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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畏之城(九)

作品名称:无畏之城      作者:无畏之城      发布时间:2013-04-28 10:35:35      字数:7335

  第九章,沙鼠的恐怖爱情
  
  
  一种像撒哈拉沙漠中沙鼠样的怪物,在广袤的大地上窜行,一会儿,它扬起尘土狂奔,一会儿,它又悄然慢行。它,那么活脱,似乎它的精力和欲望是无止境的。这说的是一辆蓝色的沙鼠牌轿车。
  车到一处风景可以的地方,他们下车,打羽毛球,或者散步。随后,又上车了,喝水、休息。邓丽娜坐在驾驶位上,说起网购的他们三人的几万元的服装,朱良臣服装的尺寸,无聊了,抓起一份医学科普杂志,读出声音:
  “有一种沙鼠,当沙地上的草根足以使它们度过旱季时,仍然要拼命工作,将草根咬断运进自己的洞穴,”
  朱良臣用耳朵耙子替依偎在怀里的査艳红掏耳朵,说:
  “声音大一点!”
  邓丽娜又读下去:
  “似乎只有这样,它们才能心安理得,感到踏实,否则便焦躁不安,因此,因极度的焦虑而死亡沙鼠真的不少……”
  “嘻嘻,你是拿沙鼠影射我吧,”査艳红打断了她,又瞧着朱良臣的脸。情感性精神病(affectivepsychosis),査艳红所患的是这种病,而不是谑称的什么末日疯狂强迫症。这是以情感障碍为原发性症状、呈周期性发作、间歇期内完全正常的精神病,而她又属于躁狂型的一种,又带点强迫症状。发作起来,思维奔逸、意志增强,而在情感高涨的背景上,可出现夸大妄想。因为这病,渐渐的,一天见不到朱良臣,査艳红就焦虑、躁狂,而唯有朱良臣的气味,声音,比什么安神镇定的药物都灵似的,能很快让她平静下来。好像一种生物信息流控制住了她,三天见不到朱良臣,再怎么消遣,也没了乐趣。上电脑,看电视,翻报纸,寻医生,打麻将,去舞厅,跟人聊天,表面上她可能依然如故,暗地里,忐忑不安加重了,套用时髦话,就是很难从“自己的房间”开始心灵的自由了,也无法消解时有的似对月伤情的莫名神情,浑身味儿哩,就像一首歌唱的——我们是糖,甜到哀伤,也似添了一丝忧郁之美。一会儿,用一种自检的口气说:
  “不过,我也认了。我哩,也算沙鼠,那倒爬狮房子是我的窝。良臣呀,你,就是我的草根。”
  朱良臣和邓丽娜都笑起来。
  “啊,我说错了吗?”査艳红问。
  邓丽娜嗓音里有点怯意:
  “没错呀。”
  草根的男人变得富态了,却有点惶然。情妇,又是病人,就不能不烘托她,宠她,内心里含着一丝为她的病感到的忧伤笑说:
  “哈,亲爱的沙鼠,让我少一点激动,你是可以做到的。”
  人比人,气死人。性关系上一切围绕钱的抢食成疯一点不比一千年前差。邓丽娜大学毕业时,正值深圳在举办一场资产阶级作威作福征婚会。征婚者,十个,都年过六十五岁,一律是亿万富豪。应征者必须是二十二岁以下的处女(无性经验)。门票费:两千元。邓丽娜哩,向同学借了钱买了门票进去了,好不容易经过重重考核,有幸被一个老头看中了,她高兴极了,然而,进入与老头的交往阶段后,老头却借口过去没发现她额头上的雀斑将她甩开了,她哭了一场。
  査艳红比邓丽娜大十八岁,可这个富婆只要今天办了离婚,明天在富豪相亲会上就会成为抢手货。尽管网上的征友资料早几年就关闭了,可追她仍然不少。她玩起手机,删除了网名叫貂蝉无忌的一男大学生发来的一夜情的信息,手机响了,心情好,才破例在接听时和不知道是谁实际上仍然是那学生的穷吹瞎侃了:
