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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之三

作品名称:像风一样远去      作者:江华洲      发布时间:2013-05-24 11:56:33      字数:6398

  命定之缘
  在初到九龙坑的一段时间,万立人在娄嘉慧面前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他们后来能够走到一块,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在九龙坑这样一个地方,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如果身边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男人是很危险的,这不言而喻。
  七十年代初,小城的大街上经常会有法院的布告贴出来,布告的上方都是判得最重的人,名字上有一个很大的红钩。
  只要一出现布告就会有很多人去围观。这也是小城很多闲人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就连孩子也不例外。
  那时候能看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看法院的布告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在被判了死刑的人中,有一个是近郊的谢家村的赤脚医生。他犯了强奸罪,强奸了一名女知青。
  我听到的情形是这样的:女知青生病了,去找这名赤脚医生,赤脚医生给女知青注射的针剂里放了麻药。
  判决书下达到牢房时,赤脚医生小便失禁,尿了一裤裆。他原以为最多就是判几年刑,没想到会把命丢掉。
  那些年,对冒犯女知青的人判刑是特别重的。九龙坑邻乡的一个知青点曾发生过这么一件事:一名男知青放火把生产队的草垛点着了,大家都去救火时,他却溜回房间与另一名女知青睡觉。后来查清,这名女知青不但与纵火者有染,还与好几名男知青上过床。结果判了四个人,纵火者判得最重:十五年。给他们定的罪是:轮奸。
  好在都是知青,否则可能也会有人没命。
  九十年代初,已经回到小城的娄嘉慧又一次成为单身女人。
  不久前她离婚了,带着十一岁的女儿相依为命。她在公园对面开了一家小发廊,做的是正经的生意:洗头,理发,美容。雇员只有一个,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
  打烊后,女孩子回家,她带着女儿住在发廊里。
  有一晚,已经十点多钟了,发廊的铁闸门被猛烈砸响。
  来了一个酒鬼。这人娄嘉慧认识,是一个做生意的小老板,长得人高马大,三天两日往发廊跑,霸着三张椅子中的一张,娄嘉慧怎么轰他都不走。
  这说明,已经四十岁的娄嘉慧在男人面前还是很有魅力。
  她比在九龙坑更单薄,肩膀瘦削,体重最多九十斤,蓄着披肩的长发,脸上的水色却非常好,体形还完全像一个女孩子。
  这个酒鬼是个有老婆的人,不过是想沾点娄嘉慧的便宜。他用拳头砸门,用脚踢门,到后来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根水管开始撬门。
  娄嘉慧的女儿吓哭了。娄嘉慧在里面尖叫:“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酒鬼不理她,继续撬门。
  娄嘉慧并没有报警,而是一个电话把万立人叫来了。
  万立人飞车赶到,酒鬼还在撬门。门已被撬坏了,开了一条缝。
  万立一脚过去,把酒鬼踢翻了。再把他提起来,一拳打在脸上。酒鬼满脸开花。
  这一拳把酒鬼的酒也醒了,趴在地上拼命向万立人求饶。
  这是万立人回到小城后第一次这么打人,但不是最后的一次。他最后一次打的是我们家的大妹夫,一个到今天我只要一想起来就会恶心的男人。
  酒鬼连滚带爬走了后,娄嘉慧才开门出来。
  她轻声对万立人说了一声谢谢,转身回发廊。
  铁闸门哗啦一声拉下,被锁在外面的万立人不知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
  虽然同在小城,两个人却几乎没有任何来往,就算平常偶尔在路上相遇,娄嘉慧一定是把头一勾就走过去了。
  如果不是碰到今晚这种紧急情况,娄嘉慧绝对不会给万立人打电话。只有什么人才会这样,不用我去解释。
  我说不清楚,他们心里到底是死水微澜还是在平静的表面之下一再掀起惊天巨浪。别说万立人,就是我在大街上碰到娄嘉慧都会万般滋味在心头。
  公园是个热闹去处,女儿几岁大时,我难免要陪妻子带着女儿去逛公园。经过娄嘉慧的发廊,我常常放慢脚步,朝里面看一眼。
  妻子对此很不满,一再责问:“看什么呀,那种鬼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我只能摇头苦笑,长长地叹一口气。
  娄嘉慧,这个名字不仅永远刻在万立人的心里,也永远刻在我的心里。她的美丽在她成为一个单身女人并且不再年轻都能让一个男人在喝醉了酒之后去为她铤而走险,那么在六十代末七十年代初,在天高皇帝远的九龙坑,又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呢?
