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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之一

作品名称:像风一样远去      作者:江华洲      发布时间:2013-05-25 20:46:16      字数:6369

  第十三章
  
  来去匆匆
  
  万立人这次回家,对我们家日后的生活,对娄嘉慧的一生,对万人本人,都产生了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从1968年8月,到1971年7月,万立人已经在外面过了三个春节,差不多整整三年没有回家。
  踏上从九龙坑到公社的那条弯弯山路,坐上从公社到县城的班车,挤上又闷又热气味难闻的火车,当阔别已久的小城越来越近,万立人的心里是否会涌上近乡情更怯的惶恐忐忑?
  三年了,他放浪形骸,躲在天高皇帝远的九龙坑,守着美丽可人的娄嘉慧,有没有想到万永昌在哪里?我们家发生了什么?母亲是怎么用柔弱的肩膀支撑一个男人不在身边且多灾多难风雨飘摇的家?他的那些秉性各异的弟妹们在外面是怎样被人欺负,回到家里又怎么打打闹闹手足相残?母亲满脸的愁容沉重的叹息和弟妹们的哭声喊声是否一次又一次进入他的梦乡?
  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他一直在回避。过去的三年,无论在谁面前,哪怕是和娄嘉慧在一起,他闭口不谈的,就是我们家。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越是不谈的东西,在他心里的份量就越重,沉甸甸的,只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夜里,他常常会醒过来。要是身边没有一个娄嘉慧帮助他,他真不知怎么才能再次入眠。
  娄嘉慧能感觉到,他的心事很重,可又不知他在想什么。很多次,到了吃饭的时间,却看不到万立人。娄嘉慧心里发慌,以为万立人又跑出去惹事生非了。可是他的黑白两个小跟班都在屋子里,万立人要外出,不可能不把他们带在身边。
  其他知青也在,不见的只有万立人。
  娄嘉慧全村找遍,没见到万立人,又向村外走去。
  山脚下,有她开荒整出来的菜地,种着丝瓜茄子辣椒空心菜。以往,她在菜地松土拔草浇水施肥捉虫子,万立人只要在家,一定会在一旁陪着她。她喜欢这种田园牧歌似的情调,有万立人在身边,哪怕他不动手帮他做一点事,她心情都是舒畅的。
  经过几年的磨砺,娄嘉慧已不是刚到九龙坑的那个小姑娘了。她手掌上有了硬茧,干活手脚利索。家里的事,她一般都不让万立人插手。她要让万立人多休息,吃好睡好。她在菜地里忙忙碌碌,万立人只有在地头的石头上坐着就行了。回到家里,她动手做饭,万立人倒在床上呼呼入睡。怕吵醒了万立人,她把手中的活儿停下来,在万立人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酣眠中的万立人。
  万立人是她心中的定海神针。万立人在身边,她什么都不怕。看不到万立人,哪怕只是一会儿,她心里就会塞满莫名其妙的紧张。
  菜地里也没有万立人!
  他一个人,会去哪里呢?娄嘉慧冥思苦想。
  沿着小溪,她向下游走去。
  小溪两岸长满了灌木,有很多发山洪从山上滚下的黑色大石头。在一个大回湾处,娄嘉慧看见了万立人。他双手抱膝,坐在水边。
  娄嘉慧后来有了经验,只要石四林和乌屎子人在村里,她就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万立人。
  万立人一个人枯坐的地方也不是一成不变。他也会到山上去。可能是担心娄嘉慧会到处去找他,一般都不会走远。娄嘉慧只要循着路去找,总能见到万立人。
  娄嘉慧不是没问过万立人。他总是远离众人,一个人藏起来,看起来还有些闷闷不乐,娄嘉慧怎能不担心?她也知道,万立人不想告诉她的事,无论她怎么追问,都是白费力。所以,很多次,找到了万立人,她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坐在万立人身边,直到万立人站起来,把手伸向她。她顺势靠上前,在万立人强壮有力的身子上依偎一下,这才朝村子里走去。
  1971年7月,万立人满了二十周岁,经历已经够丰富了。在九龙坑,他是何等地风光,到处都可以看到敬畏的眼神,走到哪里都能呼风唤雨,摆平了多少事?可他的这些风光和能耐于我们家的意义何在?他有没有帮助那些迫切需要他帮助的弟妹们?让不堪重负每天都累得直不起腰的母亲在他有力的胳膊上歇息片刻?这可能正是他的苦恼所在。
