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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马】无畏之城(二十五、二十六)

作品名称:无畏之城      作者:无畏之城      发布时间:2013-05-23 16:01:29      字数:10275

  第二十五章,寻找最人妖

  维苏威火山口的乖乖女郎,这梦境里的故事朱良臣出口时,因遵循了衙门颁布的说梦指南,故惹得两个情妇都嬉笑了。火山,女人,跌进火山口,从梦的解析上说,会不会有凶兆?她们费猜起来。一会儿,査艳红觉得没必要多想,笑问:
  “为爱的火山粉身碎骨,种马,你行吗。”
  换做别的女人也会这么问的,朱良臣点头说:
  “也许吧,我可算不上种马哟。”
  时候已近午夜,这在曼谷一家宾馆九楼豪华的总统套间里。
  旅游的第一天,逛了大皇宫,那是市内最辉煌的建筑群,位于湄南河东岸,始建于1782年,又看了大象表演。这是第二天,逛了最泰国的国宝——废墟,泰国第二个王朝大城王朝的宫殿被毁的遗址,观摩了长在菩提树里的石佛头,人妖表演,这样玩,多少有点累,却都乐呵不虚此行。出国逛美景,这在邓丽娜还是第一次。青春快乐的劲儿别提有多足了。歇下来后,谈着花样繁多的泰式美食,海鲜,南瓜奶油蛋羹,在小食铺花费相当于22元人民币的100泰铢便可买到一碗甜爽的燕窝汤,一边给一张床上的査艳红、朱良臣按摩捶背,直至呵欠连连,要睡的裤子也提不起来了,慢慢朝隔壁一张床摸过去,还余兴未尽的自语:
  “人妖的意义是引导异类的存在,诱惑大众吗……”
  头落枕头,闭上眼睛了,又说:
  “艳红姐呀,姐呀,你才最人妖。”
  掀开被窝,光身子钻进朱良臣怀里的査艳红笑了,说:
  “就是,不然这姓朱的不会上勾呀。明天我想拿一件事考考他的心。”
  接来一天,据査艳红说是老朋友的华裔泰国人一男一女来宾馆了,邀他们去餐馆吃饭了。饭后,又邀他们一同观摩了最美的裸体表演。査艳红又单独随他们去了,晚上才微醉的回来,躺到沙发上,闭目养神竟做梦了。梦见了自己与已经去世的姐姐谈心了,说:当我在精神上自觉幻化为一缕缕云烟,一寸一寸地死去之时,我的灵魂伴侣才来到我的身边。呵呵,此后,我与他自由了……来泰国,她本来是为与市长丈夫魏忠信一同卷赃款逃亡国外探路子而来的,梦醒后忽然想到,朱良臣在国外有过不短时期的生活经验,英语好,在国外生存能力强,嗨,干脆和朱良臣、邓丽娜三人不再回国了。一会儿,拉邓丽娜到一边悄悄商议了。邓丽娜一呆,连声的欢叫了:
  “好呀!好呀!”
  假如朱良臣不愿意出逃呢?邓丽娜静心一想,又有顾虑了。査艳红温婉一笑了,说:以往,你总是说想来泰国看人妖,寻找最人妖的看看,这种看,也是释放自己。不过,我觉得,你不妨自己做一把最人妖,把朱良臣勾走呀。接下的密商中,许多措施都拿出来讨论了,査艳红不得不说:“你呀,不许失败。”邓丽娜羞涩的要命了,低垂下头,査艳红却咬着牙嘱咐了:
  “男人很坏,但是无可替代。绑,你也要帮我把他绑走。”
  一会儿,査艳红先从哪儿黄土都埋人说起,绕弯子托出的想法是:五天后,他们三人乘飞机去欧洲巴黎,然后,消失,永不回国了。
  朱良臣盯着她眼睛一笑:
  “哈!你真想得出,大胆!”
