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蔷薇错 【第三章~第五章】
作品名称:蔷薇错 作者:夜阑珊 发布时间:2013-04-23 16:04:14 字数:9926
【三、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这话恰巧落入溪苏耳里,并未在意,哧哧的笑,犹如琴声般引得大家注意,几个丫头看自家主子嬉笑的样子怕是听到刚才的话,顾不上痴迷,忙忙低着头,齐齐喊了一声少爷。又看见回廊王爷站着,更是无地自容,拿着草药匆匆的跑了。
溪苏见状转头才发现不远处的景翎,忽想起什么,吩咐舞文弄墨去安排晚膳。
自己驱车到王爷跟前,笑着说,“王爷的身体可好些,舞文弄墨招待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有。休息几日,已经好很多了,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医者父母心,你们闯进我百草居,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若是王爷在我这出了什么事,我又怎么和皇上交代呢!”说得云淡风轻。
景翎无力反驳,当初自己已经是迷迷糊糊,知道侍卫们擅自闯入,好在溪苏及时救治,不然自己早已是孤魂野鬼了。
“哪里,王爷可否赏脸一起用膳吗?”
景翎本来是来道歉的,看着他笑脸迎人,欣然答应。自那日误会之后心里十分惭愧,又听景清说是溪苏救了自己,还不眠不休的照顾他一天一夜,对他又多几分敬佩。见他不和自己计较,两人并肩行走。一路无话。
到了一处凉亭,下人们将酒食早已备齐了,正对一片桃花林,又是阳春三月,桃花开的很好,一片桃红。微风吹过,像是下红雨一样,落在林中小溪,再配上特地准备的桃花露别有一番风味。
亭内就依次坐着溪苏、离草、景翎、景清四人,亭外有舞文、弄墨、风驰、雷鸣,还有他们的贴身侍卫,还有几位丫鬟药童。溪苏一向没什么少爷主子的架子,让下人摆了桌子在亭外一起赏花吃酒。三人观花饮酒,吟诗作对,离草焚香弹琴。
亭外的丫鬟们玩起流觞,以花为题。大家欣然接受,酒杯最先停在景清面前,思夺一会,念到:
经年种花满幽谷,花开不暇把一卮。
……
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
春风有意艳桃花,桃花无意惹诗情!(《代悲白头翁》)
随后酒杯停留在溪苏面前,他推椅到桃花林中穿行,忽想起唐寅的《桃花庵歌》,轻敲酒杯,念到:
桃花坞裏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清脆的声音,铿锵有力,听的大家如痴如醉,景翎听出诗中他那不羁的性格,不愿被时俗所束缚;他的满腹经纶,不愿被高官名禄所追逐,一副与事无争的心态。届时风吹花落,隔着树荫绝美无限。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位世外仙女在林中飞舞一般,再仔细看,溪苏已经折下一株桃花递给丫鬟们击鼓传花行酒令。景翎对自己刚才的想法觉得好笑,明明是一个男子不过长的秀气了些,自己竟看成女人。景清更是笑话溪苏满身的女儿气,溪苏只是一笑而过,那一抹笑容让人醺醺然。
大家兴致真浓,一位侍卫来报,“爷,圣上传旨,派禁卫军来接两位爷,说如无大碍早日回宫调养。”
景清七分醉顿时清醒,歉意地看着溪苏,一脸不舍,溪苏知道他的心思,这几日他是玩疯了,百草居样样齐全,与世隔绝悠闲的很,他当然喜欢的不得了。便客气道,“逸兴若喜欢我这,可以时常过来,反正也不远。你出来有段时间了,皇上难免会担忧。再说我只是略懂医术而已,比不上宫里的御医,如果因为我而落下病我更是难辞其咎了。”半开玩笑的劝说。
“这,那好吧,我先回宫,过些日子请示了父皇,再来找你。”
