不留你,免得在外面丢人现眼。”雪清早就知道公公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现在他终于说出来了,这说明流言是多么可怕!众口铄金,连一个地位显赫、德高望重的高级干部也经不起毫无根据的流言的诋毁,她真是太伤心了!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对公公说:“爸,别人不相信我,连你都不相信我,我怎么活呀?我每天按时上下班,其余时间都在家里忙得一塌糊涂,你不是没看到,我哪有那份闲心呀。”公公却依然板着面孔,满脸愁云地坐在那里,他好像已被流言迷住了,把一种表面现象看成了事实。这也难怪,在老辈人的心里,“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道德是何等根深蒂固。即使是高级干部,在处理家事的时候,还是这种陈腐观念。雪清不就是与关力锋有过几次表面的接触吗?不就是曾有两次与他并肩走出单位的大门吗?她想起这些事,又对某人的造谣生事,制造流言恨得咬牙切齿了。这时,公公竟对雪清摔出一句硬梆梆的话:“你要知道无风不起浪,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知道!”天啦,公公竟然认起死理来了,雪清含着委屈的泪水对公公说:“人家所以要给我造谣生事,其目的是想把我撵出单位,因为我们都没有给他帮忙,你明白吗?你知道那个忙我能帮吗?他那种人私欲严重,虎视眈眈,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怎么不理解我呢?”雪清把道理讲给公公听,想求公公的通融与理解,可是公公还是阴沉着脸,他对这种男女风流韵事的流言蜚语,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在雪清边流泪边与公公诉说时,孩子走到了妈妈的身边,要妈妈蹲着,她用小手轻轻地为妈妈擦去眼角的泪水。这孩子才五岁多,她长得很乖,又聪明又懂事,她边擦泪边对妈妈说:“妈妈,你别哭了,等雁儿长大了,我去打他们。”说完,她又跑到爷爷跟前,天真地说:“爷爷要听妈妈的话,才是好孩子,雁儿没有爸爸,也要听妈妈的话,是好孩子。”公公听孩子说这话,又想到了死去的儿子天晴,他伤心起来,一把将孙女抱起来,大声痛哭!雪清见公公在哭,也跑到卧室,拿起丈夫的照片,抱在怀里,竟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着丈夫的名字:“天晴,你来为我作证吧!”孩子见妈妈在哭,马上又抱着妈妈的大腿,哇哇地哭个不停。孩子一哭,妈妈哭得更悲恸。妈妈喊着“天晴”,孩子喊着“爸爸”,公公喊着“儿子”,全家人哭喊一片,撕心裂肺,惊天动地,只有瘫痪在床而失去知觉的婆婆却不知是咋回事,傻乎乎地望着全家人在哭,她为死去的儿子急成了植物人,失去了儿子,她自己后半生的一切都失去了,她的痛苦与悲切永远也诉不尽啊!
哭了好一阵后,雁儿忽然爬上床,站在被子上把爸爸妈妈的结婚照取下来,捧在手里,不停地对爸爸的照片说:“爸爸,你干吗要丢下妈妈呀!”她一边说,一边哭,孩子的这种行动又加重了家里悲切的气氛,在这个曾是幸福之家的客厅里,快乐的星期天变成了黑色的忧郁的悲痛日。在全家人哭喊悲恸之后,雪清又痛苦地回忆了以前与天晴恋爱、结婚、生孩子那些甜蜜幸福的日子,可是那些日子却永远不会回来了。人啊人,当你沉浸在甜蜜与幸福之中的时候,你也许不会有什么感觉,只觉得这日子过得太快了,太平淡了。当甜蜜和幸福已经失去,你会感觉那些日子是多么珍贵,多么难以忘怀,多么刻骨铭心!你会依依不舍地留恋着那些日子,恨不得挽回那些日子。可是,那些日子却像长江的流水一样一逝永不复返了!
拥有时总感不如意,失去时才知有珍惜,人生若想得真谛,离别才有真意义!
