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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畏之城(六、七、八)

作品名称:无畏之城      作者:无畏之城      发布时间:2013-04-26 20:02:42      字数:15326

  第六章,倒爬狮密室
三天后,赵敏被査艳红引入一个密室。
这是在某旧街中段一个深深的巷子里,在以后的交往中被称作倒爬狮房子。它,外表看起来一点不起眼,阳台上摆放的盆景无异于寻常人家。进去后,气质高贵,富有魅力的女权主义者特殊需要的空间就展现在赵敏面前了。这套房间大约有两百八十平方米。在一个大客厅里,査艳红亲密的挽着赵敏的手臂,一声说:
“怎样呀,嘻嘻……”
性爱缺失了的女人的梦境就在正面墙上,那是外国男性运动员的大幅裸体群像。赵敏吐出好些惊讶的声音,微笑着想,无怪乎这夫人为了自由要在皇宫之外弄了这样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密室,一个不是别人可以随便一窥到的空间,她目光缓缓扫视,不由涨红了脸失声叫好了:
“啊!太美妙了!”
往浴室伸了一下头,她更兴奋的大叫:“晕啊!晕啊!”
浴室、浴缸是参照法国人的最新趣味设计的,新潮,紫色暧昧的空间很大,叫人难以自持。退回大客厅,又见男性群像幻变成女性裸体篮球赛的电影场面了,接下进入的一个小客厅,闪灼着在喜剧里才最常见的柔光。
她们在一个玻璃圆桌边坐下交谈。赵敏从手袋里掏出了韩国的奥雅无瑕亮采四件套,说这些玩意儿清透自然,长效护肤,修复受损细胞,从根源解决肌肤问题等等,接受了这馈赠,査艳红很高兴,听其说一个星期后,就将所借的钱全部打回她的账户,便摇头说:
“嗨,不急不急。”
査艳红去了一边,接听邓丽娜的电话。一会儿,得知邓丽娜已成了査艳红的生活总管、医护师、陪购师,还兼任了司机,也入住在这套房子里了,其手下干勤杂的似乎住在这室内一个不易被看见的角落里,但收入却也远远高于赵敏,赵敏不免有点自卑了,思量深度靠近富婆很难,惦记起店里生意了,不好马上走开。尝了几口碟装的外国甜点心,话及裸体群像,又半捂着脸说:
“呵呵,怕是会叫人生怪梦……疯狂起来。”
“可以呀,疯狂,我,我丈夫,多多少少都疯狂了。”
“喔,你就那么肯定。”
岂料査艳红直言不讳中含着点狂妄的得意,说:
“你怎么没感觉到末日?啊!这里还是地震带,谁知道哪一天死哩。我也一妻多夫了,也就是秘密的……我甚至沾上一种怪病,末日疯狂强迫症,嘻嘻。”
赵敏倒愿意相信对方在夸大其词,说:
“哎哟哟,好姐姐,这玩笑很吓唬人的,我可以不可以知道,有哪些症状?”
“焦虑……心里总在发誓。”
“发誓什么?”
“发誓一定要叫我爱的男人跟我一起疯狂一把。”
“假定,那男人也十分爱你,却只愿正正经经的爱一场哩。”
“不行。”
“怎么不行?”
“你呀,怎么像幼儿园的孩子一样哩。啊!朱良臣电话里点拨我读尼采的《疯狂的意义》了,怎么没点拨你哩。我说的疯,是指不危害他人和社会的,个人精神化的,不像有的病才真是危害他人和社会的,”查艳红觉得奇怪的说。接下,说起三公消费强迫症才是如今危害最大的病之一。有一个老上级,是纪检杨书记,二十年没有在家里吃一餐饭,至少在本省,没有哪一家高档酒店的厨师不很了解他的口味。地球上没有哪一个国家他没有去旅游,假如不让他公款吃喝、公车私用、公费出国,他就会难过的不得了,莫名其妙的发烧,什么药都褪不了烧哟。
这种怪病,唔,怎么会出现哩,赵敏觉得稀奇的摇头,听对方嗔怪她社会地位太低,见识太狭窄了,便说:
“也真的可怜,但……以病为美的确也时髦。”
“是的,不过杨书记倒没有为自身的病羞惭,那天在路上,对我一指在前面走路的退休老官僚说:喏,那一个,患的是拒绝公布财产强迫症,哈哈!”
“得捍卫隐私权呀,拒绝公布财产也是为贫苦的老百姓着想。一公布会怎样?会羞杀一批,把人吓出神经病那等于破坏社会的安定团结呀。”
“可大约有八亿网民都要求高级官员公布财产,他怕网民。哦,你想知道这病症状:夜里总在被窝里发抖,心里不停的重复说:我提心吊胆,贪赃枉法,积聚的财产绝对不能公布……”
在只有附和份儿的赵敏微笑里,査艳红提到纪检杨书记的三公消费强迫症是捞钱强迫症转化而成。最早他这样想,富不富也是考量党员先进性的指标。一旦捞的钱不是逐月递增他就会焦虑的睡不着。假如到了某乡镇指导工作仅仅受到美酒佳肴的招待,他便会不舒服,挤挤眼睛说:我是吃苦在前的党员,你们怎样鼓励我带头致富呢?听者吓坏了,没钱的便拿所属酒厂的白酒整汽车的送给他,卖掉的钱归他收讫。总之,尽管他不择手段,捞的越多却越感到不足。症状厉害时,梦里总是笑着叫喊:钱啊钱!钱啊钱!查艳红黯然的深沉的谈吐,超过了赵敏的兴趣范围,彼此的眼神相对一笑,赵敏支吾的不知说设么好了,便说,
“艳红姐呀,我真羡慕你。”
“呵,我倒觉得自己没什么……”
“荣华富贵,你夫妻两不算是享尽了吗?”