“清,不得胡闹。”不知为何,景翎正声制止,对溪苏抱拳致歉,“多谢公子款待,轩不尽感激,前日多有得罪,改日轩再登门道歉。”
溪苏原把他当朋友,现在听他如此,听了不高兴,到了亭外,“道歉就免了吧,既然圣上有命,溪苏也不便强留,舞文弄墨去把两位王爷的东西收拾下,送王爷出府,溪苏身体不适,恕不远送。”
“皇兄,你……”
景翎看溪苏离开,哪里会不知道他生气呢。但是如果景清和他来晚过密对谁都不好,景皇会注意他,再说那刚才的诗就可看出他厌烦那些官宦子弟。二是懊恼刚才那个错觉,本待溪苏是朋友,但是生在帝王家又不敢真心对待。过了弱冠之年的景翎早在皇帝的管教下为人处事已有了些帝王家的气派,当断则断,也少了念想。
不多时景翎站在百草居外许久,放眼望去没见到他来送行,叹息一声翻身上马,留下一滚黄尘。
百草居又落得清静,平日溪苏多时在房里看书练字,极少出门,但是心中多了一丝期盼,对此溪苏很懊恼,想起前些日子景翎和景清在这的时候,一起对弈,写诗,讨论古今确实给他平淡打的生活多了些乐趣,可转念想起景翎走时的话又有气,他并不在乎他是否是皇家子弟,只是医者父母心仅此而已,给他平淡的日子激起一丝涟漪。记的一首白居易《后宫词》,就信笔题字写了下来:
泪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可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
日子总要归于平淡,溪苏依旧每日读书写字,看药书,下山给穷人义诊。
过了三月天便是初夏,天气也湿热起来,阴雨连绵的下了有段日子。溪苏照例出去给人义诊,离草、舞文、弄墨,风驰、雷鸣几人随身不离,一直到了傍晚带着疲惫回来,却看见烟雨中有人撑伞站在屋外张望,看到他回来一脸欢喜,快步走到她跟前,倒着实吓了已经昏昏沉沉的溪苏一跳。
“逸兴?”
“怎么,不认识了?”
看他锦衣华服,珠宝华冠,比起那时的狼狈确实有些认不出,短短一个月,似乎人又成熟些。溪苏没什么精神,离草急急的招呼他进屋,命人煮姜茶、晚膳、打扫厢房、安排完一切,才去休息了。溪苏累坏了,今天早早就起身去义诊,由于天气的缘故病人也多了些,一直没得空休息,回来后哪里还有精力去应付这个皇子。
下了一夜的雨,清晨就有那叽叽喳喳的鸟鸣,下过雨的清晨空气清新许多,人也精神些,景清早早洗漱好到溪苏的卧房,谁知他还未醒。景清一时玩性兴起,悄悄的推门进去,布局一眼明了,大堂是一屏手绘翠竹的屏风,一方卧榻,左右摆着桌椅,中间摆放着香炉。再往左是书柜,除了那古书,还有一把世上千金难求的绿绮古琴,景清隐约记得那是宫里的,却想不起原本在谁那见过。桌上还有溪苏前些日子写的字帖,字体娟秀行云流水,不像男子的大气刚劲,不过景清看的舒服也喜欢的紧。翻看时看到了她那日念唱的桃花庵歌,读起琅琅上口就折起收在衣袖中,再草草地看了平日一些琐碎的诗画,而他却没发现溪苏写的那首《后宫词》的那句‘最是无情帝王家’。
入内室,一股淡淡的药香,沁鼻宁神,隔着纱幔依稀见那背对他,一头长发,一袭内衣,好一副清闲自在的样子,本要拉开帷幔的时候,离草、弄墨等人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看到景清吃惊的松了手,水盆落地溅起水也惊醒睡梦中的溪苏。
离草还算镇定,立马让她们重新打水,又对景清说,“清王爷,请到外堂,待少主洗漱先。”
被吵醒的溪苏迷糊中看到景清站在帷幔外,睡意被消失的无隐无踪。
引着景清出去了,离草才来给她换衣、束发、洗漱:“他可看到什么?”溪苏对着镜子问。
“我也不知道,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帷幔前了,看样子应该还未撩起帷幔,不然以王爷的性子知道你是女儿身,一定会问的。”
“是吗,离草,我是不是做错了,明知道他是那里的人却救下他,明明要逃离,自己却又跳进去那个深渊!”
“你还记着那件事?你永远逃不开,不是吗?不然你又为何要回来,大可和先生隐居深山的?”