  “怎么,你同意了?”査艳红高兴了,朱良臣不吭声了,又摇起头。
  一个平民评论家,将注意力焦点落在纷纷扰扰的生活表象上,被情妇缠绵住,怎能挑战严肃的社会问题哩,三亚生活已经给他大大放松了,他急着要回家中过自己的平常生活,巧言婉拒了査艳红要他伴行泰国的请求,可在那个深夜,没禁得起邓丽娜的绞缠,听她一再说:好哥哥呀,你也不妨增加一点见识呀,转而又考虑到泰国博大精深的佛教文化对治愈査艳红的心病可能有裨益,这样才有了这趟旅行。
  “你到底是什么意见?”被这话逼上脸,朱良臣心情便别扭了,觉得招呼都不打就突然丢开国内的茶馆、亲戚朋友,不妥。査艳红祈求了:
  “三人一体了,你离得开我们吗,你回答我。”
  我离不开你们,我承认。可走正规的渠道移民也不是很难的,听朱良臣这话,査艳红生气地吼起来:
  “你不爱我!”
  糟糕!她那带有强迫症状的情感性精神病又犯了,朱良臣想,暗暗叫苦了,口气软了下来,叫她跟丈夫离了婚再说,吵起来,她说:你狡猾。朱良臣出门溜达了。在街头买了一份英文报纸,他回了宾馆的小花园,邓丽娜一直尾随着他,见他在路灯下的长座椅坐下来,便也坐下来,头靠在他肩膀上。
  一会儿,邓丽娜手指摸着朱良臣的脸,朱良臣说:
  “嗯……你呀。”
  你消消气好吗,邓丽娜说,心里很紧张,像是拼命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
  “你不喜欢我,査艳红就会辞退我,找别的女孩为你服务。……啊,我晓得了,我完了,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啊,你不知道就业有多难哦。我过去工作过的诊所不会重新接纳我了,可我,我全家人每月都指望我寄钱回去的。……你消消气好吗,你,不愿意救救我全家吗,我像是听到我妈妈的哭声了。”
  邓丽娜不会比朱良臣还健忘,朱良臣对她说过几次,假如査艳红辞退你,我就不会再要她。我能养活你的,朱良臣眼睛停在报纸上,半天,才勉强的笑说:
  “嗨嗨,我两心灵上已经结婚了啊,有我在,你别发愁呀。”
  邓丽娜又吞吞吐吐的说:
  “我……算你小妾。我们都不回国了。”
  “我现在脑子乱,”朱良臣说。
  站起身看看周边,邓丽娜失望的掉泪了,骑坐到朱良臣腿上,说:我做你的女人也快一年了,你总该搞一个仪式吧。半个小时后,朱良臣出现在査艳红面前时,请求有话好好说,别唆使小丽娜……
  “你休想甩掉我。丽娜!丽娜!你来这房间,”査艳红微微一笑说,突然变得歇斯底里了:
  “在脱衣舞俱乐部里,良臣脱了,我也脱了,你怎么不脱呀?”
  邓丽娜望着苦着脸的朱良臣一笑说:
  “我心上的男人没有允许呀。”
  喔,我觉得他不霸道耶,听査艳红这样说,邓丽娜拧着一副真诚神气说:
  “我希望,得有一个仪式,至少要有人证婚才行。”
  査艳红嗔笑了,扭头对朱良臣说:
  “行!良臣,我替你两人证婚,裸体婚礼。”
  朱良臣未及反应,就见邓丽娜把身上衣服脱了一个精光了,以白亮的光身子迎着他,他转身走开了,而査艳红抄起脚下的拖鞋砸到他肩头上,说:
  “观摩裸体表演时他眼睛睁的像电灯泡耶。”
  倒在隔壁房间的长沙发上朱良臣听邓丽娜的脚步声,就抓沙发巾遮脸,邓丽娜猛烈的一把掀掉沙发巾,骑到他身上,说:
  “你把我搞了,不认账了吗?你不答应,我就……”
  不可逆料的危险事件紧接的要发生了,朱良臣吓得浑身发抖了,说:
  “我答应你!丽娜,千万镇静,你不能……”
  邓丽娜哇的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
  “一个大姑娘我干出天下最不要脸的事情了!这件事是收不回头的,你不答应,我俩就一同跳楼。”
  说了这话,邓丽娜就抓住朱良臣双脚死命往敞开的阳台那边拖。要出人命了!朱良臣便大叫:
  “听你的了,听你的了,你,你倒杯水来,哎哟哟!让我缓一口气。”
  两人相对惨然一笑,渐渐地,都心平气和下来,一会儿,裸体的并排的站到査艳红跟前,深深地一鞠躬,査艳红心里的笑比脸上的笑更多,用一道很显正经的声调问:
  “你两为何要结婚?”