“嗯,只是……”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再也不谈世事,査艳红的眼神像是飘渺到遥远的过去了,用手指指心窝,说:
“你和我谈谈,谈心灵上的东西。”
自从认识了你,大姐,我生命才有了新的活力,听赵敏满怀真诚的敬意说,査艳红谦虚的一笑,轻轻地,像自语似的说:
“爱情,真正的爱情,你有过吗。”
“有过呀,”赵敏答道。喝起瓶装酸奶,又说:我和朱良臣……,艳红点头,叹息:
“不错不错,你的命比我好哟,妹子。”
十七岁时,初恋,查艳红爱上了一个比她大四岁的男人,就写信,写了三年,可一封信也没发出去,信,至今还保留着。去年她姐姐因病去世之前精神不坏的时光里,听她吐露过这桩心事非常惊讶,回答姐姐的询问,她说:那时禁止早恋呀,大龄恋爱男女在同一个厂,上班时间碰见了说几句笑话,也会被当做资产阶级情调的典型受批判呀。她姐姐想起来了,说:哦,是的,是的,第一次,是我让你陪我去他家玩的,后来,你总是变花样要去找他,为此,我俩还吵过嘴,以后,你又一次又一次求我把他叫到我家来。二十多年过去了,她姐姐临死之前,还握住她手说,你一定要找到他对他说说。
听查艳红诉出这衷肠,赵敏发呆了一会儿,顿觉这贵妇人很可怜,同情的说:
“啊!那男人现在哪儿呀?”
“不可说哟,也如春秋不可说,”查艳红叹了一口气说,吐出这段隐痛在她是做过不少挣扎和准备的,又说到她需要这样一个情境:那男人读了她的旧信,不需要他一口气读完,那太耽误他时间。他能够把她搂在怀里,深深地吻她,看着她的眼睛,对她真诚的说一声:我爱你!然后,她也会回一句:我爱你!在她想象里,这之后,她与那个男人不会再有戏,即便两人都单身。
“嘻嘻,不谈这些了,我是无病呻吟,”查艳红自嘲的一笑,微微羞红了脸。接下两人干了几小杯红葡萄酒。
“哈!真情难得呀,让我来帮助你实现这种心愿,怎样?”赵敏逢迎的说,认为处理的巧妙,并不会带来麻烦。查艳红沉思了一会儿,却又想退缩了,说:
“我又害怕了。”
赵敏的头,很快有一点发晕了。上述的交谈也让她内心深处有一些迷乱,为对方着想的说:
“那男人是谁?假如他突然死了哩。”
这个问题讨论了许久,查艳红款款站了起来,说:
“谢谢你鼓励。说累了。你我都休息一会儿吧。”
进入卧室,还没有从惊骇中缓过神的赵敏,又为红木大床的华贵暗暗吃惊,眼光落在床上那凌乱的毛毯上……她巴不得在这床睡一会儿了。查艳红也有一些疲惫。都脱衣,上床。大约一个小时,赵敏睁开了眼睛,觉得精神很足,耳边一阵轻微的丝丝声,扭头一看,见贴她坐着的查艳红神气活现,手上拿着一根电动的硅胶的阳具,便不由一笑:
  “嘻嘻……”
查艳红也笑,又拿着这阳具朝她乳房上一戳。她又叫又笑起来:
“哇,痒痒。”
她们彼此都拿阳具在对方身上试手了,有一会儿,赵敏握住那阳具,慢慢的、深深地戳进查艳红下身,查艳红发出一阵阵夹杂着呻吟的欢叫声,又自己手往下握住那阳具,由赵敏用双手抚摸自己的高耸的乳房,用嘴吸允乳头。在一阵更强烈的快感冲击下,忽然如醉入仙的说:
“朱良臣,朱良臣……”
当说到第三遍时,赵敏才听清楚,也突然省悟查艳红初恋的男人正是自己的丈夫。空气似凝固了。赤裸相对,动作,都停下了,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难堪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查艳红才艰难的想哭一样的说:
“哦,对不起……我说了什么……”
赵敏发呆的说:
“你的坦诚,你的为人让我钦佩呀,别说对不起。”
查艳红又扑向她了,喝她的乳房,两人在床上打滚,嬉笑。
“赵敏,我要买下你。”
“好呀。”“也可以给你换一个丈夫。”
“好呀,换夫!……好呀,”赵敏高兴地点头说,眼前浮现起春光路八号那座皇宫,男主人魏忠信从窗口伸出头,看她,喜欢她招呼她的意是那么明显。一会儿,眼前又闪动了医生杈棍的影子。杈棍趁一次替她按摩强奸了她,还在她面前跪下了,说:好姐姐,我爱你……而她哩,朝对方大肚子捶了一下,声音含着一丝怜爱,唬着脸说:以后不许你再这样了。想着越靠近权势才越有安全感,才越有荣耀,她便试探的说:
“嗯。我把朱良臣给你,你真的把魏忠信给我,是吗?啊!接掌!……你说什么,我们不妨共同努力一下?尝试。啊,但愿朱良臣不让你失望才好。”
"那六十万元别打回了,你的借条我没收下,那就算我买下你的钱吧。”
赵敏不懂了,嘻笑说:
“今天说的——全部是玩笑话,我走了。”
查艳红却很正经的说:
“买下你才是玩笑。哈哈,以后有钱还我三十万,另三十万哩,算我馈赠予你的。假如你非要对自己和对别人说明这笔财产的来源,要我写一份馈赠书,我这就写。有一个知心的妹妹,死而足矣,我要许多钱干什么哩?”