“隐居深山?可能吗,他是他的儿子啊,怎会为我丢弃一切,丢弃江山亲人与我远走,不然他也不会不辞而别,这样也好,来去无先挂,我的身子已经一日不如一日,谁知道还能撑到几时,他走了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你又在胡说什么呢,谁说你有事,公子不是为你去寻药了吗,你就如此对他没信心吗,先生必定是有要事才走的,你不必担心,再说他们不是时时向你汇报吗?”
“咳咳咳,可离草,你哪里知道啊!”
【四、再见逸兴,忆平生】
离草闻言也不再说什么,她确实不懂,这两人为何如此。
溪苏将一切都收拾得当,喝了药才去厅堂,命人拿来早点和景清一起吃。东西不多却讲究,一碗薄荷粥,一盘茉莉豆腐,一碟蜜汁松花蕊,一些花糕,桑葚果,还有一碗醉虾。
两人用完了早点在庭院中信步,兜兜转转才到了溪苏的书房。溪苏为景清沏茶,想起清晨的事,不知道如何开口,摆好茶具,泡茶。一道道工序,清泉初沸,温热壶盏。
“逸兴怎么有空到我这偷闲呢?”,‘王子’入宫,将红茶轻轻拨入壶中。
“这话说的真酸,难得得空半日来看望你,你还不乐意?”景清翻着手中的书籍,笑着说。
“怎会不乐意呢,你一去多时,我以为你从此不来了。近来很忙?看似瘦了些。”悬壶高冲,分杯敬客。
“你还计较上次的事吗,其实也不能全怪我三哥,三哥年幼丧母,一直是由皇后娘娘抚养,待他如亲子,三哥自小发奋勤恳,却很少与人推心置腹过,上次他那样说,只是不想我打扰你的生活。你是闲云野鹤,有我最向往的东西,但是生在帝王家,一切都由不得自己的。你瞧瞧我,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你也觉得我近来瘦了吗,你不知道现在我天天陪着三哥忙里忙外的。”
接过溪苏递来的红茶,闻香观色,品其味,嘴里没停止抱怨,“三哥呢,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是苦了我这一跑腿的,来来回回的帮他办事。”
收杯洗盏,二泡红茶,“喜事?王爷要成亲了。”递给他二次茶,眼中又闪而过的落寞,可其中还夹杂着太多。
是啊,三哥早就过来弱冠之年,府里虽然有侍妾,但是皇后娘娘并不满意,和父皇商议多次,其意思是娶顾丞相家的三小姐。景清接着说,话说那三丫头打小一起和我们读书习字,和三哥算是青梅竹马了,这婚事本来就是迟早的事情。记得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园中的莲花池: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隙碧波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是何人如此放肆在此高歌?”,闻声寻来,到了莲叶池边,池中小人微微探出头,池边站着一位少年,身着金色的长袍,一头乌发金簪束起披面如刀削,鼻直口方,看上去很英俊,全身散发着一种凛然不可侵占的气势,眼神中威棱四射,直直的看着莲池中小船上的人,船上一位少女。
少女一袭淡紫色的宫装,圆澄的眸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粉色的唇瓣带者婴儿皮肤般的柔嫩、皮肤光滑白皙、丝绸班的长发柔顺美丽、千万青丝用紫玉簪挽起、一双纤纤玉手大方的露在外头,手中还拿着刚摘下的莲花,左手上用打磨得圆润的红玉珠串,衬得肌肤胜雪;娇艳如春花的脸蛋儿;看的旁人惊诧,女孩将移船到岸边,行礼:“民女顾涟汐参见三皇子”
“顾涟汐,原来是顾丞相家的千金,今日为何进宫,又为何在此逗留?”语气淡淡的,却让人觉得风中带着寒意,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竟有如此魄力。
顾涟汐将头又底了几分,诺诺的回答:“民女是奉命来陪四公主,公主见荷花开的好,与民女一起到池中采莲。”
“三哥,你怎么在这?啊呀,涟汐,你摘的莲花比我好,我不依,我要下去重新摘。”说着拉着顾涟汐走了,涟汐回眸,撞进那人的眼里。事后,涟汐奉旨入宫陪读,常常见到景翎,涟汐的诗词书画都让他们吃惊,也让景翎对她另眼相看。
顾涟汐更是芳心暗许,郎才女貌一对璧人,这门亲事也是景皇很早便许诺的。
“这次皇兄立侧妃,里里外外的事要做,二则是父皇让三哥暗访。”
“侧妃?如你所说两人是郎有情妾有意,照顾丞相如今的地位,顾涟汐再怎么样也不该是侧妃?”
