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谁是凶手

　　郭晓宝一口气说完，方袁一直都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现在，叶本华和梅群川之间的矛盾，已经跃然纸上。至于是不是被人害死的，具体的证据还要搜寻。他想起前些时范世权曾经给他提过在叶本华命案的现场曾经提取到另外一个人的呕吐物，却没有引起刑侦的重视。丁秋玉和郭晓宝不约而同的说出那天夜里和叶本华在一起喝酒的人就是费家强和沈建平，看来现场的呕吐物属于他们两个人中的一个的概率是很高的，即使查实了现场的呕吐物是属于他们其中一人的，又能够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叶本华从天桥上摔下去的时候他们的确在一起，不能就此推断他们杀害了叶本华。
　　“你提的这条线索的确很重要。”方袁说道，“如果这条证据能够揭开叶本华一案的真相，法官的确可以免你一死。”
　　方袁说了一番安慰鼓励的话，突地把话头一转，说道：“现在，我们再来谈谈今晚的事情，你真的是无意中和向元文偶然产生的纠纷，一时冲动地杀的他吗。”
　　“是的，是的，千真万确。”郭晓宝本能地狡辩道。
　　方袁嘿嘿地冷笑一声，“你刚才提供的线索，我们会去调查落实，风华公司所有的违法犯罪行为都会受到法律的严惩，今天你捅伤向元文的真相也会大白于天下，你不想争取主动吗。”
　　对于被人咬过一口的面包，它已经不在意被人再咬一口了，就像失去贞操的女人，拒绝再次失身的毅力已经微乎其微了一样。郭晓宝的心里也一样，如果自己在这个地方抵抗，那刚才的表现就白费啦。既然什么都说了，就什么都彻底地说了吧。
　　和方袁的心里猜测的一样，郭晓宝果然是梅群川安排过来刺杀向元文的。
　　“梅群川为什么要刺杀向元文？”
　　“这我就真的不清楚了。”郭晓宝说道，“梅总交待我，一定要做的像一场意外，不能让人看出是蓄意谋杀。”
　　郭晓宝被押下去后，卢品华整理好笔录，交给方袁，溜须道：“大哥，漂亮。”
　　方袁笑着说道：“审讯，其实玩的就是心理战。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没有那个嫌疑人会主动的交代，你只有找到了他的弱点，才能够在审讯时做到游刃有余。小子，好好学着点。现在，我们去医院。”
　　两人站起来正要走，方袁就接到肖葆志的一个电话，说刚才巫成金打来电话，说梅群川明天要他去跑一趟云南。
　　方袁笑着说：“好啊，咱们又要携手合作了。按我们事先约好的计划搞，你负责你的，我负责我的；你现在是所长了，不准和我这么个小小的警长抢功。”
　　“方秃子，你高低还是干部家庭出身，心胸怎么狭窄得还不如我这个渔民的后代，八字还只有一撇，就想着窝里反了。”
　　躺在重症病房里的向元文害怕到了极点。
　　郭晓宝给的那一刀只在胸口留下了一道小小的伤口，缝了两三针，自己也没感到有什么别的不适，他以为缝完针，在医院里休息一会儿就会被带到派出所里去做个笔录，他在心里还推敲着怎么试一试给自己做笔录的警官是不是和金焕章穿一条连裆裤的，如果不是的，自己索性就把硬盘交给他们，再让他们把自己保护起来。
　　可是，刚刚缝完针，一个护士推着担架车，一家伙把自己安顿到了重症病房里。向元文看着重症室里那些恐怖的救助设备，以为伤势已经威胁到了自己的生命，虽说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感觉，毕竟这个伤口是在胸部，医院是不会无缘无故地把自己这个送到生与死的十字路口上来的。世上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的道理，医院就是再黑，也不会黒到把活马当作死马医的程度。向元文忐忑地躺在病床上，除了守在门口的四名协警，又不见护士和医生，心里想是不是没人交钱，医院里让自己睡在这里自生自灭呢，这么瞎想着，心里就感到一阵冷冰冰地绝望。
　　这时，他听到门口传来争吵的声音，听着好像是有人想进来探视自己，却被四名协警死死地挡在了外面，过了一会，一位语气像医生的人赶过来说自己刚刚做完手术，人还没有醒过来，伤情也还不稳定，总之，是说自己的一条腿已经迈过了死亡的门槛，如果他们强行进来，自己的另一条腿也会跨过去，那几个人才不甘心地走了。
　　听着外面的这些话语，清醒的向元文真的糊涂了，他掐掐自己，感觉很好呀，这是要做什么呢。向元文是属于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他一定要把这个事情搞清楚。想到这里，他轻轻地翻身从床上下来，准备问问那四名协警，却感到缝合的伤口上传来一阵隐隐的痛感，这痛感又把他吓回到床上。
　　就在他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方袁和卢品华走进了病房。向元文吓得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伤口上的疼痛又撕裂了他的嘴巴，他锁着眉头轻轻捂着胸口，满脸惊恐地看着方袁。他和方袁有过一面之交，王玉磊从自己那里逃走的那天，这位袁哥给自己做过询问笔录。如果他知道自己当初没给他讲实话，他会怎么对待自己呢。
　　“住在这里还好吧。”方袁关切地问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我的伤情不应该有这么严重。”
　　“如果不把你安置在这个地方，你的伤情马上就会真的有这么严重了。”
