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刑讯逼供

　　王玉磊这几天一直都吃睡在队里，这天中午他准备回去洗个澡，换换衣服。他刚离开队部不远，一胖一瘦的两个大个子突然从两旁冲过来，将他架住。王玉磊正要反抗，就看见陈选辉笑吟吟地走过来。
　　“别动，我们是老熟人了，不需要介绍吧，上车吧。”
　　不容王玉磊再问，两个大个子就迅速将王玉磊塞进旁边的一辆车里。
　　“陈队，这是什么意思。”上了车，王玉磊就冲着陈选辉吼道。
　　“稍安勿躁，到了刑侦队你就清楚了。”
　　刑侦队是方袁来公安局工作的第一站，工作时间长，人脉也最旺。方袁调离刑侦队后，因为办案又常常带着王玉磊等夜巡队里的队员们拜访刑侦队；因此王玉磊和刑侦队里的警察也比较熟悉。所以当陈选辉带着他的人将王玉磊押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吃惊地站起来，以他们对王玉磊的了解，不相信王玉磊会触犯刑律。
　　王玉磊朝周围一拱手，“各位大哥，兄弟我今天也不知为什么栽进来了，还望各位给兄弟做主。”
　　“王玉磊，收起你江湖上的那一套，这里是刑侦队。”陈选辉吼道。
　　“陈队，磊子犯什么事了，搞到我们刑侦队里来了。”一个刑警问道。
　　“你想知道，”陈选辉看了那个刑警一眼，“那就你来审吧。”
　　“陈队，我和他太熟，我申请回避。”那个刑警软软地给顶了回去。
　　“陈队，不瞒你说，你没调来前，磊子是这里的常客，这满屋子的人没谁和他不熟的。前阵子，磊子的老婆被人害了，咱们都去参加过追悼会。没人审得了他。”
　　这话说得……
　　陈选辉气得火冒三丈，咬着后牙槽说道：“给你们审，我还不放心。我亲自审。”就着就吩咐他上任时带来的两个傻大个，将王玉磊押解到审讯室。
　　对于审讯室，王玉磊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也不知再这样的地方询问、讯问过多少人，协助方袁和常守忠办理过多少案子。他热爱这个地方，因为这是他的阵地，是他的战场。他从没想到过有这样一天，自己会作为犯罪嫌疑人坐在这个地方。虽然在走进刑侦队的那一刻他还是那样轻松、高傲地和熟人打着招呼，但是，当他一脚踏进审讯室的时候，委屈愤懑就像一股潮水，向他的眼睛扑去。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陈选辉为什么要抓自己，即使是因为自己曾经私自放过了正在犯罪过程中的涛涛和瘪子，那也应该先传唤。
　　这时，陈选辉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王玉磊，“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吗？”
　　“不知道。”
　　陈选辉冷笑了一声，“王玉磊，你也办过不少的案子，我也不跟你废话。我们接到群众报案，你在二月八号的凌晨，伙同涛涛、瘪子在东方花园入室盗窃巨额财产，有没有这件事。”
　　“没有。”
　　王玉磊态度异常坚定的否定了，心里却已经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因为事实是自己私放了他们，同时也阻止了他们的犯罪行为，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将失主被盗的钱财如实归还给了失主；根本就没有伙同谁去实施盗窃。现在有人把这件事情翻出来，那就是冲着那本记事本来的。
　　“果然和你们的大哥一样，又臭又硬。”对于王玉磊的否认，陈选辉似乎早有准备，“王玉磊，我们前不久在交通大队打过一次交道，对你也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如果没有证据，我也不会动你。”
　　他打了个手势，让那两个人将王玉磊带到桌子前，陈选辉拿出一个优盘插在电脑上，显示屏上出现了王玉磊拿着挎包和涛涛、瘪子讲话的画面，这段视频只有几秒钟，前后的内容已经被删除了。
　　“这段视频证明什么呢？”这也叫证据，王玉磊在心里冷笑着。
　　“你看你们多亲热，是在商量着怎么分赃吧。”
　　“陷害，陷害，彻头彻尾的陷害。”
　　“陷害？”陈选辉的手指轻快地敲着桌面，“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你们删减视频，断章取义；伪造证据，泡制冤案。你说，谁是你的幕后主使。”
　　如果说王玉磊刚被抓进来的时候，还仅仅是觉得委屈；那么现在留存在他心中的就只有铭心刻骨的仇恨了。隐藏在笔记本后面的黑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对自己的报复、迫害。如果说先前对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自己还仅仅只是怀疑；那么现在王玉磊就已经能够确切地断定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阴谋，马长峰的枪击事件，爱妻的惨死，今天的秘密抓捕，都是这只黑手所实施的一连串的诡计。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令此时的王玉磊恍然大悟。他用放着红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审讯者。这时，他感到肩膀一阵剧痛，不由自主地就蹲下了身体。他知道：只有打人的老手，才耍得出这样的棍法。