  邓丽娜涨红了脸,以炫耀的口气说:
  “我爱这个男人。”
  朱良臣喘着气回答:
  “我爱这个姑娘。”
  査艳红巫婆似的又说:
  “你们彼此之间还有什么话。”
  邓丽娜对朱良臣一点头,笑说:
  “你是我的灵魂。”
  朱良臣看一眼邓丽娜,说:
  “你是我的肉体。”
  査艳红微微一笑,将手上折扇往桌上一敲,说:
  “好了!祝你两婚姻幸福。你两婚姻的法律手续以后可以补办。”
  于是,新郎倌把他的新娘子抱到作为洞房的另一个房间了,往床上一放,发出朗朗笑声。第二天上午,他们还搂在床上睡觉时,査艳红就出门了,又为了逃亡国外探路子去了。
  傍晚,査艳红回来了,从包里倒出许多人民币现金,说是泰国朋友拉她去了赌场,她赢了十五万,她将每一匝是两万的现金,丢给朱良臣和邓丽娜每人三匝,拿着零化吧,她说,又一种鼓励的口气说:
  “一旦找到合适的隐居点,我们的好日子便开头了。”
  邓丽娜一夜就把朱良臣搞定了,笑着应说:是呀,良臣也是这样想的,一会儿,往一边整理朱良臣替他买来戴上的泰国新娘发饰孔雀羽毛头花,也轻轻唱:
  
  “爱本是不该轻易说出口的,
  但冲动早已燃烧了理智,
  即使得到的是冰冷的雪花,
  我也会去欣赏这样的美景……”
  
  新娘子诚然还是小情妇,一场恶作剧儿戏似的婚礼,哈,妙!让她感到由过去临时的转正为正式的了,她再不愁被女主人査艳红解雇了。因为分外高兴,她惟妙惟肖的装扮成人妖,在下身套上拿买来的假阳具,扭动身躯,査艳红一见便嘻哈的与之做爱了。
  査艳红哩,庆幸用小母马拴紧了大公马——朱良臣。几天不见大公马,査艳红就发慌,甚至吃不下饭,她要邓丽娜死心塌地跟随着她,可雌激素又让邓丽娜少不了与各种男人搭讪,心神不定,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跑掉,而有了朱良臣这匹大公马管着,这小母马也就乖乖的了。故此,査艳红与邓丽娜亲热时,含着稍许玩世不恭的意味说:
  “你可要将人妖进行到底哟,别让朱良臣跑掉。”
  朱良臣并不能跑到哪儿,他又来到这宾馆的小花园长座椅边,一坐下,就像一片枯叶似的无力,随后躺下了。
  “唉。”
  福是祸所倚。猝不及防的桃花运最终会把他掷向何方?年轻时有过的做国际流浪人的梦,袭上心头,眼前又浮现了因为他与心上女人突然一同流亡国外而出现的场景:茶馆生意垮掉了,职工们惨兮兮的失业在街头,亲戚朋友们的一片惊愕的叫声,平常很少往来的哥哥在他老妈妈面前高声骂他:一生尽干荒唐事。又仿佛看到自己站在家里从书房下到客厅的楼梯上,披着睡衣,默不作声,懒懒的斜眼看着被邻居们围观的他有过的另外两个女人,先是福娃,后是熊盼盼,她们都抱着和他生下的孩子,对人哭诉:朱良臣一直在拖欠给孩子的抚养费,他笑起来,滚跌了下去,怨毒的说:谁叫你们闯进我的生活……一种品尝糜烂生活的快感的微笑他在嘴角掠过,心里又起了一阵蔑视自己的微笑。到了最后的关头,他真能迈开不名誉的出逃的步子吗?可他又不能如有的男人玩处女就像喝饮料,难改厚道重情,觉得不能不考虑邓丽娜的幸福和愿望,回转身站到邓丽娜跟前,他就心喜的发傻了,放纵自己听她令他晕眩的喃喃细语:
  “我的老公,到了隐居地,我们还可以开茶馆,也可以办一个牧场,牧羊……”
  他笨拙的悄声说:
  “嗯,不是猪哥偏错爱,邓家小妹本多情。你呀,哈哈,我倾向去北欧,而査艳红想去孩子所在的美国阿拉斯加州,但她又害怕孩子知道她与我的关系。”