离别啊离别,生离死别,让人生才真正感到活着的意义在哪里!生离死别可以唤起人的良知,可以让人懂得生命与幸福之可贵,生离死别是每个人都无法逃避的啊。
雁儿抱着爸爸妈妈的结婚照哭过一阵之后,马上又跑进屋来,对妈妈说:“妈妈,奶奶拉下了,房里很臭,你快去看看呀。”听到奶奶又在房里拉屎了,雪清真的很无奈,只好强忍着泪水又去给婆婆洗刷,换尿布。侍奉婆婆的吃喝拉撒,比照料一个婴儿更难,因为婴儿会哭会喊有知觉,而一个常年躺在床上的植物人,她什么也不知道,翻个身,换个尿布都很困难。亏雪清天天都要花三四个小时去照料婆婆,把自己一切休息时间都赔进去了,每天都要忙到晚上十一、二点钟才睡觉,她活得是多么艰难啊!尽管雪清是如此尽心尽力,尽忠尽孝;尽管她为操持家务累得精疲力竭,腰酸腿软,两眼昏花,心力交瘁;尽管她如此地忠于死去的丈夫,死心塌地为他守节守寡,为维持这个残缺的家而忍气受辱,可是却得不到社会的理解,甚至得不到公公的理解,她是多么难过啊!她才二十多岁,能够做到这地步已经是非常不错了,年青少寡妇的心有谁能知啊!自古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如果不是过来人,真的不理解这句话,而当过少寡妇的雪清,却真真切切地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她认定这是千千万万个封建门庭寡妇总结出来的一条真理,现在轮到她这个新中国的单身女性了。
自从这些流言蜚语伤害了雪清之后,特别是公公对她这次矛盾爆发以后,雪清真是浸在冷水中也怕热了,她对一切都小心翼翼了,不敢与任何男同志接触,连说话也不敢,有时候她对女同志也小心着哩,因为有些女人也是制造流言的专家,落井下石是女性同志的劣性。男同志借机故意找她谈工作或者份外事,都被她一一拒绝了。
但是,同单位的关力锋,却置任何流言蜚语与社会舆论于不顾,死死地缠着她,非要与她谈恋爱,这对雪清来说真是哭笑不得,雪清难道真的不打算再次结婚了吗?
【第十八章暗恋情波】
关力锋暗恋雪清,由来已久。谈起他们之间的关系,话还很长。
在单位的同事,都眼红他们在一个办公室办公,这是由他们的工作性质决定的。不知为什么,在俗人的眼里,看到一男一女在一起工作,就会平白无故生出许多难听的是是非非,即使是一口平静的池塘也会搅起轩然大波。当然,两个人在一起工作,免不了要对话,要交流,有时,关力锋也利用这种谈话的机会,跟她眉来眼去,暗送秋波,但雪清却对关不冷不热,毫不动心。说起来,他们不仅仅是同事,而且是大学同学,还是同祖籍的老乡呢。在大学读书的时候,他们是同校同系同专业同班;在家乡的时候,他们是同街坊同巷子,按理他们结合应是理想的一对,可是,命运却从小就在作弄他们。在他们两小无猜的少年,时代和环境把他们两家隔离成生死相怨的冤家对头,他们虽有在一起玩耍的机会,但家庭出身人为地把他们画地为牢,各自仇视,让他们本来纯净的心灵被一种人为的恐怖笼罩着,污染着,玩弄着,蒙蔽着,从小到大,他们一直无法解开这个心灵的死结。在大学那个现代文明的殿堂里,由于关力锋接受了一些西方的现代文明、民主和个性解放思想,觉得很有必要找雪清谈一谈心,想慢慢地解开她思想上的禁锢,让她思想上开化起来,有好几次找她谈心,她都不给他机会,而且一直对他没有好感。虽然,关力锋一直在暗中苦苦地追求她,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在那个时候,关力锋也无法实现自己的梦,因为那时天晴正在如胶似漆地热恋着雪清,雪清沉浸在天晴的爱情蜜罐之中,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起关力锋来。那时,天晴也常到政法大学来玩,因为是老乡,关力锋也常与他一起打篮球,关的球打得好,天晴经常与他切磋球艺,因此两人成了球友。当时,关力锋并不知道天晴在与雪清恋爱,曾经偷偷地给雪清塞过一封求爱信,雪清把这事告诉了堂哥,哥挡住了这件事,因此,关力锋再不敢与雪清谈下去。但是,关却没有放弃对雪清的暗恋。他偷偷看中了雪清,他着迷她的长相、才华、内涵与素养。