赵敏完全愣住了,惊喜的半天才说:别这样……你……。我今天太打扰你了。查艳红又笑了,说:我没对你说假话。哦,你问,良臣问起你怎么说,我认为女人要掌权,暂时瞒着他呀,说着从枕头下翻出一个纸袋,从纸袋里取出十七岁开始写给朱良臣的一百零六封信给赵敏。
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快乐,赵敏在回家路上,脸上扭着一股邪劲笑着,思虑着査艳红说的话当中哪些话才可以对丈夫朱良臣说说而不至于引起反感,心里对査艳红说:
“你的付出会有回报的……”
第七章,汾河流水哗啦啦
一天,査艳红开沙鼠牌轿车进了登云坡小区,没进朱良臣家,就打电话给赵敏:
“嗳,叫你家那个跟我去兜兜风。”
赵敏笑答:
“好哇。”
转身叫:
“良臣,兜兜风——去!”
一会儿,朱良臣钻进了车子。车子很快过了长江大桥,朝驰名中外的九华山方向奔驰而去。 平静的生活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了!
赵敏带回家的查艳红的信,朱良臣一连看了十几封信之后出门了,回家了,呆望着电视,按捺百感交融的激动,概叹一个女人到中年了依然受年轻时初恋情结的痛苦缠绕,很罕见,说:可否从网上下载一点化解初恋情结的资料,打印出来,送给她看看,或者你叫她打心理热线。赵敏不乐意了,说:你这不是敷衍她?他陷入沉思的说:她呀,被自己爱的想象里的人物关了禁闭。赵敏说:那,你打开她呀,你呀,对爱的囚徒一点怜悯心都没有。夫妻两开始商量了,觉得收了这妇人的那么多好处,就得以礼相待,多少要满足对方的愿望。这夜里,他翻来覆去的没有睡好,半夜爬起来,又读信了,还长久的热吻那些信了,心里恨恨的对写信的人儿说,我恨你呀,恨你呀……接来日子里,他再三考虑,觉得棘手了,就把困扰分析给赵敏听:一,不能对查艳红坏。就算你抓到她贪腐的把柄,也不能举报。前几年有人前天举报她丈夫贪腐,第二天就失踪了。二,也不能对她好,因为她丈夫不会让她跟可能举报他们贪腐的人勾搭。
他还说査艳红像是一只不能打开的潘德拉盒,赵敏尤为恼火了,说:
“只想着保全自己,你呀。”
赵敏便读信给丈夫听了,一边赞赏的叹息:啊!多么纯真的奔放的爱情呀!换做另外的男人会高兴地发狂的。朱良臣却愈发不安了,甚至说适当的姿态只能是装着不懂。赵敏静下心,思虑査艳红露出的换夫意思,觉得摆脱这丈夫的机会到了,念査艳红的信,越来越动感情了,好像她的心也在为査艳红哭泣。
“喔,看来,当初査艳红就看错了你。听,她竟然这么评价你:思辨的头脑,火热的心肠……怎么,你怕别人说你跟老朋友的老婆——市长夫人勾搭。不,不,你平常不是说要忍心待人吗。怎么,你……你没有责任帮她化解初恋情结?”
朱良臣不再吭声,只听她又读又讲下去,叹息:
"你安了什么心哟!”
“我心慈,妇道人家的心。” 她对他社会活动的管束,对金钱的馋劲,不仅让夫妻间的敬意渐渐在丢失,也让彼此多少厌烦了。唉,要是有一个孩子做纽带或者是十多年的夫妻,他就不怕她,一会儿他才问:
“你说我和她上床是……一种生物慰藉,也是精神救助?”
“是呀。她孤独、寂寞哟,不过,我只是说出了你的心里愿望而已。啊!你说什么……,好,我承诺,即便她成了你情妇,也绝不影响我两的相爱——相守——到老。”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进了九华山下的一个贵族度假村。在路上时,朱良臣与査艳红不知道有多少次相视而笑。有两次,车子几乎停下,査艳红将一只手伸给他,他捧着那有点潮热的小手,吻了。间隔的说闲话:
“嘿,艳红,你真行,车子开得很稳。”
“哪里,你,你也得学会开车呀。”
她开心的笑着,笑声到刷卡租了一个高档套间也没停下,和朱良臣坐下,喝了橘子汁,随后两人往湖边走一走,又在有树荫的深草从中分开坐下了。一时无话,各人又躺下来了,望着天,说起过去彼此都认识的老熟人,又由老情怀追述起上世纪中叶之前纯朴的社会风气,那正是他们一代人所留恋的。一会儿,査艳红想起的说:
“我助你把生意做大。”
“谢谢,只是我呀,无心做大。”
“你唱点什么吧。”
査艳红脸庞上笑出两个漂亮的酒窝撩起朱良臣一直在逃避的渴望了,看着她眼睛说:
“唱什么哩,你嗓音好呀,柔美,磁性的……你唱吧。”
于是,査艳红拖了一个长声:
“啊——”
试过了喉咙,唱了几句流行的,停下,想了想,又唱:
“汾河流水哗啦啦①……”
朱良臣开怀一笑,说:
“哟,歌词我记不得了。”
査艳红坐起来,把歌词说了一遍,又唱,看朱良臣激动的也坐起来,说,那,我唱一句,你唱一句吧,于是,两人对唱起来,这是一首充满了农民的丰收喜悦的歌曲,高亢嘹亮,婉转,洋溢着土地的韵味。唱着唱着,査艳红眼泪水噗噗落下来,说:
“我俩第一次对唱这首,是在哪一年?……嗯,你上大学的那一年……”
听这一句,朱良臣朝脑袋拍了一下,沉睡的记忆猛的醒过来了。
