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师徒父子

　　第四十三章师徒父子
　　“两种情况，一是被人强迫，二是在浴室里和她最亲密的人玩游戏。”祝影屛银铃般的声音，不断地在方袁的心头响起。
　　由于王玉磊曾经是城南派出所的协警，因此，追捕王玉磊的主要行动都没有安排城南派出所参战，只要求他们在本辖区里加紧巡查；实际上就是市局已经不信任派出所了，至少在王玉磊的案子上。虽然刘汉阳和杨希山气得直骂娘，可方袁并没把气堵在这个问题上。
　　揭开赵尤丽被杀的真相，比什么都重要，这是为王玉磊洗清罪名的唯一途径。他也曾经到东方花园想调取监控录像，却被告知那栋楼的监控正巧坏了。方袁当然不会相信这些鬼话，如果坏了，证明王玉磊参与盗窃的那段监控视频是哪里来的？你也可以狡辩说探头是在那件案子发生以后坏的，这虽然也是一种说法，可这种说法能糊弄谁呢。
　　在王玉磊失去踪迹的这段时间里，方袁就一直呆在办公室里思考着这个问题。这样想着，他越发认为赵尤丽死亡的背后，隐藏着重大的阴谋。
　　现在，王玉磊受到通缉，暂时也联系不上他，他在现场留下的一大堆痕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方袁想破脑壳也找不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合理的解释；但方袁依然执着地相信王玉磊是不会去杀人的。就像台下一片正在欣赏魔术表演的黑压压的观众，绝大部分的观众会陷入魔术师的碍眼法里不能自拔；只有那些心明眼亮的人才会坚信，台上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即使暂时还找不出他的破绽。方袁就是这样的一位观众，无论千变万化，我可以赞赏你的表演手法，你也可以暂且蒙蔽我的眼睛；但你永远不能动摇我的判断力，不能改变我的信心。
　　即使王玉磊真的昏到要去杀人，他也不会在现场愚蠢地留下那么多的证据。
　　王玉磊的潜逃，方袁是痛心疾首的。一个男人无论遇到什么麻烦，受到什么冤屈，都不应该逃避，他唯一的态度就是铁锤面对顽石时的态度。一个人只有经历了苦难，并且战胜了苦难，才能百炼成钢。
　　一夜未眠的方袁见天光一亮，便来到市局，闯进耿曲新的办公室，大屁股一坐，就死死地盯着耿曲新。
　　耿曲新也是为布置、检查通缉王玉磊的工作忙活了一夜，刚回到办公室准备小憩一下。他一看见气鼓鼓地连门都不敲就直接猛冲进来的方袁，知道他一定是为王玉磊的案子而来的。
　　耿曲新递给方袁一杯水，“师傅，您好像一夜都没睡觉吧，您看您眼袋都耷拉下来啦，您要多保重身体……”
　　方袁接过水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鼓了耿曲新一眼：“少来这一套，跟老子上眼药，你还嫩点。你这两招，还是从老子这里偷学过去的。师傅问你，我是不是一个好警察？”
　　面对着方袁咄咄逼人的气势，耿曲新心中暗暗好笑。方袁在相同的背景条件下，曾经向一位已经走上领导岗位的徒弟提过这个问题。那位师兄回答说：师傅当然是一个好警察。方袁起了劲，就提出了一大堆的要求。那位师兄为难地挠着后脑勺，胆怯地说：师傅，您要是这么样地给我出难题，您就不是个好警察了。方袁一听就飚起来，冷不丁地摔了那个师兄一个大耳刮子，骂道：师傅是个坏警察，教得出你这样的好徒弟。你还真以为我来让你给我贴标签来啦。
　　“师傅，应该说您是一位比较优秀的警察。”耿曲新吸取了师兄的教训，委婉地说道。
　　“那就是一个好警察喏。”方袁岂会让徒弟绕进去。
　　耿曲新不想落给方袁讲条件的话把，更不想挨揍，说道：“师傅，您真的是一位优秀的警察，但您身上的毛病太多，也真的不是一个好警察……”说着，耿曲新忙退后了几大步，补充道：“您也绝不是一个坏警察。”
　　“你过来，你是大局长，还怕老子吃了你。过来，坐下。”
　　耿曲新笑着，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坐下。
　　“小耿，你对我的评价，我真的很满意。这些年来，师傅是犯过不少的错，我扪心自问，没有一次过错是为了我方袁自己的私利，没有一次过错违背了我们警察的誓言。一个好警察，一个走路都怕走到左边去的好警察，就是庸庸碌碌的坏警察。”
　　“所以，师傅您自认为错的问心无愧，错的洋洋自得，才一错再错。但是师傅，不是我要教训您，您的这个想法本身就是极其错误的。我们人民警察……”
　　方袁乜眼看着耿曲新，说道：“得啦得啦，你是局长不是政委吧，我来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你。王玉磊和我一样，他不是一个好协警，却是一个优秀的协警。”
