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蹊跷的毒贩

　　费百朔出去后，梅群川就追着金焕章问道：“费家强究竟是哪儿出事了？”
　　“柳如娇的案子。”
　　梅群川颓然地坐进沙发里，他心想如果费百朔知道费家强摊上了命案，真的会和自己拼命的。“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不知道，他们不肯移交。我已经尽力了。”金焕章无可奈何地说道。
　　“你没尽力。”梅群川说道，“你是局长，你的话就是圣旨，他们怎敢不从。”
　　“常守忠患了绝症，我都关了他的禁闭，他都不肯交；我还能怎么做，我不能带着人去抢吧。”
　　“你就应该带着人去抢。”梅群川咄咄逼人的说道。
　　“公安局不是我金焕章私人的，我不能做的太过分。他们现在已开始怀疑我了，我倒了，你的日子更不好过。”金焕章这句委婉的话，并非威胁，他们两人心知肚明。
　　“我估计他们仅仅是猜测，如果有证据，方袁是个通天的人，上面早就会来找我谈话了。”
　　梅群川也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该是从抓捕王玉磊之后开始的。”
　　两人这时都陷入了沉思，在这压抑得他们透不过气来的沉默里，都感觉到了对手的可怕。
　　“梅总，听我劝，让费家强暂时不要回来，你们所有的扩张计划，统统放弃，夹着尾巴做人，等过了这阵子再看情况。”
　　“放弃？夹着尾巴做人？”梅群川冷笑了一声，“这像是局长说的话吗，开弓没有回头箭。怎么放弃？从哪儿开始放弃？”
　　面对梅群川的嘲讽，金焕章在心里骂了句：没文化的流氓。“我这么说是为了我们大家的利益，只要我们按兵束甲，以逸待劳，他们就无法找到新的证据，他们现在手中的东西就不足为据，对我们不能形成威胁。我是搞公安工作的，我知道案子该怎么破，也知道怎么做案子就不容易破。”
　　“以逸待劳？说难听点就是裹足不前。”梅群川不屑地说，“费家强可以在外面多呆几天，我们在家里却不能傻等。我想好了，什么按兵束甲、以逸待劳，都不如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你说具体点。”
　　梅群川得意地看了金焕章一眼，“跟我们过不去的就是方袁一伙人，王玉磊跑了，刚才你说常守忠身患绝症，住院了，那我们的对手就只剩下方袁一个了，把他干掉不就结了；干掉他后，你把城南派出所夜巡队的人都遣散了，再重新组建一支听话的夜巡队。这样做才是长久之计。”
　　金焕章听了嘿嘿冷笑几声：“杀一个王玉磊你都办不到，还掂量着去杀方袁。真是痴人说梦。你知道方袁的来历吗，他是特种兵出身，搞暗杀是他的老本行，不要弄巧成拙。”
　　“那又怎么样，他是专业的，我们就不能找一个比他更专业的。”
　　“你有人选？”不可否认，梅群川的釜底抽薪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但也是风险最大的方法。
　　“会有的，有钱就有人。”
　　这时，金焕章的电话响起来，接完电话，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梅群川见金焕章的神色不对，也担心的问道：“不要又出什么事了吧。”
　　“巫成金在同心村的高速路口被抓了。”
　　“这是好事啊，郭晓宝办事还有几刷子嘛，这个药下得好哇。”梅群川一听乐起来，“老金，刚才你还说要我们停下所有的扩张计划，你看，天不予便，形势逼人，我们的计划还得继续呀。”
　　金焕章苦笑道：“既然你铁心要拼下去，你就尽早的‘釜底抽薪’，现在的局势，我们耽误不起。”说着，就给陈选辉打电话，让他赶紧把巫成金从肖葆志手里接过来。“我也要到同心村去走一趟，肖葆志也不是个软柿子，我担心他不肯交人。”
　　金焕章还真的猜对了，肖葆志的确有心吃金焕章的红。
　　早晨，天刚麻麻亮，巫成金拖着满满一车货从云南回来，刚下高速，就被哨卡上的人认出来了；车辆的型号牌照都对上了，甚至连司机的姓名都对上了。几位警员兴奋得立即把情况报告给了肖葆志，肖葆志也以为抓了一条大鱼，让他们先把人和车押到所里来，不要泄露了风声。因为同心村就在附近，肖葆志又一个电话甩给了程卫东，让他立即组织几个可靠的村民来派出所里来帮忙下车上的货物，配合搜查。肖葆志安排好一切，志得意满地穿戴好，开着车就往所里赶。
　　巫成金被拦停的时候，还以为是例行的检查，并未在意，及至那几位警员们检查完他相关的证件后，命令他把车开到云安乡派出所的时候才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巫成金在两个警员的押解下，坐在自己的货车上，一位警员驾驶着车辆，跟随着前边的一辆警车，开进派出所的院子里。巫成金年轻的时候，进出派出所是常事，所以，他心里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请进来，倒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慌张。
　　“警官，把我弄到这里来，总要给个理由吧。”
　　那个小警员微笑着说道：“您的级别太高，等我们所长来了，亲自给你个理由。”
