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雪
作品名称:爱你的春天没有颜色 作者:北玉 发布时间:2013-04-12 10:25:48 字数:6669
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亲友们刚刚散去吧,屋子里还弥漫着浓浓的烟味。除了大姐在医院陪奶奶,爷爷、父亲和母亲都在家里。看我回来,大家示意我坐下。看他们满脸的凝重,母亲眼神闪烁着躲避我的眼神,我感到有什么事情又要发生在我身上了吧。心里忐忑着,看满脸倦容的父亲望望爷爷,瞅瞅妈妈,最后开口说话了。
听你舅爷说你对买卖很感兴趣,也很在行。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我也觉得到了该培养你的时候了。你就不用再去上学了。
看我没有反对的意思,他继续说,你奶奶病得很重,刚才我们商量过了,准备给你定一份亲事。
我的心里突然狂跳起来,晓颜,我们的事快要又结果了呢!我暗暗欣喜起来。定亲娶妻给奶奶冲喜,这是我最近几天里预料到的,遂满心欢喜地去看母亲的脸色,她却挑门帘出去了。
我马上觉得事情恐怕不会像我想象的那么乐观。还没容我细想,父亲又说话了。
红水川郑老板的闺女你是见过的,模样还不错吧?家庭条件和我们也差不多,郑老板提过多少次了,明天咱们就着手准备这件事。
我听到我的心咕咚一下子沉到谷底里去了吧。
我不愿意。我听到自己急切的声音,我有女朋友了。
就是那个谷玉洁的闺女吗?我听到父亲说你母亲的名字,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我无力地分辩,心里知道他们已经了解了你的情况,考虑了你的出身与我家的差距,更多的是顾忌了你母亲的名声吧。
为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她那样的家庭?绝对不行!父亲的话语里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
爸,为了奶奶我可以不再去上学,也可以讨老婆,但除了晓颜,我绝不会娶别人,希望你成全我们。我把绝不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的。
看爷爷和父亲的脸色马上沉下来。父亲点燃一根香烟,狠狠地抽着。爷爷则是默默地把眼光移到窗外去。
夜深了,窗外的景色怕早已暗淡下去了吧。
你知道咱们家在这里的影响,你爷爷和我都是要脸面的人,娶她?我们的脸往哪儿搁?看硬的不行,父亲忽然就柔声细语起来。
我立刻想到了那些和他们纠缠不清的狐狸精,遂听到自己的心在里面冷笑。
你们要的是脸面,我要的是幸福。我冷冷的说。
幸福?你知道什么是幸福?爷爷突然接过我的话。
父亲也扔过来一句,不听话,你就永远没有幸福!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心里想着这是我的爷爷吗?是我的亲生父亲吗?他们的脸面居然比儿孙的幸福要重要的多啊。
我摔门而去。狂奔在忽然就凄凉下来的深秋的夜色里,我泪如织。
外面已然不见了月色,几点星光惨淡地在冷漠的天空里幽幽地闪烁着。
我的心又在隐隐作痛了,我听到那里面的伤口在静夜里悄悄滴血的声音。
软在村外河边的草地上,模糊的视线里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景致。我想自己就这样死去了吧。
春啊……春啊……。
那是母亲呼唤着我的名字往河边寻来。记得那年小三子淹死在这条河里,她母亲也常常在深夜里这样无限凄凉地呼唤着在河边徘徊,如今母亲蹒跚着一路跑来,我的心里顿时满是无限的怜爱和悲哀。
我想我所在的地方一定也是母亲经常站立的地方吧?在无数个凄惨绝望的深夜里,母亲的啜泣也飘荡在这河边了吧,或者无数次地投影在深沉的河面,把冰凉的心沉进深深的湖底。而我们就是她心底的太阳和月亮啊,才会让她在如此死寂的夜晚仍然会在心中存了光明的幻想,忍辱而倔强地活着吧。
我决心不会屈从,更不会轻易的把生命交付与河水。望着东方沉沉的天幕,告诉自己无论黑夜怎样的深沉压抑,太阳都终将从那里升起。我相信只要坚持抗争,就有希望胜利。虽然光明与黑暗的战斗会异常惨烈,可与其苟且着了此一生,哪如悲壮地做一回斗士的事业?