  “我吗,躺在情夫的怀里,和不在情夫的怀里,我都在听,嘻嘻,听我情夫的一切的一切。啊!在他的世界里,我才能做别的,才能做瑜伽,上淘宝网,上新浪网。看新闻,看羽毛球比赛,看世界杯足球比赛,看斯诺克台球,看花样滑冰,看探索与发现,看人与自然,看青年歌手大奖赛,看颠峰音乐汇,看焦点访谈,看今日说法,看外国大片,看海外文摘,看环球银幕画刊;听相声,听脑筋急转弯,听美容道,听养生之道,听森林、海浪的涛音,听老人讲过去的故事……”
  这种有意不让人清楚似的一口气快节奏的说话,让邓丽娜笑个不停了,朱良臣也凑趣了,拿她在网上的昵称称呼她了:“自由自在的海鸥。”査艳红忽然掉泪了,捧着朱良臣的脸吻起来,因为激动显得有点呼吸急促的断续的呢喃:
  “我的……良臣,我的大海……”
  “我两结婚吧……”朱良臣突然冒失的吐了这一句。
  担心自己发出一道长长的尖叫了,大姑娘邓丽娜开了车门,离开了。
  嗯!朱良臣低沉的一声。没有雇主丛恿,雇员岂敢向雇主的情夫求爱,艳红呀,你别开这种玩笑了,十几天前朱良臣这样对査艳红说时,让査艳红看邓丽娜发到他手机里一则短讯:“我请求你允许我把你当性爱的试验品,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的向男人求爱……”当时,査艳红笑说:
  “我反对女人束缚自己的天性……”
  “哪里,对女色不懂该拒绝时必须拒绝就不会有好收场。”
  但自那以后,只要一耍孩子式的荤素不拘的玩笑,邓丽娜便能打破朱良臣的严峻,她还过问他的大便、脊椎,替他揉眉心,钳鼻毛,抓痒,按摩有些酸痛的腰背。这其间,一方因痒痒而发出的窃笑,应和另一方的哈哈大笑,时有发生,都流露出把那种自然相处的快活延长一些愿望。这时,他不能不问了:
  “刚才下车的,第五次发那则短讯了,咋办?”
  听他笑,査艳红用一般旁观者才会有的极其轻妙、愉快的口气娓娓的说:
  “你别一笑了之。哦,……你叫我定夺,我定夺是:不宜挫人锋芒。”
  他们彼此伸手在对方身上哈痒了,打闹了。停下来后,不知怎么说起了福娃。
  倒爬狮房子里的不寻常气氛让福娃怪异,误以为朱良臣是亿万富翁,孤寂,无聊时,她总有办法瞧旁边无人时找朱良臣说话,声音带着因为压抑而起的兴奋,亲切喊他:叔叔!叔叔你是这里的元首耶。一次,往书房水晶花瓶插鲜花,弯腰捡一束掉在地上花时,屁股翘得高高的,吹进来的风儿掀起了她没有穿内裤的超短裙的裙边,朱良臣一进去就看到她袒露的白嫩屁股,哼了一声。防心如防贼,他揣着一种端正品行所需要的警觉,心想由这屁股让我动邪心就坏了。一会儿,绷着脸对福娃说:“要检点一点,高工资的差事丢掉可惜呀。”回想这些他便说:让福娃搬出去租房子住吧,她需要社交,在本市也没有亲戚朋友走动,干完活,仍然囚在这里会闷出病来的。査艳红沉吟了,不只是搞卫生,她需要福娃做贴身的佣人用途还很多,如,与订餐的饭店接洽,买这买那,便断断续续说:
  “喔,邓丽娜交代福娃了,叫她不随便别打扰你了。”
  半小时后,邓丽娜才回头启动车子。
  车,又前行,路过一个集市,停下,三人下车,逛集市了。在闹哄哄,熙熙攘攘的人流里,朱良臣头戴一顶棕色礼帽,套着一件崭新高档的夹克衫,裤线直挺、头发整齐,和气浮于面,嘴里吹着口哨。