  太阳一落山,曼谷各个角落似乎都是一座不夜城。
  逛街,购物。三个人开心异常。他们还漫步到芭堤雅WALKINGSTREET步行街(红灯区)了。这条街被当地人称为鸡鸭鹅一条街,鸡、鸭不用多解释,鹅就是人妖。白天,大街上看不见人影,所有商铺都关门大吉。夜幕降临后立刻变得活色生香起来。路边,大批的站街女或衣着性感服装,或穿着制服诱惑着过往的游客。色情服务,在泰国是一项合法产业,也是泰国旅游业的金子招牌。每年的性交易产值达四十三亿美元,占经济总额的百分之三,而性工作者的数量也上升到两百万人。他们还去了Nana广场,那里有很多出卖色相的人妖。有很多欧美亚洲男人都是抱着猎奇的心里,来和人妖发生关系。路边,有很多年轻女子散发举着充满诱惑的小广告来招揽顾客。有的写着泰式推油、按摩,有的写着只要100泰铢,就能让你拥有一段消魂的时光……
  某一时,在大街上,他们谈着刚刚观摩过的一场性交表演,谈着自由不应当有国界,朱良臣分别吻情妇,说:
  “我的尊敬的情妇们!只要你们高兴,我就高兴。”
  拐进一个小巷,他们无意撞上了像是歌舞厅的门头,哎呀,热呀,缴费进去凉一凉,进入一个大厅,突然身处在闪着各种不同的肤色像是来自不同国度的许多赤身裸体的男男女女之间,原来这是一家隐秘的换妻性交俱乐部。而他们在脱衣舞俱乐部认识的来自中国的五个女硕士也脱光了衣服。呵,这些平时在一般场合非常道貌岸然的女人,一已进入这里都丢魂了,认为这里的猛男最让人爽心,最有让大众释放自己的技巧,最能满足她们的性欲,她们一边在和男人们疯搞,一边和新进来的他们打招呼了,其中有两人还走到朱良臣跟前,欢笑的说:嗨!这是隐秘的,回国后不会有人知晓,谁不愿意一生难有一次的风流一把哩。朱良臣点头微笑说,好啊,你们好,随后移步追上脸红的呀的一声跑开的査艳红、邓丽娜,三人在一个过道坐下唧哝了,査艳红拍着坐着发傻的朱良臣的肩膀调笑说:
  “哈哈哈,那五个女硕士都想尝尝你这个最人妖了!”
  邓丽娜怨艾的说:
  “坏坏坏!你呀,一心只为了他,就不想叫我也尝尝鲜!”
  又嬉笑的说,别人可以干的事,你也可以干呀,就像怂恿朱良臣上球场似的说:
  “上!干遍这里的所有的女人!”
  折回头,他们在一个淋浴间冲洗后,赤裸的战战兢兢的走进了群交的人群。
  某一天,邓丽娜把玩着朱良臣买给她的玉镯,金戒指,心里发酸。原来査艳红自动取消了近期出逃的打算,因为在国外可以操纵的资金只有三个亿,还有大笔资金在国内哩。她用一道嬉皮的夹杂着一丝惋惜的口吻对朱良臣说:
  “下一次走出国门就不回头了,看你到底有没有智慧。”
  “我的最人妖呀,我的嫩女人,”朱良臣说,浑身不知从哪来的劲,抱起邓丽娜大幅度的旋转,旋转,大笑:
  “按照线路图,后天我们就飞到巴黎吧。”
  
  
  第二十六章,遇上第一电线杆就撞死
  
  在朱良臣家乡,在他所住的小区邻里之间,谁会想象到朱良臣在泰国旅游中被卷进奇怪的婚礼哩。
  赵敏和朱良臣离婚之事暂时保密,一时也没从这家搬走,不过,有赵敏和医生杈棍相好的风声了。有人甚至还知道了,杈棍对强迫症所采取的中西结合的疗法很灵,特点有:疗程短、见效快、治愈率高、疗效稳定、愈后不易复发。这女人呀,有时不唠叨医生说……,就好像浑身不舒服,以致家里的鹦鹉也受蛊惑了,动不动就一声:
  “医生说……”
  神气就像在闹风流事的赵敏为何会爱上野男人杈棍呢?