那一年,査艳红的姐姐邀约了朱良臣,还有十几个男女老同学去郊游,査艳红也跟去了。当时,全民都被文革的腥风血雨搞昏头了,政府年年月月天天鼓动人民搞阶级斗争。年轻人,深层的逆反心理都很重,缺吃少穿,也没有什么娱乐可以宣泄情绪,当走到二里半的清水濠岸边时,有大胆的人提议朗诵当时已经被打倒批臭的郭小川的诗,可有一个瘦小胆小的害怕了,战战兢兢的笑说这诗人的诗呀,如,山中的老虎呀,美在背;树上的百灵呀,美在嘴;咱们林区的工人啊,美在内,等等,散发着腐朽的资产阶级情调,如果我们中毒了,怎么去解放受苦受难的台湾人民呀,怎么去解放全人类呀?再说,如果有人打黑报告上去,我们所有的人都会受批判,甚至坐牢呀。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有人咳了一声,唱起在那时也被视作有反动情调而禁唱的老歌:汾河流水哗啦啦……,随后群情勃发,大家一齐唱了,唱完后,谁提议,由唱得最好的朱良臣和査艳红对唱一把吧,这两人对唱之后,大家都啪啪鼓掌了,叫他们再唱,不过,在那种大家边走边玩的行进中,这两人远远的落在后面了。适逢上游的洪水冲下来了。水,一会儿,就漫过脚胫,膝盖,査艳红就大叫:
“朱哥哥!抱我。”
朱良臣就抱起了査艳红,暗恋这朱哥哥有一年了的査艳红觉得幸福极了,又唱起来:
“汾河流水哗啦啦,”
朱良臣接唱:
“阳春三月看杏花。”
査艳红唱:
“待到五月杏儿熟,”
朱良臣接唱:
“大麦小麦又扬花。”
不觉间,在水漫到朱良臣腰时,査艳红愈发柔情的唱:
“九月那个重阳你再来,
黄澄澄的谷穗好像狼尾巴。”
朱良臣唱声高亢了:
“九月那个重阳你再来,
黄澄澄的谷穗好像狼尾巴。”
想到这里,朱良臣说:
“喔,是的,是在洪水中对唱的。那当儿,你把我抱得死紧的哟。”
“不,是你脸呀,紧紧贴着我的脸。”
“哪里呀,是你嘴蹭着我的鼻子。” “是吗,不过,当时,你,你吻我了,吻了足足有一天一夜哟。”
看着已经是满脸酸酸泪水的査艳红,朱良臣一呆,随后,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没超过十分钟,我吻你。可你干了什么好事?”
“我忘记了。”
“你骂:小调皮!小调皮!我就用指甲掐你脖子,而你就在我嘴唇上落下你的吻,一连三个吻。”
“是吗?”
“可你这三个吻,害了我一生哟。我一生都想着你。”
都沉默了。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査艳红挤挤眼睛,又凶: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朱良臣站起来,气的跑开了,绕湖一周,又走回来了,坐下,看着她高声一吼:
“胡说!你。”
朱良臣上大学后,写过七封求爱信,信寄给了査艳红的姐姐,请她转交给査艳红。他高兴终于回忆起并说出这事了。然而,査艳红没收到他的信,摇头说:
“撒谎!那是不存在的事。”
“我没说假话。”
“你赌咒。”
“我如果说了假话,明天我,我的所有亲友都死。”
叹了一口气,停了一会儿,査艳红追问:
“哼!那你又为何把我介绍给魏忠信做老婆?”
朱良臣伤感了,觉得这件事只有以后详细回顾了才说得清,瞪她一眼说:
“得不到你的回信,我就料定你根本就看不上我。在失恋的折磨下,我很茫然。魏忠信与我非常好,我很尊敬他,他多次听我提到你,就请求我写信给你姐姐,求你姐姐把他介绍给你。”
“我姐姐。”査艳红怅恨的吐了这一句,掏出一个小本子,把其中夹着的一张老照片递给朱良臣,那是朱良臣不满二十岁时一张游泳时跳水动作的镜头照片——又是一个她一直把他藏在心里的证据!朱良臣发糊涂了:“哎呀,我何时弄丢了的,我也不清楚,怎么在你手上。”査艳红第一次去他家,是陪姐姐一同去的。有一次去,是和一群小姐妹涌到他家借书,她趁乱在桌子上的玻璃下面偷走了这张照片,以后几年,她几乎每天都看这照片,听她回忆到这,他不愿意相信了,嗤笑说:
“嘿,你与魏忠信一见钟情呀。”
“没有的事!什么一见钟情?我姐姐说,朱良臣想让你和魏忠信好,我哩,在我心坎里,你就是神,既然得不到你,也得遵从你——神的意旨呀,虽然心里痛苦,年纪却那么小,哪里知道什么叫婚姻。”
査艳红有气无力的说,陷入深深地追忆中,好一会儿,又带着叹息说:
“哦,我想起来了。有一年,姐姐说,嗨,你出门几天才回家,朱良臣来信了,信封上写着转査艳红亲启,信在书桌上书里夹着,我没找到那本书。姐姐又说,哦,书被王岜借去了。我到了王岜家,王岜拿出书说:喏,没有呀,我急哭,与王岜打架了。找到你家就可以打听到你的通信地址,我又这么想,就去了你家,可你家搬了,没办法与你联系上了……”
査艳红倒下了……朱良臣接着她,把她搂在怀里了。吻了她的脸,不禁流泪了。泪水,被被她舌头舔去了。一会儿,她像一朵摇曳生姿的玫瑰,以一种夹杂着喜悦的哀声说:
“回房间。”  遭受悲惨、绝望的往事打击的人儿回到租住的房间,心还在发抖,脚,站不住了,匆匆对吻了一下,艰难的爬上床,默默地相拥。最后,都睡着了。两个多小时后,醒来,去餐厅吃过饭,手拉手去音乐厅听听音乐,彼此又都精力十足了。査艳红拨通了赵敏的手机,起始有一丝羞涩让她不知怎么说才好,看了看一边的朱良臣,终又利落地说:
“十分感激你,妹子。你的男人,啊,我后天还给你。”
那边赵敏笑起来,嘱咐:
“哦,多多快乐,多多放松。”
査艳红便急切的抓着这个俘虏又回房间了。上床,査艳红先脱去自己的上衣,朱良臣楞了一下。一会儿,在床上都脱光光的了,彼此都为年轻时代的恋人赤身的样子发呆了几秒钟,随后细心打量了,相互抚摸了。在漫长的岁月里没间断过体型训练,她丰瘦适中,腰背挺直,乳房丰满,肌肤犹如少女般的白嫩洁净。仅阴部美容,一次就花了八万元,她大腿最大限度的展开了,于是,粉嫩、洁白的……令他花眼了,那简直像一块缺口的羊脂玉,没有一根毛,他血脉喷张了,俯下身子,喜悦的一声叫:
“啊!你的……真美!真美!”
