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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晨曦

作品名称:爱你的春天没有颜色      作者:北玉      发布时间:2013-04-12 11:44:08      字数:6698

  
  
  
  一整天加上一整夜,懒在小店冷冷的床上,心思在走和留的痛苦抉择中挣扎了一夜,终于决定自己也去铁厂打工,盼望就算你真的变了,永不再理我了,若能每天看到你的身影,偶尔听到你的笑声,哪怕是遭了你冷眼,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福吧。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金鑫铁厂的办公室里。 
  要找工作是吗?接待我的居然是那位陈主任——陈斌,你的追求者,我的情敌。几句交谈,我已经感受到压力,他的言谈举止处处透漏着沉着和老练。心虚之余,却终不肯就此一走了之,晓颜,为了你,看样子我要好好表现了。心里酸酸的,真他妈的酸!  
  厂子刚开始建设,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几乎没怎么废话就决定让我留下来了。由于不懂什么技术,被安排在基建组干零活,管饭,每天四块半工资,月底视工作情况发给奖金。  
  只要能看到你,晓颜,不给钱都行啊。何况还管饭!  
  看我没有异议,在登记了名字和基本情况后,陈斌告诉我马上就可以开工了。 
  外面一片嘈杂的人声,有人在喊:都过来,点名了。  
  坐在人群里,感觉心跳得那么厉害。负责点名的矮胖子已经在挨个儿喊大家的名字,喊得有气无力,答得更是南腔北调,人群里不时传出一阵哄笑。 
  晓颜?他在喊你的名字了,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厉害些,环顾四周,没有你的影子。晓颜呢?矮胖子又在喊。大家也都抬起头来四下查看。 
  给陈主任洗衣服去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模样的女子在墙角那边把暧昧的语声扔过来。听下面一阵窃窃的笑。我的心里开始隐隐作痛,晓颜,你居然去给他洗衣服了啊。其实找女工帮忙收拾屋子洗衣服,对于没有或没带家室的企业领导来说,这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吧?可当时那群人暧昧的笑声,对我却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侮辱甚至打击。  
  来了。  
  不用猜疑的,我确定那就是你的语声,逐着脚步从墙角那边传来。我的心在那一刻也逐着目光飞过去了吧。  
  晓颜,真的是你了。远远望去,你秀丽的身材,消瘦的面庞扑入我的眼帘。晓颜,晓颜,晓颜......我的心在热烈地呼唤着你的名字啊,你可曾听见?  
  我魂牵梦系的晓颜啊,真的是你吗?你怎么可以这样的消瘦?怎么可以在眉宇间消失了以往的活泼与俏皮,挂了淡淡的哀愁?深蓝色的肥大的工作服穿在你身上更显你的形销骨立,晓颜,我爱的晓颜啊,真的就是你了吗?  
  我的心早已扑过去了,我的身体却还坐在那里。因为在你身后,陈斌正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看你红了脸,迅速钻到白大褂那边的女人群里去。  
  点名什么时候结束的?陈斌在讲些什么了吧!耳朵里分辨不出他在说什么,心里却早已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突突地撞向喉咙,再硬生生地吞咽下去。 
  你们那边在热烈地谈着什么吧,听你的笑嘈杂在几个女人的笑声里,飘扬在耳际,刺痛在心里。  
  人群这时忽然散开,陈斌的声音飘过来,晓颜,你身体不好,还去办公室吧。看你低了头挤过人群的缝隙,跟在陈斌身后向办公室方向走去,我的眼神定定的注目在你背上了吧,晓颜,我就在你身后啊,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感觉自己张了张嘴,却突然间胆怯了似的,没有发出声音来。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陈斌忽然转过身来朝人群这边喊道:  
  新来的春呢?  