  一天,做出这种猜测的邻人郑三发挤在小区象棋摊子旁边的围观人群里,听人闲扯起鹦鹉的种类:牡丹鹦鹉,玄凤鹦鹉,绯胸鹦鹉,葵花,金刚鹦鹉,啄羊鹦鹉……。以及鹦鹉的饲养、习性。郑三发说:朱良臣为何把自家虎皮鹦鹉叫做无厘头鹦鹉?①”不懂这一点的几个邻人起了好奇心,于是,大家以精心策划好的讨好的由头来这人家串门了,所看到的鹦鹉,好像不只是成了健康顾问啦,简直是神鸟了。在他们又敬又怕的为神鸟的饲养给出各种各样的主意之后,看着女主人赵敏神经质的样子发笑,便出了这人家。一会儿,郑三发瞧见医生杈棍走近了,就讪笑说:
  “厉害啊!”
  杈棍看对方一眼,问:
  “什么意思?”
  邻居是什么,那就是比你自己更清楚你的私生活、丑闻的人。郑三发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
  “太缺德了啊!”
  杈棍怔住了。郑三发望着别处了,又鄙夷的一声说:
  “良臣家的鹦鹉说医生说……碰上第一电线杆就撞死,你还想狡辩?”
  杈棍心里苦笑了,厉声叫起来:
  “你胡扯什么啊!”
  一个人的话,哪怕出声很小,甚至没说出口只是搁在心里的话,也会传得很远的。——杈棍这样想了,为此烦恼了。
  他本要去医院上班,突然调转方向,打车去了公园,在一排高大的香樟树的掩映下的长木条靠椅上躺下,心身疲惫,懊恼的叹气:
  “唉!……”
  他拿报纸隔面。
  在平时下午三点,在医院专家门诊部里,他会忙着收治那些拿枪都撵走的强迫症病人。不怕看不见,摸不着,B超、X光查不着的各种强迫症怎样磨人,面对病人,他总能自如的富有成效地实施医术。对有的病人,他强调的是:不药为药。有的病员油瓶倒了都不扶,只为赶时间聆听他举办的强迫症病理机制的讲座,很少人没记熟他的告诫:
  “啊!让我们互助自助,依照森田疗法,忍受痛苦,为所当为,为所不为,为所怕为,带着症状做力所能及的事。”
  有谁喊他绰号——杈棍?没有!都喊他曹正,或曹医生,就是医院门口树上的小鸟瞟见这男人——他外表上颇像慈善的弥勒佛,都会鞠躬,高唱一声:
  “伟大的曹医生!”