“那正妃不定,是因为三哥母妃的遗愿,要三哥他找一位身上有花印的女子做妃子的;你说奇怪不奇怪,这身上有印记的女子可不少,却没有一个是三哥要找的人,所以这事一直搁置着。还有就是那‘夜狼’的事,近来京城有些官员无故失踪,想来只有‘夜狼’才会如此所为,父皇要我们调查清楚。”
听了景清的话,溪苏皱紧了眉头,寻找花印的人是为什么,莫非是想让景翎……溪苏不敢再往下想,就连那茶水溢出杯子也没发觉,还是一旁的离草轻咳一声提醒了她,将三泡茶递给景清。”如此那你平日要注意些,听闻这夜狼可不一般,惩恶扬善在百姓中的声望也不错。”
“是呀,所以三哥才头疼,这件事又一直没有什么眉目,让人烦躁。说来奇怪,为什么溪苏泡的红茶每次味道都不一样!连你人也一样”,一语双关。
溪苏惊慌,一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你慌什么,急匆匆的。可撞到那里了?”拉过溪苏的手,突然发现她的手纤细温软,景清脑海闪过一个词:女子。溪苏抽回手,假意在找书,随手拿起桌边的书,问:“那逸兴打算何时娶亲?”
“娶亲?”不在细想溪苏的手,继续喝茶,“哪里轮到我做主呢。一切不过听父皇安排,哪里像你这般悠闲自在。对了,你知道吗,那顾家三丫头养在深闺几年不见越发出挑,前几天看到吓了们一跳,她和你竟有几分相似,如果你是女儿身必定比她还绝美。”
“顾晨汐!”溪苏小声嘀咕。
“什么?”
“没什么,逸兴说的什么话,我哪里能和她那样富贵女子比。”说话时溪苏紧张的抓着书卷,都快抓坏了也没发现。
“可惜了。你说那顾大人近来疾病缠身一直未愈,父皇派了御医看了还是不见好。着实让人担心。”
溪苏转头看他,心里担忧,“你可知为何?”
景清移步到窗外看着那屋前的庭院,没发现溪苏的关切,“好像是那天三哥去丞相家那看三丫头,说你和三小姐很像,不久之后他就病了,还一直不见好你说奇不奇怪!”……叨叨絮絮说了很多琐事。
溪苏翻书完全看不进一个字,脑海深处在翻涌,想起自己那世的亲人,这世陪伴她左右的人,有些事自己想忘却越发记得清楚,一些事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有些发聩,没在意景清说的话。
发现溪苏许久不答话,“怎么了?”
看景清询问的目光,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一些人罢了。”
大半天两人谈论士农工商,君臣之道,国家大计,社稷安危,更有那景清不知道的孔孟之道中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等等,对景清大有用处。
后来景清回忆起才知道自己错了,后悔自己的年少无知,不应该那样锋芒毕露。
日近黄昏,景清才依依不舍辞去回宫,那灯火通明远远就看到了,险些误了家宴。
皇上在琼林苑设家宴,上有后宫妃子、皇子公主、下到皇亲国戚。华灯初上,形形色色的各种人物登场,歌舞升平,那舞池中央跳着‘霓裳羽衣舞’,大家鼓掌庆贺。皇帝眼尖看到姗姗来迟的景清,叫唤到跟前,“清儿哪去了?”