她当然也要玩他。阳具俗称为卵子,在乡下被不少人戏称为本钱。他的本钱生理性的粗长大,就如有的人生来就是大耳朵一样。抚摸、赏玩他的本钱,她惊叫:
“呀哈,你这个……怎么这样。”
“天生就是这样的。”
“你肯定吃药了。”
“没吃药呀,你别怕,”他说,就动作起来……她感觉在飘飘升空,舒服的流泪了:
“哎哟!哎哟!我快活的受不了了……”
过去,她与市长丈夫婚后没感情,导致她一度丧失了性欲,而这一天却享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性高潮,说:
“这,也是你小伙子时天天想对我干的吗?”
四十多分钟里,他笑声不断的应说:
“是呀,对呀,好啊,你呀……”
回到家里,朱良臣面对老婆赵敏不知道怎么对她更好了。心头的热情稍有退却,便半遗憾半认真的交代说:平民对权贵可以存什么幻想吗?不呀。一旦査艳红将填补空虚的对象做一调整,我这个半老头子就会比脚丫还臭了。
“瞧你心里在发欢的样子,”赵敏笑了。这时的赵敏在査艳红默许和配合下,以其市长丈夫魏忠信也感到意外惊喜的巧妙的步骤投进了魏忠信的怀抱了。她喜欢与魏忠信做爱,睡觉,也一夜就坠入了深沉的恋情,随后,为了让医生杈棍不再纠缠她,为了让孙素芳不再纠缠朱良臣,她就把孙素芳介绍与杈棍恋爱了,尽管杈棍依然时不时的找她。在这些心态里,她多般要求朱良臣对情妇査艳红的心身负起责任,还快活的挥拳头捶他,笑说:
“呵,天仙配啊,你两人才是。”
凉秋,两人又来到这贵族度假村。
带来了钓鱼杆,朱良臣在河边树下钓鱼了。旁边草地上,坐着的査艳红静静地,眼神就像阳光一样在手上的妇女杂志、他的脸、水面连着鱼钩的浮子上游走,她穿着红色裙子,墨绿色短袖蝙蝠衫,整个的人就像一朵花,与周围引起他对大自然快感的环境连成一体。
夕阳西下了。
在不远处,有两只白天鹅,安安静静浮在湖面上,没有丝毫焦虑与烦躁。飞得最高,看得最远,它们才能够优雅地享受那份宁静吧。査艳红的眼神,时而随着白天鹅的飞翔而跃动,心儿盘桓在倒爬狮房间里接待他的时光里。她喜欢与他一同靠在大客厅沙发上看小电影。他沉静、亲切的目光,让她变得宁静。她喜欢他性格洒脱,脾气和善,且表现得很有力。从此,她就像一般劫难后终于找到了归宿的女人一样。在她的缠绵悱恻里,他喜不自胜的想:婚外性关系在婚姻新伦理里绝非等同于不道德。这一只孤独、寂寞的鸟儿,就算飞错了窝,他就不能收留她吗?
白天鹅飞回水面了,她就把心里话说给白天鹅听:
“心,不晚不早,乱如狂草,
爱,拐弯抹角,往何处跑,
——千回百绕,又回那花开千树的怀抱。”
朱良臣听入神了,微微一笑,手臂一展,粗喉咙一凶:
“过来!”
震得她裤带松垮了,折腰耸臀的一笑,又躺进他怀里了,他手臂就势拢着她身子,兴趣一来,就带她回租住的房间,进入她。返回湖边,又把她拢入怀里。她哩,眼瞄着他一手扬起、甩动钓鱼杆的优美姿势,久久注视着湖面上连着鱼钩的浮子,一见鱼浮子一动,她就叫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姑娘邓丽娜出现在河对面岸边,朝他们喊:
“嗨!肚子饿了。”
依偎中的査艳红缓缓扭头,瞪着梦一般迷糊的眼神看着邓丽娜,招招手。暮色渐浓后,邓丽娜给他们送去了矿泉水,夹肉面包,自己也去度假村餐厅随便吃了一点,随后,又上了曲桥,坐下来,等他们,打起哈欠:
“呵……”
她心里怨自己撞上不该撞上的了。
一次,在倒爬狮房子,査艳红和赵敏一见面,各人心上就唤起因为高度私密的勾结而起的快感,彼此关系变得微妙又滑稽。一交谈,谈的竟然是彼此与对方丈夫做爱的快乐,这在一般未婚姑娘听来是龌龊的。清纯、腼腆的她本能的想躲开,又很难躲的开。一会儿,她又得给随后赶去的朱良臣上茶。当着坐在床边的赵敏的面,査艳红在床上与朱良臣温存,一边吻着他的胸毛,用一种多少稀罕的口气娓娓倾诉说:
“动物凶猛啊!这男人。”
赵敏掩嘴而笑,若有走神,也是回味在对方丈夫身上得到的快乐,又故作难堪的皱眉说:
“哦,是的,他会天天要你的。”
怎么没有一点羞耻感哩——她们,邓丽娜就不懂。一方面对赵敏产生了莫名的反感,一方面对朱良臣也禁不住的有机会就偷偷看他一眼。天下的女人是一样的,她想,又想象朱良臣搂抱的既是査艳红,也是她——邓丽娜的另一个自己。过了曲桥桥头,邓丽娜悄然走近还搂在一起的两个痴货,隐约听到他们在谈彼此关系的保密问题。朱良臣不知怎么谈起美国文艺复兴的领袖爱默生,就像谈一位最知心的世交,査艳红不懂的应说:
“又不是什么女人吧。”
“你吃醋了?”