  啧啧,如果他能接受他自己作为医生对病人的告诫,那么他就能控制自己。
  丢魂,是做了赵敏情夫之后的事。虽然赵敏介绍孙素芳与他恋爱了,可哪怕孙素芳挽着他的手,与他做爱,他哩,内心里的另一个自我却无法控制的想着赵敏,有时在想象里把孙素芳当成赵敏。一句话,赵敏成了他监禁自己的心理空间,和外界严密隔绝的符咒。如果回一个人的家里,混混噩噩,到天明,上班,下班,情况也不会改变。什么事,他都不想干了。真到了必须采取革命暴力的时候了!他恨不能用刀在脸上刻下这句话:“与赵敏偷情的事儿该画上休止符了!”然而,可某一天晚上,在小区门口附近,一看到赵敏,他又迎上去,笑说:
  “嗨!我那儿有上好的玉米碎,你拿去喂鹦鹉吧。”
  赵敏想躲开他了,说:
  “那,你送到朱良臣茶馆里去吧。”
  他哩,骗她了,说:
  “你那本美容的书在我那,孙素芳叫我亲手还给你。”
  她犹疑了,刚从情夫市长魏忠信那儿回来。魏忠信把一个女大学生的小情妇肚子搞大了,她得帮助那姑娘把孩子处理掉,还得为魏忠信的性趣再物色一个在校女大学生。一会儿,杈棍一招手,拉她进入一部的士,直奔杈棍跟人打赌赢得的那栋楼了。在那里逗留了十三分钟,她说了一声谢谢,转身要离开了,不料,他上前一下把她抱了一个满怀。她挣扎着,骂他,捶打他,却又回头魅眼炯炯的盯着他。他又扑向她了。惶乱中,她想借故跑掉,嘴里痴迷的骂:呸!该死的杈棍,可还是被他抱进卧室,压在床上了,狂吻她了,他不停的说:
  “我爱你!我爱你!……”
  她被他弄得一丝气力也没有了,上衣,被剥光了,扭动中翘着屁股对他,发出痛苦的呻吟,说:
  “放开我,求你了,别强奸我……”
  可他用力拉下她的小内裤,将涂了刺激女性性欲的药物的阳具插进她……她发出夹杂着哀声的欢叫:
  “你坏,啊!今天的痛快是你过去没有给过我的呀。”
  与这男人的做爱有过多少次,她也记不清了,变得像一只发情的母兽了,求他用双手揉捏她的丰乳。天亮后,他送这个又和他搂着睡了一夜的女人出门之前,对她长跪不起了,很不舍得她的离开。
  他得意了。想到她不改喜乐,他兴奋地简直睡不着觉了,便发短讯给她,诉说苦恼:
  “亲爱的,我好像患上偷情强迫症了……”
  她惊讶的回话:
  “什么时间患上的?”
  他又发短讯大吐苦水:
  “要不是被你揪着替你治美容化妆强迫症,往你家去,一见到你这个美人儿就心跳,我也不会招致这种病啊。”
  他爱她,想她,不是一年两年了,追得她无计可施,她想了一想,便问:
  “是不是因为太肥胖,或者血压血脂高造成了你这种病?哦,不是。……难道真的是不偷不快乐吗?”
  他的生命目标,被锁死在再一次嗅到她气味的事情上了,每天夜里都在梦里与她做爱。有一次,他为了排解这种爱的苦恼,去了一个很一般化的性服务场所,衣服刚脱下,身子还没有碰妓女,就被扫黄了,被警察罚款一万元。天下的高级的性服务场所,有严密的保安措施,是绝对不会被扫黄的,可那是权贵们才出得起大价钱的地方啊——听他提到这些,她觉得可悲又可笑,回味起他搞她时她感到的那美妙的每一点一滴的快乐,又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得意了,便温情的安慰他:
  “别胡思乱想了,行吗?哦,你年纪这么轻,让我怎么报答你的爱哩。”
  她理解、同情杈棍,可眼前又浮现出魏忠信。被这两个男人同时爱着,她很乐呵,不过,既然又是单身了,最终究竟嫁给谁还得选择一下,魏忠信虽然是市长,又长得帅,可这小情夫毕竟比魏忠信小十八岁,其蠢蠢的缠劲忠心可嘉,她便试探的说:
  “啊!弟弟,你把我搞了,就得考虑怎样对我负责,娶我做老婆呀。”
  杈棍不吭声了,一会儿抓着头,失声的一句:
  “哎呀,我害怕啊!”
  曾有一次,杈棍受赵敏之托来游说朱良臣吃什么药,一进那家门就被鹦鹉叫声吓了一跳,噗嗤笑起来,煞有介事的对她说:
  “哎哟,何时我管过你家事?嫂子。我家微波炉老是坏,嘿嘿。久病成良医,我还想请你家良臣看看,该吃什么药?我也患上……”
  朱良臣刚刮完胡子,哼笑:
  “那,你买点牛黄泄火呀。”
  “啊!伟大的鹦鹉!”杈棍转而手指一点鹦鹉,又说:“你是神鸟!学舌的能耐高。以后哩,你也可以每天收受红包了,医生——我,无需再跑许多趟了。我呀,我猜想你,你在说:老哥,你这病,我给出的处方是——回归自然。所谓回归自然就是:别要探讨神秘!比如说,人都知道自己的寿命,天下不就大乱了。年纪、体质不饶人。得过且过,才叫城市达人啊!”