  査艳红身着名贵的鹅黄风衣,秀发,宛若挂在城乡上空的性感瀑布,张狂噬人,又楚楚可怜。这发型哩,是朱良臣的老婆赵敏替她做的,当时取名为:阳光一百。这不由得瞧见的男人们不发痴了,随即出自漠不关心的几声假笑,以及装逼扯淡的对话跟着她。四处的骚娘们斗艳,争宠,摆秀,都学会这发型了。而她的表情,宁静中有悦色,又暗含着一丝傲气,其举止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多半是贵族,而不是一般场合易见的某一类随嘴就喊锅碗瓢妁,平平庸庸才是真的妇人。
  邓丽娜的装束是,上身是牛仔棕色马甲,足蹬长筒红色皮靴,一如嘻嘻哈哈的车模女郎似的惹人眼,她亲热的挽着朱良臣的手臂,在一般的公开场合多半是这样,为了替市长夫人与朱良臣的关系打掩护。
  一路走着,碰到一群人为着一个耍猴戏老汉在看猴戏,他们停了一下,査艳红使一个眼色,邓丽娜就从手袋里掏出钱,递给老汉,接下,一连遇上三个乞丐,邓丽娜又分别撒出钱,都是百元的大钞。査艳红这方面举动源自朱良臣的人格影响,他严厉批评过她的过于奢侈等等,算是对爱情的低头,她也减少了贪污受贿了,绝少参与官场上商场上几乎每天都有的饭局了,这又对朱良臣笑说:
  “不是我善良,按你说的,我是剥削阶级——万恶的,我该向被剥削的者赎罪呀。”
  邓丽娜有一次回头,朝两个年轻的彪形大汉飘去媚眼,又故意落在后面,传査艳红的话,叫他们走开,后者是査艳红的保镖,一直开车悄悄的跟着的。
  “该吃饭了!”看邓丽娜坐到一面摊旁边叫唤,査艳红说,进饭馆呀。
  走,朱良臣一挥手说,随我吃真正的农家饭去。他让车子开到集市附近的大湖边,从渔民手上买了两条不大的鲑鱼,两个女人随他穿过一大片菜地,进入一个农户院子,这家男主人正扛着锄头出来,一看他们神气,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收了朱良臣递给的钱。一会儿工夫,在堂屋的大方桌上,就摆上了一盆菠菜鸡蛋汤,一碟清蒸鲑鱼,一碟碗辣椒炒肉丝、西红柿,咸菜炒毛豆。就席后,朱良臣和査艳红细嚼慢咽,间或说一点笑话,邓丽娜很快就吃饱了,抹抹嘴说:
  “你们慢慢吃,我去车上。”
  出了农家,邓丽娜上车,俯身在方向盘上。这天必须实现与朱良臣的拥抱,可看样子机会是没有了,她叹气:
  “唉……”
  要了解邓丽娜脸上掠过一丝的愁云,必须回顾一下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一天,在倒爬狮房子里査艳红窝在床上,听邓丽娜说朱良臣的情况:
  “他,体重身高很相适,关节肌肉韧度非常好,更喜欢裹在大自然里,在男人体育锻炼的人群里,刮胡子比过去勤快了。他奉行普世价值观,具有犀利俊逸的思想之态,忧患意识强,女色消遣,享乐成不了他的兴趣中心。严格控制和女人泡的时间和投入的精力。”
  査艳红不满意了,说:
  “我们情夫的情调怎样?我叫你写的哩。”
  “怎么是我们的?是你的、査艳红的呀,”邓丽娜脸红的说,请她看一张纸上写的:
  “和他睡过的还有一个美国女人,一个心理病理学博士。她名叫史密斯,曾经以广阔的国际视野磨砺过这个内地小城市男人的脑子,是其一度的心灵导师,在他内心深处激起过极大的喜悦。史密斯最早因课题研究工作经常往返于中美之间,如今是北京心理病康复中心的一个外籍专家。”
  读了这些,査艳红高兴了,说,替我摸摸他心思,把他当一个课题研究一下吧,这是你的工作,别马虎喔。不知过去多少时间,瞌睡上来,就睡着了。做起噩梦,醒了,哭出声音了。邓丽娜过来了,惊慌的问:
  读了这些,査艳红又大受感动了,不知过去多少时间,瞌睡上来,就睡着了。做起噩梦,醒了,哭出声音了。邓丽娜过来了,惊慌的问:
  “你,你怎么了……”
  “朱良臣跑掉了……不,他被人害死了……”
  邓丽娜低下头想,有必要和他分分秒秒腻在一起吗?你真病态啊!却绝对不敢说出口,只是安慰说:
  “他的心在你身上,他身体好着哩。”
  “啊!是我丈夫借助他市长的权势唆使人把他害了。”査艳红迷糊的说,泪水,滴落到被单上,好像还在梦里: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我这就打电话,看他是不是还有气。”
  邓丽娜一把抢过査艳红的手机,说:
  “你把这个梦告诉他,他就会跑得更远。”
  而査艳红的神气又显出种种悲观在心头冲撞,像是掉到冰窟窿里的人觉得要拿出办法了,说:
  “并非我操心过度哟,你没爱过,你不懂。朱良臣托梦告诉我,他嫌我老,怎么办?我想,借助你的力量把他拖在我的身边,啊,你愿意帮助我吗,你答应吗。”
  邓丽娜不吭声了,去了一边,回头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
  “我答应你。”
  一会儿,拨通手机,査艳红被朱良臣在电话里吻了三下,精神便舒缓了,下床,化妆。可她有时在清醒状态时,妄想比在梦里还多,用一种快活的口吻提到,这情夫对她的痴情,有时显得怪可怜的,她觉得哪一夜她想把他推到他的法定配偶那儿去,好像是一种残忍。她不能辜负他。一会儿,接过邓丽娜递给的茶水,喝下,又显出颇有信心的说:
  “我会与他相伴到老的。哦,我呀,还可以把更多的幸福带给他呀,我相信。”
  “哦,我也相信,”邓丽娜只能轻声符合的说:
  “嘻嘻,你真是自由精神的女侠呀。”
  一种害怕失去朱良臣的焦虑笼罩在査艳红的心头,在这种心理压力下不断冒出来思路,似乎一个比一个好了。她商讨似的说:啊,未来,我们可以在海外创造一种什么样的快活光景呀!你,我,他,我们三个人的日子……。然而朱良臣姿态哩,又是明摆着不愿丢开老婆赵敏,怎么办?对于邓丽娜提出这个问题,査艳红又陷入沉思,一会儿,用一种熟虑的坚定的语调说:
  “最终呀,我破坏不了她的婚姻,我会叫别的女人都来破坏她的婚姻。如果这男人嫌我不能满足他,你可以上呀,当二奶也是善举,低俗也是一种权利。”
  秋日里,山坳中的野皱菊,清香四溢,傲骨天涯,这世相浸润在査艳红脸上的神气里。这是一张憧憬着灿烂的幸福远景的脸,这张中年夫人的脸,映照着邓丽娜内心的绝望了。邓丽娜怨自己太年轻了,不懂越是有年纪的人怎么越是不循常理,想到每一个生命体中都根植了人性的内在荒谬性,只能装出轻松地一笑。以体验多彩浪漫爱情为最多需求的婚恋时代为何只属于别的姑娘,偏偏她没撞上一个真正值得一提的年轻男人。找配偶,没少努力哩。几天前她还摆出一副灰姑娘的清冷面孔对査艳红说:不想再找男人了。虽然心里发苦,年轻血液里燃烧的愿望仍然是躲避掺和中年人的性关系,可査艳红的意愿和个性让她不能有别的选择。在不少时候,朱良臣确确实实在想方设法躲避査艳红了,甚至也躲避她和福娃了,她早就看出这一点。朱良臣的躲,不是不爱査艳红,而恰恰是爱,是想保持适当距离而已,可越是这样,査艳红越是怀疑自己的魅力,于是,就是她邓丽娜想亲近朱良臣变得困难了,拧着一副木然的神气,问:
  “三个人……哦,那怎么过呀?”