  如果说,在九龙坑逍遥自在的那些日子里,他只是问心有愧,常常一想起不堪重负的母亲和缺吃少穿的弟妹们就会忐忑不安浑身不自在,那么,现在他要回到小城去,一系列的现实问题就要面对了,是怎么都不能回避的。
  此时太阳即将落山,晚风轻拂。万立人和娄嘉慧在北站下了火车,上了一辆马车。
  刚刚收割过的田野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通往小城的沙石马路依旧,路两边的村庄基本没有变化,拖大板车的人还是像从前一样光着膀子一身的油汗。赶马车的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只是马车越来越破旧了,人和马都在衰老。
  在马车的颠波中,万立人一直没有吭声,保持着一种不变的坐姿,双手抱膝,眼睛微眯着,看着远处。这条一别就是数年的马路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那些田野和村庄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他的目光投向那些在他的视线中缓缓移动的村庄,一些经历过的往事就会一一浮现出来。刚刚被马车甩在身后的那座村庄应该叫朱家吧?还有眼前的这座村庄肯定是叫谢家。一条一米见宽的泥土路通向一大片低矮的瓦房,两侧是近于环形的水塘,村口有一棵千年的老樟树,无论是村前还是村后都有一道用麻石立起来的栅栏,还有一条与路齐宽的深沟,沟里面也横着几条与栅栏平行但要矮很多的麻石——设置这些东西的目的只有一个,防止村里到处都能见到的猪跑到外面来祸害田里的庄稼。这会儿,那道栅栏还在,那条深沟也在,村口的老樟树还是那么枝繁叶茂,与他记忆中的谢家一模一样。
  近了,越来越近了。西湖就在前面。如果万立人让人无法琢磨的目光越过一望无际的田野,甚至可以看到尽头连绵不绝的荷塘。喧闹的西门口就在前面。西湖岸边的那排水扬树下依旧坐着一排卖凉粉的女人。暮归的牛被人牵着正在回家,牵牛的人肩上扛着犁耙。西湖和路边的水塘有很多人洗澡,孩子们光着屁股从水里爬上岸又快速跳进水里。这都是最熟悉不过的情景,现在一一全部再真实不过地呈现在万立人的眼前。
  小城的生活凝滞不前。在万立人离开的这三年,几乎没有一项市政建设。街还是那几条街,商店还是那么几家商店,物质还是那么匮乏,要买什么都有问题。唯一的主街“丁”字街还是那么高低不平,爬起坡来会累死人。到了晚上,只有电影院门前才会有些热闹,可是总是停电,也不会有人通知你,喀嚓一声,眼前就是一片漆黑,随着而来的还会有一片叫喊声。房子没有变,路没有变,桥还是那座石拱桥,狭窄的地方更狭窄了,破旧不堪的地方更破旧,多出了一些棚子,占去了门前的不少空地。大街上,人和猪并行。很多人家依然指望到了年尾,把养大的猪卖掉,家里能够多几个柴米油盐钱。
  这时的大背景是:大规模的知青回城还没开始,一批又一批的知青仍在源源不断送往农村。艰苦卓绝的知青生活已经把知青心中最初的热情浇灭殆尽,随之而来的是涌动的返城暗流。极少数幸运儿通过当兵、上大学、招工、病退这四座狭窄的独木桥终于脱离了苦海,回到了他们朝思暮想的城市。
  在我们家,情况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第一,母亲又给万立人添了一个小弟弟,这就是1970年底出生的万立行。
  第二,在我们家老城墙脚下的菜地上,竖起了一栋四面穿风、还没有完全盖好的老房子。
  第三,母亲比三年前更瘦了,脸不仅仅是黄的,而且变灰,变黑,没有一点血色。
  第四,我们家更不成样子了。
  在离兵马巷不远的马路边,万立人和娄嘉慧下了马车,朝前走去。
  在几个巷子口,他们看到一些异样的目光,在他们身后,马上有一些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此时他们可能还不知道,有关他们的传闻早已传遍了西门口,甚至传到了他们读书的一中去了。很多人都难以想象,娄嘉慧怎么会看上万立人这种人?一个普遍的说话是:万立人把娄嘉慧强奸了,生米做成熟饭。娄嘉慧没有办法,只有死心塌地跟着万立人。
  进了两家居住的那条巷子,远远地看见涂家门前有一个篾席搭起来的低矮棚子,还闻到一股浓烈的只有腐尸才会有的恶臭。
  迎接他们的不是两家人的惊喜和欢呼,而是悲戚痛绝的哭声。
  娄嘉慧的母亲和两个姐姐两个弟弟都都在门前,有一个破脸盆里还在烧着纸钱,涂家的房门却是紧紧关闭着的,看不到一个人。
  有一会儿,整个巷子都是静悄悄的,各家各户都有人站在门口,都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看着往里面去的两个人。
  娄嘉慧的步子有些踉跄。万立人拉了她一把,感觉到娄嘉慧那只被他抓住的手指尖冰凉。
