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挣脱樊笼
作品名称:无所畏惧 作者:醉剑飘香 发布时间:2013-05-24 17:11:27 字数:3053
第三十四章挣脱樊笼
留置室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狭长房间,一道上方嵌入一块透明玻璃的木门和一扇粗齿的铁栅门,将两个世界分割开来;一座水泥台子占据了室内三分之二的面积,台子上面铺着一层木板,被留置的犯罪嫌疑人的坐睡都在这个台上。窗子是一面被牢牢固定在墙壁上的一块厚达十五毫米的防爆玻璃,只在房间的上方有一个狗都钻不出来的换气窗。
王玉磊背抵着墙,坐在台子的上面。刚才常守忠等四人的探访,给王玉磊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压力。王玉磊心里明镜似的,陈选辉想依仗那段掐头去尾的视频给自己定罪完全是无稽之谈,连三岁的小孩都蒙不过去。即使如此,常守忠和刘所来探望自己还得在局长的陪同和办案人员的监视下才行,这说明什么呢?还有陈选辉在抓捕自己之前或之后根本就没有走传讯传唤的过程,这一切都说明对手根本不怕冒违法办案的风险,一定要置自己于死敌的决心。话说回来,一个副市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要陷害一个人,要制造一起冤案,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一旦他们炮制出更加严谨的证据……王玉磊实在不敢深想下去了。
现在能够洗清自己,证明自己清白的,只有陪同自己一起给赵尤丽还钱的王建斌和失主赵尤丽。但是王建斌已经被东方花园物业除名,不知去向;唯一能够证明自己被陷害的就只有赵尤丽了。赵尤丽却是报案人,她要出来为自己作证,首先她要承认她自己报的假案……通过正常的司法途径,她是不会到案的,即使到案也很难做出对自己有利的证言证词。但无论如何都必须试一试,因为这是还自己一个清白的唯一途径。他决定逃出去,找到王建斌和赵尤丽。被人陷害,甚至遭受迫害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失去斗志、失去奋斗的方向,成为丧失了灵魂,任人宰割的行尸走肉。
想到这里,他觉得心里亮堂了很多。他扶着墙壁,慢慢地站起来。他要检查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刚一站起来,他就感到周身的疼痛像潮水般地涌过来。他想起几小时前金焕章在审讯室里关于刑讯逼供的一段话,当时他听了心里一阵感动。他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能够如此的虚伪,如此的肮脏。现在看来,金焕章之所以当着他的面假惺惺地批评陈选辉,就是妄想赢取自己的好感,欺骗自己,以达到他诱供的卑鄙目的。
还好,自己的四肢虽然很疼痛,却依旧充满着力量,这力量足够支持他的出逃计划。他慢慢地坐下来,看着换气窗里透进来的天光在逐渐地变暗。他回想起自己跟随方袁办案的时候,在审讯的过程中,也使用过暴力,现在报应来了。自己是对那些顽固的犯罪嫌疑人使用暴力,而他们是为了制造冤案使用暴力;虽然二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但它们所结出的恶果是一样的。人啊,只有尝到了恶果,才会知道恶果的苦涩。人之所以有别于动物,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会制造工具,还在于他们会不停地反思自己的行为,修正自己的思想。再此之前,王玉磊和大多数的警务人员一样,把刑讯逼供当作一把破案的利剑,抱着侥幸的心里,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肆无忌惮地对处于劣势的犯罪嫌疑人实施刑讯逼供,简单粗暴地取得需要的口供;现在想来,这是多么地幼稚,这一切是多么地可笑,多么地可悲,多么地无能啊!
人是不断进步的,否定自己的错误就是不断进步的源泉。人只有敢于否定自己,才能轻松、勇敢地前进。从这个层面上来讲,王玉磊应该深深地感谢那些陷害他的人,是他们把审讯室变成了生动的课堂,是他们教给王玉磊从一个新的高度去审视刑讯逼供的本质。
王玉磊估摸着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了,他从自己穿的牛仔裤上拽下一颗铜纽扣,从换气窗里扔了出去;然后,躺在台上,把食指伸进口中,抵住喉头嗷嗷地呕吐起来。
“你怎么了?”值班的看守也是王玉磊熟悉的刑警,听见留置室里传来异样的声音,透过木门上方的玻璃,发现了王玉磊的异常状况。
王玉磊蜷曲着身体,痛苦地在台子上翻滚着。
“你究竟怎么了?”