  “你,你也可以做他的女人呀,怎么,你……?”査艳红看着她说,又有点发愁提到,这男人跟我多少有点疲了呀,往海外拉他,难。如果邓丽娜你,也做做他的女人,和我合力拖动他,就行了,使得他不得不跟我们走了。一会儿,想了又想的说:
  “这也是你邓丽娜为自己的利益和幸福而奋斗呀。哎呀,钱花不掉的!你放心!”
  一听钱花不掉,什么事邓丽娜都愿意答应下来。此后,她将亦步亦趋的迎合査艳红疯狂的性爱设计。穷怕了!穷人到哪儿能不做金钱和权势的奴隶哩。她对査艳红充满了不尽的感恩,敬意,时时检讨自己对这个主人是否处处言听计从。
  伏在方向盘上的邓丽娜,心里发闷、发抖。
  一夜,受噩梦的影响査艳红变得狂为了,把她叫到床前,叫她掀掉熟睡中的朱良臣身上的毛毯,她不懂要干什么,一掀,哎呀,看到了光身子,她双手蒙脸了。睁开眼,眼前闪现的査艳红面孔,沙鼠式爱的焦虑的面孔,幻变的很狰狞,很恐怖,似在对她厉声说:别让他跑掉了,你怎么不帮我拉住他呀。可怜一直向往人淡如菊,心素如简的姑娘的心,乱了,春心荡漾了,又无可聊赖。多少老姑娘都不是蹉跎而成,宁愿在最美的季节与人分享,也别在落寞时节独自欣赏,她这样想着,又羞又怕的跑开了,可査艳红的声音追着她:你做这男人的性奴吧!你舔一舔他的……一会儿,她只得又回头。在査艳红眼皮下,她第一次舔遍了朱良臣的裸体,心里一遍又一遍对他说,喔,大哥,占有我吧。我的家境你不知道,不能不做你情妇的査艳红的替身,变形。有的话我不敢说,她真的有点神经了——爱你爱出来的,我不能不害怕她呀。在她身边,我的待遇倒像一个女白领,可是如果我对你无用,她脾气一上来随时就会叫我这个打工妹子滚走……
  就在邓丽娜这般胡想时,朱良臣、査艳红出了农家的院子。听他们走近了,上车了,邓丽娜开动了车子。车子驶出一段路,停下,被邓丽娜招呼下车的朱良臣依她的神气弯腰察看起左边的后轮,受她一拍肩头,抬头说:
  “轮子是好的呀。”
  她以一种钟情的眼神静静地凝视他。他说:
  “啊,你……”
  “噢,我想对你说……”
  过了一会儿,邓丽娜才鼓起勇气,自谑的一笑说:
  “喔,我,我从来没有尝过被男人吻的滋味哩,你说惨不惨呀。而你哩,也是不可以让我体验的……”
  知道她要玩把戏了,他假咳了几声,见她把脸慢慢的凑近,才唬着脸一凶:“离我远一点,别让我害了你。”那脸,越来越近,他不能不笑一下,说:
  “我是坏男人耶,还有传染病。”
  两脸之间只有拳头大的距离时,那脸滴下汗珠了,他嘴才猛地朝她脸上啄了一下,笑:
  “哈哈!小鬼小鬼。”
  她触了电似的笑着跑开了,车子内通过反光镜看到这一幕的査艳红扑哧一声大笑起来。朱良臣呆站着了。邓丽娜又返回头,将羞的通红的脸凑给査艳红亲了一下。一转身,又向钻回车厢的朱良臣扑上去,像沙鼠一样沉沉绵绵的压在他身上,没有与男人接吻的经验,只是伸出舌头,捧着对方的脸猛舔。査艳红下了车子,往一边草丛里坐下抽烟。朱良臣叫唤起来:
  “别开玩笑呀!艳红那,你管管她!别开玩笑呀!”