“回父皇,儿臣去拜访旧友了,多日未见叙旧了,无意间谈论起江山社稷,使得儿臣茅塞顿开,所以来迟了”
“江山社稷?都谈论些什么?”皇帝一边看着歌舞,一边问这,没多在心,景清为了让皇帝另眼相看说了几句溪苏今天说的孔孟之道。
“他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国者,百姓之安居之所也,朝廷,执国权柄者也。爱民,则可得国。残民,则必倾其朝。是以古人云:载舟覆舟’,又有‘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短短几句就让皇帝对景清所认识的友人有了兴趣,这样的人如能为朝廷所用定是如虎添翼。
“不错不错,想他不旦救了你和翎儿,还是个才智过人的人才,他日将他带来给朕瞧瞧。下去吧,以后无事和他多走动走动也无妨。”
得了皇帝的许肯,景清心里雀跃,而不远处的景翎却是一脸担忧,他知道皇帝的心思,怕是要收为己用了。景翎母妃死后就由皇后养育,贵妃对他亦是照顾有加,所以对贵妃所出的景清格外的照顾,当初就是怕扰乱了溪苏的生活才急急断了景清与他来往的念头,却不想他又将溪苏推到皇上面前,世事难料啊。
皇帝拿着酒杯把玩,心里盘算着,看到景翎想起他的婚事,便问,“翎儿,再过几日就是你大婚了,可都准备妥当?”
“回父皇,一切已妥当,母后还派了人照看着,不会出什么岔子!”
“那就好,好生的看着。皇后,你也多注意着,虽说是侧妃,好歹是翎儿第一次娶亲,你要仔细了,宫中也许久没有办过喜事了,要热闹些。”轻声的对身旁的皇后说道。
“臣妾遵旨”皇后出席领旨。
皇后端庄贤淑,育有两儿一女,只是老天并未眷顾她,大皇子被奸臣所害,战死沙场,只留下一女才三四岁,是皇帝皇后的心头肉,疼爱的很。四皇子闲云野鹤,时常出去游历,探视民情,极少见到。还有一女二公主早早许了庆国的王爷,已生子,庆国王爷对她也十分疼爱。
【五、春宵一刻值千金】
“少主!”两个黑衣人跪在她身后,都是一袭黑衣,红黑镶嵌的腰带,额上绑着刻有紫色蔷薇的护额,黑色面罩掩盖了半张脸,给他们的冷峻加上了一丝神秘,风驰、雷鸣关了房门守在门外,离草端来汤药,舞文弄墨站在身侧等候吩咐。溪苏未动,依旧背对着他们,半倚着看医书。四周静的只有那沙沙的翻书声,许久才问,又些迟疑,“找到师兄了?”
“是,先生如今在边关小镇,和一个姑娘一起”说完抬头看了看溪苏的神态。
溪苏放下书,直勾勾的看着桌前的古琴,这先生便是溪苏的文师兄,自小除师傅和师兄,就算他最疼她,最了解她,闲暇时还会帮她打理夜狼事务,只是很多事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两人之间的情愫旁人都看的出来,两人却渐行渐远。
他的不告而别,毫无原因,让溪苏心冷,原来一切都只是自作多情,心中努力的去忘却,忘记他的点滴,对他的事也是不闻不问。平日只是听手下汇报师傅和溪风师兄的行踪,刻意不去听到他的消息,现在听到了,已经没有了喜悦之情,也不会因为他有佳人在怀而气愤,变回那一副一切都不在乎淡漠的样子,“是吗,那夜怀瑾呢”
“夜公子几日便能回京,这次他对百药堂大整顿,由于战乱,各处药材储备不足,公子去协调。公子身边有月影,先生身边只有玄武”一句看似多余的话。
夜怀瑾便是溪苏的知音之交,一次偶然的医治,使得两人无话不谈。
说起来还是去年的仲夏,溪苏的药方中还缺一味解药,听闻百药堂藏有,多次求不得,只好带着舞文、风驰到山中采药,行路多时一直未见到自己要的那一味药,到了深山中,由于风驰的阻拦不便在深入,此时在一隐蔽处看到中毒昏迷不醒的人,溪苏靠近他,金丝把脉,看他唇色发紫,眼袋发青,又见他左脚小腿处捆绑着,想是中蛇毒了,如果不抓紧救治,恐怕性命难保。拿出身边带着的解毒草给他服下带回救治。
带回后,溪苏不顾疲惫,为昏迷之人诊断救治,取来水蛭吸取他体内的毒素,直到体内毒素消除才安心的去休息。事后才知道他所救之人竟是百药堂的少东家,两人一见如故成了知交。此人便是夜怀瑾,已至弱冠之年,大有一番作为,那百余家药堂经营的有声有色。一来一往两人也熟食了。平日无事,夜怀瑾便会陪着溪苏,探讨药理。一次偶然的机会,夜怀瑾去找溪苏时,却不想撞破了他是女儿身,此后,夜怀瑾对溪苏忽近忽远,让人捉摸不透。
溪苏淡淡的问,那些并不是他所关心的,“是吗,还有何事?”