  如果身边没有一个万立人,到底会发生什么,不好说。
  这一点,娄嘉慧心里还是很明白的。
  年少时代,尽管生活有诸多的不尽人意,让万立人身上沾上了种种劣习。但也正是这种生活,培养了万立人的坚韧顽强,让他变得强大有力,凭借坚硬的拳头,就可以建立自己的优势。
  如果说,在学校,在西门口,娄嘉慧还看不到万立人的过人之处,那么到了九龙坑,万立人身上的强项简直就是光茫四射。
  四名知青,都是年少时代的街坊同学,相互知根知底。要娄嘉慧在他们中选一个人做自己的保护人,娄嘉慧一定会选万立人。
  再说,万立人凶悍,拳头硬得像铁一样,他看中的女孩,谁敢跟他去抢争呢?
  这就是他们那个年代的命运安排。
  
  水到渠成
  
  天气晴好的黄昏,万立人,石四林,娄嘉慧,乌屎子,常常在远离村子的小溪边一坐就是几个钟头。
  娄嘉慧吹口琴,几个人哼唱。唱来唱去就是那几首歌——《莫斯科效外的晚上》、《草原之夜》、《在那遥远的地方》、《敖包相会》、《插队之歌》……
  唱着唱着,几个人的心情各有千秋。
  他们来到九龙坑的时间已经接近一年,这段时间只有万立人一次都没回家。
  他不想回家,不想看到西门口的人,不愿勾起对西门口往日生活的回忆。
  他也不觉得九龙坑有什么好。对比西门口的生活,他觉得在这里过得更惬意,更自在,更有优越感。
  认识他的人越来越多,仰视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他有很大的活动空间,走到哪里都有酒喝。周边几个知青点三天两日都会有人找上门来,打一声招呼,说几句话,万立人就会起身跟来人走。
  这可让石四林和乌屎子开心死了,跟在万立人的身边,他们也能混餐酒喝。
  娄嘉慧的感觉就天差地别。
  九龙坑日日都在不断重复的生活让她感到孤寂难熬。只有她一个女知青,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万立人经常带着石四林和乌屎子一走就是几天不见人影。只要他们不在,她心里就空落落的。这让她对万立人有了最初的依恋。
  完全是精神上的,与感情没有任何关系。哪怕在这样的环境,要她在心里接纳万立人也得需要一个过程。
  而对于万立人和娄嘉慧来说,可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他们有大把的机会在一起。
  乌屎子和石四林有事没事也喜欢往娄嘉慧身边蹭,但只要看到了万立人就会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赶紧溜开。
  娄嘉慧与万立人在一起只是迟早的事。这一点,四个人有三个人看得明明白白,外面的人也看得明明白白。只有万立人若无其事,好像他反倒成了局外人。这表明万立人还是个工于心计的人。
  他能把握大局,让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又不露声色。
  他不会去做任何没有把握的事,包括他在外面呈强斗狠,都要保证自己能处于绝对优势的地位。
  他骨子里充满了倔犟,更让他把面子和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面子和尊严等同于万立人的生命。
  这样一来,娄嘉慧反而处在下风,给人的感觉是她在接近万立人,主动追求万立人。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万立人不在的日子,娄嘉慧不知从早到晚的时间该怎么打发。田里的活儿本来就不多,割完一季稻后,就进入了漫长的农闲时期,要到第二年的暮春才会有些忙。村里人还有些副业,她一个下乡女知青有什么副业?即使有一块自留地,要上山弄点什么,万立人不在,她也毫无心思。坐在房间里,她眼巴巴地看着外面,看着日落西山,暮色四合,归鸟投林,家家户户那盏十五瓦的灯泡拉亮。
  有时候,她会到村里的一些人家那里去走走。村里的一些年轻村妇和小姑娘都和她熟悉起来了。她们喜欢这个城里来的漂亮姑娘。到吃饭的时候总会挽留她吃饭,一些小女孩还会拖着她不让她走。
  娄嘉慧摸摸拉着她不放的小姑娘的头,浅浅一笑,最后几乎是从那家人家屋里逃出来。
  知道娄嘉慧不会在别人家里吃饭,出于怜惜之情,村里的女人有时会找上门来,送些青菜瓜果,甚至几个鸡蛋。
  应该说,娄嘉慧在村里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不像万立人那样遭人憎恨。只要她愿意,她是不会饿肚子的,村里人都会热情打开房门,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她。
  如果能这么容易接受别人的施舍,也就不是娄嘉慧了,她也不可能一直受到村民的尊重。
  守着孤灯清影,只有她清楚,万立人不在的时候,她盼望的是什么,等待的是什么。
  十八岁的娄嘉慧,天一黑就把房门紧紧关上,有时坐在唯一的一把小竹椅上发愣,有时钻进蚊帐里,手里拿着针线却什么也没干。万立人在外面做的那些事她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也听说一些,这让她有些提心吊胆。只要万立人不在身边,她就会忍不住去猜想,万立人这个坏人此时在干什么,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想到一些血腥的场面她就会把脑袋抱住。
  半夜三更,村里的狗狂吠不止,还没有入睡的娄嘉慧心口咚咚猛跳。她从床上跳下,蹑手蹑脚站在窗口,等到狗叫停止,那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没有出现,她又会失望地倒在床上。
  疼痛感就在这时紧紧抓住了娄嘉慧。一方面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傻了,干嘛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夜不成寐。一方面她又胡思乱想,万立人这么晚还不回来,是不是被人打伤了?或者他在外面有相好的女人,可以一走就是几天,完全不顾惜她的存在?