想到这些,我转回去挽了母亲早已冰凉的手,一边对她说我没事,一边听她梦魇般地哭泣着说,还好,还好。我的儿啊,吓死我了……
一夜没睡,也再无泪。让心好好的平静下来,才能不动声色地在脸上挂了幸福的笑容去与你相会。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你家门前了。
啊哈,这么早?你揉着惺忪的睡眼。
无限悲哀的,我一把把你搂在怀里,心里想着还会有多少这样的机会?差点落下泪来,却又赶紧换上一副开心的笑脸。喃喃地说,想你啊,睡不着啊。
你迅速把我推开,又一把把我拉进门里。关上房门,你嗔怒地看着我,忽然在我的左颊上飞快的一吻。遂大声地说,爸,妈,春来了。
吃过早饭,我向大家透漏了可能不再去上学的消息。
为什么?你急切的问。我撒谎说家里生意实在是缺人手。
你学习那么好,可要想好了,不然太可惜了。你们一家人都开始劝我。
其实昨晚我就已经打算好了,只有插手生意,才能挣到足够多的钱送你父亲去手术啊。我不能不替你着想一些,经过昨夜的缠绵与后来的风雨,心情大起大落之后,似乎更成熟了一些吧。但我确实不敢确定我们的爱到底还能够走多远,天知道这中间还会有多少变数?遂在心里暗暗的决定尽量先帮你圆了孝敬老人的梦吧。
那天上午,一面小心地安排你家的事情,一面想着家里一定还有很多的困难等着我,依爷爷和父亲的脾气,绝不会遂我的心如我的意。怕以后想来就来的日子少了,万般无奈地把早已编好背熟的借口说出来,尽量不让你到我家里去找我,免得遭了他们的白眼而影响了我们刚刚明朗起来的关系。
我的担心果然变成了现实。当天晚上,我就在爷爷和父亲的安排下跟了舅爷一起去了围场。
其实当时明知道那次行程是爷爷和父亲给我下的套子,却也不得不往里钻。尽快接触生意里最核心的部分,迅速让自己成长起来,才能更快地脱离他们的管控,建设我们的梦幻田园啊。
来不及去见你,他们说这件事的时候,车已经等在外面了。好在去车站的路上碰见了放学归来的宾,遂嘱他把口信稍给君,再辗转传给你,好让你放心。
汽车转火车,离家越远,想你的心越疼。一路上在心里叫着你的名字,也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只希望你在家里好好的等我,千万别到我家去,微笑着或是流着泪,想我,盼我的归期吧。
围场的风景算得上漂亮了,可我无心去浏览。开始那几天,一边催着舅爷马不停蹄地办事,一边担心着家里会怎样去处理我们的关系。盼望爷爷和父亲耽于生意而忽略了这件事吧,或者考虑了我的感受而默许了这份姻缘。
总之心里乱乱的,累累的,于是每天除了和生意上的朋友见面、座谈、喝酒,就是给你写信,汇报一下生意上的进展情况,倾诉一下别后的相思,因为住宿的地址总在变化,遂嘱你不必回信。
单相思一般的,每天自顾自地写了些胡言乱语过去,却仍然无法排遣对你的担心与思念,只希望那些滚烫的话语能抚慰了你那颗同样滚烫的心吧。
十几天过去,随着娴熟地运用了生意上的各种术语和技巧,谈成了几单生意,舅爷的笑脸越发的慈祥了。后来遇到远一点的行程,他干脆躺在旅馆里不再起来,任凭我去颠簸着奔忙。感觉自己也迅速地成熟了吧,心里总在暗暗欢喜。晓颜,我会做生意了啊。
