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旧藏本28、游泳池29、回型针30、发大水31、板车
作品名称:蛇那样穿行梦中 作者:克思一郎 发布时间:2013-04-28 13:02:45 字数:3622
27、旧藏本
黑白电影。从看电影,到进入电影当上其中的角色。
先前的故事情节,从外面到了里面,便忘得一干二净。难怪,古人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明晃晃的具像:一口开了棺盖的古代简易棺材放在面前,还是黑白画面。里面的一具干瘦,腐见了骨头,但依然带着大多数干肉的像是慈禧老妇人的尸体,仰天躺着。面目狰狞的骨脸,贴上往日的肉,肯定是安祥也和善的老人。
半身没被遮住的身体,骨肉显得空空荡荡。
关键是她的身上盖着一本硕大的棺盖大小的旧藏本--容斋随笔。
要,还是不要?
当然要。
小心翼翼伸过手去,取过容斋随笔,如获至宝。
想跑,迈不开步子。无限的罪意,千百条绳索套在脚上。
坐在老阁楼正厅的八仙桌边,哇,正宗的容斋随笔,肯定是老人家喜欢看的旧藏本。
2011年12月30日
28、游泳池
床上的被子已经叠好,整整齐齐。一个小钱包,放在床头的电视机前的台子上,岳母娘打麻将的旧式有背带的小牛皮钱包。
出门。冬天陡然成了秋天。秋装,二十年前的时髦夹克,浅绛色。裤子有点不对路,休闲的,也是浅绛。
解放牌汽车。驾驶室门开着一边。叫她上车。她眼瞪我,带着敌意。这么熟悉的人,如何生出让人生惧的目光?往驾驶室一看,原来里面却是宽大的卧室。
那就走路去吧!那女孩,变成了卖户外行装行头的老板,又瞪着眼。奇怪着身上穿着一套的浅绛色且不配套的服装,还挎了个岳母娘打麻将的背带式小钱包,活一个社会主义公共汽车售票员。
他说,去游泳。在游泳池有歌咏会。迷糊着便跟着去了。
游泳池水浅,已经只有脚脖子深了。还在哗哗放水。正中偏浅处的放水口,站着一看不清的小矮人,拼着命的练歌。出水口的水,旋转着急速流出。问,为什么非得到出水口练习唱歌?回答,可以吸气,长气息。唱歌人,明明先前是个姑娘,后来变成个小老头。开始唱的青衣,后来唱的黑头。
几个老头,移过一架小方桌。告诉我们,可以打牌,可以搓麻将。
游泳池呢?先前的好端端的游泳池呢?怎么会被填满了土,还长出了桔子树?
卖户外行装行头的老板说,世界就是这样的。
2012年2月9日午梦
29、回型针
被开垦的处女地。一块连着一块,长方形。
地里什么也没种。开垦过的土地里,覆盖着各式各样的文具。
一脚踢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弯腰拾了起来。低头垂腰,在掌心的时候,回型针还只寸长。可是,直起腰来,回型针变成了尺长。硕大的回型针,绿漆包裹。走了几步,在另一块地又拾了枚同样大小的红漆包裹的。这回的拾得,眼见得真切,明明的在地里就有了尺长。
还有一些,应当是很多,又模模糊糊的其他文具,像被处理医疗垃圾那样掩埋在被开垦的处女地上。
拿着两枚回型针,一枚绿的,一枚红的,来到一条旧木搭起的长廊,有点像丽江某个地方的长廊,也有点像井冈山笔架山上的长廊。区别反正是远古似的破旧。
刚到长廊的一头,天下起了瓢泼大雨。一边的廊檐移到了我的左手边。芭蕉叶似的一片连着一片的廊檐,水瀑布似的倾注而下,浇在手上的回型针上。
洗礼。回型针的洗礼。
穿过遗梦长廊,来到难民营帐篷区,拐几个弯,到了朋友家。
同行的另一个人进去了。我站在外面。
里面的原来同过事的那位姐姐发话了,怎么还不进来呀?
我想,现在是与她妹妹同事,以前的与她同事,那已经是很远很远的事了。如果是她妹妹叫我进去,可能还不会进去。因为先进去的同行,与她妹妹关系不一般。可是,姐姐叫了,不得不进去。进了门,但嚷道,怕了你好吧,进就进,有什么了不起。
两间帐蓬屋。径直到了里面的一间。外面那间,空荡荡的。里面这间客厅的陈设。正对门,与临界搭了一层,卧室的样子。调到深圳的那位离了两次婚的同事坐在上面与几个人玩扑克。诧异。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回答,我怎么不在这里,你想想看。
哦,探亲。原来他与主人的妹妹是一对。我是这想的。可是一拐,不对呀,是同姐姐一对的吧?反正是岳母认定哪位是哪位。管他个管,这年头,管不得这事。
出门,便走在大包小包的队伍里。安营拔寨,步步为营的一个过程。
我的行李呢?明明的在外头出差,怎么会又出发了呢?
一个说,手提包在我这里。另一个说,背包是某某背着。
我问,东西可是全部清齐了?可别忘记床下,柜子下面两抽屉的衣服。
说着话,到了三岔路口。队伍已经七零八落。我和要好的朋友穿过铁路,又爬上一列火车最后面一节车厢。他手脚快,爬了过去。我在车厢里正翻越横七竖八的原木,有杉木,有马尾松。一手已经抓住车帮......呜--的一声,火车开动了。
眼见得朋友在下面喊,喂,这可是检察院与法院的领导,对了还有公安的朋友请客,你可别不来呀!