  像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一样,娄嘉慧实际上也自负得很,认为万立人没有道理弃她而去找别人。不管是自觉还是无意识,在心里,娄嘉慧已把万立人看成了是自己的人。
  万立人回来常常都是醉晕晕的。回家的路上他还是改变不了偷鸡摸狗的坏毛病,只要见了路边菜地有成熟的瓜果和蔬菜是一定要顺手牵羊的。有时不好下手就等到夜晚,所以经常回来很晚。
  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只要万立人出现在视野里,或者听到了门前传来了万立人到来的动静,娄嘉慧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实际上不知有多高兴,还会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她要等待的人终于回来了,完好无损,还是她熟悉的样子,在夕阳的余辉中向她走来,在星光的照耀下向她走来,步履踉跄或轻盈,一边走还一边吹着口哨,后面跟着他的哼哈二将,这是她最开心的。因为激动她脸蛋绯红,忍不住就要往外面跑。可到了门口她又赶紧把脚步停下来,悄悄退回到窗口,耳朵竖起来,努力捕捉跟万立人有关的任何声响。
  有一次,万立人走了整整五天,乌屎子和石四林也没有一点消息,这可把娄嘉慧慧吓坏了。天一亮,她就起床了,在村子里走来走去,留心有没有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从小到大,她还没有为一个人如此担心过。可是她又好意识去向人打听万立人的下落。见村里没有任何异常,他悬着的心多少往下放了一点。到了上午,她又开始忐忑不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把她牢牢抓住了。她感觉脑袋要爆炸,在房间里再也呆不住了,便朝村外走去。她要去找万立人。
  村口有三条路,一条往东北方向,可以抵达生产大队以及更远的公社。一条以往西南方向,里面也有好几座跟九龙坑差不多大的小山村。还有一条拐向村后,那是一条上山的路,与一条小溪并行,不远处就是村里的水利发电站。穿过一座山垭,在密林深处,也会有一些小山村。
  以往,娄嘉慧看见万立人往这三个方向都去过。要她往村后的那条小路去,她不敢,那里实在是太僻静了,白天都阴森森的,很难看到一个人。往西南方向去也可怕,很不安全。几乎不用考虑,她选择了东北方向,走的是最大的一条路。
  这是五月,夏天刚刚来临,风凉爽爽地吹着,树上是一蓬一蓬的新绿,让人看了心情特别舒畅。路边的野刺玫也盛开了,散发出浓郁的芳香。娄嘉慧可没有踏青赏花的心情。她急急忙忙赶路,到了生产大队所在的村子,已经出了一身的透汗。
  生产大队还是有些人认识娄嘉慧慧的,尤其是几名村干部。他们很惊讶:娄嘉慧怎么会一个人跑这么远的路,她来生产大队干什么,难道九龙坑出了什么事吗?
  娄嘉慧没有说实话,但她的谎也撒得很漂亮:她一个人在九龙坑闷得慌,出来散散心。言外之意,另外三个人都不在九龙坑,如果他们有万立人的消息,也许会主动说出来。
  几名村干部笑了:这里和九龙坑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是一座与外界几乎隔绝的小山村,能散什么心?