  从万立人的手中挣脱出来,娄嘉慧扑上前,在篾棚前跪下,放声大哭。
  万立人铁青着脸,没有和娄家任何一个人打招呼,径直走进我们家。
  母亲不在。万淑芬在门口喂鸡喂鸭。因为那股令人窒息的恶臭,万立诚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和万立德躲在屋里,万立行还不会走路,当然是坐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
  家里乱得实在是不像样子。走廊里的灶和鸡窝鸭窝已经拆了,砖不知搬到哪里去了,只剩一堆泥巴。外间母亲以前千辛万苦搭起来的阁楼也拆了,搭阁楼的木料同样看不见。两条大肥猪可能刚刚吃饱了,这会儿都躺在它们栖身的那个角落里。而乱七八糟的东西满地都是,都不知往哪儿下脚。
  一切都给万立人这样一种感觉:好像很快就要搬家。
  三年不见,我们都对万立人有一种陌生感,甚至都快不认识他了,至少在生人面前怯怯的万立德是这样。万立人比三年前离家时壮实多了,脸膛黑里透红,一圈又浓又黑又密的腮络胡须有些吓人,个儿也比以前魁梧多了。在我们面前,万立人不知会不会也有一种久违的陌生感,能不能认出我们?我快有他那么高了,只是很单薄,风吹都会倒。十四岁的万淑芬也快变成一个大姑娘了,身上还穿着打满补丁的花衣服。万立德就没什么好说了,三年前三岁,现在六岁。万立行还是初次见面,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他摸了摸万立德的头,拍拍我的肩膀,冲着跟进屋的万淑芬笑笑,又看了一眼睡着的万立行,算是都打过了招呼。
  对于家里又增加人丁,万立人一点都不奇怪。只要万永昌回家,这种事就一定会发生。
  可是家里会什么会乱成这种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他迫切想知道的。
  这事本来问问我们就可以了,至少我和万淑芬可以回答他的疑问。可是我们都被他的突然出现弄得惊慌失措,看他的眼光有点躲躲闪闪,又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万立人吗?他回家干什么?是为我们家的事还是为娄家的事?这三年的时间他没有给家里写过一封信,捎过只言片语,让我有这种疑惑,他是不是不认这个贫寒的家了,不要我们这些兄弟姊妹?
  这大约也是万立人始料不及的,阔别三年才到来的见面,居然没有丝毫的兴奋,弟妹们一个个怯怯的,都在躲他。他也很尴尬,不知该对弟妹们说些什么。
  这表明,万立人心中是有愧的,而且把他折磨得很厉害,否则久别之后的重逢,他不会这种样子.
  还是万淑芬给万立人送过来一把椅子,又给他倒了一大碗水。
  房间里非常热,一大碗水下肚,汗水像是炸出来,万立人马上大汗淋漓,汗珠子甚至从指尖上滴落而下。
  光线越来越暗,几只蚊子和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向他扑来。房间里是多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母亲,他大踏步朝荷塘边的菜地走去。
  外面,在我们家的这条巷子里,由于恶臭扑鼻和那个棚子的存在,加上娄家人的哭声,没有人把竹床搬到外面来乘凉。走出巷口,穿越邮电局宿舍,进入另几条巷子,摆在门前的竹床就多了。
  远离恶臭和哭声,当然还有我们家的弟妹们,万立人长吐了一口气。
  荷塘那边,有阵阵晚风吹过来。万立人身上的汗水很快就干了,感觉不知有多舒服。
  路上碰到几个熟人。他们的表情非常惊讶。隔了这么久没见面,万立人的样子还是认得出来的。何况万立人的名声在外,这几年在九龙坑的事,熟人圈子,谁不知道呢?
  万立人没有心思和他们寒喧,点点头,快速走过去。
  到达菜地时,天已快黑。他看到了那栋尚未完工的老宅,也看到了弯腰躬背还在菜地里忙活儿的母亲。
  紧挨着荷塘,在那条羊肠小路的东侧,老宅处处张开大口,阁楼以上四壁穿风,只是屋顶盖了瓦。门前一大堆木料,一大堆砖瓦,一大堆泥沙,一个石灰窖,还有很多张篾席,一张竹床。
  站在母亲面前,万立人无话可说。隔了太久,“姆妈”这两个字在他嘴里已生疏了,叫不出口。
  但是他呼吸急促,胸闷气胀。老宅是怎么回事呢?让他实在想不明白,心里还很难受。
  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万立人,母亲当然无比惊讶。她最关心的不是万立人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回来,而是他还走不走。如果要走,什么时候走,能不能在家多呆些日子,帮她做点事。
  “你,你回来了!”
  “嗯。”
  “不走了吧?”