　　这句貌似调侃的话，却让巫成金的心扑通了一下，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难道是自己在开夜车的时候不下心撞伤了人？不可能啊，这一路挺顺溜呀。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肖葆志过来了。
　　肖葆志厌恶地看看人高马大的巫成金，从一个警员手里接过巫成金驾驶车辆的相关证照，检查了一下，又围着车子转了转，又向一个警员了解了一下详细的情况，让巫成金把车门车窗锁好了，才把他押进旁边的一间办公室里。
　　“你车上装的什么？”
　　“都是客户托运的东西，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违禁品。”
　　“我们是初次见面，也许你不了解我，我就是一直爽人。有人举报你车上有毒品，藏在那，你干干脆脆地说出来，省得我的人伤神费力地去搜查。”
　　巫成金一听这话，心中有了底。自己从来不沾毒，这一定是有人诬告，或者他们的情报有误。想到这里，紧张的心情一下子舒缓了，他笑着说：“警官，这次你们弄错了，我认都不认识毒品，车上哪有这东西。”
　　肖葆志往后一仰，“那就让事实说话吧。你先去把车子的门窗打开，我们开始检查，你就在一旁看着，免得说我们陷害你。”
　　一行人刚走进院子里，程卫东带着三个人也来了，他笑着问道：“肖大所长，有何贵干？”
　　身材矮小的肖葆志在心里骂了句程卫东的娘，“你来的太及时了，你们先坐一会，抽支烟，喘口气，再把这车货卸了。”
　　“东哥，是我。”巫成金看见程卫东和这里的警官们这么热络，像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急忙叫道。
　　程卫东这才从人群里看见了巫成金，也急忙应道：“老巫，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们认识？”肖葆志诧异地问道，“真是信了你们的邪，在这里都找得到朋友。”
　　一班警员不由分说地把巫成金推到车前，打开车门，就在驾驶室里搜查起来。一个警员刚一掀开坐垫，就发现了三小袋白色的粉末。巫成金看着这个东西，脑袋嗡地就大了。“陷害！”他立即联想到在梅群川的包间里发生的事情，现在，程卫东也在现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扭过头，盯着程卫东喊道：“程卫东，你他妈的伙同梅群川陷害老子，你不得好死。”
　　程卫东正在向肖葆志打听巫成金犯了什么事，突然就听到巫成金疯狗一样的嚎起来，惊异地看住巫成金。肖葆志在一旁也正在琢磨程卫东和巫成金会是什么关系，却听得巫成金叫起冤来，里面还夹杂着梅群川三个字，就想起前不久方袁曾经提到过梅群川的种种劣迹，心中一动，忙命令警员们把巫成金押下去，做个尿检，再丢进审讯室里等他。
　　肖葆志看看那三小袋白粉，每袋估计在一克左右。他知道，毒贩把白粉走私进来后，先分封成这样的小袋，再卖给吸毒者。他把程卫东叫过一旁，“现在案情有新的变化，你们暂时先休息一下，等一会搜车的时候，再请你们帮忙。另外嘱咐一下你的人，一定要保密。”
　　肖葆志把程卫东稳住了，就叫一位警员领着他们去那间空房里去休息。警员心领神会地笑笑，又叫上几位警员一起，把他们带进房间里。程卫东一看这阵势，就明白自己被软禁了。
　　肖葆志走进审讯室，巫成金激动的坐在椅子上叫骂着。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不要在老子面前跳脚嘣手的。”
　　“警官，我是冤枉的，冤枉我的人就是程卫东。”
　　“他为什么要冤枉你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冤枉了你呢。”
　　巫成金便把自己曾经拒绝过帮助梅群川运输毒品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这时，一个警员走进来，伏在肖葆志的耳边小声说道：“肖所，尿检阴性。”
　　“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刚才指认程卫东又是为什么呢？”
　　“他和梅群川也是几十年的交情，我被冤枉进来，他却在派出所里，他如果没有参与，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这都是他娘的什么逻辑，“世上还真就有这么巧的事情，他是我叫来的。”
　　排除了程卫东的嫌疑，肖葆志就让警员们把巫成金带到院子里，程卫东带人把车上的货物卸下来，警员们当作巫成金的面开始了细致的搜查工作。
　　肖葆志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程卫东们把一箱箱的货物从密封的车厢里搬下来，心中却如一壶烧开的水在沸腾着。他记得方袁说过在我们公安局的内部有梅群川的人，如果他的怀疑是事实，如果巫成金交待的情节也是事实，这个内鬼就极有可能是向自己提供这条线索的公安局长金焕章了，自己就沦为了帮助黑帮陷害别人的工具，想到这里，他的脊背一阵阵发凉。他快速地在阳台上来回地走着，就是一个外人也能看出他心中的烦躁。他不断地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要急躁，不要急躁！可他的步伐一点儿也没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