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再走同心村

　　“写得不错，很详细，论证也很充分，遗憾的是缺乏直接有力的证据。”当他把这篇汇报交给方兆衡，方兆衡看完后，高兴地说道。他把文稿封好，交给司机，嘱咐道：“你现在赶回省里，把它交给徐飚厅长，厅长等着呢。”
　　司机会意的点点头。
　　方兆衡主动坐进桑塔纳副驾后，方袁心里暗暗高兴，他问道：“厅里这么急着要这份材料做什么用。”
　　“知道你等不及了。”方兆衡笑着说道，“省厅有王玉磊的消息了，因此急着要他的材料。”
　　“他在那？”
　　“云南。”方兆衡说道，“省厅接到你送上来的材料后，又比对了其它的材料，认为此案疑点众多，破绽百出，提供的证据又不具排他性，已经给即将进驻江岩市的工作组下达了督办此案的任务。今天凌晨，省厅又接到云南边防总队的通知，他们说王玉磊在他们手上，但王玉磊坚称他是被陷害的；尽管如此，他们也理应将王玉磊移交给我们。但王玉磊向他们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的计划，愿意帮助、配合他们铲除境外的一个贩毒组织；他们担心王玉磊因此而逃出境外，以后为此承担责任，因此他们来函要征询一下我们的意见。鉴于此事事关重大，省厅才要的这么的急。”
　　“明白了。”方袁说道，“王玉磊出境不潜逃，皆大欢喜，一旦溜了，我的汇报就成了我的罪证。”
　　方兆衡一点儿也没开玩笑，“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可以让司机转来。”
　　“我对王玉磊的了解非常的深，无论他在那里，他都是一名忠诚的战士，绝不会背叛国家，我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我相信他经受得了这次考验。”
　　“好，我要的就是你的这个信心。”方兆衡立即给司机拨了个电话，命令他以逃命的速度赶往省厅。
　　“您的司机不是早就走了么？”
　　“司机没挪窝。”方兆衡狡猾地笑道，“我担心你的汇报掺进了私人感情，所以留了一手。”
　　“二叔，厅里这么做明显地违反了组织原则。你们应该先通过市局，经过市局在通知我。”
　　“非常局势，一切从权。”方兆衡不动声色地说道，“用现在时髦的话讲，你在给老子卖萌呀。”
　　“老狐狸！”方袁乐呵呵也是心狠狠地骂道，脚下一使劲，桑塔纳就向同心村的方向冲去。
　　方兆衡是作为程卫东的远房亲戚住进去的。选择程卫东家里作为方兆衡的临时居住地，方袁是绝对放心的，因为住的是民宅，可以省略住宾馆身份登记的那一套，更利于保密，同时，程卫东本身就是村子里的治保主任，也知道轻重，不会泄密；同心村的地理位置距离中心城区也只有半小时的车程，行动也方便，这些条件都让这里成了方袁不二的选择。
　　近几年，同心村的村民都比较富裕了，所以，方袁那辆略显破旧的桑塔纳，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方袁悄悄地把车停在了门口，两人径直朝院子里边走去。
　　程卫东在家里听见停车声，也起身出来探看，见方袁和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走进来，马上猜到了这人的身份，热情地上去一把握住方兆衡的手，说道：“大爹，前阵子就听说您要来，您怎么不打个电话让我去接您，还要麻烦袁哥。”又压低嗓门说道：“袁哥，你来的不是时候，李鬼在里面。”
　　“怕什么，我们就是打鬼的人。”方袁心想：自己和这李鬼还真有缘，自己两次来同心村，两次都能碰上他。
　　三个人就说说笑笑的走进一楼的客厅里，李鬼看见程卫东的家里来了稀客，站起来准备告辞，却看见了方袁，不由得脸上一阵尴尬，不自然的笑着叫了声“袁哥。”就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听卫东说你在帮他看养殖场，习不习惯？”
　　“习惯习惯，我现在已经能自己搞了。”李鬼点头哈腰的对着方袁说道，又殷勤地给方袁嘴上的烟点上火。
　　“他现在比过去强些了。”程卫东也说道，“刚才，我和他正在商量把云汀州后边一块空着的水面转包给他。说起这事，李家贵你还要谢谢袁哥，是袁哥听说你主动配合公安，检举王玉磊，有改过自新的愿望，就要我多帮帮你，不要再走回头路。”
　　李鬼出卖王玉磊之后，心里一直觉得对不住程卫东；今儿一见方袁，心里也是十分的惭愧，万分的忐忑。当然，他并不知道王玉磊一案的详情，可王玉磊和他们是朋友，他还是知道的，心里一直担心会遭到他们的报复。可是，他们不仅没有怨恨自己，反而处处帮助自己，使他感动之余，又十分的不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特别是刚才程卫东没有叫自己李鬼的浑名，叫出了他自己都几乎忘遗忘了的大号“李家贵”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一热，双腿一软，眼泪就冒出来了，哽咽着说道：“袁哥，东哥，我对不住你们，我不该给派出所里去报信，出卖你们的朋友。”