  这时你似乎受了很大的震动,双肩猛地抖了一下,忽地转过身来。晓颜,我们的目光终于交汇在一起。看一丝惊讶过后你的眼际满是惊喜,晓颜,你的笑终于挂在苍白的脸上,我发现我的双唇和你的双唇都在颤抖着。我看见你的脚向我迈了那么一小步,要举起的手忽然落下,晓颜,你居然直挺挺地栽倒在我和陈斌之间。  
  晓颜!  
  我和陈斌几乎同时喊你的名字。他一定没有听见我喊你吧,等我奔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躺在他的臂弯里,看他蹬蹬蹬边跑边喊:林医生快来,晓颜晕倒了。  
  林医生!林医生......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那样嘶哑,泪水已经不自觉地流下来。  
  这时你已经在我们的喊声里醒来了吧,悄然把头转过来,把无限哀婉的泪眼的光芒投射在我早已满是泪水的脸上,嘴唇微动着,晓颜,我知道你在叫我的名字啊!  
  陈斌却还并不知道,自顾自地抱着你向前跑,转身进了医务室。等我跟到医务室门前的时候,有人拉了我一把,躲开!是白大褂。不容分说的,她闪身进去,门啪地关上了。  
  跟过来的众人看门已关上,都逐渐散去,只剩我呆呆地站在门前,猜测着门内的你是否真的清醒了。大概我的紧张表情和脸上的泪痕引起了其中有些人的注意了吧?几束狐疑的眼神在我的身上扫来扫去,而后踽踽地窃窃私语着走了。  
  而我也终于明白过味儿来,上前敲打医务室的门,恰巧陈斌出来看见我,仔细看了几眼才认出我是新来的那位吧。看他掩饰了内心的慌乱,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你去找刘三,让他给你分派点活。中午再来领劳保吧! 
  正在我迟疑的时候,门打开了,白大褂出来对陈斌交待:完全醒过来了,没事了,可能是低血糖。让她躺会儿吧!陈斌说,一会儿你去给她煮几个鸡蛋。  
  你和晓颜是老乡啊?白大褂突然转身对我说,晓颜说她没事,让你好好干活。  
  老乡,是啊。我应了一声,听到心在里面幽幽地说:晓颜,我们仅仅是老乡了吗?  
  是吗?陈斌的脸马上笑得很灿烂的样子,拍了拍我的肩。怎么不早说? 
  你们走吧,我没事了。你仍然微弱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来。我知道那是说给我听的,遂在陈斌的引导下去找刘三。 
  所谓基建组,无非是负责厂子的建筑。 
  一边干活,一边听他们介绍铁厂的情况。原先这是一家玻璃厂,陈国柱子租下来后,改建成了拔丝厂。厂子大概占地三十多亩吧,东面是办公地点和宿舍区,西面北部是两个拔丝车间,已经出成品了。我们的任务是两个月内在中北部的场地上建起一座退火炉、一个酸洗车间和一个镀锌车间。时间紧,任务重,为了赶工期,经常要加夜班的。  
  三十几个人分成了三拨,因为不懂泥瓦技术,我被分到拆建小组,和另外的四个年龄相仿的男工以及六七个女工负责把老建筑拆掉。老厂房里到处都是大块的没来得及融化的玻璃,两个小拖拉机伺候着我们装车,运到三四里地之外的新玻璃厂去。  
  心里一直忐忑着,牵挂着你。有几回听几个女子谈到陈斌和你的关系,说是对你如何的好,你却不知道抓住机会等等的话,言语里冒着酸气,却把无数的羡慕挂在脸上。  
  晓颜,你好点了吗?我在心里自语。刚才那一幕以及大家的言语,让我深深地感受到陈斌对你细致入微的关照。在过来这许多没有我的日子里,对他的热情与关怀,你就真的没有动心吗?  
  思绪里一片乱糟糟的,终是放心不下你,忙乱间半是意外,半是故意地把手臂撞向玻璃锋利的一面,手臂上立马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肉向两边翻开,血不停地流下来。听我倒吸冷气,几个人手忙脚乱地蹿过来,倒是那个叫小郭的女孩子机灵些,刷地把不知啥时候被玻璃划开的工作服从袖子处撕下一块布,迅速帮我缠上。  
  快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吧,这么不小心啊,玻璃可是有毒的。  
  我快速向医务室跑去,晓颜,你还在吗?我居然要采用这样的方式才有机会见你吗?  