  他们要留娄嘉慧吃午饭。娄嘉慧摇了摇头,在村里转了一圈,掉头往回走。
  这一趟生产大队之行还是有收获的,从村干部的口中,没有听到有什么意外事件发生,说明万立人在外面是平安的。
  等到万立人终于回来了,在房间里听到动静的娄嘉慧哭了起来。
  娄嘉慧的泪水是不会给人看到的。她在房间里一次又一次用湿毛巾擦脸,照了无数次镜子,等到确信眼睛没有任何异常,她才满心欢喜走出去。
  就是从这天起,她和万立人的关系大大拉近了。
  可要接近万立人,还是有一定的困难。
  万立人眼睛里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看娄嘉慧的目光是漫不经心的一瞥,随即迅速游移到别处。
  好在有事找他是从来不会拒绝的,这让她有了接近他的理由。
  在西门口的骄傲早就没有了,她现在只希望有更多的时间能呆在他身边,便有事没事去找万立人。
  她的小竹椅总会散架。刚刚修好了,过两天又会再坏一次。
  她屋里总会有耗子洞。今天发现一个,明天又发现一个。
  她的床也总是挪个不停。这种折腾,用我母亲的话来说就是“老鼠嫁女”。
  娄嘉慧一直在“老鼠嫁女”。一张木板床今天往这里挪,明天往那里挪。无论怎么挪都好像不顺她的心,便要再挪一次,回到先前挪过无数次的位置上去。
  万立人并不戳穿她的把戏。
  她要挪就帮她挪。挪完了抬脚就走,一句多余的话没有。
  有一点娄嘉慧是特别欣赏的:下流话,挑逗女孩子的话,在万立人的嘴里一句都听不到。这与别的男知青大不一样。
  以我对万立人的了解,他这是在装模做样。
  在女孩子面前,尤其是他心仪的女孩子面前,要他满嘴的脏话他确实难以出口,这绝不等于他心里是干干净净的。
  他也有脏口,也会恶狠狠骂人,在我母亲面前都会经常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这只能说万立人善于伪装自己。
  就像小时候打鱼一样,万立人已经张开了大网,在等着娄嘉慧往里面钻。
  看见娄嘉慧玩那种小儿科的把戏,躲在没有人的地方,万立人说不准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一个怀春的十八岁少女,你要她怎么表露心迹呢?她又能怎样表露心迹呢?只能来点小女孩的那一套,以显示她的青春无邪。
  再就是一惊一乍,不是看见了巨大的蜈蚣就是看见了蛇。
  九龙坑的蛇是非常多的,常常让人惊魂。大白天可以看到乌梢蛇从树上爬下来,几米长的菜花蛇经常会进屋抓老鼠或捕食村民养的小鸡。从山上砍下的木头只要在谷场上堆放几天,说不准就会发现一条吐着长信子的过山风藏身在里面。几口小鱼塘年年都会放进不少鱼苗,到过年时干塘抓鱼,放养的鱼已所剩无几。不见的鱼全部进了蛇的肚子。
  在一个月圆之夜,在谷场上戏闹的孩子看见一条茶盅那么粗的大蛇从上游沿溪而下。全村的男人都行动起来了,纷纷操起了锄头扁担,还有人把鸟铳都扛出来了。可惜动作慢了一点,让大蛇跑了。
  促成万立人和娄嘉慧最终走到一起的的,也是一条蛇。
  到后来,娄嘉慧对蛇有一种敬畏之心,总说蛇是她和万立人的红娘,是她的福星。再看到万立人打蛇,能阻止她会尽力阻止,实在阻止不了,她会远远躲开。
  那一夜,在娄嘉慧的房间里,出现了一条五步蛇。娄嘉慧慌慌张张去砸万立人的门,说话语调都变了。
  万立人一向对抓蛇是很感兴趣的,马上就赶到了娄嘉慧的房间。
  五步蛇白天懒洋洋的,盘成一圈,像一团牛屎,脑袋在中间,尖尖的嘴巴高高翘起,不去碰它它一动不动,如果不小心一脚踩上去,那可能就是一个有没有命的问题了。
  天一黑,五步蛇特别活跃,哪里都敢去,钻进娄嘉慧的房间是一点都不奇怪的。
  可能是听到了响声,蛇躲藏起来了。
  按照娄嘉慧的指点,万立人用手电筒把每个角落照了个遍,没发现娄嘉慧所说的蛇。
  以为娄嘉慧又是杯弓蛇影,万立人打算离去。
  娄嘉慧拖着万立人,不让他走。
  万立人只好手持电筒继续到处乱晃。
  这一次真得照出东西来了。那条五步蛇紧贴在墙壁上,正好横在床沿下,不趴到床底下去找是发现不了的。
  把床中间一拖,万立人飞身上前,一棒子过去,压住了蛇脑袋。
  后面的事就简单了。蛇尾被踩住,钳着蛇头,一把小刀在蛇脖子上划一圈,吱溜一声,一张蛇皮完整剥下,再开肠破肚,里面的东西全部掏空,一粒一粒的血珠沁出,蛇还在他手上扭个不停。
  当天夜里,在娄嘉慧的门口支起了一口大锅。四个人美美地喝了几大碗鲜美无比的蛇肉汤。
  吃完了蛇肉,喝完了蛇汤,四个人各回各的房间。
  没多久,房门又响了。
  万立人打开房门,看到了站在房门口的娄嘉慧。
  娄嘉慧脸红红的,要万立人到她房间里去坐一下。
  进了房间,门被关上。
  娄嘉慧声音很小,但还是能听得见。
  她说:“我不敢一个人睡,你能不能陪陪我?”
  意思已是再明白不过了。
  这一晚,万立人在娄嘉慧房间里过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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