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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章

作品名称:雄鼠阿迪的秋天      作者:水如空      发布时间:2013-04-25 10:38:01      字数:6499

  7
  这一次阿迪玩得很尽兴。尽管送阿妮回来时,他已经筋疲力尽了,但看到阿妮那么开心,他也就高兴起来了。而一旦高兴占据了他的头脑,就把所有的烦恼都驱除干净了。
  在舞会上,无论是阿迪的舞姿还是阿妮的美貌,二者都是光彩照人的亮点。而二者的组合更是绝配,一次次在舞会上掀起高潮。以至于阿康几次羡慕地缠住阿迪非要叫他师父,求他传授几招,无论是舞技或是追求小雌鼠的诀窍;以至于阿邦也郑重地告诉他,如果下次她要不把阿妮带来,就不许他再参加舞会了,以免埋没了这样耀眼的新星。
  这次他们再没有分开,始终都面对面舞在众鼠的中心,尽情地用每一个身段、每一个眼神交流。阿迪兴奋极了,并没有过多地去考虑阿邦的话。而一旦他回到自己的小洞中,把疲倦的身体投到地上时,却再次想起阿邦来。他向来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很少有那样一本正经的表情。尽管那句话有朋友之间调侃的意味,然而他的神色、他的语气却显得那么庄重、那么认真。
  “那也许是他内心自然的流露!”阿迪想到。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一定是喜欢上阿妮了。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而且他去找过她了,虽然打的是来通知自己的幌子。而且阿妮的父母也不反对他们交往。那么自己拿什么和阿邦竞争呢?除了有一颗不算空荡荡的头脑、一副好嗓子、一身好舞姿外,自己一无所有,而他所拥有的这些,却是婚姻争夺中最微弱的力量。
  “阿妮是爱我的。”阿迪想到,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尽管他相信奥伯说的“漂亮的小雌鼠最容易见异思迁”这样的话,但是他更相信,阿妮是唯一的例外。
  “只要我好好干,不久就会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那样就可以娶她过门了。”阿迪一想到这儿,立刻就充满了信心和力量。一但心安定下来,疲乏又涌上全身,很快就甜甜地睡去了。
  一觉醒来,又是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老鼠喜欢夜晚,就如人类喜欢白天一样,只是他们不会用诗歌来咏诵罢了。
  阿迪发现,他起得有些迟了,夜色已是那么浓烈,星斗也有些西移。
  “千万别迟到!”他告诫自己,不免有些紧张。急急忙忙收拾一下,吃点东西,匆匆向北郊走去。
  但还是有些迟了。他赶到时,阿诗正在洞外朝这边眺望。她正站在栅栏边那片葱地里,没有什么遮挡,整个把自己暴露在夜空之下。
  阿迪远远地看见她,不由得一阵慌乱。他跑过去,话说得也有些结巴:“对——对不起!起来——晚了些——我是不是迟到了?”
  阿诗灿然一笑,两眼亮闪闪地盯着他:“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没批评你!”
  阿迪心中一动,更加相信阿咪的话是胡说八道。她如此和蔼善良,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一个厉害的角色。一时他有些感动,有一种冲动,想告诉她以后不要在没有遮拦的地方站久了,免得有来自天空的危险。但他终于没有说出来,怕这样关心的话会引起她的误解。他还是用那种结结巴巴的话说:“那——那我先去工作了。”
  他说着,就要从她身边过去。阿诗却后退两步,拦住他,照样含笑地盯着她问:“你为什么会起来晚了——说实话。”
  阿迪只好实话实说:“去跳舞了。”
  “和谁去的?”她追问。
  阿迪脸上一热,不知该不该回答。
  她又说:“和女朋友吧?她叫阿妮,长得很漂亮,舞也跳得好,是吧?”
  阿迪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她又笑起来,笑得很开心的样子。那副笑容又叫他想起阿妮。但阿诗笑的时候很优雅,并不像阿妮那样无所顾忌。
  她并不回答,又接着问:“我和她比呢?谁漂亮?”
  阿迪一阵慌乱,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阿诗一再追问。他只好再次实话实说:“说不上谁漂亮。只是她更随意些,你更典雅些。”
  阿诗又笑起来,这回笑得简直和“典雅”有些相悖。她急忙把脸掉过去,再转回来时已经恢复了那种“典雅”的笑容。阿迪不由得怀疑,她刚才转过身时的笑脸是否会与阿妮更加相似。
  她稍稍收敛了一些,竟也对他说了句“谢谢”。
  阿迪不敢再逗留,第二次要离开。刚刚走过她身旁,又被她在身后叫住了:“你等等!”