　　方袁也愣住了，他没想到面前会出现这样一幕。三个月前，这人也给自己下过跪，但这两次下跪的意义是不同的，上一次跪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鬼，一个敲诈勒索、危害社会、欺软怕硬的魔鬼；今天跪在自己脚前的是一个人，一个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的人。
　　“你没有做错，”方袁把李家贵从地上搀起来，“你检举王玉磊就是在帮助我们公安，谁都没有权力责备你。你以后在自己创业的路上，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找东哥，东哥解决不了就找我”
　　方兆衡虽不知这事的前因后果，也猜想出一个大慨，等李家贵离开后，他从方袁和程卫东的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感叹道：“从这个案例中，我们可以看到帮助、教育的方式，有时会比单纯的处罚更有力量。方袁，你以后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把这个案例整理一下，我帮你把它推荐给省警官学院去，编进教材。”
　　“那就等我退休了再说。”方袁就扭过头，对程卫东说道，“李家贵的转变是你的功劳，不如你来写，你还可以顺便写一写你的转变过程，说明说明棍棒的作用。”
　　“别扯我进来，我就一粗人，玩不好笔杆子。”程卫东脸一红，说道，“还是让大爹先去楼上看看，我给布置的房间满不满意，有没有什么地方没办好的。”
　　方兆衡和方袁就随着程卫东向楼上走去，他们来到三楼，这个楼层只有两间房，房间的外面是一个大晒台。程卫东介绍道：“这个楼层是我儿子的，这间小房他的卧室，这一间大的是他的书房兼客厅。他现在在外地读书，都空着，您都拿去用；孩子的东西我已经收拾过了。您工作累了，还可以坐在外边的露台上，欣赏一下太平湖上的风光。”
　　“太好了。”方兆衡由衷地说道，“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您要不嫌弃，吃饭就在我们家吃，要是吃不惯，前面路口还有几家农家餐馆，”
　　“就在你家吃，我是你大爹，在外面去吃，不是要让人笑话。”方兆衡还真拿自己当“大爹”了。
　　程卫东就安顿好方兆衡，猜到方袁和方兆衡可能会有工作上的事情要交谈，自己不方便在场，就借口下去做饭，离开了。
　　“我给您挑的地方还满意吧。”
　　“这地方不错，要是将来退下来，有这么个地方养养老，比困在城里舒服多了。”
　　两人说着，就各自坐下来。王玉磊在离开江岩市的时候，给雷晓波留下了指认金焕章的话语，又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是否找到了指证金焕章的证据呢。方袁迫切地想知道这一切，就问道：“二叔，王玉磊那边没有带过来什么话吗？”
　　“没有，本来徐厅长向云南方面提出要和王玉磊通话，才得知王玉磊不在边防总队里，在云南洱海市边防支队的手中，一时无法联系。”
　　“现在通讯这么便捷，怎么会联系不上呢，给个电话号不就行了。”方袁不满地说。
　　“这还听不出来，这是有意推脱嘛，那边不希望我们和王玉磊有联系，担心王玉磊说漏嘴，暴露了他们的计划。”
　　“要是这样的话，王玉磊应该已经获得了他们的信任，那他们向我们征询还有什么意义呢。”
　　“根据相关规定，他们应该及时通知我们，以后有问题，他们可以少担责。这是人家的高明之处，我以前就给你说过，公安工作不比其它，首先要有自保意识，不然，案子没破把自己倒赔进去了。你就经常犯这样的错误。”
　　“我也没赔进去呀。”
　　“你知道个屁，不是我在上面给你罩着，你小子九条命都挂了，就说你的下属拿你的枪出去打猎的那件事情来说，那是个什么性质的问题，你心里没数，你以为真的就是摘掉你一颗星那么简单。今天不妨告诉你，那件事你的老丈人江将军也出了不少力，才把你保下来，当时没告诉你，是怕你以后更加的肆无忌惮。”
　　方袁这才知道这件事情，曾经牵扯到这么多的人，就嘿嘿的笑起来。
　　这时，时间已是中午，程卫东上来请他们下去吃饭。吃完饭，方袁就接着往市里赶。省厅的考察组下午也要大张旗鼓的开进来，方袁在车里打了个长长大大的哈欠，自己要好好的睡一觉，要把精气神养足了，最后的较量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