又是十几天飞一般地过去了,围场已经开始飘雪,寒风冷的刺骨。我们瑟缩在旅馆里,不再出去。舅爷帮我买了件皮袄,却并不张罗回家的事。感觉越发的不对头。于是请示舅爷说咱该回家了吧,虽经三番五次的请示,可老人家并不着急走。每次看我急的跟吃了辣子的猴似的,他的态度不温也不火,总是拿这样、那样的借口来搪塞。
我越发地怀疑爷爷和父亲安排我们出来的目的,一面每天反复去猜测着家里可能是怎样的情形,一面在心里暗骂舅爷是个狡猾的老狐狸。那时候围场的乡间还没有电话,打电话要到百十里地以外的城里。大概怕我跑回家吧,舅爷每天精准地盘算和支付给我去谈生意目的地的钱款,多给三元五角还行,再多了就说什么也不掏。借口更是冠冕堂皇,你爷老子让这样锻炼你的忍耐力。
忍耐力?妈的,什么狗屁忍耐力。我在心里开始骂街。我真的很忍耐了。离家千余里,又碰上一个愚忠的老头,除了忍耐,还能怎么样
冬天就悄悄地来了吧,没有生意可谈,干脆哪儿也不去了,每天在旅馆里睡大觉,每天在梦里与你相遇,醒来再默默地谋化归期。
那天舅爷从外面回来,招呼我打点行装,马上要出发。我欢呼着鱼跃着起来,晓颜啊,终于解禁了,可以回家了,两天以后就可以再见到你了啊。
上了车才知道,要继续往北走。
汽车在颠簸中往北,再往北。老爷子把皮袄蜷得更紧些。
你爷爷和郑老板要在呼和浩特建一个小炼铁厂,让咱爷俩去打一下前站。
我无语。浓浓的悲哀堆积在心头,根本喘不过气来。我执拗地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却化不开那厚厚的冰花。那一刻有泪要流出来了吧,颜,此一去,离你更远啊……。
说是呼和浩特,距离呼和浩特还有六十多华里吧。我们到达的时候,郑老板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说是已经接触了当地的朋友,并且地址也已经选好,只等商量租地价格以及各方投资多少等细节问题了。
我们于是忙着谈价钱,考察行情,每天要很晚才能回到店里来。
往家里的电话也终于挂通了,母亲听到我的声音是激动的哭了。问到你,说你没到家里来过,心里想着你一定很好吧。
考虑可能在这儿停留的时间要长些。写信过去告诉你我所在的地址,盼你能够回信。然而日子一天一天地飞逝,却没有你的任何讯息。
白天,在外面收获着惊喜;晚上懒在床上,想你的笑,想我们甜蜜的初吻和你温暖的怀抱。
归期遥遥,讯息渺渺。
等炼铁厂的前期工作基本就绪的时候。想你的心也已经在纷飞的大雪里日渐麻木。
晓颜呵。你过的好吗?几十天不见,你怕是早已忘记了我吧?
躺在暖暖的店铺里,我的心却早已经冻僵了。谁也不理,任悲哀一天一天地堆积。
除了吃饭,我开始整日的蜷在被窝里想你,怕见任何人,怕听店主夫妻俩打情骂俏的声音。可店里那台黑白电视每晚都唱着伤心的歌曲,刘欢的歌声总会穿透了凝滞的空气,冷冷的抽到心里来了吧。
你敞开怀抱融化了我
你轻捻指尖揉碎了我
你鼓动风云卷走了我
……
我俩太不公平
爱和恨全由你操纵
可今天我已离不开你
不管你爱不爱我
问店主,说是电视连续剧《雪城》。晓颜,那一刻大雪在门外翻飞,我的心像雪花一样片片在破碎……。
临近年关了。已经不再敢想家,不再敢想你,不再敢回忆和希冀。我想我就这样死在呼市了吧!那片片白雪啊,是我们无望的眼泪!