  你真的还躺在那儿。只是陈斌也在,坐在你床边的椅子上,你的长发粘着他的上衣。我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在把一只包好皮的鸡蛋放入你的掌心。你好幸福啊,晓颜。我再一次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陈斌也是好幸福,他的身份让他能够寸步不离地陪在你的身边。  
  我不敢再去分辨你看见我的表情,晓颜,那一刻我的心里充满了失望和感伤。我知道我再不可能比陈斌做得更好,比他更适合了此刻的你,搂着仍在滴血的手臂,我觉得更疼的是自己的心。  
  那一刻你已经猛然坐起来了吧,听你急急地说,春,受伤了吗?没,没事!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吧,硬是不让泪水流出来。晓颜,你还关心我吗?还会为我的受伤而心疼吗?记得那次我训练时崴伤了脚,看我疼得直咧嘴,你居然会抱了我的胳膊刷刷的流泪啊。  
  这么不小心。陈斌的话音未落地,人已经奔出去在满院子地喊林医生了。这时你终于下床来,抢过我的胳膊,和我一样的吸着冷气。我的泪眼望向你的泪眼。声音在嗓子里哽咽了半天终于跳出来:  
  晓颜,我想你!真的太想你,晓颜。 
  别说了,你在流血!你开始在屋子里寻找纱布和药品吧。  
  我一把攥过你的手,任凭另一只手上的血滴在地板上。那一刻你的神情忽然肃穆起来,脸上挂了我从没见过的冷漠,看见你的嘴唇在翕动,听到你在说: 
  君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为什么要来?你挣脱了我的手,背过身去,肩膀耸动着,语气微弱但坚决。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晓颜,我叫你的名字。  
  不,别说了,你走吧,我们没有希望了。真的,我已经考虑要嫁陈斌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一下子凉透了吧,虽然夏天已经在向我们招手。  
  我不会离开的,希望你能回心转意。 
  不会了,春,我早就放弃了。你躲开我抚在你肩上的手,依然背对着我说,你也放弃吧,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和你讲话,更不想再见到你。  
  我傻了,真的傻了。没有了思想,甚至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去,而林医生又是在什么时候进来。忘了酒精消毒和缝合伤口的疼痛,整个身心都麻木在那儿。  
  我没有走,也不会走。晓颜,我是抱了死志来找你的,回去?回那个家吗?与其窒息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哪如就这样死在了你的面。 
  厂里居然有很多的宿舍,使我得以独自占了与后排的你和白大褂房间斜对过的一间。每天下了工回来,关上房门,把筋疲力尽的身子扔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居然感觉很妙。大概是终于逃脱了家里的束缚吧,或者是因为每天都能见到你,每天都能拖了疲惫不堪的身体爬上窗口偷偷地看你。  
  是啊,晓颜。十几天了,我们真的就没有说过话。虽然每次你远远地见了我就会躲开,虽然看见我的时候,你突然就会收起了和陈斌以及工友们的谈笑,虽然我的出现可能真的是剥夺了你更多欢笑的机会,但我仍然决定留下来。你愿意嫁陈斌就嫁吧,你的冷眼与你的笑颜在我心中都是最美的画面,我愿意把生命就这样一天一天地守候了无望的相思和挂念,企盼若能多一天瞻望,你也会多几分留连。  
  很多时候,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望着你,看你的一举一动,听你的一言一笑,感觉时光回到了最初相识的日子了吧?今生能够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你,老天对我已经很是不薄了,要我每次仰望都会短叹长嘘! 
  很多时候,躺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狠狠地想你,想我们每一句冷冷的或者热烈的话语,想我们每一次有意的或者无意的相遇。感觉梦里也是醒着,醒着也在梦里。今生能够就这样狠狠地想你,命运已经给我太多的恩赐了,让我每次的俯首都会落下殷殷热泪!  