　　方袁的话似乎让向元文领悟了点什么，心里又不十分的明白。
　　方袁继续说道：“你觉得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吗？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郭晓宝这一刀就该捅到你脑瓜子上，让你的脑瓜子开开窍。他今天来找你，就是要杀你灭口。”
　　“我知道，我认识他。可我有顾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相信你，因为这事情涉及到你们公安局的高层领导。”
　　向元文开窍后的这句话，让方袁的心头一震，这样说来，他手上的确有证据，而且知道这个证据指向的是谁。要想得到这些证据，就要先获得他的信任。怎样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他的信任呢？方袁在病房里走了两步，说道：“我听说在我来之前，曾经有过几拨警察想进来找你，你应该听得见。”
　　“是的，我听见了。”向元文说道，“可这能证明什么呢，既可以说你是在保护我，也可以理解为你在软禁我。”
　　方袁被人不信任还是第一次，他听了向元文的话，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小子还真是个搞地下工作料，可惜你迟生了半个世纪。”
　　卢品华就说道：“你不信任我们，你信任谁，你信任王玉磊吗？告诉你，我们和王玉磊一样，都知道你所说的那个人是谁，只是手上没有证据。你上次欺骗王玉磊说录像被别人删了，可王玉磊告诉我们，就是被删了，你还可以用软件恢复。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在你被追杀的时候我们能够这么及时地把你从刀子下救出来，你以为我们是神仙，我们一直都是在暗中保护你。信我们得永生，不信我们，你出去还会被刀砍。你自己想清楚了。”
　　方袁在一旁，心里想道：卢品华也变聪明了。其实他不知道，他的这些小兄弟们，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早就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了，只是每次在他唱主角的时候，他们的智慧和能力被掩盖了，没有显露出来。对于方袁而言，夜巡队里的队员们既是他要培训的力量，更是他所依赖的兄弟，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羽翼丰满，逐渐成长成熟，他心里怎么会不感到欣慰呢。
　　向元文心想：录像被别人删除的事情，自己只告诉过王玉磊，就是方袁来询问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是用监控坏了推搪过去的，看来他们没有说假话，他们能及时的救下自己，也不像是偶然。“是的，我在被人胁迫的情况下，的确删除了录像，可是王玉磊怎么知道我用软件恢复了呢？”
　　为了彻底打消向元文的顾虑，方袁索性说道：“是王建斌告诉他的，对方之所以要你死，就是因为你手上的证据不仅是我们破获这一系列案件最有力的证据，也是让我们顺利肃清公安系统内腐败堕落分子的凭证。”
　　“好，我相信你们。不瞒你们说，近来一段时间，我也感觉到危险，我也猜到这个危险来源于我手上的视频资料，因此，我已经把硬盘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视频的内容显示在那天晚上的零时十二分，赵尤丽好像喝醉了酒，被两个戴着棉帽和口罩的男人从一辆奥迪车里搀扶下来，走进了赵尤丽的住所。这两个男人是在凌晨两点零五分离开的。三十秒钟之后，王玉磊在监控里晃了一下，冲出镜头。根据地形推断，他是奔向了楼房的窗子那边去了。两点二十七分，王玉磊从门洞里出来。之后再也没看到他的身影，估计是翻小区的院墙出去的。”
　　方袁听完，沉思了一下，问道：“那你是凭什么说这里涉及到我们公安局的高层领导的呢，我一点也没看出来。”
　　“在那天的清晨，一伙人拿着鲨鱼刀逼着我删除了这些视频资料，当时我还不知道赵尤丽被人杀了。后来我用误删恢复软件恢复后，又从新闻里知道了赵尤丽在小区被杀的案子，我就暗暗地去寻找视频里的那两个男人，一直都没有结果。后来我在电视台直播的常守忠的追悼会上发现了他，这个人就是你们的局长金焕章。”
　　“不对呀，你刚才还说那两个男人是带着口罩和棉帽，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呢。”方袁得到这样的结果心里虽然高兴，可他不会因此兴奋过头，他必须了解向元文是怎样认出视频里的人是金焕章的。
　　“这就要技术加细心了。”向元文得意地笑笑，“虽然我处理了视频截图，也只有眼睛和半个眉毛。我却从以前的视频里找到了一份赵尤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一段视频，经过眼部特征的比对，这个男人就是那晚和赵尤丽一起回来的两个男人中的一个。而这个男人就是金焕章。另外，我认出今天来刺杀我的那个人，就是那天逼我删掉视频的人。你们只要一问他，不就都清楚了吗。”
　　方袁握着向元文的手说：“谢谢你，只是还要委屈你在重症室里多呆几天，为了你的安全，也是为了麻痹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