腊月十一那天晚上,舅爷冒雪回来,说是大雪封了路,回河北的汽车已经停运了。我想我当时的笑一定很凄惨吧。因为我看见舅爷脸上的笑容在那一刻渐渐隐去,眼里流露出了怜爱和淡淡的忧郁。我不问就已经知道,他一定是跑到市内和家里通了电话吧,即使他不说,从他越发凝重的眼神里,也能猜到那消息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明天放晴的话,我们去呼市。沉默了很久吧,舅爷好像下了什么决心,过来拍了我的肩膀说,准备回家!
那一夜,一边热切地盼望着天亮,一边在想终于让我回家了啊。已经到了该让我回家的时候了吗?晓颜,他们终于肯让我回家和你相见了吗?
算算出来也有两个多月了吧。只当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从深秋梦到了寒冬啊。列车缓缓向前,我的心却早已飞去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县城的站台出现在眼前。
家里到底暖和些,且没有下雪。舅舅把我们从车站接回来,他已经有了一辆二手吉普车了呢。
家里很乱,说是奶奶的病更重了。怪不得舅爷急了似的往回赶,奶奶是他的亲姐姐啊。墙角停着一口新油的棺材,大红的油漆在惨淡的阳光下显得异常刺眼。
放假了,姐姐们都在,掩饰了哀伤惊喜而热情地迎接我回来。妈妈仍然忙的蓬头垢面,看见我则欢喜得直流泪。
大家拥了我到奶奶床前,哭着让奶奶看她的孙子。可她已经挣不开眼了,只一口气在那儿自顾自地挣扎着。
上午十点左右,父亲回来了,脸上挂了甜甜的笑,看上去很不习惯。
春啊,你看谁来了?
在拥挤着进来的人群前面,一个打扮入时的少女的面庞跳入眼帘。
红水川郑老板的女儿——姗姗正微笑着向我走来。
我刹那间明白了父亲那从未有过的甜美笑容的真正含义,也更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将面临着命运怎样的捉弄与安排。那一刻我幻想如果向我袅娜走来的是你而不是姗姗,我会怎样的惊喜而温暖?而此时此刻我又是怎样的悲哀与无奈?
那一刻我傻了,没有了思想,成了命运与传统的玩偶吧。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挤出惨淡的笑容,更不知道是要拒绝还是选择牵手。
姐姐们迅速把姗姗迎了进去,由于两家长期走动,我们几个并不很陌生。两个上大学的姐姐这时候还不知道你我之间的故事,却早已在爷爷和父亲的鼓噪下认可了我和姗姗的婚事。
傻傻地看姗姗的父母在我母亲和其他亲属的陪伴下挤进奶奶的病房里去了,我则是趁乱逃了出来,胡乱退了一辆自行车,直奔到你家里去。
怕见你,真的怕见到你。两个多月了,虽魂牵梦系却看不到归期,你我之间早已生份了吧,你可还记得我模样?可还记得那夜色里初吻的甜蜜?
想见你,真的想见到你。家里怕早已把我和姗姗的亲事暗定了吧。感觉自己就是那被塞进牢笼的鸟儿,从此再不能与你齐飞了。
当心乱如麻的我疯子般赶到你家的时候,远远看见房门紧紧关闭着,且上了锁。这时候再顾不得庄户人的闲话,依然疯子似的闯到君家里去。
我要马上见到晓颜。还没看清君的脸,我的话已经飞过去了吧。
你要见她?君的态度冷冷的,并不请我进屋。你还记得晓颜是谁吗?这两个月多月你死到哪去了?
她怎么了?我急了,我要马上见到她。
大概看我态度还算诚恳吧,君终于肯让我进屋,并且倒了杯水给我。一边不住地叹气,一边向我讲起两个多月来你的遭遇。
你走的第二天,我把宾捎来的口信告诉了晓颜,当时她就哭了,她自己知道两家条件差的太悬殊了,说怕是你家里不愿承认你们的亲事,才会找借口把你支开了出去。
晓颜,你真的是冰雪聪明,你怕是早已把这混沌的世界看了个透吧,可你为什么不点破?却让我独自抱了对家里的幻想而离开你到千里外的荒寒之地去辗转哀号着想你?