甚至他还痴痴地想,这一辈子非雪清不娶,如果他这辈子得不到她,他就打一辈子光棍。后来,他得知雪清与天晴结婚了,气得茶饭不思,但是他只能望“男”兴叹。因为天晴是一个干部子弟,他的父母都在省里工作,他望尘莫及,自愧不如啊!大学毕业后,因为雪清与关力锋的专业相同,碰巧又在一起工作了,而这时雪清的丈夫天晴却因车祸而牺牲了,关力锋呢,却一直未婚。对于一直倾慕雪清的关力锋来说,认为现在再度追求雪清,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当他准备倾力追求的时候,却遇到单位领导牛三川的阻挠和刁难。牛三川对雪清的刁难,让关力锋深感不满,但是又无可奈何。牛三川很妒忌他们在一个办公室,为了拆散他们,也为了报复雪清,牛三川派雪清去支援灾区,雪清不愿去,又换成关力锋去,关也不愿去,他终究无可奈何。这样,关力锋在心里也很恼恨牛三川。因为关力锋与雪清在单位有共同的难处,因此有了一些同感,关更是非常同情雪清,雪清也很感谢他的关心和支持,而关力锋却真以为,这时追求雪清的时机成熟了。他想把对雪清的这种同情发展为爱情,牛三川对他们更是妒忌得眼里冒火,有时真恨不得把他们其中的一个调走。为了拆散他们,牛三川首先想到的是制造他们的流言,这样就可以让雪清疏远关力锋,其实他哪里知道,雪清与关力锋在爱情上并不是融洽的。而关力锋暗恋雪清,已不顾一切,不怕流言,对雪清穷追不舍。但雪清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对关的追求非常冷淡,聪明的关力锋却有他自己的恋爱“绝招”,这种“绝招”令雪清爱也不是,恼也不是。
关力锋知道雪清有一个女儿叫雁儿,因为“六?一”儿童节雪清曾带女儿到过单位,他认识了雁儿。后来他又得知了雁儿学校的一些情况。为了表达心中隐藏的爱,他竟把自己对雪清的爱转移到她的孩子身上,表达了对这个孩子特别的关心。因为单位实行的是两段工作时间,中午12点下班,下午2点上班,中午有两个小时的午休,雪清的孩子中午在学校吃饭,有老师管,她通常都不去过问,而回家去照顾婆婆,并且还要给公公做饭,她真是来去匆匆。而关力锋却利用了这个空挡,有时买点玩具匆匆地骑车赶往学校去看雁儿。雁儿开始对他有点陌生,不理他。后来,他去的次数多了,也与孩子混熟了。孩子也亲热地叫他叔叔,每当关力锋来看她的时候,她都要叔叔抱,与他拍手、唱歌,叔叔又经常给她讲故事,送小礼品,她感到叔叔真好。因为这孩子从3岁多就失去了父亲,得不到父爱的孩子,非常希望有一个像父亲那样的人来关心她,填补她心灵缺失的爱。有了关力锋的关爱,小雁儿比以前更活泼,更伶俐了。在关力锋经常背着雪清去看孩子的时候,他特意悄悄地告诉孩子:要她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妈妈。有一次,小雁儿悄悄地附着关力锋的耳朵说:“叔叔,我没有告诉妈妈,你得奖我呀。”关力锋非常高兴,对她说:“好,我奖你5块钱,高兴吗?”雁儿说:“太好了,太好了,5块钱我要买好多东西呀。”“但是,你不能给妈妈,不能让她知道。”“我不给,叔叔,是不是我告诉了妈妈,妈妈会打你呀。”“妈妈不打我,妈妈会恨我。”这一次,雁儿回到家里,在夜里妈妈给她洗衣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了5块钱,她问雁儿钱是从哪里来的,雁儿不得不把真话告诉了妈妈。后来,雪清就对这件事注意了,但她没有当面制止关力锋去看她的孩子,也许她有另一套办法去制止他这种移情恋爱的行为。
