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死亡现场

　　第三十五章死亡现场
　　摆脱了刑警们的追捕，王玉磊拐进了那条让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小路，那条种植着香樟树，终年常绿，在深夜却散发着阴谋气息的小路。
　　他警惕地观望着四周，除了在路口偶尔闪过几个人影，整条路上，空无一人。他快步向东方花园走去。对于一个正在被追捕的人，他知道目前这段时间是最宝贵的，在这段时间里，警方对他的追捕工作还没有展开，对他的通缉令也还没有下达；因此他必须抓住这一时间差，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王建斌和赵尤丽，让他们讲出事实的真相。只有着这样，才能力挽狂澜，击败对手。
　　“哪位大哥在当班？”王玉磊照例问道。
　　向元文出来说道：“才下班，磊哥。”说着，将电动门打开。
　　王玉磊随着向元文走进门卫室，看见靠墙立着一块写着招聘启示的站牌，就笑道：“又要招兵买马？”
　　“难啊！”向元文长叹一声，“我们这里本来就差人手，王建斌走后，就更转不开了。这牌子已经摆了几天啦，问的人都没一个。”
　　王玉磊坐在最里边的一排靠椅上，这个位置可以有效地避开外面的目光，他像唠家常似的说道：“现在保安的社会地位又低，待遇也不高，不是实在找不到活的人不会来。哎，向哥，斌哥出去了现在在搞么子呢？”
　　“前几天，他说准备和他的同学到外边去打工，估计已经去了。他当时说是南边的一个什么城市，你看我这记性，都忘记了。”
　　王玉磊见套不出王建斌的有效线索，心中有点儿失望，现在，只剩下找赵尤丽这一条路了。他看看墙上的挂钟，离赵尤丽下班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又闲扯了几句告辞了。
　　王玉磊离开门卫室后，和往常一样向小区深处走去，而他的心里却十分的紧张。墙角和树下还残留着几片尚未来得及融化的积雪，偶尔遇上几个夜归人，也要引起王玉磊极大的警惕。在快接近十四栋楼房的时候，他开始留意小区的探头，他像一只老鼠紧紧地贴着墙壁，每走一步都要伸出脖子四面张望；他尽量行走在没有灯光的区域，蹑脚潜行，以防被向元文在监控里看见。最终，他迂回到在十四栋楼房对面的一个墙脚里潜伏下来。
　　凄厉的夜风不分方向的阵阵袭来，树叶的沙沙声却意外地让他感到安慰。他仰望着赵尤丽的窗口，桔色的灯光透出浅色的窗帘，在昏暗的深夜，足以让一个孤独的人心生向往，向往窗帘后面的宁静与温馨。这灯光也毫无疑问地使王玉磊想起了自己家的窗子，想起每次走到自己家的附近，都可以远远地看见柳如娇为自己留下的那盏灯；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寒风酷暑，那盏灯都像一座灯塔，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照亮着他回家的道路。现在，那盏灯熄灭了，永久地熄灭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再也寻找不到那盏燃烧着女人的相思与柔情的明灯了；但是，他的心中却燃烧起一把火炬，一把以复仇为燃料的火炬，它将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前进不息的动力，战斗不止的力量。
　　王玉磊像一头猛兽，潜伏在那里。他虎视着窗口，就像虎视着自己的猎物。他希望通过窗口人影的变化，来判断屋内的人数，判断他的死敌金焕章是不是也在这里。洗清冤屈的欲望和复仇的烈焰在他的胸膛里膨胀、燃烧。十几天前，就是在这个地方，一个贼翻进了这个貌似宁静温馨的家；今天，王玉磊——一个被追捕的协警，将沿着这个盗贼的足迹，再次闯进去。这不是讽刺，前者是为了肮脏的金钱，自己则是为了匡扶正义；道路虽然一样，目标却有天壤之别。
　　王玉磊轻轻地站起来，贴着墙根，缓缓扭动了几下他壮硕的腰背，做着行动前的最后的准备。虽然，那阴险的窗口并未给他提供任何有效的信息，他还是决定铤而走险的先登上四楼的阳台；而且他相信自己在危急关头，他有能力用武力摧毁任何一个妄图阻止他接近赵尤丽的障碍。
　　“啪”地一声，对面门洞的防盗门突然打开了，楼道里的照明灯雪亮地倾泻出来，两个男人拎着一个大包走出来，虽然他们都戴着口罩和棉帽，王玉磊还是从他们走路的姿态中，认出其中一人就是金焕章。