“我们密室的门头,你千万别让爱默生那坏蛋摸到哟。”
听笑,便又叮嘱:
“听好,你宁愿送他一箱子茅台酒……”
注释:
①,电影《汾水长流》主题曲:汾河流水哗啦啦。
第八章,老爱默生不为小卡耐基动心
骤然的一阵虫鸣鸟叫从倒爬狮房子里开着的窗户听来响彻了空间。
一会儿,一切都静寂下来了。朱良臣在做练腰身韧带的系列动作,情妇査艳红坐在椅子上欣赏着,有一次听他发声:
“啊……”
她也发声:
“啊……”
鬼也弄不清她的私生活行迹。一个星期至少有两天,她还宅在和丈夫魏忠信的家里。在那个家里,需要接待的客人各种人都有,有丈夫请她出面,或她自己为了维持市长夫人的社会声誉接待的,也有她作为财政局副局长的公私而不得不烦神一下的,另外,虽然衙门文件禁止官员经商,鉴于官员经商已成大气候了,她暗地里作为真正老板的鸿利有限公司房地产生意上的应酬,也让她不少分心。偶尔的,出入那家的人见这主妇胸前挂个忙厨房活的花围兜,不由的对别人赞说:
“嗨,那个魏夫人贤惠呀。”
 一段时间之后,査艳红腾出一个大房间给朱良臣专用了,其中设置,就说书架、书桌、床、书籍、电脑,等等远远比他家的好。第一次进去,他高兴的笑说:“呵呵!这里也关不住我呀。”几天后,摆放着各种室内健身器材的隔壁房间里,多了一付朱良臣喜欢的哑铃。一个专搞卫生等杂务的胖姑娘常在里面,她名字叫丁福娃,不满十七岁,一副艳红的苹果脸人见人喜,干活十分卖力。为了密室的保密,邓丽娜将其招聘过来时就定下规矩:不准乱跑!福娃不敢随意出门溜达、散心,一次害羞的对朱良臣说:
“我喜欢干活……减肥。邓总管给我开的薪水高啊。叔叔,你是元首耶。这套房间的一切都是为你安排的,请你多关照哦。我二十四小时都守在这里……”
朱良臣只是笑一笑,也很难多呆一些时间,回答査艳红询问时,说:
“我忙啊!……”
一天,一连二十多个小时,手机找不着朱良臣了,査艳红心急火燎,埋怨邓丽娜没盯好他,邓丽娜有点吞吞吐吐了。 原来,朱良臣家里发生争吵了。那高两米、长四米的摆满了书的书架上有不少灰尘了,赵敏搞起卫生时说,一些无用的旧书该丢了,用抹布擦灰,一边整理起一些放乱了的书。他怕她会把几本需要常看的书弄得不好找,就说:“我来我来。”被拦住手,她又为他衣领上的脏不舒服了,嗤笑:“你瞧你瞧……脱下,我洗。”他叫她下楼洗菜去。她被他推开,却要戏弄他一把了,快手从书架上抽出用塑料袋包裹的一捆书,朝窗外一丢。“哎哟!你要我死了。”一声嚎叫,他滚下楼了,一会儿上来了,头发蓬乱,脸色难看,说:“这些书仍然是很重要的……”激动的一时不晓得怎样道出心里的话,倒在靠椅上,缓了一口气,随后动手解开了拎上来的那捆书,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陈独秀的精神仍然屈憋在故纸堆里呀!”都是几十年前花钱托人从纸厂回收的废纸里淘来的旧书,他翻开其中一本,找到陈独秀和李大钊起草后由胡适翻译成英文的《北京市民宣言》,苦笑说:呵!今天,我就让你见证一下,又大声念:
“citizensshouldhavetheabsolutefreedomofspeechandthefreedomtoholdassembly!”
喊出故纸堆里的声音,在他像是拼出了所有的感情和气力。她英语懂得少,糊涂了,听她说听不懂,他便一凶:你真无用!她眼神慌的说:“丢书,跟你闹着玩的。”他扬起那书,并没看她,说:
“这是《新青年》!一九一一年的。”
“过时了呀,你呀,书呆子!”她骂了,用手指戳他脑门了。一霎时,九十多年前,一九一一年六月十一日,前辈老乡陈独秀因散发这个宣言而被捕感到的屈憋好像压在他身上了,他觉得气堵住喉咙管了,又猛力一跺脚,将刚刚用英文大声念的句子用中文大声念:
“市民须有绝对集会言论自由权!”
她吓着了,像哄哄小孩一样哄他了,说:
“你胆子也太大!这种话只能在家里悄悄的说,小声点,别乱喊了。”
听邓丽娜说了以上,査艳红不吭声了,一会儿竟有点暗暗高兴了,按捺住心头的一阵激动的说:
“一个人在自己家都不能大声说话,要那个家干嘛?你,替我把他找来。”
赵敏与査艳红的丈夫魏忠信偷欢,而朱良臣在魏忠信旧怨未消的情况下也与査艳红偷欢,一想这事后患难测,邓丽娜就掩饰不住对朱良臣的怜悯,说:
“他这个人到哪儿去了?”