一天,下午下班后,雪清按惯例要先去学校接孩子,再一同与孩子回家。她骑的是一辆红色的女式自行车。当她匆匆赶到学校时,孩子却先走了。小王老师对她说:“你孩子有点感冒,被她叔叔领去诊所了。”他叔叔?雪清心里明白是关力锋了。但是为了证实是不是他,她又问小王:他叔叔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什么长相?小王一时回答不上来,但登记本上有过登记,她翻出登记本,告诉了她。这时雪清不但不高兴,反而双眉紧锁。小王知道这事不好了,是不是这个叔叔是骗子?她赶紧推卸责任,对雪清说:“他这个叔叔几乎每天都来看孩子,有时给她买点吃的或小礼品,我看他与孩子很亲近,就以为你们是……”雪清听了这话,气急了,责怪小王说:“我的孩子以后没有我亲自来接,请不要随便让他领走。如果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如果以后他再来,请不要让他进来!”说完,她就匆匆离去,因为心急,骑错了人家的自行车,一个家长看到了,在后面大声追喊:“你骑错了,那是我的自行车!”“那个红车子是我的,咱们明天再换吧。”雪清一边匆匆奔驰,一边回应着那个家长的话。
雪清跑到学校附近的几个诊所去找孩子,都没找到,她急得火烧火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两腿发软。小诊所找不到,再去大医院吧,她走到红十字医院,横冲直撞地来到门诊部,问医生:“请问,看到一个七、八的孩子没有?”“去注射室了。”雪清赶紧跑去注射室,扒在注射室的门上,透过玻璃窗看见护士正在给孩子打针,她没有立即进去。怕孩子看见妈妈会哭,通常孩子在打针时,有自家人在面前总是又哭又闹,不肯打。可是在别人面前,却显得老实听话。
打完了针,关力锋领着孩子从注射室出来了,雪清也不与关力锋打招呼,一下扑过去就把孩子抱在怀里,颤颤抖抖地站起来。因为脚跑软了,竟站立不稳,关力锋想去扶又不敢扶,雪清抱孩子退到墙边,靠墙根站稳了。关力锋看到突然到来的雪清,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两眼呆呆地看着孩子,也许他的千言万语要孩子代替他来说吧。等了一会儿,雪清的心情稍稍平静了。她心想:不管怎样,孩子有病,关力锋及时把她带到医院来治,没有错。但她又不好当面去谢他,于是叫孩子谢谢叔叔,孩子学着妈妈的话奶声奶气对关叔叔说:“妈妈说,谢谢你。”孩子的这句话,竟起到了一种特别的传情作用,把雪清弄得面红耳赤,而关力锋却感到透心的舒服。因为孩子的这一句话,胜过她妈妈的千言万语啊!关力锋听到孩子的这一句话,以为这是雪清通过孩子传达给他的内心感受,他把脸伸过来要亲亲孩子,孩子在妈妈的怀里,他要亲孩子,不是要跟妈妈非常接近吗?这种亲热如果雪清能接受,在关力锋看来,那就是意在不言中了。雪清也真不防关力锋会有这个大胆的动作,在她还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时候,关力锋已经把脸伸到孩子的脸上了,这时,雪清已经闻到了关力锋头上特殊的男人的香气,这是她已经好几年没有闻到的特有刺激的阳刚之气啊!如果不是特殊的原因,从内心来讲,现在她确实需要一个有力的精神支柱。对于关力锋这样优秀的男人,她多么想走近他;但又恨不得远离他。她现在特别需要这种特殊的刺激;却又非常恼火这种撩人心魂的挑逗。而小雁儿现在什么都不管,她目前最需要的是,既要母爱,又要父爱,她却不管关力锋是谁,把两手往外一伸,居然要关力锋抱她,关也只好把胳膊伸过来,很高兴的从雪清怀里接过了孩子,这孩子要他抱,雪清有什么办法呢?在他们对孩子一交一接之际,有多少不能用语言表达的话含在其中啊。从这个交接孩子的动作,别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幸福的夫妻。一个护士从他们面前走过去,羡慕地对他们说:“你们两口子真幸福。”在这种时候,雪清什么也无法说清,更不好意思,赶紧走出来。走到外面,雪清对关力锋说:“你今后别来看孩子了,我实在受不了啦。”关力锋却说:“如果孩子不要我,我就不来了。你问问雁儿吧。哦……”雁儿这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却非常得意地说:“我要叔叔,我要叔叔……”当一个孩子与一个类似她爸爸的男人,建立了亲密关系的时候,作为孩子的妈妈怎么去跟孩子说清楚呢?雪清现在终于明白了关力锋为什么要与孩子好的原因了。关力锋啊,你花在孩子身上的心事,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吗?