“前几日让我们调查京城的官员的事情已经明了了。是江湖中一些宵小,假借‘夜狼’的名声绑架了京城贪官好讹诈银两,怕死的就交钱了事,有些不交的就被打伤打残了,再把罪名灌到我们头上。昨日抓了一个望风的人审问,不是我们的人”
溪苏想了想,“过几日搅了老巢,抓人,废了武功之后再交给轩王爷,算是我给他的新婚贺礼!”端起搁置许久的药,皱眉喝下。
“新婚?和谁啊?”夜狼一人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同伴,却看到溪苏放下药碗,轻佻下眉,把玩着腰间的玉环佩,只听到,“青龙,你的情报网似乎越来越不及时了,不知是不是该……”
他连忙转移话题,“最近有人调查神女,查很紧,刚才来时发现屋外多了许多人监视的”
“神女?查的如何了?”
“线索大多被我们抹去了,应当查不出什么的。”
溪苏沉思了一会,轻哼一声,“看来他还是来了,速度比我想的慢了许多,屋外的人,你们不必理会,下去吧,一切等轩王爷成亲之后,我再做打算。”
黑衣人得令,消失在午夜寂静的夜空里。百草居看似简单,内有乾坤,略懂奇门遁甲之术的人,自然会在自己的独居试试,溪苏也不例外。所以屋外的人望而却步,不敢盲目进入,不然困死在内也不会有人发觉。
四日后,迎亲喜乐震耳,红妆数里,顾涟汐等候这天已经等候多年,即便是侧妃,她有信心让景翎心甘情愿让她位居正位。
宫里的嬷嬷为她挽髻梳妆,玲珑金凤,环佩璎珞,名贵首饰一样样地加诸在她身上。望着镜中致雅高贵、娇媚柔腻的自己,大红大红的颜色充斥着眼球,连涟汐都开始愣神,想起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今日终于成为景翎的妃子,心中百感交集。
花轿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顾涟汐和顾丞相夫人道别,便在一声声鞭炮中别人扶进花轿。众人在府外齐声抱拳以示敬意:“恭喜丞相,贺喜丞相。”
从丞相府一路到王府,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玫瑰花,夏风卷着花香刺得新娘有些头晕,就连城边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难见的婚礼,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虽是纳侧妃但她是当朝丞相的掌上明珠,场景不免铺张,王府前早有那些达官贵人在前等候,轩王爷身骑宝马,看这花轿慢慢停落在身旁,景翎刚下马。喜娘便说:“请王爷踢轿门”,景翎靠近花轿,便看见一行身着黑衣,头戴面纱斗笠,胸前绣着夜狼标志的人,推着一个大箱子来他们面前,一旁的侍卫们立即拔刀护在跟前。首领黑衣人面不改色,递去一张信函给面前的侍卫,说道,“恭贺轩王爷大喜,我家少主听闻王爷大婚特让我们给王爷备了一份薄礼,还请笑纳。”
侍从恐怕有诈,阻止着王爷靠近,蒙面人觉得好笑,打了个手势,几人一掌打碎了木箱,里面滚出几个捆绑的人,见到一身红衣的景翎慌张不得了,连忙的叩头嘴里喊着饶命。
“敢问你家少主是何人?”