  “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看看,家里完全是散的,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回来。我一个人,实在……”
  万立人打断母亲的话,冷冷地问:“房子怎么回事?”
  母亲语无伦次:“你还没吃饭吧?我回去给你做饭,吃了饭我再慢慢对你说。”
  挑着一担尿桶,母亲慌慌张张走了。
  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万立人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因挤压变形的烟,抽出一支,慢慢捋平拉直,火柴划着,抽了起来。
  他在荷塘边久久徘徊,围着老宅转了一圈又一圈。
  八点多钟,他才回到家里。饭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饭菜已经上了桌。我们围成一圈,闷着头吃饭,都不说话。母亲还是像从前一样,要等我们都放下碗筷才会上桌吃饭。她在做厨房的走廊上收收拾拾,不时瞟万立人一眼,像是想对万立人说点什么,又好像是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机会。
  万立人没给母亲开口的机会。他第一个放下碗筷,大踏步走了出去。
  这一晚,万立人没回家住,而是在露天下的竹床上过了一夜。
  天很热,外面又不能歇凉。有一个臭了的死人躺在路边,总是一件让人心里发毛的事。这么晚了,万立人会去哪里呢,会去娄嘉慧家吗?还是去老宅?如果他去了老宅,娄嘉慧会不会也跟着去呢?对万立人能找到娄嘉慧,我是满心欢喜的。要是娄嘉慧能让我叫她一声嫂子,我会更加高兴。这样想着,我突然兴奋起来,决定到老宅去了一趟,看看万立人在干什么。
  出了兵马巷,我撒腿跑了起来。
  不久就没有路灯。夜空深邃,繁星满天,又没有月亮,显得夜更黑了。这没什么,我是从小在这一带摸大的,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我要去的地方。到了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我放慢了脚步,变成了蹑手蹑脚的前行。此时,我反而紧张起来了,能听到心口咚咚的跳声。我希望娄嘉慧也在荷塘边,又害怕看到我不想看到的一幕。
  黑暗中,老宅像一只怪兽一样蛰伏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蹲在地上,冲着那个地方探头探脑。这真是丢人得很,好在我窥视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大哥。但是我失望了。想见的人没见到。
  喀嚓一声,是一根火柴划着了。火柴照亮了那一片天地,竹床上坐着的万立人又在抽烟,一旁没有娄嘉慧。
  第二天一大早,万立人两手抱胸,冷眼站在娄家门前,面对房门依然紧闭的涂家,样子像个打手。
  有他在,娄家人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手执棍子锄头扁担,大声骂着,把涂家的门砸了,冲了进去。
  乒乒乓乓,一通乱砸,涂家人衣衫不整,抱头鼠蹿。
  跑是跑不掉的,有万立人在,他们能往哪里跑?
  第三天,涂家人披麻戴孝,老老少少跪在娄瘸子灵前做孝子贤孙。
  看热闹的人不少。虽然大家都不言语,但是我能看出,很多人都很高兴。涂家人作恶多端,也该有这样的报应。
  可是万立人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再次让万立人疑窦丛生。
  中午,家住我们家屋后李家大宅的黄护士来找母亲,她没有进屋,只是在门口冲母亲招招手。
  两人在门口一阵嘀咕,母亲随后换了一套干净衣服,稍事打扮一下就急急忙忙出门。
  大约三个小时,母亲回来了。她好像是一步一步挪回家的,坐下来半天没有动,手中端着一碗白开水,过一会喝一口,过一会又喝一口,人显得不知有多虚弱。
  晚上,万立人去了黄护士家。
  他是从后门进去的,穿过一条又暗又长白天都要摸着墙壁行走才不至于磕磕碰碰的通道,来到铺满青石板的前院。
  “你告诉我,你把我姆妈叫去干了什么,她回来怎么会变成那种样子?”
  站在黄护士面前的万立人一脸的怒容。他有这种直感,母亲身上的很多秘密,黄护士一定知道。
  黄护士的回答是,“去问你娘吧,你娘的事,我不能说。”
  “黄护士,我把你看作老街坊,也是我的长辈,非常尊敬你,但请你不要激怒我!”
  黄护士看到,万立人眼露凶光,咬肌上的棱子肉一道道鼓起。她害怕了。
  从李家大宅出来,万立人听到从邮电局宿舍那边传来了哭声。
  很多人在门前围观。乌屎子的母亲哭得天昏地暗。从她的嘴里不断发出“天哪天哪”的嚎叫声。两个年轻一点的女人搀扶着她。
  万立人没有上前。他很快就回到老宅。这一夜,他又是一个人在露天下的竹床上度过的。
  第二天一大早,他回九龙坑去了,居然没有与娄嘉慧打声招呼,更没有把娄嘉慧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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