“我肚子里有东西。”
其实,看守已经猜到了。作为看守,最担心的就是被羁押的犯罪嫌疑人的自残行为;保证嫌疑人的生命安全、身体健康,是看守最重要的职责之一。不少的犯罪嫌疑人为了逃避法律的惩罚,在被羁押期间,故意吞咽一些金属品,像钥匙、皮带扣,甚至钉子、刀片之类的锋利的东西。所以,犯罪嫌疑人在被拘押的时候,都要对他们进行严密的搜查,防止这类事件的发生。
看守不敢耽误,马上把王玉磊的情况汇报给了陈选辉。
陈选辉气急败坏地问道:“是谁给他做的检查。”
当他听说是他的两个下属做的检查后,就没有声音了。本来按照程序,出现这样的情况应该在第一时间将伤者送往医院;但王玉磊的案子是金焕章亲自交待下来的,因此,陈选辉又来请示金焕章。
金焕章倒是不急,“吞铜纽扣,方袁的兵也不过如此。”
他恨不得王玉磊吞的是砒霜才好呢。王玉磊他也见过,他会自残吗?不要让他骗过了。于是他告诉陈选辉,担心这里有诈,在把王玉磊送往医院救治的过程中,一定要严密看守,不要让他伺机逃脱了。
金焕章的提醒,也给陈选辉打了个预防针。根据王玉磊在审讯中的表现,他不是属于那种会自残类型的人,莫非真的有诈。
不管有诈无诈,多派几个人手总不会有错。
王玉磊被几个人架着送到门口的警车上,向医院驶去。王玉磊在车上一边痛苦地呻吟,一边悄悄地观察着押解自己的那几个人。其他几个人还无关紧要,在审讯室对自己下黑手的那两个大个子也在车上,这是他必须要全力应对的。
很快就到了医院,睡眼惺忪的医生轻蔑地王玉磊的胸前比划了几下,开出了一张X光透视的检查单。
“一楼大厅左拐。”医生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王玉磊一脸痛苦地蜷缩在担架车上,心里却在盘算着脱身的计策。时间已是午夜,一楼大厅里寂然无声,一片肃穆,几个服务窗口的灯光透过高大的玻璃墙,影影绰绰地照射过来,勉强地驱逐着大厅的黑暗。
一旦X光机检查出自己的食道内并无异物,等待自己的必是一场更加严厉的体罚;可是现在自己的双手却被铐子紧紧地靠在担架车上,动弹不得。
“里面,往里面推。”在夜里,放射科只有一位医生在值班,她指挥着他们将王玉磊推到放射室的门口。“担架车不能推进去。”
大个子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走进放射室,把里面检查了半天。胖大个子嘴里嘟囔着把铐在担架车上的那部分的手铐打开。王玉磊手捂着胸口,佝偻着身体,在几位刑警的帮助下,缓慢地从担架上挪下来,一步一停留地挨进了放射室。
放射室是一个特殊的空间,为了防止射线泄漏,它的几面墙体全部都刷了射线防护涂料,整个房间没有一个窗子;在房间的边上,有一扇通往操作室的高铅玻璃防护门,是为方便在检查过程中医生和患者沟通交流的通道。
“其他人都出来。”医生说道。
“不行,医生。”胖大个子说道,“这是一个重要的嫌犯,他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
“那你们就留下一个人照顾他吧。”
胖大个子满不情愿地走进放射室,王玉磊弯着腰看着电动防护门缓缓地关上,猛地直起来,对着胖大个子狠命的一拳。这是王玉磊能够脱逃的最后的机会,所以这一拳的力道凶猛、强劲,这个勾拳正打在胖大个子的下巴颌上。胖大个子仰身朝后倒去,不等他叫出声,王玉磊的左手捂住他的嘴,右膝死死的顶住他的腹部,右手已经将他挂在腰间的钥匙串取下来,迅速地打开了左手上的手铐,把胖大个子面朝下的反铐在地上。接着,又一阵风似的推开玻璃门,闯进操作室。
刚刚走进操作室的医生被吓呆了,王玉磊关上操作间的房门,说道:“你别怕,我是被他们陷害的。这里有没有窗户?”
“里边有。”医生吓得喘不过气了,将身体紧紧地贴在墙上。
王玉磊抬腿就直接冲进里边,顺便将桌子上的一卷医用胶带揣在怀里。里边是一个洗漱间,王玉磊推开窗户,纵身跃出窗外。在落地的瞬间,他才感到背部一阵酸痛。他向最近的院墙跑去,直到他骑上墙头,才看见那几个刑警们朝他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