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雏燕火凤

　　第五十六章雏燕火凤
　　由于常守忠在医院复查还没有回来，天刚亮，方袁就带着雷晓波赶到南坪镇的唐老师家里，唐老师家里却没人。两人按照询问笔录上留的工作地址，在乡村七弯八拐的小路上折腾了个把小时，问了无数的乡亲，才一步一停留地找到了学校。找到校长，亮明身份，说清来意，校长一脸的歉意：“唐老师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教师之一，她现在不在学校，到省师范进修学习去了，要半年时间。”
　　“是省警官学院旁边的那座师范学院吗？”
　　“是的。”校长答道。
　　方袁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出，还得饱含笑容地和校长握手、寒暄、告打扰。
　　坐进车里，方袁狠狠地关上车门。雷晓波小声地问道：“大哥，现在去哪？”
　　“先回去，带点东西，然后上省城。我还不信这个邪，我们赶到省城，她会跑到首都去进修。”方袁沉着脸说道。
　　两人回到队里，常守忠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办公室里，看叶本华的尸检报告的复印件。
　　方袁把找唐老师扑空的事，说了一下，“我马上去省城，你在家里把风华看死了，唐老师只要一指认他，你马上传唤他，夜总会里进不去，就直接到他家里。雷晓波，你把叶本华的尸检报告拿去复印一份，我们到省城去带上。”方袁又要常守忠把丁秋玉的报案材料拿出来，自己也在抽屉里拿出一叠材料交给雷晓波一块去复印。
　　等雷晓波出去了，常守忠才问道：“你到省城带叶本华的材料做什么？”
　　“大有用场。”方袁自信地说，“你的复查情况怎么样？”
　　“你也太心急了，哪有这么快就出结果的。不过，田医生说我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比较乐观，病情暂时还不会恶化。”
　　“你就是避重就轻，你要好好休息。”一提到这个话题，方袁的心中就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雷晓波复印完材料，留下一份交给了常守忠，把另一份装进一份档案袋里，抬头问道：“大哥，还需要带什么？”
　　“就这些。哦，不，在路上顺便带点土特产。”方袁又问道：“你也通知一下你的家人，不要让他们为你担心。”
　　“不就到个省城嘛，一天就回来了。”雷晓波和方袁去外地办案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回，什么时候这位领导这样关心过自己。雷晓波回答着方袁的问题，心中却好生的奇怪，大哥怎么一下子变得会打感情牌了，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其实，自从王玉磊潜逃后，方袁心中的那份同事之间的手足之情在他的心里就逐渐地占了上风，在兄弟们和罪犯殊死搏斗的时候，自己对他们的关心实在太少了，特别是当他知道了常守忠的病情后，这种感情就更加的强烈。目前，常守忠的病情还没有在队里公开，雷晓波就更加不能理解方袁在情感上的变化了。
　　两人说着离开了队部，临上车前，方袁又说道：“你昨晚也没休息好，我们换着开，上了高速就把盘子交给我。”把雷晓波感动的晕晕乎乎的了。
　　自从前一阵子江天阔耍赖皮地要求来这里实习后，方袁就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设想。他把这个想法和刘汉阳、耿曲新汇报后，两人听了直摆脑壳。
　　耿曲新说道：“师傅，这个任务太危险，别说江天阔现在还仅仅是一位警校的学员，就是在职的警察要执行这样的任务，也必须经过严格的挑选。师傅，你就是今天甩我两巴掌，我也不会同意。”
　　“这个办法好是好，只是危险性太大；如果你一定要坚持，我们可以选派一位女警来执行这个任务。”刘汉阳也极力反对道。
　　“你们都不用说了，前怕狼后怕虎，怎么破案。”方袁一爆大嗓门，“江天阔将门虎女，是省警官学院的尖子生，你们去访一访。”
　　“师傅，那也不行。”说着，耿曲新起身向外走去，“这个方案否决了，谁也不要再提。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走吧，给你打个招呼是瞧得起你。”
　　耿曲新借口出来后，知道自己的师傅心中既然起了这个念头，谁也难得把他拉回来，便向在警校做教官的同学打电话询问江天阔的情况，才稍稍放下点儿心来；后来又从局里的装备处专门领了一套无线电报警器，交给了方袁。
　　自从他在电话里把这个计划告诉江天阔后，他就想到省城去一趟，和女儿面对面地好生谈谈，却一直都没时间。近段时间对风华的侦查工作已经获得了不小的收获，掌握了不少的线索和证据；但这些线索和证据都是散乱的，还不能够对自己的一些推理结果形成强有力的支撑，还不足以击垮梅群川，还不能一锤子将他钉死在审判台上；必须要找到他贩毒的铁证。还有金焕章的问题，自己的手里还没有一丝半点的线索和证据。