  鹦鹉的叫声,与杈棍的说声混成一片,赵敏捂嘴而笑,而朱良臣蜷在靠椅上了,闭着眼睛,假装大声梦语:
  “缠不得啊!缠不得的人你也缠……”
  他突然觉得,他的鬼心思,朱良臣过去肯定也窥破一些了,只是在包涵他。作为老街坊,他比朱良臣小十几岁,从小时候起,受朱良臣照应和帮助的地方就很多,也抹不去对朱良臣的敬畏。一会儿,他又说:
  “怎么,你说你离婚了,我不相信。喔!我怎么敢公开向你求婚哩,知道的人会说,朱良臣是一条磊落、厚道的汉子,杈棍哩,只是一只鸡贼。鸡贼,北京方言,形容人自私狡猾、耍小聪明,还带着点猥琐。”
  她有一点羞愧了,好像造成对方的偷情强迫症的责任在她,于是,为了帮助他治病,她偷偷摸摸的又去了他的那栋楼。
  我相信自己的病,通过受吊打可以减轻症状,对他此一说,她多少是相信的,因为什么网游强迫症了,手机强迫症了等等,有什么病没有被他治愈哩。她鼓励他对治好病要有信心,于是,不知从何日起,性虐待的把戏在他们之间展开了。
  一天,他两都脱得赤条条的。他往天花板上很结实的钩子上套上一根粗尼龙绳。照他吩咐,她将他反绑起来吊打,手持一根细棕绳做鞭子,上前了,犹豫了片刻,轻轻说了一声:
  “哦,对不起了。”
  又一笑,先朝他身上轻轻给了一下,随后,抽打起来,一边骂:
  “我打死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看到他怏怏的塌着脑袋,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往下滴、滴,眼神空洞,又哀伤,她一阵狞笑,抽打变得快速、有力,又骂:
  “坏东西!也许,你根本没有这种病——偷情强迫症。想让我对你产生同情,你便拿这种病钓鱼,把我勾上了。有意让我痒痒的。”
  休息了片刻,角色,互换了。
  他像捆粽子一样捆她了。她被捆成一个大字型,左右两条腿被岔开捆在一个长木条上,整个身躯悬空的吊起来后,他挥动一根细细的羊毛线抽打她了,一边抽打,一边骂:
  “坏B!害我患上了偷情强迫症,不招供我就打死你!”
  她口眼歪斜了,呻吟的招供:
  “我……可能被你传染上偷情强迫症了。”
  在黑暗里,他用蓝色光束照射她的乳房和下身,又用电动的硅胶阴茎电击她的乳头,肚脐,腋窝,屁股,同时,让音乐播放器出悲伤的不时间杂恐怖的音响,这阵势吓得她哭出声了,刹那间,以为真的陷入魔窟了,挣扎着,就像马上就要断魂了,气如游丝的断续的说:
  “我……不……不”
  哼,他说,假装很生气。用硅胶阴茎戳进她,又用胡萝卜戳进她。她发出一道嚎叫:
  “我……不是不……爱你。”
  “别用假话哄我!”他凶狠的说,她被屈打成招的仍然是:
  “我爱你!”
  隔了多天后,又轮到她吊打他了。
  由于她的花样更多,他被折磨的鼻涕、眼泪流得满房间都是,休克了过去,醒来却大笑,她大骂:
  “再笑,老娘就扒你狗日的皮!”
  她仿佛对治疗强迫症也很在行了,想到这病的病源,肯定出在他性压抑,情绪压抑上,就说:
  “你呀,在我身上尽情的发泄吧,这也许比吃药还好一些。你的病呀,我觉得,你最好别闷在心里,也无需在梦里唱。”
  他便对她轻轻唱:
  “老婆、老婆我爱你……”
  她很陶醉,抚摸他的脸,又朝他的大肚子猛抽三鞭子,问:
  “你真的爱我吗?”