她早已猜到,却不点破,也是对你们的事抱了幻想的。跟你分手,她舍不得,更见不得你伤心。那天我劝了她好半天,她才自己笑起来,说是自己瞎担心了,不应该不相信你,但我看出她对你的不辞而别还是耿耿于怀的。
她每天都生活在惶恐不安里,直到收到你的信,才肯定了你对她的情分没有变。她一心一意地等着你,等你回来娶她。要不是她爸病重……。
他爸的病很重吗?好了吗?在医院吗?我打断君的话。
她爸在你走后半个月左右吧,抢救无效,死在医院了。
心痛的感觉蓦然袭来,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怎能相信?离开的短短两个多月,慈祥的老人就已经离开了我们?
她爸病重时,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晓颜瞒了所有的人去找你的父亲求救。在那种情况下,在咱们这块土上,她能求助并且一定能帮到她的只有你,而你不在的时候,她希望你父亲能看了你的面子帮他们一把。
颜,那一刻我能够想象得到你是怀了怎样热切的希望去见我的父亲,一向心高气傲的你,若不是濒临到再无退路的境地,又怎么会低声下气地去求助于一个并没有取得你完全信任的人啊?而这一刻,我也怀了同样热切的希望于我的父亲,我的手握得紧紧的,希望能从君的嘴里说出我最希望听到的话。
没有,晓颜没有从你父亲那里借到哪怕是一毛钱。她刚一提起你们的关系,你父亲就很不耐烦了,说春不会和谷玉洁的女儿作朋友,更不会娶谷玉洁的女儿作妻子等等一大堆辱及到晓颜父母的话。
君说出这些话时,我的心一下子凉透了吧,我知道我们之间完了。我知道父亲的侮辱与轻视是你最不能接受的,两个多月来,我每天祈祷不要发生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我深知在那一刻,你的心已经被怎样的深深伤害,并且那伤口永不会再有愈合的机会。
深深陷入悲伤境地的我,继续听君说下去。
她从你家里跑出来,在路上哭了几回,她说恨你,更恨她自己,她说她永远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原谅自己了。她用了奇耻大辱四个字来形容自己的遭遇,却又在哭够了之后换上笑脸去陪她的父亲。
她父亲到死也不知道那件事,临终还嘱咐晓颜要好好做人,别让人瞧不起,要好好珍惜和你的感情,说晓颜没有看错你。
如果我在就好了,我喃喃地说。如果早点做手术,也许不会……。
手术做了。君说,但并不成功。
我愕然,怎么做的?哪来的钱?
晓颜定亲了,在她亲属们的撺掇下,她和韩城一个老板的儿子定了亲,从他们那儿拿的钱。
悲哀,无限的悲哀。晓颜啊,我们终究逃不出命运的绳索,心里虽明知高悬于颈上的是比死还痛苦的选择,却依然要无奈地辗转哀号者递上自己的头颅和那颗多么不情愿的心啊。
我的泪再次夺眶而出。
我知道我再没有机会和权力去找你,也许在我远走围场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我们的结局吧。
我知道我再没有机会和权力去爱你,两个多月来发生的这许多变故已足以让你决绝地弃我而去。
我知道我再没有机会和权力去拥抱你。在你最需要拥抱的时候,我却在千里之外无所作为地感伤别离。
从君家里出来,我神情恍惚地来到后山。并且终于站在你父亲的坟前,那片曾经长满野雏菊的地方,竟在短短几个月后成了人世间最慈祥的老人的栖息之地。泪眼朦胧中,看花儿早已枯萎,叹漫山遍野的狼藉。
爸爸,我跪拜在坟前。我不知道躺在里面的老人是否会很高兴地听到我对他的称呼。我的泪一滴一滴地洒落在曾经最美的土地上,转头回去,依稀是你搀扶着老人踽踽地走过,老人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荡起:
别摘啊,摘下来就不美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