　　窗外的街景快速地迎面扑来，拔地而起的大厦高楼，标志着一座城市的发展和文明的进步；在这些鼓舞人心的建筑的背后，却是触目惊心的藏污纳垢。老旧的房屋和淳朴的观念一同被铲除，崛起的高楼却成了道德的危房。是谁将传统道德和现代文明对立起来的，我们应该如何选择，是挺身而出，匡扶将倾的大厦；还是追腥逐臭，堕落为毁千里堤防的一只蚂蚁。在转型社会里，每个人都在自觉或不自觉的做着选择。
　　中午，他们在省师范学院派出所的帮助下，顺利地找到了唐老师，在雷晓波拿出的十几张照片里，唐老师准确地挑出了费家强的照片。
　　方袁忘形地一把握住唐老师的手，不停的致谢。辛苦追查了一个多月，今天终于看清凶手的真相了，谁能够不激动呢。
　　在雷晓波给唐老师做指证笔录的时候，方袁给常守忠通报了这个消息，并让他立即传唤费家强。
　　忙完这一切，已经到了下午，方袁他们才想起肚子还饿着。方袁谢绝了省城同行的盛情款待，兴致勃勃地带着雷晓波来到学院外的一家餐馆里，雷晓波见方袁的脸色已经由阴转晴，憋了一上午的屁话匣子终于揭开了盖子。
　　“大哥，今天我是第一次见到您拒吃的，也是我第一次吃您，这不像您的风格。”
　　“你小崽子就这点儿讨领导的嫌，吃了领导的，还要对领导下刀子。”方袁抓住了费家强的尾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在这一系列案子里这是第一个具有实际意义的突破口。“你以为我是要请你吃饭，你是沾了我丫头的光。”
　　其时已过了饭点，宽敞的饭厅里只有他们两人。由于案子已透出曙光，两人也欢快地聊着，这时就见一位穿着警察作训服，佩戴着一个拐的姑娘英姿飒爽的走过来。方袁立即冲着她招手笑道：“过来过来。”
　　“老爸，你堕落了。”江天阔望着满桌子的菜，落落大方地说道，“两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吗。？”
　　“都是你爱吃的。”
　　“大哥，这是俺大侄女吧。”雷晓波虽然不认识江天阔，可看这姑娘对方袁随意的态度，就猜到她就是大哥的丫头，就故意套着近乎地说道。
　　“我晕，”江天阔瞪着大不了自己几岁的雷晓波说揶揄道，“看不出来一个大老爷们也和那些家庭妇女一个德行，见便宜就沾。”
　　方袁哈哈笑着介绍道：“丫头，你不知道，他是你老爸手下的第一贱将。”
　　三人匆匆吃完饭，回到车里，方袁这才严肃地对江天阔说道：“丫头，你准备好没有，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时刻准备着。”江天阔正襟危坐假装绷着脸答道。
　　雷晓波看气氛不对，又不知他们谈的是什么；一会看看方袁，一会看看江天阔，见他们父女的神情一庄一谐，自己不便插嘴，就坐在一旁听着。
　　“你也别呆着啦，”方袁掉过头来对雷晓波说道，“这个计划你也有份。”
　　雷晓波一怔忙问道：“什么计划，我怎么没听过。”
　　方袁神秘地一笑，说道：“江天阔不是马上要毕业了嘛，这个学期他们学校没有教学任务，全部都要出来实习。江天阔就要求到我们这里来实习……”
　　“好啊，我们夜巡队清一色地和尚，干什么都不来劲，早该调朵鲜花来了，我们满枝桠的绿叶都憋着呢。”
　　方袁就鼓着雷晓波，等他说完了，才骂道：“连老子的话都敢打断，老子看你想死了。”
　　雷晓波就谄笑着说道：“我错了，您继续，您继续。”
　　“我和刘所、耿局专门为江天阔量身定做了一套实习方案，派她到风华公司去做卧底，她的代号是‘火凤凰’；你的任务就是潜伏在风华公司的外围，一旦江天阔在里面有危险，你马上冲进去接应。”
　　“大哥，这个任务太艰巨了，您还是换个人吧。”这就是要自己去蹲坑啊。在公安系统里，谁都知道蹲坑是个埋汰人的大苦活。而切，眼前的这位大姑娘有没有应付危险的能力都不清楚，如果失手了，就可惜了。
　　“你说，换谁。”方袁也知道，蹲坑是个苦活，在潜伏的几个小时里，除了上厕所，任何理由都不准下车半步，每时每刻都必须保持旺盛的战斗力以对付突发的状况。“谁去都没有你去让我放心。”
　　“大叔，每天蹲守的时间不长，就几个小时。”江天阔调侃地说道。
　　“唉，现在夜巡队里也只有我这一根栋梁了，我不挑大梁谁挑。”
　　“大叔，你有种。”
　　“你别口口声声地叫大叔了，你叫我师兄好了，我再也不敢占你便宜了。”
　　方袁见雷晓波答应了，就说道：“这个计划马上就要开始实施了，你们两人抓紧时间，把具体的联络方法，紧急情况下应对措施的方案等等的有关事项好好商量一下，要细致，多设想一些细节，千万不要流于形式。雷晓波，你是一位老队员了，实战经验强，你们一定要把计划制定得周密些。”
　　“行啦，大哥，我绝不会让战斗在敌人心脏的小师妹吃亏的。”雷晓波笑着，再次打断了方袁的话。
　　“老爸，你现在是有点罗嗦了。”
　　雷晓波就不出声地诡笑着，方袁知道这种笑就是嘲笑。他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他假装甩了江天阔一个巴掌说道：现在我们去省厅，你给你二爷打个电话，看他在哪里，我们马上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