“王爷见信便知。”大家惊奇摸不到头脑,转眼那群黑衣人早已经转身离开,消失在人海中好像从未来过一般。
景翎拆信审读后才明白,原来是前些日子父皇让查京城官员失踪一案,一直猜想是夜狼所为,却不想‘夜狼’为自己洗清罪名,抓来主谋给他作为贺礼。当然送礼只是小插曲,甩头忘却异样的心情,景翎照着喜娘说的话,踢轿门牵着新娘顾涟汐往大堂走,行礼完毕后,顾涟汐被送到新房。景翎自己免不了在外陪着官员喝酒,一直到半夜,还是景清劝说,挡着官员们敬酒才勉强让半醉半醒的景翎领回新房了。
顾涟汐坐在床沿上,身旁有喜娘婢女候着,景翎微醺拿起喜秤,挑开了喜帕 ,“砰!”喜秤和喜帕都从景翎的手中掉了下来。因为在他的面前,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望着他,粉润的嘴唇更让这张清秀美丽的脸增添了几分姿色,正是那京城才貌双全的顾涟汐,但景翎恍惚间觉得看到那个桃花林中那个穿行的那个人。
顾涟汐七分姿色三分娇羞,红色的发簪,红色的宝石耳坠,红色的衬衣,红色的嫁衣,红色的花布鞋,所有的都是红色的,抚着她的脸颊:“涟汐,想不到多年不见你竟如此绝色,难怪世人说你是景国第一美人啊!”
涟汐嫣然一笑,看着眼前自己梦寐以求的夫君,脸一下就红了,那个样子,真的是一种想象不出的美。在喜娘的引导下,两人喝了合欢酒,吃了果子,一堆繁琐的礼仪完毕后她们才笑着离开。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话自然不错。景翎将把涟汐抱在怀里,轻轻地取下她头上的发卡和发簪,温柔的说:“真美,比那时还美!”
只是涟汐不知道他说的那时是什么时候。一股羞恼慢慢爬上脸颊,涟汐看着景翎漆黑的眸子,一笑,仿佛拂过顾涟汐的灵魂,酒醉迷离的涟汐,浑身都散发这一种清香,让景翎想起那桃花林中舞动的精灵,他轻轻压下头,触碰她吻过她的发梢,突如其来的酥麻感涌上涟汐的心口,想要开口说话冒出的确是诱人的啼叫,惹得景翎心猿意马,亲吻她的小嘴,手也闲着,褪去烦人的喜服,开始不断的撩拨怀里小人。
顾涟汐想挣扎却被吻得毫无还手之力。身体在景翎的爱抚下已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妩媚娇柔更让景翎沉醉。耳边传来景翎沙哑的声音:“汐儿,你好美,美的让人惊艳。”
两人一点点的沉沦。空气里绽放着水火交融的声音,浅吟低唱,一番情意绵绵,一夜云雨缠绵,直到神疲力尽,方才歇下。朦胧中听见景翎嘴里念着‘溪儿’,顾涟汐娇羞的躺在他的怀里,满心欢喜。
次日,清晨。
“醒了?睡的可好?”景翎看见怀里的人醒来关切的问。
涟汐羞涩的缩进被子里,但是依稀还能看到她白皙的皮肤上那欢爱后的痕迹,景翎大笑,拂过她的碎发,亲吻她的额头,吻的她再次沉沦,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欲拒还迎,迎着他,如此调戏景翎自然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覆上丰满的玉峰,欲火焚身,有些迫不及待下移,探向瑰丽神秘的境地,抚摸挑逗。景翎移开她的双腿,置身其中,悠如昨夜的欢爱,放柔了自己的动作,缓慢的探入。
渐渐地在他温柔的律动中,涟汐发出魅惑的娇喘,配合着他的节奏,愈来愈快的入侵让她无法思考,身体早已比她快一步的作出动作,娇弱的身子经不起景翎无休止的索取,昏睡在床,直到日上三竿,两人才醒来,新婚夫妻恩爱羡煞旁人。
顾涟汐出嫁,顾彦卿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忽而又想起早夭的晨汐,如果她还在世,也要出嫁了,又会嫁于怎么样的人,觉得万分愧对苏薇薇,没有照顾好她的一双女儿,后悔当初若能及早赶回或能将两个孩子安置妥当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就连苏薇薇的养女离草也未能保住,至今下落不明。夜里醉酒之后加重病情,这病来的突然,御医看了总不见好还一日重似一日。府中上下无不担忧顾彦卿的病情,找来京都的名医,结果都是摇头说心病需要心药医,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