  一会儿,鼻尖对着鼻尖,朱良臣的嘴抿住了伸进来的舌头。邓丽娜通体感觉到的一种从未有的兴奋、酥麻,呻吟了,深深的嗅着他的体味。感觉他双手伸进她后背的衣服里抚摩背脊、腰,又往下抚摩屁股沟。什么时候又上了车子的査艳红开动了车子,听到后面接吻声,邓丽娜在说:
  “以后你要天天抱我,吻我,你答应我呀。”
  朱良臣声音有点飘浮:
  “嗯。”
  邓丽娜又说:
  “你别说话不算话。”
  迟疑了一下,朱良臣又只好说:
  “我答应你。
  一会儿,査艳红下车另有别的事去了。邓丽娜将朱良臣送到他的茶馆门口,深情的说:
  “大哥,我随时听你的召唤哦。”
  就调转车头,直奔朱良臣的家。一见到她,这家的女主人赵敏就乐呵的笑:
  “哈,小丽娜,坐呀。”
  多天以前,赵敏与魏忠信去庐山,因小车司机突然病了,便通过査艳红调邓丽娜去开车。在宾馆里,她与魏忠信度蜜月似的颠倒鸳鸯,接受了魏忠信作为定情礼物赠给的一颗硕大的翡翠金戒指,还让邓丽娜一同赏玩那戒指,而后,她欢迎邓丽娜频繁串门了,对其毫无顾忌的倾诉起对魏忠信的爱情。这时又提到,魏忠信出于对她的爱,将原先十八个情妇只保留十二个了。邓丽娜说了不少赞赏她魅力的话,最后说:
  “哈,我为你祝福呀,赵敏姐。”
  上到书房里盘桓了,翻翻书,从电脑上查看没看过的朱良臣的新博文。坐下来沉思,想到违背了乡下老实巴交的爸妈有关女人贞德的家教,想到父老乡亲们的嗤笑,想到在他大情妇査艳红眼皮下做一个小情妇必定有的尴尬,心里不禁一阵抽紧,又含着一丝幽怨自语:
  “朱良臣,你爱我吗?”
  天黑以后,朱良臣还在茶馆里。
  这天,车子经过鹿儿区政府大门口时,他目睹了破产的某被单厂原职工的请愿——要求政府发给承诺发给却拖欠八年未发的困难补助金,那种近千人与警察对峙的一幕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他上网了,发表了支持工人的博文。办完这事,心绪又好像自己有罪似的。一生中他有不少这样的时候,身处最吵杂、最危险的地方,也是宁静、快乐与专注的,明了外界发生的一切,但它们无法扰乱他的心。当他独自一人时,不是没想过,让桃花运见鬼去吧,慎独!慎独!可这个独立、清明的心,空寂灵知之心,再也找不回了。
  老婆赵敏,为了俯仰权势唆使丈夫去乱情乱性的女人,也在闹婚外恋了,很少在家了,同时,邓丽娜的口香还停留在他脸上。他发窘的想,査艳红为何要把大姑娘邓丽娜赐给我?我怎么能承受两个情妇?
  沙鼠牌车子盯上他了,不管他出现在哪儿,都会被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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