  看见你的时候,就会心动。看见你和心动于我,已经是一种渴盼。只是每次心动之后,跟着就是自残似的跟手里的活儿较劲,于是得以在从未有过的劳累之后,放松了内心的压抑和恐惧。晓颜,我已经是基建队里公认的最棒的小工呵,我走了他们会认为是一大损失了呢。就这样拼了吧,我愿用生命,去拼来一次再次与你相遇的机会。  
  想你的时候,就会心痛。想你和心痛于我,已经是一种享受。只是每次的心痛过后,跟着就会流鼻血,于是得以一次再次地往水管那边跑,水管那边是你经常去洗衣服的地方啊,晓颜。我的血流在那里,被瞬间冲刷成废水,就像你的脸和我的脸,你的心和我的心,你我短暂心碎的爱恋,它们一起殷殷地在漩涡里打转转,打转转......。冰凉的就那样冷却了滚烫的,透明的就那样沾染了浑浊的,一起在池子里搅动着,在我的心里搅动着,然后呼的一声,永远的消失在那无边的,无底的,黑黑黑黑的深洞里去了......。 
  你这样子干活是不行的。好心的工友不止一次这样劝我了。就算是给自己干,也不能这样玩儿命啊。 
  我玩儿的是自己的命,每次我都要和他们幽默一把:你们不用客气啊。 
  月底的时候,开工资了,大家除了工资外,都发了五十到一百不等的奖金,独没有我的一分钱奖励。刘三热心地跑去问陈斌,一会儿气鼓鼓地回来骂道: 
  说是新规定,新来的要试用一个月,明摆着欺负人嘛。  
  算了,我说:别争了。  
  真他妈瞎眼了,看不到你咋干活儿啊?刘三依旧在骂:我这班长当的,真他妈窝囊。起身要冲出去再理论,终被我按下了。 
  这时候看你的身影正从门前慌过,冷冷地一句话扔进来:不服就别干了,没人留你。  
  妈个......知道刘三要骂街,一把把他的嘴捂住。心里清清醒醒地知道那句话是冲我说的,怕是不给奖金也是你的主意吧,晓颜,你居然这么希望我离你而去吗?  
  看你远远的去了,才放开刘三的嘴。那人早已气的满头青筋直蹦,一把扒下上衣重重地摔在床上:还没当家呢就这样子对人?!老子......。  
  好了,别生气了,怎么说晓颜也是我老乡。小孩子,不懂事的。  
  看实在压不住他的火儿,遂把我们的关系说给他听。然后劝他:这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你还真是犯不着生这闲气。  
  刘三气消了些,倒关心起我来。  
  春啊,哥哥劝你一句,犯不上跟这样的婊..... 
  抬头看我巴掌抡起来,立马改了口:  
  犯不上跟晓颜这种女人较劲吧?这世界再没有好女人了吗?小郭对你就不错,哎,我家里有个妹妹,天仙似的......。 
  三哥,你不懂,你也不用管,好不好?今儿跟你说的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不许告诉别人,向他的脖子做个砍的姿势:否则我可要砍人。  
  刘三走了,我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想你刚才的话。晓颜,你已经如此讨厌我了吗?非要逼着我离开吗?你要我到哪儿去?回家吗?决不能!离开你?决不能!一直也没有给家里打电话和写信,妈妈,你好吗?就当儿子死在外面好了。是的,晓颜,如果我就死在了你的面前,你会为我掉一滴眼泪吗?  
  正如我的盼望一样,你的身体一天一天好起来,偶尔的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干零杂活儿了。  
  两个人之间似乎早有了默契,虽近在咫尺,却又好像要老死不相往来。以至于工友们都会笑话起来,春啊,你和晓颜真是老乡吗?真是没见过你们这样的老乡,谁也不搭理谁的老乡!  