过了一天朱良臣才有电话过来通报了下面的事。
远房外甥王大蒜多年积攒的十万元钱被人骗去做大蒜期货,骗子不见踪影了。王大蒜恳求朱良臣帮助解决困难,将其招到外地了。
这件事报案了就行了,査艳红给朱良臣回电话松弛一笑的说,要他快快回头。可他说,我快不了啊……好人每一次的退让,都是在降低恶人做恶的成本;每一次的冷漠,都是在增加行恶的机会,好像非得亲手抓住骗子出一口恶气,让査艳红急得跺脚了,气了,允诺拿出十万元钱通过朱良臣转借给王大蒜做生意,另外,派两个人去代替王大蒜协助公安机关查找骗子,朱良臣才回头。
于是,从某一天开始,除非要往茶馆伸头,或者去自己家一下,朱良臣在倒爬狮房子的书房里泡的时间长了。
许多有关爱默生的书①,査艳红叫邓丽娜买来的,把朱良臣系住了。他感觉这个思想家好像真的没有在1882年去世,还活着,跟他没因民族差异而弄不懂彼此,好像爱默生也懂他陷入深深的苦恼了,彷徨了。实际上,他所持的评论的武器不过是一些包括人权宣言在内的联合国文件,可他失败了,被宪政是反党的同义词的哄声和叫骂声淹没了。他的宪政梦什么的,不仅在理论界和评论界许多专家看来多有不合国情之处,就是在平民评论家的队伍里也有相当一些貌似同志加兄弟的网民认为,什么政治民主化、军队国家化、行政法制化、司法独立化与马克思主义也是背道而驰。他被说成人渣了,好在陪伴他的有爱默生。这个让他肃然又神驰的朋友日日悠闲的坐在新上墙的相框里,似乎在微笑。
他写下不少读爱默生的书心得笔记,与之神游中,谈笑风生,一次,他感觉与爱默生顺着中国长城散步,讨论了计算机文化标志着人类文明迈向了一个崭新阶段,也为社会制度朝公民社會过渡提供了新思维,新渠道;中国人接受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太迟;爱默生对美国文学文化的深远影响,对中国人的影响等等。他还笑着,顽皮的拿工具名给历史人物起绰号,如马克思是老钟。长城,多么长呀,穿越时空的,在一个拐弯处,两人不禁失声叫起来:“啊!这是但丁的地狱之口②!”随后,爬到维克多?雨果的巴黎圣母院的钟楼上③,稍坐了一会儿,分析联合国宪章,又去了联合国大楼楼顶上,在眺望大自然美景之时,他诵起了小老乡海子④的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与思想家或者说有头脑的人的神游,能更好的磨砺脑子,在这些精神活动中,有时,朱良臣整个灵魂都充满了奇妙的欢快,情感也觉得分外优裕和自由。——这样的情形让査艳红也分外开心,有一次,指着朱良臣对邓丽娜说:
“爱默生隔世归来了!”
邓丽娜将一杯砌好的茶放在书桌上,她素面如莲,穿着超短裙,低胸小背心,受命要像小秘书每日让他感到快乐、怡情,笑盈盈的的说:
“请用茶,朱大哥,爱默生和你谈了什么呀。”
“爱默生说,邓丽娜要自立,”他说,做了一个鬼脸示意谢谢,邓丽娜快速搭讪:
“是的。我会读爱默生的。我正在读卡耐基写的系列书。⑤”
“邓丽娜成了卡耐基迷,算是小卡耐基了。你哩,算是隔世归来的爱默生,数我可怜哟,只是一个朱良臣迷,”査艳红说过这话大笑。卡耐基以人性的各种弱点为基础,提出的一套令人面红耳赤、怦然心跳人际关系学,是她和朱良臣熟悉的,他们把目光投向身边的这个青年人,听其重复卡耐基的一段话:
“我们在生活中获得的快乐,并不在于我们身处何方,也不在于我们拥有什么,更不在于我们是怎样的一个人……”
朱良臣不由的瞟一眼査艳红,沉思的接话说:
“是的,只在于我们的心灵所达到的境界!”
若是査艳红不在场,私下交谈邓丽娜的话就说得很杂、很远,有一次说:我没时间装扮博客空间……摩西说:一切都是律法;耶稣说:一切都是苦难;弗洛伊德说:一切都是性;爱因斯坦说:一切都是相对的;马克思却说一切都是资本……朱良臣用一股长者对后辈人的惜爱口吻应说:
“你的人生也要又规划,不能浪费时间。”
 嗯,邓丽娜点头,其处境又有苦难言。
出生成长在乡下的邓丽娜家乡,连年的不是干旱,就是水涝,永远穷兮兮的。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还在上学。她上大学时家里向别人借的钱,不仅还没还清,而且因爸妈有病,工业污染造成的,不能干农活了,又新欠了一屁股的债。每一个月她不得少的往家里寄钱。
时光流转,一天,两个迟到的消息让邓丽娜说不出话了:一个大学时期一个邀好的男同学因为买不起房子跳楼自杀了,还有同村一个青年邻居在深圳打工也跳楼自杀了,就此,朱良臣也很震惊,难以抚慰邓丽娜的伤心、沮丧。以往就此类事发在网上的评论博文也不少,这便又发了一篇,题目是:“我为青年们的血而哭!”这种同情让邓丽娜感激了。有的话,她只是背着富婆査艳红对他说,如,最喜欢他在博客中为乡下贫苦农民说话。
遵査艳红嘱咐,她开始通读朱良臣出版过的书,以及网上的博文。自然纯朴才为秀为美——朱良臣有以此为题的一组短文,多年前登在杂志上,在青年人中产生过很大的影响。某青年报曾借用这个命题对大学生感情的审美教育做过一个问卷调查。怀着对朱良臣朴实的平民做派,以及学识的一种仰慕之心,她找到这组短文读了,随后,査艳红也翻看咀嚼这组短文了,还带着盘查似的口吻说:
“你再找找,还有什么……关于朱良臣的……”
“啊,还有呀,”她又说:
“一些女高中生很多年前写给朱良臣的匿名情书还在网上。”
乳臭味干的MM们在与我抢食不会作秀的男人了,査艳红想,带着一丝惊惶的叹道:
“噢,这怎么可能呢?”