火车上才想起,裤子口袋,空空如也,手机没带。
这事弄的。离开朋友家的帐蓬,的确去过一家简陋龙门客栈。检察院与法院的两位领导朋友说,请大伙的客,喝酒吃饭。可是汽车来少了。年轻的检察长说,摇骰子子吧,摇到哪个单位,哪个人,哪个再开车接人。
这火车往哪里开呀,天知道。更可怕的是高压贯通线。高高翘起的原木,要是超高,这条命算是完完。
哇,还没写遗嘱呢!这天的阳光便是最后的一天。
火车开到森林的草地边,与丽江的小雪山下面的草坪类似。
一间的茅草房,一架竹椅似凉床。一位似曾相识的美人,一波一波的诱惑,色起色落。
2012年3月3日夜梦
30、发大水
走在山间被梯田包围的坳地,忽然间发大水。
天雨并不大,这大水从哪里来的呢?
并没有与人对话,却像是有了回答:说是前面是山洪爆发,后面是水库坍塌。
不得了,不得了,前面跑不了,水冲过泥土扑面而来。后面也逃不掉,山岗上的水已经漫了下来。再不跑,在水地夹击中,小命不保。
从中间顺着梯田拼命向上爬。双手一使劲,大块大块的田坎泥巴掉了下来。人越想快点爬,身子越是上不去。怎么爬上山顶的,艰难的过程,除了身子坠着,爬上一层两层的梯田,其他的被省略了。
职工学校,是职工学校,高高的山顶是熟悉的职工学校。转眼间,变成了熟悉的下放农村时的农场。问,这是某某农村吗?几个要出门的女的回答,已经是木工场了,现在还有什么农场。
她们关上房门走了。我看着这些并不像是木工场女工的人走远。喊了一声:发大水了。
不知道她们已经走到塘那边的小小黑黑的身影,听到了我的喊话没有。低下头,看见门下面有几张票子,像是民国的票子,也像清朝的。本想大声喊,掉票子了。结果,只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咂在正出门的几个小伙子耳朵里。
我同年轻的小伙重复说明,她们掉票子了。三个年轻小伙中的一个胖乎乎,矮墩墩的小平头说,是你想要这票子吧,或是从里面偷出来的吧。我叫他千万别乱说,不然我就给认识的公安局长打电话。同时煞有介事的在手机里找着公安局局长的号码。那小伙子说,跟你开个玩笑,不要这样不经逗。
放下手里的电话。那小平头不知从哪里窜到了我的背后,抱着我用胡子扎面颊。我像是被刺猬扎了,猛吼,干什么!他笑了笑,说是小示惩罚。
我说,你们这里简直是个爱滋村。胡子上可能带着木渣一样的爱滋病毒。
胖乎乎的小伙子顿时成了便衣公安,哈哈一笑说:“这说是你老土了,这里的女人有的是。”
难道如此偏僻山顶,发洪水了,还能找女人?公安说,是用摩托车带过来的。
不同你们哆嗦了。
打电话给老婆,不知她们的学校被淹了没有。我想如果电话通,就没被淹,或是获救了。电话不通,就麻烦了。
电话通的,可是怎么也没人接听。
接着,不知从哪里听说,某某老总,是秃顶的那位在广州的老总的两个儿子给水淹没了。
31、板车·宿舍
1
大河边一排柳树下,地委专署粮食局会议室进门楼梯的路边,停留一辆板车。
我的板车。车上放着一根硕长的去了皮的马尾松树杆,也不知道需要运到何处去。
楼梯从两边上,成八字型。楼梯并不太高,十来步梯的样子。我与另一个已经记不得是谁的人,等在梯子的八字型梯子的靠墙面的板车上。
半个小时,又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
终于散会。我人俩赶紧蹦了上去,见到了已经退休了的那位女党委副书记。开口便说了句,你们开的是铁会呀?紧嘣嘣,冷冰冰的。
也就两分钟的样子。下得楼来,板车不见了。
随即我与那位守板车的人,围着大大的中央花园边的两条通向大门的仅有的两条路,我向右边,他向左边跑步寻找板车。
“井冈山会师”在大门口,板车不见了,羽化了一般。
人问,找什么?
我答,找板车。
人又问,板车上装了什么?
我又答,装了马尾松原木。
女党委副书记来了,急猴猴的,到底干什么?
不知道,板车应该向何处去,木头原本用来做什么。
2
宾馆似的宿舍,进门一间两张床,另一间四张床上下铺,睡八人。
我不知道是谁安排的,我睡的是两张床的靠里的一张。另一张是个文艺五项全能小妇人。
表面上一肚子火。气鼓气胀,冲着谁都能洪水爆发。特别是看着睡在里面那八位,经常人齐鼓不齐面在讪笑,那些鬼头鬼脑的小子们。
如此安排,有安排就存在合理。我是这样想的。真的像是时光倒退,革命党考验地下工作者。两张床,验证期间的某种细细的红线。当然,还在八盏的“探照灯”的盯梢之下。
被,被,被安插在“夜不能寐”环境中啦。
小妇人就寝的时候,怎么着也不能叫她安睡好了。
眼见得她要睡安稳了。不大不小声的说:得小心,我有梦游症!
2012年3月8日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