  阿迪只好站住,回头看她。她仍用那双含笑的眼睛望着他,语气却很平淡:“老板给你安排了一个帮手。你负责打洞,叫他运土好了。”
  阿迪想不到,她随随便便的那句话竟是认真的,赶忙又说了一句“谢谢你!”
  阿诗摇了摇头:“不用谢我,这是老板安排的。”稍微停了一下,看阿迪还站在那儿不动,不由得又是一笑,只是很短暂,如蜻蜓点在水面上的波纹,还没来得及漾开,很快就消逝了。她挥一挥手:“好了,进去吧!”
  阿迪迟疑一下,很快向洞口走去。一直感到背后仍有一双眼睛在望着自己,进入洞口那一瞬间,他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阿诗已经不在那里了,一时心里竟也有些失落。他猛然想到,刚才还忍不住要劝她注意安全,不要在空地里呆得太久了。可是自己和她在那儿说了那么半天话,却根本没有想到安全的事儿。
  “我这是怎么了?”他忍不住狠狠咬了咬嘴唇,钻心的疼痛使他清醒了许多。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向洞里走去。
  洞里果然多了一只雄鼠,正在他昨天的工作面上做着。阿迪发现,他实在不是一个打洞的高手,只这一会儿的工夫,就把活儿做得不像样子了。听到脚步声,他回头一看,阿迪不由得叫出声来:“是你——”
  雄鼠大笑几声,说:“不是我是谁?你这个也不教我,那个也不教我。我就自己找上门儿来了。”原来竟是阿邦的那个邻居阿康。
  阿咪在一边吱吱乱笑一通:“阿迪,真不知道你还这么有本领,能歌善舞,还有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真不简单!来了两天又给配个副手,谁有这个福气?”
  阿迪不由得暗暗叫苦,这才知道阿依的告诫多有道理了。阿咪和阿康碰到一起,他的一切私生活都将不再是秘密。可是在转瞬之间,阿迪又释然了,总之一切都将是透明的,索性就让他明明白白的下去吧!从此少了许多牵挂,少了许多烦扰,对于现在的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回他不再胡思乱想,不再顾虑重重,只管做好他的工作。阿康还在絮絮不休地缠着他要他传授经验,而他一旦恢复了清醒的头脑,就总能用巧妙的语言应付过去。他的回答每次都能赢得阿咪一阵大笑,甚至有时阿依也忍不住会扭过头来,抿着嘴微笑着看他一眼。好在阿康要来回不停地运土,并不能一直留在洞里,阿迪也就有了可以放松的机会。
  休息时间,阿迪仍旧出去转转,以躲开阿咪的打趣和阿康的纠缠。几次勘查下来,他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选择在一个贫困人家的园里修建这么大的工程,运出这么多的土——这就是危机的所在。
  老鼠的生活总是与贫困人家相伴的,而穷人又总是老鼠的劲敌。他们在与老鼠共存的同时,又总会想出各种各样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在几千年的斗争中,老鼠与人类都在增长着智慧。斗争永远没有终结,然而在贫困人家定居,则无疑会面临着成为前线的危险。
  一想到这些,阿迪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老板,以及他这个庞大的家族成员可能正面临着灭顶之灾!
  阿迪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他首先想到了阿严。在他心中,只有阿严才是最可信赖的朋友。
  午夜休息时,他把阿严叫到一边,很郑重地告诉他这个可怕的发现。
  阿严一直低头静静地听着他的分析,也不插话,更没有丝毫惊骇的样子。等他分析过了,才抬起头来,仍用他那种冷冷的目光注视着他,只是这回目光中增加了一丝疑惑的味道。他用那种一贯冷静的口气说:“我不知道你说得是不是有道理。但有一点你必须清楚,就是你的身份。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了,干什么要越俎代庖去管不该你管的事情!老板能撑起这么大个家业,他该不是个白痴。难道这世上就你一只老鼠聪明,什么事儿都能未卜先知?我再送你一句话:不要自以为是,耍小聪明,这对你也没好处!”