  他很果决:
  “真的爱你!”
  一会儿,把现场收拾干净,吃了一点东西,两人洗罢澡,上了床睡着了。
  醒来后,他为她的撒娇感到分外高兴,便又一会儿深,一会儿浅的按摩她了。她脑子却浮现出了孙素芳的影子,那影子好像冲她骂:
  “女无赖!不要脸!我得到了朱良臣,你就抢去了朱良臣;你介绍了杈棍与给我做丈夫,可你又偷偷地占有了杈棍。”
  她懊悔不该介绍杈棍给孙素芳做丈夫了,想起的问,
  “你把你的病告诉未婚妻——我那最好的女朋友孙素芳了吗?……啊,只求你能让我每天这样幸福,行吗?”
  又丢给他一个失望的眼神,说:
  “瞧,你叫我按摩什么穴位都可以呀。为何偏偏要我拿自己最敏感的器官按摩?我天天想你了。你害了我,姐姐把身子给你了,把心也给你了,不能没有你了,也真是有苦说不出呀。”
  他幸福的笑说:
  “好姐姐,你也别闷出病来才好,说吧!”
  感觉他非常爱她,很痛惜她,她也就喜极而泣,含着眼泪,用一种悠然欢快的调子轻轻唱:
  “老公、老公我爱你……”
  忽然,大门一声响,两人听到孙素芳进入客厅了,吓得慌乱了。
  抱起脱下的衣服,赵敏躲进大衣柜。杈棍呢,穿衣服的动作也神速,假咳了几声,开了卧室的门,把孙素芳引到阳台上说话了,不一会儿,就听孙素芳连笑带喊的走进这卧室:
  “我今天不走了。同事陪我逛超市,看我俩结婚用的床单选那一种花色才最好。累死我了,抱抱我呀。”
  大衣柜的门没关紧,赵敏从茶杯宽的的门缝里望出去,见杈棍在说:
  “啊!刚才有病人打来电话,紧急的要我去。我两一道去。”
  “不急,我就在这床上等你回来,”说了这一句,孙素芳就上床了,好像也从大衣柜的门缝里看清楚了赵敏似的,大叫起来:
  “哎哟!……好像有老鼠在偷食,你快把大衣柜的门打开。”
  杈棍越是发抖,孙素芳越吵:
  “我要看着你办这件事,把我衣服挂进大衣柜。”
  “别瞎说!我的女人,”杈棍敷衍说:
  孙素芳脱光光的了,让杈棍吻她全身,进入她。
  一会儿,杈棍拉孙素芳一同走了。走到马路的交叉口,孙素芳突然说:你得回家拿听诊器,顺便把大衣柜里的大老鼠撵掉呀。
  折回家里,杈棍打开大衣柜,就见赵敏已经吓昏在里面了。
  把赵敏送走后,他害怕跟赵敏偷情被人知晓,想象着自己的偷情强迫症被暴露,被世人嘲笑,那就丢大脸了,一连多天心里不安。
  这天,他坐在公园里叹气。回想起很早很早以前,懊恼了,他会去夜总会跟妓女们胡来一气,瞎摸,瞎跳舞,松松垮垮,心里就没事了,可如今怎么不行了?望着面前的假山、湖水,说不出的苦涩,心里止不住对他梦想的美人儿赵敏说:
  “老婆、老婆我爱你……”
  杈棍不能不为此黯然神伤了——只怪自己几天前在家附近马路上溜达时说过这话:
  “碰上第一电线杆就撞死。”
  ——然而,把这话传给了朱良臣家的鹦鹉的,是人的嘴,还是风儿?
  
  
  注释:
  ①,无厘头鹦鹉,在小说里是一个后现代主义的形象角色,广东话无厘头意思:没有根由,莫名其妙。周星驰喜剧的无厘头是市民精神的折射,透过嬉戏、调侃、玩世不恭的表象,触及社会和事物的本质,接受者和接受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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