  每当这个时候,我们都会把头偏向背对彼此的一边吧,谁也不愿看对方的尴尬表情,或者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陈斌似乎多少知道了些我们的故事吧?更多的时候是给你指派一些更轻的工作。每次带了些盼望去点名,盼望能和你分在一组,若你终于被陈斌叫走了,我依然会一整天的忧郁。晓颜,你们的关系怎么样了?快要定亲了吗?表面上看你们彼此不冷不热的,私下里怎么样?不得而  
  这期间陈国栋回来过几次,但我不会也不能去看他,我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否则爷爷和父亲知道了我的行踪,恐怕就再没有留下来的机会了。  
  感激了刘三的守诺——他并没有把我们的事说出去,遂经常请他出去喝酒。刘三人不错,义气,热心,干活和喝酒都不含糊,自从那次奖金事件后,我们迅速成为了铁杆朋友。  
  那一阵子,在刘三的影响下,我的宿舍几乎每天都会有新的面孔来访。晓颜,那时我认定了你再不需要我的关心和照顾了吧,陈家有的是钱,你不必再为还债发愁了,我自然也没有必要再积攒。于是我把大部分钱都花在了买烟喝酒上,离家在外的弟兄们最离不开烟了,但也独有我会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钱都花在招待弟兄上面。有了烟和酒的沟通,人缘是挡也挡不住了,哥哥弟弟的一天比一天叫得亲热。甚至连女工小郭她们几个也会偶尔跑过来凑热闹。  
  天地似乎越来越宽广了,干脆把头发和胡子也都续起来,痞气就痞气吧,就真的成了痞子、土匪又怎样?晓颜,你会在乎我吗?  
  陈国栋又在催工期了,我们开始不分昼夜地加班。  
  经过了近一个月的拆迁,铁锹和大锤的锻炼已经把我打造成皮肤黝黑,力气十足的棒小伙。在深挖退火炉的地坑的时候,全厂除了拔丝车间,所有人都集中过来搞突击,我也终于如愿地和你近距离的接触。  
  土挖上来,要运到东边上坡去,没有机动车,全靠人力拉。刘三有意安排了包括我在内的五个身体最好小伙子负责拉车,你和小郭等五个女子负责推车。  
  我们很自然地结成了一组,推车的活儿同样不轻松,晓颜,我怎会让你跟其他人一样受罪?  
  存了照顾你的心思,拉起满载的土车来分外地卖力,能跑起来就跑起来,希望能把你甩下来,让你得到片刻的休息。 
  从第一天下午开始,天下起蒙蒙雨来。路上又湿又滑,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鞋子里灌满了雨水和烂泥汤。丝丝雨点飘落在头发上,合着汗水爬行在脸上、颈项里。清清凉凉的浸润了燥热的心吧,工友们越发的欢畅起来,一个个怪叫着在风雨里,在越发泥泞的道路上奔跑起来。那一刻女工们着实成了看客,一起指指点点地大笑着看我们发飚。当我远远的把他们甩在后面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一匹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禁不住偷偷看你,不经意间你也露出了久违的笑脸。  
  晓颜,终于看到你因我而笑了!  
  那张笑脸似曾相识,那是在很久以前的学校生活中才有的开心吧?晓颜,那一刻你心中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吧?我们终于能在这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共同享受这瞬间的欢乐啊。那一刻的夏天不再有烦闷,因为那一刻,泥泞的道路成了我们久违的操场,拉车的我和推车的你都在和命运进行着最酣畅淋漓的竞赛。  
  赶紧去推,你们想把小伙子们累死啊!刘三从坑底探出头来,冲着你们几个女工狂吼。这时的你也早已收了笑容,换上一副冷漠的面孔,缓缓地过来扶住车帮。我无限悲哀地转头,把恶狠狠的目光投射到刘三正在得意地冲着我笑的脸上,听到心在幽幽地说:三哥啊,你就不能让晓颜多笑一会儿啊?  
  是的,晓颜,如果能让你一直的笑,我情愿累死在狂奔的操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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