  阿严说了一大堆,态度冷冷地走了。丢下阿迪呆呆地站在那儿,好半天也回不过神儿来。
  这后半个夜晚,他的聪明才智又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回答阿康再也没有一句精彩的言词,常常是上言不搭下语,弄得阿康莫明其妙,逗得阿咪大笑不止;只有阿依不说也不笑,只是一次次向他投来疑惑而关切的目光。  
  8
  阿迪失眠的老毛病又犯了。想起来,这一段时间,他还从没犯过类似的毛病。近几天,他疲于工作,自然睡得香甜。前一段时间,他无忧无虑,与一群朋友虚掷光阴,不知愁苦为何物,过得轻松,睡得自然也安稳。
  再往前推,就是长久的失眠时光了。父亲下世、母亲改嫁,他独立支撑着生活,孤独、自卑、贫困都围绕着他。对他来讲,难以忍受的不是黑夜里的劳苦,却是漫漫难挨的白昼。那种躺在鼠洞里,望着四围里光秃秃的土壁却难以入睡的滋味,每天都在折磨着他。他有些痛恨那个温暖的夏天了。后来,他与阿邦那群朋友混在一起。再后来他又有机会结识了阿妮,并很快堕入情网。一切都改变了,他很快调整自己的心态,投入到一种全新的生活中。而今,又一种新的生活刚刚有了些起步,意外的发现又使他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事情在他看起来已经十分明显:老板,以及他的庞大家族正面临着灭顶之灾;他,以及与他一样的一群打工者,却正在每日扩大着那份危险。很可能就在未知的某一天,葬送了老板以及他整个家族的性命。
  然而这些话要怎样叫老板知道呢?他又怎么会相信自己?那些处处自以为是的有钱老鼠,只会相信他们花大价钱请来的所谓的“专家”的话,而对于阿迪这样的小职员,人微言轻,说出的话是没人相信的。甚至于连阿严也不相信他,他更有什么办法?
  这一个白日里,他又饱尝了失眠的滋味,也真真切切感觉到了辗转反侧的感觉。初秋的白天还是很炎热,阿迪住的洞浅得很,洞里闷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好歹熬到天黑,他东西也吃不下去,草草地对付一口,便急匆匆地向北郊走去。
  他来得还早,在一起工作的三个同事还没到,相邻的几个洞里也没有一点声音。他先不忙着做事,只是瞪着眼睛凝望着这几日他新开的洞壁。那是他的劳动成果啊!他做得如此规则,如此平滑,完全符合鼠类工程建设的全部标准。然而,修建这项华美的工程无疑是在挖掘着一个庞大的坟墓。如果不加以制止,必将成为这片城区内鼠类中最大的悲剧。阿迪有足够的理由做出这样的判断。
  一时间他感到十分困惑,凝望着洞壁陷入深深的沉思。
  忽然间,阿迪感觉到背后有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不知怎么的,就以为那是阿诗。她曾经在背后那样长时间地望着他,而她的目光总是莫明其妙地叫人了有些紧张。
  他转过身来,背后的却是阿依。他放松了许多,心中却莫明其妙地有些失望。他定了定神,极力装出自然的样子和她打招呼:“你来了有一会儿了?”
  阿依嘴角微微一动,似笑又没有笑出来,她的目光依然那么幽幽地望着他,声音也幽幽地说:“有一会儿了。”稍稍迟疑了一下,她躲开他的目光,又接着说,“你好像在考虑着什么。是不是又遇到困难了?——你昨天就有些不大正常,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阿迪感到有一股暖流直涌上来。她说得那么平淡,却叫他如此感动。他忽然想到,这件事也许可以和她说说。她言语不多,却并不无知。沉默寡言者往往比伶牙俐齿者更有深度。就如最平静的水面下往往是最深的深潭一样,也许阿依对这件事会有独到的见识。
  他终于找到了对象,一鼓作气把自己自己看到的、想到的和预见到的,可能发生的可怕后果统统向阿依说出来,想听听她的意见。
  阿依一直低头平静地听着,听他说到可能发生的可怕后果时似乎也吃了一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等她说完了,她这才抬起脸,仍那么幽幽地望着他,淡淡地说:“没人会相信你的。”
  阿迪大失所望,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么你呢?你相信吗?”
  “我相信!”阿依这次回答得很坚定,而后语调又转回一贯的样子,“可是我相信又有什么用?你还是不要管了,别自讨没趣!”
  阿迪呆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阿依躲开他的目光,却也不转过头去,只低头那么默默地任他看着。两个再没有言语。
  阿康突然闯进来,见此情景大惑不解:“哎,你们两个怎么了?不是中邪了吧?”
  阿迪和阿依慌了一下,阿依连忙转过身来,去做自己的工作。阿迪也恢复了常态,随口说:“没什么!你在这儿做得还习惯吧?”
  阿康只是点了点头,疑惑地看了一眼阿依,把阿迪拉一边,压低了声音问他:“哎!阿依是不是看上你了?有啥好事你得和哥们有福同享,可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阿迪皱了皱眉,随口答到:“有什么好事?人家能看上我吗?看上你还差不多!”
  阿康立刻瞪大了眼睛:“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她和你说了?你可别逗我?”