　　“你们敢刑讯逼供？”
　　“你们夜巡队不就是这么办案的吗。”陈选辉冷笑着反问道。
　　王玉磊被这句话驳得哑口无言。长期以来，夜巡队为了片面的追求破案率，在审讯中的的确确使用过暴力，但也仅仅是针对那些被完整的证据链牢牢锁定之后，仍拒绝交代的顽固的犯罪嫌疑人，从来没有滥用暴力，更不会去故意制造冤假错案。可是，现在自己不是也别他们伪造的所谓证据锁定了么……，此时的王玉磊心中一团疑惑。
　　“你交不交代。”
　　“你以为你能够一手遮天？告诉你，案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王玉磊的话刚一出口，橡皮警棍又雨点一样地落下来。
　　“停。”陈选辉突然喊道，并让那两个人将王玉磊拖到椅子上坐下。
　　王玉磊这才发现审讯室里多了一个人——金焕章。
　　“他还没交代。”金焕章看了看讯问笔录。
　　“金局放心，早晚要搞定他。”
　　金焕章走到王玉磊的面前，轻轻地拍了拍王玉磊的肩膀。王玉磊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由肩膀扩散到全身，那强烈的痛感，使他眉头紧锁，牙关紧咬。
　　金焕章立即厉声问道：“陈选辉，你把王玉磊怎么了？”
　　“金局，这东西又臭又硬，还骂人，兄弟们教训了他几下。”陈选辉半弓着身体，满脸赔笑地回答道。
　　“陈选辉，你们在审讯工作中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搞刑讯逼供那一套；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刑讯逼供的借口。”金焕章说着又转回到王玉磊的面前，递给王玉磊一枝香烟，并亲自给王玉磊点上火，语气和蔼地说道：“王玉磊呀，你也是搞公安工作的，政策什么的也不需要我来给你多讲。好汉做事好汉当，只要你老老实实……”
　　“金局，我是被他们陷害的。”
　　“是吗？”金焕章说着弯下腰来，平视着王玉磊，“你这个案子的材料我都看过了……”
　　就在这时，王玉磊只觉得头脑一阵发紧，他瞪大了双眼；因为他看见金焕章佩戴在胸前的警号正是他在赵尤丽家的衣橱里看见的那件警服上的警号。“多么幼稚啊，我竟然会在他的面前鸣冤叫屈。”王玉磊忽地站起来，他已经听不见金焕章在说什么了，只是狠狠地蹬着他，他憋足了气，将含在口里的半截香烟向金焕章的脸上唾去。
　　金焕章惊得连退了几步，“真是冥顽不化。”
　　“金局，您看到了吧，这小子就是欠打。”陈选辉连忙扶住金焕章，一脸讨好的摸样。
　　看着金焕章的狼狈样，看着陈选辉像条狗一样地围着金焕章打转，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大个子们连忙将枪上来，将王玉磊按在椅子上。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笑什么？”
　　“我要交代。”
　　金焕章和陈选辉两人心中一喜。
　　“好，你说。”
　　“那天凌晨，我下班回家在经过东方花园的时候，我偶然碰到我的两个朋友在实施盗窃，我极力制止了他们，在小区保安王建斌地陪同下，将他们盗窃的巨款还给了失主赵尤丽。可是瘪子在把挎包给我以前，却将包里的一个笔记本私自留下来。这就是这件事情的完整经过。”说到这里，王玉磊故意停下来，看他们的反应。
　　“什么笔记本，你和他们明明是一伙的，如果你把钱还给了失主，失主还会来报案吗？”陈选辉问道。
　　“这一点，王建斌可以为我作证。”王玉磊平息了一下呼吸，他还需要点儿了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思绪。从陈选辉的这句问话里，王玉磊看出来他显然还不知道笔记本的事情，也就是说他有可能是在被金焕章当枪使。
　　“这个笔记本很重要，为了夺回笔记本，他们害死了瘪子。为了杀人灭口，他们主使马长峰来暗杀我；为了杀人灭口，他们企图用车撞死我却撞死了我的妻子；今天，他们又动用国家机器来诬陷我。金局，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你，你，一派胡言。”金焕章怒道，“这一切都是你臆断。你必须彻底交代你的犯罪事实。”
　　“金局，我不妨告诉你，这个笔记本我已经交到了我的一个朋友的手里，他是研究文字的专家。笔记本的内容大白于天下之时，就是他们的灭亡之日。我王玉磊绝不屈服，黑恶不灭，王玉磊不绝。”
　　“加紧审讯。”金焕章说着，气急败坏地离开了审讯室，离开了刑侦队。他不知道王玉磊所说的有关笔记本的事情是真是假。无论真假，都都要立即告诉梅群川，好尽早想好应对的方法。在这个问题上，马虎大意不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同时，王玉磊指着自己的鼻子告诉自己记事本的去向，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梅群川的关系？金焕章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