　　“师傅，您这么评价王玉磊就掺杂了不少的个人感情吧。我看了陈选辉提供的指证王玉磊的证据，也听取了刘汉阳和常守忠同志对这件事情的解释；在赵尤丽的被害现场，王玉磊留下的大量的指纹、脚印，虽然与赵尤丽的死亡方式不尽相符。尽管这些都还不能最终确认王玉磊有盗窃、杀人的犯罪事实，就按照你们的说法，王玉磊放走两个现行的犯罪嫌疑人，他也不能够和师傅您相提并论，说他是一个优秀的协警吧。”
　　“哈哈哈哈，你脑瓜子还没在局长这个位置上给坐残废。人嘛，总会犯错误的，就象吃烧饼哪有不掉芝麻的。王玉磊是不是好协警，咱先放过一边，你就说说王玉磊在现场留下的痕迹怎么就与赵尤丽的死亡方式不相符。”
　　“师傅，您永远都是我的师傅，一不留神就被您抓到了小辫子。”耿曲新往方袁的身边挪了挪屁股，小声说道：“师傅，您想想，如果一个人要作案，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以增加被破获的难度；不要说王玉磊作为一个警务人员，就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因此，王玉磊在翻窗入户的过程中，遗留在现场的攀爬的痕迹和在室内留下的大量的指纹就说不通，因为有多处的痕迹，稍加注意都不会留下来；现场给我们的印象就是王玉磊是在毫不顾忌的情况下做的案。我到现场亲自查看过，这些痕迹是伪造不出来的，说明王玉磊的的确确到过现场。这是其一，第二，一个人要杀人，无论是临时冲动型还是预谋型的，采取的应该都是最简洁的方式。女人的吹风一般会放在两个地方，卧室和卫生间，因此，电吹风是有可能放在卫生间，成为杀人的凶器的。我在局里做过一个小范围的调查，结果证明：没有一个女人会在洗浴的中途使用电吹风，无论是洗淋浴还是洗浴盆。如果说王玉磊要杀害赵尤丽，可供他选择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用衣服堵住她的口鼻，闷死她，掐死她；也可以用一些暴力工具，直接加害赵尤丽，都符合当时的作案条件，也符合王玉磊在现场毫不顾忌的心理。而现场的情况告诉我们，王玉磊选择了一个最笨拙、最不可思议的杀人方式，用电击。他要加害赵尤丽，赵尤丽势必会反抗，在两人对峙的时候，王玉磊要腾出手拿到电吹风，再插上插头；如果两人有肢体上的接触，赵尤丽受到电击的时候王玉磊也同样会受到电击。可能吗？”
　　方袁一言不发地听完耿曲新对案情的分析，心中暗暗地叫好：分析的很细致。等耿曲新讲完了，方袁说道：“你在这里说的头头是道，哄我开心，那为什么还要通缉王玉磊。”
　　“师傅，不通缉他通缉谁呀，谁让他跑的，谁让他在杀人现场留下那么多的痕迹。刚才也仅仅是我的分析，他有时间、有动机、有证据，他就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他一天不到案把这一切讲清楚，他永远都要被通缉。”
　　“我现在向你要求，我要亲自到现场去勘察一次。”
　　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叮铃铃的叫起来，耿曲新站起来，走到桌边，拿起听筒，听了一会，说道：“他露头就好，命令肖葆志带上他的人，赶过去，紧密配合那边，不要让他再溜了。”
　　“师傅，王玉磊有消息了，这小子跑路都不忘记打抱不平，为了一个菜贩子在太平县和一帮城管干了一架。”
　　“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二十几个小时跑下来，没跑出一百里地。”方袁也站起来，“我给你说的事情，你马上批下来，不然，老子把赵尤丽的门撬了都要进去。”
　　“师傅，您避避嫌吧，现在局里已经有不少的闲话了。”
　　“你师傅我什么时候怕过闲话。”方袁把眼睛就又鼓起来，“老子的徒弟一大排，没有一个犯罪的。等老子把这个案子搞清楚了，冤枉王玉磊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师傅，这不是您的案子，您就别自作多情啦。”耿曲新说着，就急急地往外走，“我现在要去布置人去太平县，没时间送您那，您慢点回去吧。”
　　嘿，方袁瞪着已经走出办公室的徒弟局长，好你个小子，给师傅打上官腔了，算你溜得快。
　　“我告你，我现在就找锁匠撬门去。”
　　“师傅，我真的是怕了您哪，”耿曲新担心方袁真的做出来，又折转回来，“下午我陪您去，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方袁终于呵呵地像个孩子似的笑起来。
　　离开公安局，方袁心里暗自琢磨，王玉磊要跑，就不会只跑这么点路，他是根本就没打算往远处跑。那他在太平县闹这一出，暴露自己是为什么呢。好小子，在耍小心眼呢。方袁不用脑筋用脚筋都立马得出了正确的答案。但是，他回来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