“搞笑的情书,谁也不往心里记哦。早几年呀,网上因一度讹传他死了,出现过一份浸泡着数百名男女哀声的唁电,受其影响,好幻想的青春期女孩一冲动起来,怎么会问他多大年纪。”
“唁电内容哩,你没记吧。”
“喏,好像有下面句子:啊!你,自然,纯朴——如风。逢山而升,遇谷而降;谦恭礼让又威风凛凛;柔和时让火苗绚丽夺目,投入时不惜被烈火焚烧……”
这句子出自外国文学名家之口,最早也被査艳红引用到给朱良臣的恋爱信里,她自得的笑了,兴致起来,对邓丽娜细说起与朱良臣年轻时的事,神情犹如古代情痴。她不是天冷啦,求约会,找个人取暖,如果仅仅做地下情人,她认为那对不起朱良臣。犹豫了片刻,她又倾诉心里的绝望了:心里一直压抑着对一时难以摆脱的死亡婚姻的憎恶,而市长丈夫魏忠信太贪婪,想再贪几个亿钱才启动逃亡海外的程序,两人已经大吵过一场了,她忽然想到的说:
“我想呀,不妨甩开丈夫,拉朱良臣潜逃国外。”
邓丽娜有点惊骇的望着主子,半天才同情的说:
“哦,我能为你做什么哩。”
隔日,她们在跑步机上玩,又在腹肌板上练腹肌。把这房间的全套鈅匙给了朱良臣一套,替我管好他,听这吩咐,邓丽娜抓着一付小哑铃做操,一边笑说:
“是,阿姨,哦,是,大姐,我遵命。呵呵,瞧你身段练得这么好,不怪朱大哥那么爱你。”
邓丽娜还受命,用健身器材系住朱良臣,并且陪练。邓丽娜为朱良臣陪练多了,有时,她嘻嘻哈哈的戏称朱良臣为:
“老爱默生。”
而朱良臣则笑称邓丽娜为:
“小卡耐基。”
假如,査艳红、邓丽娜也不在,福娃就是朱良臣的陪练者。邓丽娜还把査艳红给自己的指示下达给福娃:“你管不好他,我就解聘你,找别的姑娘代替你。”邓丽娜、福娃单独练时,有一次,福娃提到男女主人曾经不穿衣服练,邓丽娜噢的一声,说:他们想怎么的就怎么的,热的厉害福娃便发飙似的脱光了衣服,迟疑中邓丽娜听福娃瞎叫:没关系!这个时间他们根本不会来的,也就效仿她了。一会儿,朱良臣和査艳红牵手欲进那房间门时,都瞟见了邓丽娜、福娃的一丝不挂。朱良臣慌的后退几步,拉着査艳红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叹气说:
“嗨!……”
査艳红捂住嘴笑:“这密室好吧,你随时可以看到处女的裸体。”
一会儿,査艳红靠在这情夫的怀里,谈着新买的一辆沙鼠牌轿车;需要新鲜的空气,需要肉体上的疲劳,哪一天我们一起去飙车吧。邓丽娜被喊过来,她为刚刚发生的事还羞红了脸,跪在沙发边替朱良臣捶腿了。做为雇员,时时害怕把什么事情办坏了,面临的事情令她很惶然,可不能不表现得开心,说起福娃的逗笑,福娃一副孩子式的天真、顽皮,做鬼脸说,她理想的职业是当妓女,又不知从哪儿听来了女人新标准。
什么新标准呀?査艳红笑问,邓丽娜答:
“撒过娇、出过轨、勾引男人下过水。”
这男人的大腿怎样?听査艳红这一声,她就笑着应说:
“啊!棒!棒!你刚才问有否值得通报一下的网络消息,哦,没有。元首,福娃改不掉对朱大哥这个称呼怎么办。”
三人都笑了。
査艳红不屑的说:年轻人将网络游戏生活化挤兑中年人了。朱良臣说起一老学的网络感言:真正的快乐仅仅是心灵的一种感受,唯有放下那种被物质填满的骄傲而偏执的心态,你才能进入。此人名叫邱正华,想来看望他,査艳红就说:好哇,你叫他来吧,欢迎他。朱良臣目光沉静的扫过邓丽娜微笑的脸,说:
“你休息去。”
这夜里,朱良臣和査艳红共枕时心情格外放松。邓丽娜的体型在大学时就得过奖的。她的裸体就是我也想多看几眼啊,多俊美!多性感!怎么,你想看,我就叫她脱,査艳红说起这些,朱良臣大笑说,哈哈,你真能瞎扯……呵,我,是一个巨大的幻觉,人的真相也是一场幻觉,美色都会长出白发、皱纹,总会衰老的。肉体跟房子、书桌一样,都是因缘聚合之物,难免会随着旧因缘的消散与新因缘的和合而发生改变。心灵被欲望所蒙昧,你就无法认知真心,也无法了悟生命的真相。
“这么说,就是你这个老爱默生不为那个小卡耐基的美体动心吗?”
“是的。”
“可我觉得,你也不缺少最坏的男人身上的孽根性,”査艳红睨他一眼,又温情的贴他耳边说。彼此都确认真正的爱情是具有排他性的,要防止有第三人出现在两人之间,觉得彼此会相伴到老的。说这些时,都像看到一道风景:一杯浓浓的咖啡,露台上的两把藤椅上两个慢慢老去的爱人,迟暮但安详。朱良臣睡着了,査艳红还在说:
“我呀,我不会让别的女人碰你的。
注释:
①,爱默生,伟大的美国思想家,美国文艺复兴的领袖。
②,但丁,十六世纪意大利诗人,其西方文艺复兴的开山作《神曲》,分天堂、炼狱、地狱三篇。
③,维克多?雨果,法国作家,代表作有《巴黎圣母院》等。 ④,海子,著名的青年诗人,原名查海生,生于安庆城外的高河查湾。1989年3月26日自杀,不到25岁。 ⑤,戴尔·卡耐基,被誉为美国现代成人教育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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