他们离开了医院,走到了自行车存放处,关力锋把雁儿放到她妈的自行车前座的小椅子上,又把三天的药和针剂交给了雪清,并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匆匆地走了,雪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望着关力锋的背影,她又想起了天晴,想起了她那个英俊、潇洒的白马王子。可是,她的心爱的王子永远不会回来了,如果天晴还在人世的话,会有今天一系列的问题吗?如果不是那个非常恼人的特殊原因,今天这个与天晴同样英俊、帅气、又满怀深情的关力锋,不正好填补她感情上的空缺,让她们母女都得到失去的一切吗?如果不是一种特殊的心理隔阂,会出现今天这种又亲又疏、又爱又恼、又想又厌的僵局吗?雪清在心里呼喊:命运啊,为什么是这样的捉弄我?当我深深地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他却永远地离开了;当另一个人又闯进我的生活的时候,我却不能亲近他,只能让他对自己永远魂牵梦绕、耿耿于怀!人啊人,为什么要有情?为什么要有爱?万千的爱,万千的情,万千的恨,造成古今中外多少悲欢离和的故事啊!
雪清今天在医院与关力锋的一幕,不知为什么,在心里久久不能抹去,也许这对她的精神刺激太深了。有时,她也很同情关力锋,她甚至想与他马上结合,让他的梦想变成现实。因为这样,就可以把眼前的一切是是非非、蜚短流长,消失得干干净净,她与女儿也将结束这种孤独无助、郁闷痛苦的漂零生活,那也许是一般人对他们所想象的结果。可是,残酷的现实却又不能让她作出这样的决定。这又是一般人的思维所不能理解的。对她来说,这情感的事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她心里好乱啊。因为思绪理不清,像一团乱麻,她的脑子都在嗡嗡作响,骑自行车也手忙脚乱了,当车子走出医院的第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被一辆插过来的人力三轮车撞倒了。幸亏她及时把右腿马上撑在地上,没有让孩子摔下去。她的气不打一处来,对那个三轮车夫高声喝道:“你是怎么骑车的,你乱串什么呀?”那小伙子倒很谦虚,连连向她道歉。雪清见他客气,也就不再说什么,想把车子推着走,可是,试了几下,仍然推不动。那个小伙子说:“大姐,我给你10元钱,让修车的给你修一下。”雪清说:“算了,我自己去修。”那小伙子还不放心,怕误事,就用绳子把她的自行车架子,麻利地绑在三轮车的后架上,拉到修车的地方,只几分钟就修好了。雪清自己付了钱,然后,她带着孩子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雪清赶到家里,见公公仍坐在客厅看报纸,雁儿走过去叫“爷爷,我回来了。”可是爷爷一声不吭,很不高兴,爷爷是怪她们回家晚了,他也许又在怀疑雪清在外面有什么约会去了。雪清也不向他作解释,只是马上捋起衣袖,做起家务来。她首先去厨房做饭,然后又去为孩子洗澡,安排她睡觉,再帮婆婆擦身子,换尿布,再搞卫生,忙完了一切,已是晚上十二点了。她实在是太辛苦了,可是她今天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在床上碾转反侧,翻来覆去,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牛三川老婆坐了牢,他要追她,后又为难她,又制造她与关力锋的流言;关又移情于她的孩子,向她发起情感进攻。她在单位受领导的气,回到家又要受公公的气。这样两头受气、内外夹攻,回到家还有永远干不完的活,把人累得死去活来,这日子怎么过下去呀。她忍受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现在有谁能理解她?在这种两难情况下,哪怕有一个人对他说一句“你受苦了!”她也会稍微安慰些。可是现在有谁理解她呢?她原来以为公公会理解她的苦楚,可是现在公公听到流言之后,也完全变了。他天天都愁眉苦脸,沉默寡言。只要雪清下班回来晚了点,不是拉长着脸,就是摔盘子摔碗,要么就把婆婆的脏衣服故意摆在客厅的沙发上,这些都是在用行动对她表示抗议和责怨啊!如果公公能体恤她的苦累,不给她脸色看,她宁肯累死也毫无怨言;如果公公能当面大骂她一顿,指出她的缺点让她改正,她也会好过一些。可是现在,他对雪清出门进门都是一张“苦瓜脸”,既不说她,又不骂她,不声不吭,真让雪清憋得难受死了。说实话,她实在受不了这种精神和体力的双重折磨,她真想把憋在肚子里的闷气都爆发出来,她真想大声地对公公喊:“爸爸,我在单位的处境已是够难的了,你能理解我吗?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什么事,请你说出来,好不好?请你再不要给我脸色看了,我不能两头受逼,两个鼻孔都不出气呀。”当她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她只有抱着丈夫天晴的遗像,默默的久久地流泪,她总是觉得揪心的疼,疼得她快要窒息了。