  阿迪马上后悔刚才的失言了,想解释两句,可惜阿咪进来了,她一进洞就是天南地北一通神侃。阿迪和阿康也随即投入工作,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
  令阿迪想不到的是,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竟叫阿康当了真,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一直缠着阿迪问是否阿依真的对他有好感。阿迪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而阿康更是无时不在地寻找机会向阿依献殷勤。阿咪看出来有些门道儿,就一个劲儿转弯抹角地逗她,阿迪止都止不住她。这以后,他再也不敢和阿依对视,生怕见到她那种幽幽而略带怨怒的目光。
  下班回来,阿迪发现阿妮又在家等着他。又是阿邦去通知她,她来找他去参加舞会的。他却再也没有前番的兴致。他觉得有些疲惫,心底那丝隐隐的担忧更加明晰起来:阿邦这个潜在的情敌是否终究有一天会浮出水面?便如高手出招,一瞬间就可能把自己击得一败涂地。尽管人类早就有“朋友妻,不可欺。”的古训,可是人类本身也正在一步步践踏着它,谁又能要求一只老鼠遵循人类的道德准则呢?
  阿妮太爱玩闹了。当然,从前的阿迪也有过这样一段时光,所以才能把阿妮俘虏到手。就如某些伟大的人物能够改变历史、改变千百万人的命运,却始终无法避免自己的悲剧一样,平凡而不庸碌的阿迪只能改变自己,却无法去改变阿妮。事到如今,他只有陪她玩儿下去、闹下去,根本顾不了自己。
  成家之后她也许会是一个好内助!阿迪经常这样想。小雌鼠经常是不能按常理去判断的,她们每一个都是天生的百变星君,有着各种出人意料的表现。
  阿迪常常对身边的各种事物做出这样或那样的判断,如对最近老板家存在的危险的判断一样,对阿妮的也只是其中之一。他从前的判断无一例外总在预料之中发生了,只是有些时间先后和程度大小的差别。而现在,他只希望对阿妮的判断准确无误,而对老板家的判断谬以千里。
  这次的舞会,阿迪跳得一踏糊涂,很快就退下来,任凭阿妮被包围在一群雄鼠的中间,丝毫也没有精力前去拯救。阿邦为首的一群朋友把他好一顿嘲笑,笑他怎么短短几天就成了一个笨家伙。而阿妮则怒气冲天,在她家门前分手时明确告诉他,如果说下次他再这样的话,就再也不和他出来跳舞了。
  阿迪无精打采地走回去,一路上想着,如果她真的再也不去这个舞会,对自己倒不是什么坏事,怕只怕她丢下自己单独去。如果真是那样,自己的爱情真就要岌岌可危了。
  拖着疲乏的身躯回到屋里,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一头扑倒在地。奇怪的是,一直困倦的他却精神起来,睁着眼睛久久不能入睡。他的脑子里飞快地旋转着。一会儿是阿妮,一会儿是阿诗,甚至阿依也闯进他的思想里。忽而又是阿邦,还是那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态;忽而又是阿严,透着那一副冷冰冰的目光。他甚至想像得到一旦灾难发生时老板整个家族的悲惨景象。
  人类对于老鼠总是最狠毒、最无情的,他们不惜用一切最残忍的手段,害得他们一个个家破鼠亡。而人类却以此自鸣得意,甚至做为向邻居们炫耀的谈资。强者向更强者怒目,就如坚强者总是向命运挑战而终于获得成功一样;弱者总是向更弱者挥拳,而对于都市楼群缝隙中的弱势群体,消灭老鼠则成为他们最大的功绩。
  阿迪困惑到了极点。明明可以预见得到这种危险,却无法去避免它。无论是以前浑浑噩噩的他还是现在兢兢业业的他,他都觉得自己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一时间,几日来的激情和自信消失怠尽,他又体味到了久已忘却的孤独无助的滋味。
  临近黄昏时,他终于睡着了。睡梦中,他竟见到了自己一直无暇分心想念的妈妈。妈妈并没有说什么,却用那样关爱的目光望着他,久久地望着,便如日光褪落后逐渐落下的夜幕,叫他感到那样温馨、那样安全,他再也不会烦燥,再了不会忧虑,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睡去了。
  然而他还是很快给惊醒了。严大妈又一通嚷着闯进来,和他解释说阿严这孩子脾气就是古怪,叫阿迪什么事儿别和他一样的。顺便又提醒了他一句,到这个月底房子就不租给他了,叫他早点儿做好打算。
  阿迪想到,阿严的妈妈都知道了他们之间有了些矛盾,说明阿严的情绪已经表面化了。为了这件事,他有可能要永远失去这个朋友。
  他又想到梦中妈妈的目光,那是世上最伟大的的母亲的关爱啊!妈妈给了他生命,更会给他无穷的力量。有那样温柔慈爱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他终于下定决心,这就去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老板,无论会有怎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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