　　“金焕章。”王玉磊的心中一阵狂喜，他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就是担心金焕章会和赵尤丽在一起；现在，金焕章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离开了，真是天助我也。
　　金焕章和那人走进停在楼旁的一辆奥迪，启动了车子。奥迪优美的车身舒缓地从车位中退出来，驶上小道。王玉磊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奥迪消失在小路的尽头。这时，王玉磊就像一头强壮的食肉兽，募地一跃而出，对进入自己攻击范围内的猎物开始了最有效的攻击。他敏捷地顺着一楼窗子上的挡雨板向高处攀爬上去，虽然身上的疼痛影响了他的速度，却又强烈地激起了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和毅力。
　　他站在三楼阳台的栏杆上，距离目标仅仅一步之遥。他稳住身体，稍事休息了一下；然后双手抓牢四楼阳台栏杆的根部，蹬着三楼窗子的挡雨板，猛然发力，他的身体就已经轻捷地窜上了四楼的阳台，他贴着栏杆翻进了阳台的里面。
　　王玉磊瘫坐在潮湿的阳台上，捂着嘴轻轻地喘着粗气，一道亮光从门脚衍射出来，“要是有一块小镜子该多好啊。”王玉磊把耳朵紧贴在门上，听着室内的动静，屋子里静悄悄的。王玉磊听了一会，没听到任何声音。这时，他的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便慢慢地站起来，来到窗子边。他从怀里掏出医用胶带，在窗子靠近门的那个角里，密密地贴上，然后对着玻璃猛地一拳，玻璃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房间里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他撕掉几根胶带，取下几块碎玻璃，伸进手去拨开窗帘，客厅里华灯明亮，空无一人。王玉磊把手伸到门边，拨开插销，推门而入。
　　客厅里一尘不染，异常整洁，干净得就像待客入住的宾馆。他踩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蹑手蹑脚地来到卧室的门口，卧室的门虚掩着，里边亮着床头灯，床上的被子整齐地叠放在床头。王玉磊轻轻推开房门，同样没有人。屋里的灯亮着，人却不在。盥洗间，王玉磊轻轻地穿过厨房，站在盥洗间的门口。从盥洗间房门的磨花玻璃上，王玉磊明显地看到里边有一层淡淡的水汽，奇怪的是却听不到水声和任何动静；整座房间，都是死一般的沉寂。一种不祥的预兆袭上王玉磊的心头，他轻轻地推开盥洗间的门。
　　赵尤丽半躺在浴缸里，湿漉漉的长发蜷曲在浴缸的边缘，一双惊恐的眼睛惊慌地望着站在门口的王玉磊。
　　王玉磊没有退宿，从容镇定地站在门口。赵尤丽没有呼叫，甚至没有去拿放在一旁的浴巾遮一遮她赤裸的身体。
　　“赵姐，赵姐。”
　　王玉磊慢慢地向她走去，她依旧死死地盯着门口，一动不动，就像一尊塑像。王玉磊伸出手想推推她，他的手刚一接触到她瘦小的肩膀，就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反弹回来。王玉磊大吃一惊，这才看清赵尤丽浸泡在水里的手上紧握着一个电吹风，电吹风的插头深深地插进浴缸上方的电源插座里，连接吹风和插座的是一根沿着浴缸边缘蜿蜒着的白色导线。
　　赵尤丽死了。王玉磊马上想起了刚才离开这里的金焕章和另一个拎着一个大包的神秘男子，意外还是谋杀，或者是对自己进一步的陷害。
　　王玉磊立即退出来，来到阳台上。小区的院落里静悄悄的，只有那风儿还在轻轻的抽泣。如果这是蓄意的陷害，现在这里应该早就警灯闪烁，警察遍地了。
　　赵尤丽死不足惜，可是她却是能够证明自己无罪的唯一的一个人。王玉磊拉开客厅的衣柜，里边只有几件女人的外套。不错，这个地方已经被彻底的清洗过了，金焕章不会在这里留下他任何的蛛丝马迹。倒是自己贸然地闯进来，留下了大量的痕迹；这些痕迹，自己没有时间，也不可能完全清理干净。
　　王玉磊再次来到盥洗间的门口，这次他没有进去。看着死不瞑目的赵尤丽，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你洁身自好，你会生活得很幸福；如果你不助纣为虐，你就不会得到这样的下场。我知道你听不见这些话了，我也不会再责备你，因为你已经为你的所作所为受到了惩罚。你安息吧，我一定为你揪出真凶，将他绳之以法，还你一个公道；因为我是一名人民警察，即使是一名协警，即使因你的诬告正受到追捕，我也绝不会背弃我曾经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