一段时间以来,雪清想找公公说说话,可是公公那张拉长的脸,让她不敢接近,。一天中午吃完饭后,公公忽然叫雪清:“你先把家里的活放下,爸跟你谈点事。”雪清听后,又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公公终于主动找她谈话了,也许他已经理解自己了?担心的是怕公公再度责难她。她放下手中做的家务活,小心冀冀地坐在公公的对面,中间隔着一张饭桌,这局面不像是谈心,倒好象是谈判。雪清的心情很压抑,她不敢先开口,只等公公发话。但是坐了一分钟,公公还不开口,她终于忍不住了,温和地问:“爸,什么事?”公公这时还是不急不躁,慢慢地点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雪清以为公公已经觉察了她与关力锋的事,她不敢正面谈这件事,踌躇了一分钟,还是讲了另外一件事。老头子把第一支烟头在烟灰缸里重重地拧了几下,熄灭了,又接着点起第二支烟。过了10多分钟,公公把第二支烟在烟灰缸里掐灭,又点燃了第三支烟。他终于说话了:“现在我问你,你与关力锋是怎么回事?”天啦,公公沉默了好久,单刀直入,正面发难了。这老头子真的怕雪清与别人好,有一天会飞出这个家,难道他真的要雪清在这个没有丈夫的家庭里守一辈子寡吗?雪清在这个残缺的家庭里,除了精神的痛苦和无休止的劳累之外,她还剩下什么?说实在的,她在这个家庭里的身份,“儿媳”、“妻子”都是空名了,“单身母亲”倒是一个实在的身份,除了这个身份之外,她还是一个保姆和苦力。现在的她,与开始走进这个家庭的她,身份已经一落千丈了,她已经陷入一个无边的苦海,她不知何处是岸,何时到头。对雪清这个年轻的寡妇来说,她怎么不渴望自己的爱情和幸福呢?重组一个美满的家庭,应该是她所追求的理想,作为家长的公公,为什么要横加干涉呢?按理说,公公干涉已失去丈夫的儿媳的再婚是错误的。但是,作为挂名儿媳的雪清,在当时,却非常害怕公公,一方面是因为公公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二方面她曾经对公公说过这样的话:要为天晴守寡十年,公公难道把她的话当真了?不错,她说过这样的话,那是出于对天晴的深厚感情,那是她对心爱的丈夫的一腔痴情啊。为了天晴,为了这个徒有虚名的干部之家,为了那个成年瘫痪在床的植物人的婆婆,为了培养自己的孩子,她把一切的欲望和痛苦都压抑着,不让它有丝毫的表露,这已经是无人理解的深度之痛了。而现在的公公还轻信流言,当面来戳她内心的隐痛,把流言当真来质问她,她怎么想得通呢?关力锋曾苦苦追求她,一次次对她发起心理攻势,又用移情孩子的方式来暗恋她,如果从内心深处来说,对关力锋这样潇洒英俊、有才能有实力、又未成家的男人,她无法拒绝,但是为了一个虚名,更为了一个特殊的原因,她却不能走近他。即使她心理上想接近他,表面上也要疏远他,即使他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表面上也要说得他一无是处。关力锋对她的追求,外面的流言蜚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公公肯定早有所闻,他今天当面来质问她,也许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现在,公公正面向她提出了这样一个尖锐的问题,雪清该怎么回答他呢?是承认?是搪塞?还是否认?雪清考虑了两分钟,觉得还是否认好,这样公公就没有空子可钻了。其实,这件事,本来也是空穴来风,没有着落的。于是,她对公公说:“爸,请你相信我。我与关力锋是不会有事的,我们是不可能结合的。因为那是由我们的命运决定的,命不由人啦。”命不由人?这里包含着什么秘密呢?老头子一时也想不清楚,也不去想了,他沉默了。雪清也不说话了。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离上班时间很近了,雪清很着急。公公这时才醒悟过来,对雪清关切地说“你别急,我叫车送你去上班。”几分钟,小车开来了,雪清第一次坐公公的车去上班,她有说不出的滋味。现在,她在这个家庭里,并不感到幸福和快乐,相反,却感到很压抑,心里憋得慌。她感到有一付无形的枷锁在锁着她,她在枷锁之下无法动弹,她多么想挣脱这种束缚和禁锢,但是,她一个弱女子的力量是多么单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